第二章
一到前院,大门两旁已经有许多人在夹道欢迎了,阮茉媱看着站在顾玮绫身旁的老夫人崔梦凰,那股气势清楚地让人知道,她是个不容许别人忤逆的人。难道顾玮绫的事是真的没希望了吗?甩头,她才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呢!
欢呼声从远而近,梅儿兴奋地指着入府队伍最前头,那骑在马上的人道:“妳看,他就是堡主哦。”
堡主?阮茉媱好奇地顺着梅儿所指的方向看去。
哦,据她打听来的消息,由于老堡主早逝,他庶出的大儿子年纪轻轻就担起家业,那个人就是顾家堡堡主顾品轩吗?他身上一点也没有商人特有的铜臭味,更难得的是,他长得非常俊美,比她大师兄更俊俏,而且健硕的体格让他看起来英姿不凡,听说他还未成亲呢,难怪许多丫头们特意打扮,也拚命站在最前头,就是为了让他一眼就选中自己吧?
跟在他后头的,应该就是原军硕了,瞧顾玮绫和他的眼神不时相接。只可惜,这人一看就知道和她的木头师兄一样是死脑筋,空有器宇轩昂的气魄,却不敢争取所爱,只想维持虚假的和平。
咦,后头那一车是……她眼睛一亮。好多古玩哦,似乎全都是挺稀有的宝贝,虽然价值不比她看中的那个花瓶底座,但也是难得一见的,看来顾品轩是个识货的人。不过,希望他不要发现了她相中的那个宝贝真正的价值,否则她要下手就更困难了。
“怎么样,咱们的爷和原少爷都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吧?”
“是挺不错的,如果后头的古物随便拿一两件去卖,应该可以买很多好吃的东西吧。”她鸡同鸭讲。
“真是个傻妞,整天只想着吃。”
梅儿笑着推她的头,倒也把她给推醒了。
“梅儿姊姊,咱们是不是该回去帮忙了?”
“再一下下嘛,爷他们才刚回来。”
“可是傻妞想回去了。”
“好啦,傻妞别吵了,让姊姊再看一下。”
见梅儿舍不得走的样子,阮茉媱耸耸肩,转身就往大厨房跑去。
顾品轩眼角余光瞥见有人离开,忍不住定睛一瞧,见那个圆滚滚的身影轻快地跑开,让他觉得很有趣,于是转头对原军硕说:“那丫头瞧着面生,新来的吧?”
“的确,应该是的。”
书房里,顾品轩和原军硕正在讨论这一趟出行的收益,顾玮绫低着头走进来。
“大哥,总管在询问是否还有缺少的物品要购买,他正要出堡,到时可以顺便带回来。”
“差不多了吧,待会儿大哥和妳一起去看看。玮绫,这阵子大哥不在,辛苦妳了。”
“不,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等大娘的寿辰一过,大哥会立刻安排妳与韦家庄少庄主韦澔的婚事。”
“大哥……我……”顾玮绫的心又沉了下来。
她抬头望向原军硕,而他虽然和她四目交接,眼神却带着漠然,让她一时悲从中来,忍不住转头跑了出去,见状,原军硕也跟着追出去。
看他们这样,顾品轩沉默不语。他不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但毕竟妹妹和他只是同父异母,大娘的决定他无法反对。
而玮绫和军硕都不表态,更是让他没立场去说情,纵使他可以强制阻止这场婚姻,也不希望让大娘觉得是他拿堡主的身分来压制,所以他并非冷眼旁观,而是爱莫能助。
好不容易原少爷回来,小姐的高兴却持续不久,回想起刚才顾玮绫的哭诉,阮茉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小姐很认命,但言语中的无奈和不甘心,教她极为不舍。
此时,她将内力灌到手上,轻轻地拿着斧头劈柴,木柴马上应声裂为两半。
顾品轩走到庭院散心,看到那个圆滚滚的熟悉背影,忍不住走到她面前,“妳是新来的丫头吗?”
“是啊。”阮茉媱正专注于思考,头也没抬,嘴里回答时,手上的斧头又是一劈。
顾品轩打量着她。眼前这丫头皮肤黝黑,但那双大眼真是可爱,而且他可以肯定,这丫头并没有专心听他在说什么,她似乎想事情想得入了神。
的确,当阮茉媱认真在想一件事情的时候,身体的动作虽能持续,反应却迟钝许多,而且也变得不太理人,最多做到有问有答。
“力气挺大的哦。”顾品轩坐到她的身旁。
“是啊。”眼神仍然失焦中。
“为什么叫妳一个女孩劈柴,没有其他男人了吗?”
“是啊。”她下意识的答。
“妳叫什么名字?”
“是啊……哦,媱媱。”
“原来妳叫媱媱啊。”
“什么事,师兄……堡主!”
听到有人叫自己,她马上回过神来,看清了来人,却是一愣。
堡主是什么时候到她身旁的,她有没有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呢?
应该没有吧……
安慰完自己后,她才又恢复那一派天真。“堡主,您怎么会到这里?主子们很少会来这里的。”
“秋天这么凉爽,出来透透气,整个人都精神了。虽然其他主子们不会到大厨房这儿,但其实这附近有美景,是我在顾家堡里最爱的地方。”
“真的吗?我也很喜欢哦。”停下手上的工作,阮茉媱开始和顾品轩闲聊了起来。
顾品轩看着天空,脸上的表情有些落寞。
阮茉媱仔细看着他的脸,忽然觉得原来看一个英俊的男人,也能拥有像得到一件稀有古物时的愉悦心情。
“在看什么?”
“堡主长得真好看。”她直率的赞美。
“妳真直接。”
第一次有姑娘这么大胆且无惧地直视他,让他有些不自在。
“没人这么对你说过吗?”
“有,长辈们说过,但妳是第一个这么说的姑娘。”顾品轩微笑地说。
“堡主,你不开心吧?”
“为什么这么说?”他讶异地问。
很意外,这丫头竟能看透他的心事,他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呢。
“我姊姊说,秋天是很美的季节,有人欣赏是件好事,但如果您散步是为了透气,就表示秋天只是个借口。如果心被压到了谷底,再把秋字带上,就成了个愁字……堡主,你有忧愁吗?”
“妳姊姊很会解字吗?”她这套说法令他感到有趣。
“当然,姊姊是我见过的人当中最聪明的。话说回来,堡主,你是真的有烦恼吗?”
“的确有,但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你可以像小姐那样从头说起啊。”
“小姐……妳是说玮绫?”
“是啊,小姐又漂亮又善良,堡主,为什么要小姐嫁给她不爱的人呢?每回小姐来这里总是在哭,让傻妞看了好心疼也好难过。”
顾品轩一叹,又问道:“傻妞……妳叫傻妞?”他记得她刚刚明明说她叫媱媱呀。
“是啊,每个人都这么叫我!”阮茉媱答道,并灿烂一笑。
顾品轩见了她的笑容,不禁一愣。这丫头虽憨傻,和她相处却令他自在,令他不禁想着,或许那些难以向人倾吐的事,可以向她说……
“傻妞、傻妞,妳又跑哪儿去玩啦?傻妞……”
两人正在交谈,却听见梅儿的叫唤,阮茉媱迅速拉着顾品轩躲了起来,直等到梅儿走远后才从树丛后出来。
这让顾品轩感到疑惑,“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
“笨啊,你是堡主,我是丫头,怎么能让人家知道我们在一起聊天,这样我会很麻烦的。”阮茉媱白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