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晚饭过后,楼妍看着妈咪由台湾寄来的偶像剧DVD,看着看着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她由沙发上惊醒过来。
醒来后,她发现自己满身的汗,全身湿透,而片子早已播毕。她伸手抹抹脸上的汗,依然惊魂未定。
她作了恶梦,可至于梦见什么,她如今脑袋一片空白,一点也想不起来,她只知道自己确实是被吓醒的,身体到现在都还有点微颤。
她定了定神,抽了张面纸擦拭手心的汗,猜想自己一定是受到下午的访客影响。
来访的人不是里昂,意外的竟是希泰拉。
希泰拉见到她时的态度非常激动,像在发泄什么似的对她大吼大叫,莫瑟莉生气的请希泰拉离开,却更激怒了这位小公主,反要莫瑟莉滚开。
最后是里哈赶来,动用了宫里的警卫才将发疯的希泰拉送走。
可是,楼妍还是不明白希泰拉这么失态是为什么?当时她狂喊着——
“都是你、都是你,我讨厌你,死的怎么不是你?!”
“你这个异教徒女人,滚回你的国家去!”
“你是阿比达的灾星!你是灾星……”
混乱中,失控的希泰拉甚至打了她一巴掌。
这女人真的发神经了!楼妍看得出希泰拉垂涎她的丈夫,可像这样莫名其妙的出现瞎闹,真的教人很傻眼,她都不禁要怀疑这位公主是不是有精神上的疾病了。
她抚着自己的左脸颊,这里还红红的,在阿比达回来前,她得先想个理由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格拉的女儿上门打她,阿比达不会咽下这口气,然而现在不是阿比达与格拉再起冲突的时候,这只会让七酋的关系更雪上加霜。
因此,她打算息事宁人隐瞒这件事,也要里哈和莫瑟莉不准对阿比达提起。
不过,下午希泰拉的疯狂举动的确让她受到了惊吓,方才的这场恶梦,八成是教她给吓出来的。
楼妍摇了摇头,孕妇的神经果真特别敏感!
她喝了一口自己睡前泡的牛奶,安抚一下神经,眼睛往墙上的水晶挂钟望去。
时间差不多了,阿比达的专机应该就要抵达,真希望能快点看见他。早知道她就要求去机场接机,这样就能更早见到他了。
这时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里昂,楼妍忍不住笑开。
这小子下午不来,这时才想到打电话来,是要赶在阿比达回来前与她说话吗?这样才不会被那男人啰唆。
“哈罗,晚安,里昂王子殿下……”她愉悦的接起电话,但是十秒后,她的笑容瞬间冻住,就连体内的血液都像突然停止流动。
机场停机坪上,那一大块火烧的残骸,是阿比达的专机。
经过一夜的灭火抢救,刚由里头抬出了七具焦尸。
楼妍就站在飞机残骸的前方,久久没有动弹、久久没有言语,身旁陪伴她的是通知她前来的里昂。
专机被恐怖分子放置炸弹,在落地的前一秒被引爆,楼妍闻讯赶来时,整架飞机仍如火球般燃烧,军方出动大批消防人员全力灭火,期间还一度控制不住火势,发生了多次爆炸,经过三个小时的努力后,火苗才终于完全扑灭。
她就这样一动也不动的站着,定定看着灭火抢救的过程,尸体一具具被抬出来,可她的眼泪始终没有落下来。
她身躯僵硬得跟石头一样,甚至连手指头都无法动一下。
“小妍,你……要不要先去……认尸……”里昂哽咽的问。虽然他说不出最后的两个字,但他们终得面对。
他很担忧楼妍的状况,她从昨晚赶来后就不曾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所有人忙进忙出的抢救专机,这很不寻常,他只怕她的反常意味着她其实已经崩溃了。
楼妍依然没有动静,双眼注视着飞机残骸,令人完全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小妍……”里昂见了更忧心,他实在不忍现在逼她振作,但那些尸体里有一具是阿比达,身为遗孀,她得出面处理后事。“小妍,你必须坚强,相信阿比达的心将永远在你身边守护着你。”他伤心的对她说。
犹如石柱的她终于动了,却不是往停尸处走去,而是走回自己的座车。
她要离开这里,立即离开这里。
里昂见状追上去。“小妍,你就这么走了,不去见阿比达最后一面吗?”他不敢相信她会丢下阿比达的尸体不管,要一走了之。
她摇摇头,甩下他迳自上车。
他拍着她的车窗,此次是里哈亲自驾车送她来,里哈为他按下车窗,他马上对着她道:“你是阿比达唯一的妻子,你得负责带他回家!”
