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女孩儿建春
大表姐张爱婴的情事闹得沸沸扬扬,对圣人的触动亦很大。圣人知道她将一去不复返。或许幸福,或许不幸,但是有一条:她的离去是注定不可能再有回头路的。
圣人有一个直觉,那就是表姐张爱婴是一个勇敢的追求者,爱情的牺牲者。为了心目中的爱情,宁愿放弃一切,包括爱她疼她的父母——圣人的大姑妈和大姑父。她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当时没人知道。圣人也一样。圣人影影绰绰地感到她的未来将以不幸收场,她最终还得“认祖归宗”,重返圣人的大姑妈和大姑父身旁。那时,她一切都经历过了,一切也无从挽回了。好在她本人并不后悔,她没有明说,但是她的态度表明,如果是为了爱的目的而不是为了其他目的,纵使坠入泥沼又有何妨。她的这种始终如一的坚持让圣人大开眼界,佩服得五体投地。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表姐张爱婴此后再没有跟圣人联系过。等到圣人长大了、长成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的时候,她也没有再主动联络过圣人。而圣人呢,不想打破她的宁静,有几回只是远远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悄然离去。
现在,胡同里至少有两个女孩儿在试图接近圣人。
一个是建春,另一个是爱萍。
圣人对她们两个都没有什么兴趣。她们太主动了。在圣人看来,一个女孩子是不可以主动对自己心仪的男孩儿投怀送抱的,男女之爱应该必须有一个中间环节,那就是“煎熬”。求之不得的煎熬、辗转反侧的煎熬、朝思暮想的煎熬、可望不可即的煎熬,得经过这样一个充满了煎熬的中间环节,然后才可以“登堂入室”。而建春和爱萍,她们纵然也很漂亮,很有那么一点味道,可是她们有一个共同的毛病:太过主动。
后来圣人比较他所经历的几个女人,为什么在雯藏、司季妹、三喜的母亲、奶苞苞女护士等等几个女人当中,最不希望再次见到三喜的母亲,原因就是因为她太过主动。圣人觉得呢,如果一定要践行男欢女爱的故事,大致应该遵循人类社会的普遍法则,男人是强者,女人是弱者,女人由男人来保护,而不是相反。于是乎,起攻击的一方应该是男子,被攻击的一方应该是女子,如果这样呢,大致是合情合理的,即使女子的身体更为强壮,也应该充分表现出自己的性别特征,也应该是阴柔的。有云彩的时候太阳也是太阳,万里无云的时候月亮也只能是月亮。太阳的自尊是必要的,月亮的自卑也是必要的,各就其位,相安无事,没有必要轻易打破,就像人体中两处不同部位的骨骼不能移位那样。否则白日被月亮所置换,所有的生态就会遭到破坏。
从胡同口出去,经过一条壕沟,便是庄稼。下雨的时候壕沟里会有水,但是很快就会流光光,干涸的时候居多。一旦壕沟里有水的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游入好多鱼类,主要是鲤鱼,大的有两三斤之多的。壕沟里树根、砖石、枝杈、杂草什么的很多,渔网是排不上用场的,这就几乎排除了大人来捉鱼,前来捉鱼的大都圣人这么大的少年和孩童。通常情况下都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圣人的家就住在胡同里,出了门走几步就到,因此往往收获最多的就是圣人。像尧冠、尧松、凯闯他们离得稍远,除非提前感到壕沟边,否则没有什么优势。当然,假如同时也有欢弟、爱萍、沌萍或者建春等女孩子加入,圣人一般采取“不作为”的办法,把机会让与她们。
不仅如此,圣人还会主动跟尧冠、尧松他们讲,不要跟女孩子们争。圣人大公无私,尧冠、尧松他们也都服他,会依照他说的办。
或者,等女孩子们捉过了,剩下一些坑坑洼洼的地方,说不准会有泥鳅、黄鳝之类的残留,圣人和尧冠他们就去打扫战场,有时也可有所斩获。泥鳅可以烧来吃,黄鳝是不吃的,逮到一条黄鳝之后,往往把它洗净,准备一张仿纸,铺在地上,然后把黄鳝的头一剁,倒提着尾巴放血,等蘸满黄鳝血的仿纸一干,可以用来止血呢,哪儿不小心割破了,撕下一块带黄鳝血的仿纸贴到伤口上去,又消毒又止血。
这天,下午晚些时候,圣人在离家不远的庄稼地边割兔子草,碰见了建春,她也在割兔子草。圣人没有说话,故意朝着跟建春相反的方向割去,这样一会儿就可以脱离她的视线了,因为这儿的庄稼都是一块块的,很不规整,曲里拐弯,一会儿就可以拐到另一个边上去。圣人几乎得逞了,却听到了建春一声“哎哟”。
很明显,她被镰刀割了手了。
圣人说:“建春你割了手了么?”
建春说:“知道了干吗还要问呢?你是要看我的笑话么?”
圣人说:“那你想要我干吗?”
建春说:“你家里不是有黄鳝血纸么,干吗不拿来替我止血呀?”
圣人说:“那好呀,走,去我家,我来给你止血。”
建春说:“我现在正在流血呀,要是再一动弹,岂不流得更厉害些?不如你赶紧跑回家去取了止血纸来多好。”
她说得有道理。圣人就紧跑慢跑地回去取了黄鳝血纸,给建春贴在流血的手指上。止了血,圣人说,走吧,这下可以回家了吧?天色也暗起来了呢。建春道,我的兔子草还没有割多少呢,我得再割一会儿才行。圣人说,那好,你割着,我先回去了。建春说,天色暗起来了,我有点害怕呢,你不能留下来陪陪我么?圣人说,那么好吧,既然你想让我陪你,我就留下来好了。建春说,我不勉强你啊,你要是不愿意,就回去好了。圣人说,我都答应留下来陪你了,你就不要再说一些其他的啦。
天色愈暗,田里的人愈少,飞鸟和夕阳,点缀着向晚的风景。建春割了一会儿,说,族谅你上次欠我的,还没还人家呢,你打算什么时候还呢?——你说过不会赖帐的。圣人说,那,你说该怎么还呢?建春说,我想好了,你上次沾了人家的便宜,看了人家的身子,你要还身子。圣人说,还身子?建春说,是呀,你也得让我看看你的身子,这样就公平了。圣人说,你说怎么看呢?建春说,你身上穿着衣裳,让我怎么看?脱衣裳,这个你都不懂么?圣人不想干,说,在外面,没有什么东