“不,那些人里没有我的丈夫,阿比达早就先回去了,他现在正在餐桌前享受烤羊排大餐。我要回去了,他在等我。”她不理会里昂错愕的表情,冷然的说。
“小妍……”她悲伤过度了吗?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没有说谎,阿比达好好的在宫殿里待着,他没死,他没有!”她朝里昂愤怒的吼。
驾驶座上的里哈见女主人表现失常,对着心急的里昂道:“王子,王妃可能无法承受打击,这里就拜托您了,我还是先载王妃离开比较好。”里哈强忍失去男主人的悲痛,恳托里昂代为处理目前的混乱。
里昂见到楼妍脸上惶恐的神色,不得不点头。“照顾好你家王妃,如果她有任何事情,立刻通知我。”他交代里哈。
里哈答应后立即送女主人离开机场,才回到宫殿里,车子尚未停妥,楼妍就迫不及待的跳下车,开始朝宫殿里奔跑。
阿比达一定回来了,他就在里头,这男人很可恶,对她开了一个不可饶恕的混帐玩笑,她非找他算帐不可!
臭家伙!
她越跑越快,四个多月大的肚子并没有影响她的速度,她不顾一切的奔跑,跑进建筑物内后,眼前的景象却令她愣住。
从宫殿的前殿到偏厅,经过长长的长廊来到她最常驻留的私人起居室……到处是紫色郁金香。
一朵朵、一株株、一束束、一盆盆,充满在她的视线里,她被包围在一片郁金香花海中……
她站着,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美丽的景象,嘴角咧开,大大地咧开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没事的,这是一个恶劣的玩笑,你没事的。”
她一口气奔进他们的卧室,里头更是铺满了紫色郁金香,满室的紫浪漫得不像话,真是美极了。
惊喜之情骤然激荡涨满她的胸口,她的笑容也已满到要溢出来了。
“臭家伙你在哪里,还不出来?”
四周没有回声。
她走到床边,兀自欣喜的看着,连床上都铺有紫色郁金香的花瓣。她抓起花瓣洒向空中,花瓣像紫雨一样洒落,美不胜收。
“还躲?做这么浪漫的事是想赔罪吗?好,我原谅你,你快出来。”
四周仍旧安静,连花瓣落下的声音都仿佛能够清晰听见,她笑容开始没那么灿烂了。
“阿比达你出来!阿比达,我受够了……别再吓我了……阿比达,你躲在哪?出来,我叫你出来!我说你吓到我了,你快立刻给我出来!”得不到任何回应,她恐慌的大喊着,开始在卧室里找人。浴厕、更衣室、小偏厅,都找遍了,但没有,他不在!
宫殿这么大,他不在这那会在哪个角落呢?
楼妍打算离开卧室去其他地方看看,里哈却出现挡在她的面前。
“里哈,你看见阿比达了吗?”她焦急的问。
里哈摇头。
“你也没有看见吗?他是不是还在餐厅用餐?我去找他好了。”
“王妃……”里哈再度挡住她的去路。
“你别挡着我,阿比达这家伙太坏了,这次我不会放过他的!”她生气的说。
里哈悲伤的摇着头。“紫色郁金香的花语是永恒的爱,代表阿比达酋长对您不变的爱情。”他带着泪水说。
她怔了怔。“我晓得这花语,我没怀疑过他的爱……可他不能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他没对您开玩笑。”
“住口!他如果没对我开玩笑,怎么会有这些花?”
“花是阿比达酋长在出国前就交代我订的,今天送到的是代表永恒之爱的紫色郁金香,明天会是象征热恋的红玫瑰,大后天是希望您因他而得到幸福的紫色风信子,再下来是茉莉花,花语是您只属于他;接着是康乃馨,他恭喜您即将成为母亲;还有向日葵、百合花……酋长一共订了七种花,每天给您不同的祝福,这是他早就做好的安排。”
楼妍像是由惊骇中回神,双眼瞪得老大,脉搏陡然跳得极快,她全身一颤,脸色马上惨白如死灰。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他……”心跳得太快,她一口气上不来,说不下去了。
“大批花朵全是进口的,所以花了些时间才运到,酋长想等到今日才给您惊喜,想不到……”里哈难过的说下去。
酋长很早就计划好这一切,他不是浪漫的人,却做出浪漫的事,只希望博得心爱女子的欢心。酋长做到了,王妃在看见这满屋花海时确实是笑靥如花,可惜,最想看见这份粲笑的人竟没能看到……
泪水霎时爬满了楼妍的眸子,她拚命摇头,拒绝相信。“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她怒气在沸腾。
“王妃……请您节哀顺变。”里哈忍痛说。
“不!”她用尽力气的嘶吼。
里哈垂泪,不忍再逼她,神色忧伤的走出卧室。
莫瑟莉在门外也是泪盈满眶,两人对视一眼,不禁一起掩面哭泣了。
楼妍双臂环抱着自己,跌落在整片紫色郁金香的花海里,美丽的脸庞褪成了雪白,她手中握着一株郁金香,终于撕心裂肺的痛哭出声。
悲伤笼罩满室。
昨天,她被象征热恋的红玫瑰包围,今天,收到的是希望她获得幸福的紫色风信子。她淹没在那个男人想给她的幸福中。
然而,紫色风信子有另一个传说——一位骑士爱上自己的女主人,却因嫉妒而做出许多伤害女主人的事,因此死前他做了忏悔,所流出的血变成了紫色风信子。
所以这种花的另一个花语就是——对不起,请原谅我。
这是一种预告吗?预告他将会对她说抱歉?如果真是这样,她无法原谅他,他夺走了她的幸福,她无法原谅!
“小妍,哭吧,你哭吧……”
楼雪琴由台湾赶到了,阿比达遭谋杀的事在国际间是大新闻,各国已经连着大篇幅报导了二天还没结束,各方纷纷揣测到底是谁下的手,但目前仍无头绪。
她一知道这个消息就立刻赶来,阿比达的死,她同样伤心不已,亲生儿子竟然死得这么突然又这么惨烈,她完全不能接受,但是,看着眼前自己的另一个宝贝,她更心疼了。
宝贝女儿自事发后表情始终空洞木然,眼神也几乎没有焦距,偏偏她肚子里怀有宝宝,如果崩溃了,那该如何是好?
“妈咪,你也认为那家伙死了,是吧?”楼妍问。她手中捏着一份迟迟没有拆开来看的资料,这是一份DNA报告,因为机上的七个人都被烧得面目全非,必须透过DNA鉴定才能确认身份。
“小妍……”楼雪琴哽咽了。
“好吧,我们一起去确认这件事。”她像是下定了决心,终于说。
“你愿意面对了?”楼雪琴心疼的问。
“嗯,陪我去吧。”她站了起来。
楼雪琴牵起她的手,一同搭车前往里昂为机上七人暂时安排的安息处。
她们到时,里昂已经等在里头了。
“他们……在哪里?”楼妍问,声音有一丝轻颤。
里昂哀伤的指着墙后方的七具冰柜,阿比达就在其中。
楼妍没有再上前,双脚像钉在地上,脸上满是倔强。
“小妍?”楼雪琴拍着女儿的肩膀安抚,希望她勇敢一点。
“这里没有他!”她沉默了一会后,坚定的说。
楼雪琴不禁叹了口气。本以为女儿终于接受了恶耗,原来还是没有。“有证人亲眼看见他登机,他就坐在这架专机里。还有,你手中的DNA报告也能证明。”她希望女儿尽快面对现实,才有办法好好的活下去。
楼妍苍白着脸,才三天她就已经瘦了一大圈。“我就是不信……”
“那就打开这份报告吧,它能告诉你真相。”楼雪琴晓得她没勇气打开,只能含泪催促。
楼妍手上捏着纸袋,用力的闭上眼,似乎在下一个很重大的决心。
“小妍,你勇敢一点,妈咪在这里陪着你……”说到后来,楼雪琴发现自己也颤抖了,她与女儿一样害怕这个结果。
过了好久,楼妍才再度张开眼睛,用颤抖的手亲自打开信封。这张A4纸将决定一切,决定她未来会留在天堂还是被打入地狱……
她将视线调向纸张,片刻后,纸张自她手中滑落,眼泪迅速由她眼眶中滚出。“不……”她怀抱自己哭着跪下来,一道臂膀在她双膝落地前抱住了她。
“小妍,你振作点!”是陆家豪,他竟然也由台湾赶来了?
“学长,报告是不是写错了?报告书里居然有阿比达的名字?!有他的名字?!”
“小妍……”陆家豪见她这个样子,也红了鼻头。
“他死了吗?阿比达真的死了吗?学长……”她抓着陆家豪的手臂,哭到泣不成声,她再也承受不住了。
陆家豪紧紧抱住激动伤心的她。“别这样,你还有我们、还有宝宝,我们都会陪着你。”
她埋在他怀里,再无保留的哭泣,这一刻她哭得惊天动地、伤心欲绝,完全无法自己。
一旁里昂同感悲恸,但他却无法像陆家豪一样紧抱住她给予安抚,阿拉伯礼教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最终撇过了头,没勇气再望她哭断肠的模样。
楼雪琴则是哭坐一旁,同样悲痛难言。
阿比达酋长尸骨未寒,王妃迫不及待在冰柜前偷人!
阿拉伯发行量最大的报纸,头条如此大篇幅的报导,上头还附上楼妍未戴面纱拥抱陆家豪的照片。
此举无疑是判了楼妍通奸,而通奸在这里是死罪,一时各方喧腾不已。
新闻见报的隔天,大批人就出现在宫殿里,剩余的六酋酋长全到了。
“你身为阿比达的王妃,却在丈夫死后不到几天就做出这种无耻的事,依律法必须以死谢罪!”基米纳酋长严肃的说。
在众多不善的目光环伺下,楼妍仍只沉浸在自己无尽的悲伤中,完全没有听进他们说了些什么话。
“你们误会了,那人只是小妍的朋友,他们是清白的。我在现场,我可以证明。”里昂得知六酋要公审楼妍,立刻赶来相救。
“小妍?你竟称呼阿比达王妃的小名?里昂,莫非你跟这女人也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格拉抓住他的话柄恶意说道。
“你住口!我与小妍是清白的,不容你诬蔑!”里昂怒不可遏。
“哼,泰利,你这儿子与阿比达的妻子过从甚密,阿比达还曾为此下达他们不得私下会面,这事我们都有耳闻,如今他又跳出来为这女人说话,要我们如何相信他的清白?”格拉转而向里昂的父亲撇嘴问。
泰利立刻恼怒的怒视儿子。“里昂,这里没你的事,你最好给我闭嘴!”他警告道,生怕儿子因此受到牵连而毁了名声。
“但小妍是清白的,你们不能……”
“里昂,我现在以父亲的身份命令你马上离开!”泰利大喝。
“不,我不走!”走了小妍就只能任他们宰割了。
“不走就不准再出声!”泰利又命令。
里昂满脸愤慨,却不能违背父亲,只好隐忍下来不再说话。
“阿比达的王妃,你认罪吗?”里昂退开后,布米特酋长问向楼妍。
“认什么罪?”茫然的反问,她还处在悲伤的无神中。
“通奸罪!”
“跟谁?”她困惑不解的问。
有人听不下去了,将报纸往她脸上丢。“你这不知羞耻的女人,跟同样来自台湾的异教徒苟且,还被拍到这种照片,铁证如山,你敢不承认?!”
“我们早就看出你是不安分的女人,要阿比达休妻,他偏不听,如今才会在死后还受到这样的污辱。”
“你们这群人真是莫名其妙,凭一张照片就认定小妍不贞,这未免太离谱!”本来在外头忍着没进来的陆家豪,再也受不了听见楼妍被咒骂欺负,冲进来用英文怒道。
“你不就是照片里她偷腥的对象?竟有脸站出来?”格拉马上认出他的身份。
“任何有眼睛的人,看了照片都知道我抱她是出于安慰,你们非要曲解,我才觉得你们居心叵测。”陆家豪反唇相稽。
“你在胡说什么?我们是阿比达的朋友,有义务来为他讨公道清理门户,我们有什么居心?”格拉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反问。
陆家豪冷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阿比达才刚死,你们不积极追查凶手,反而拿莫须有的罪名来为难一个女人,这才不合情理。”
几个人的表情当下不太自然了。
“谁说我们没有积极在找谋杀阿比达的凶手?这件事需要时间调查,是这女人等不及先做出对不起阿比达的事!”格拉依然大吼着,表情却有些心虚。
“胡扯,一派胡言,说什么是阿比达的朋友,我看你们是想藉机除掉阿比达的遗孀,好侵占他所遗留下来的财产。”
陆家豪一说完,几个人神情全变了。
他见了也不禁轻怔。“想不到我随口说说,还真给我说中了?”这些人真不是人!
门口传来一道带着讽刺的声音,“他们没一个有权接受属于阿比达的一切,我才有资格。”法齐兹走了进来。
众人一见到他,心中多少露出不甘心的表情,但是众人尽可能的将这份情绪隐藏起来。
“阿比达的新娘,我们又见面了。很可惜,这将是我们最后一面,你必须立刻迁出宫殿,并且进到监狱里等待审判。”他毫不客气的对楼妍说。
楼妍在见到他的时候,恍惚的心思瞬间清明起来,表情变得极其愤怒。“法齐兹,你休想赶我离开属于阿比达的宫殿,也别想藉机判我死罪!”
“你再怎么抵抗都是没用的,你必须为自己过去煽动女性争取女权的言论,以及背叛阿比达的事付出代价。”他满脸无情的说。
楼妍双拳紧握的站起来,看他的眼神充满仇视。“法齐兹,是你杀了我的丈夫对不对?你为了夺回酋位所以杀人,是不是、是不是你?!”她激动的质问。
她的指控让众人心惊,这个推论似乎很合理。
“你对我做不实的指控,只是想转移你不贞的事实罢了,这并无法帮你脱罪。”法齐兹冷静的说。
她忍无可忍的冲向他。“不,是你亲口对我承认的,你回来就是要对付我的丈夫,是你亲口说的!”
“我亲口说的?谁听见了?请你拿出证明!”
楼妍一愣。当时现场虽有很多人,但四周吵杂,谁会注意或听清楚别人在谈论什么?“你有给我纸条,写着要拿走我最珍贵的东西,这东西我原本以为你指的是沙漠之星……原来不是,是我的丈夫!”她很快想到这一点,随即怒火高涨,悲愤的说。
他撇嘴笑问:“你说有纸条,那纸条呢?”
“我交给阿比达了,他放在书房,我去拿!”
不一会,她拿来了纸条。
法齐兹却只看了一眼。“这张纸连署名也没有,能证明什么?就算确定真是我的笔迹,难道凭这语焉不详的话就能表示我谋杀了阿比达吗?真是天大的笑话!”他张狂的说,甚至不在乎的将纸条交给其他人传阅。
众人看了纸条也只是摇头,这真的不能证明什么。
“没有证据就是不实指控,你的罪名又加一条。不过,通奸已经是死罪,你很快就会被安排时间处决,我不需要再多费事的加控这条罪了。”
楼妍霎时刷白了脸,一旁陆家豪立刻护卫道:“小妍虽然嫁给了阿比达,但她还是台湾公民,你们不能用你们的法律对待她!”
“你这家伙真不知死活!你与她通奸同样有罪,你也逃不掉。”格拉开心的说。
陆家豪闻言立即沉下脸。
“外头的员警可以进来抓人了。”格拉早就有备而来,连员警都带来了。
员警迅速进入,扣住楼妍与陆家豪的手。
“你们不能抓人,他们是无辜的!”里昂见状再也无法维持沉默,开口想阻止员警将人带走。
但他才一开口,泰利就马上要人将自己儿子架住,不让他上前阻挠员警的行动。
里昂双眼赤红,只能着急地看着楼妍被带走。一旦入狱,她将受到无情的审判,这对她不公平。
“站住!谁也不准动我的女儿!”楼雪琴突然出现站在门口,张开手臂挡住员警去路。
在场人乍见她的大胆都是一惊,尤其是格拉,当年他也见过她,清楚她与普纳之间的纠葛,想不到楼妍的母亲竟然就是她。
他马上朝普纳望去,这家伙从刚才到现在一直不作声,本来以为凭他与阿比达过人的交情他应该会帮助楼妍,自己甚至还想好了怎么对付他,让他无法插手这件事,谁知他竟只是冷眼看待这一切,倒令自己大感意外。
可继而一想,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普纳是个老奸巨猾的聪明人,阿比达死了,他少了最大的盟友,自然不能再公然与所有人作对,保持沉默才是最佳的选择。
不过,此刻出现了楼雪琴这个女人,事情恐怕会有变数。
普纳脸上的表情果然有了变化。“雪琴,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有通知我?”他神情似喜似忧的问。
楼雪琴这才看向他。“我什么时候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让他们带走我的女儿。”
普纳脸色一僵。“通奸罪是重罪,我不能……”
“你明知道小妍是清白的,你不能坐视不管!”
“可是……”
“普纳,拿出你的良心来,不能这样冤枉人!”
普纳还是尴尬的沉默着。
“小妍是阿比达所爱的人啊,如果她被处死了,你对得起阿比达吗?”她着急的看向他。
“我……”
“阿比达的死你还没能给我一个交代,难道连我的女儿你也要让人害死?你不能因为怕事就牺牲小妍,如果敢这么做,我永远不会原谅你,这辈子就真的不会再见你!”她怒容满面的说。
普纳闻言一震。“我会找出是谁害死阿比达的,不过王妃所犯的罪在我国无法饶恕,如果你坚持不让她受审,就带她离开,我所能做的,只有以总统职权签署档让她出境。”他终于这么说。
“普纳,你怎么能让犯罪的人离开?我不同意你这么做!”格拉立即跳出来抗议。
“驱逐也是一种惩罚,况且她是外国人,唯有将她驱离本国才能减少国际纠纷,不会再让各国继续看我们国家的笑话。”普纳严正的说。
格拉并没有料到普纳会用驱逐来解救楼妍,一时竟找不到话反对。
这时普纳又已对楼妍道:“我会尽速签署档让你出境,从此不欢迎你再踏入阿拉伯国土半步。”
“不!我不走,这里是有阿比达的地方,离开了我就真的失去他了,我不能走!”楼妍惊恐的说。
“这里的人已经容不下你了,你不走就只有接受死刑!”普纳极其严肃的道。这是他仅能帮她的了,她若拒绝,雪琴就不能怪他不帮忙了。
她仍摇着头不肯走,直到楼雪琴握住她的肩膀低语,“小妍,阿比达已经死了,但你还活着,身上还有他的血派,不管如何,你得为宝宝活下去。”
纤细的肩再也承受不住压力,楼妍无力地缓缓跪下,眼泪再度溃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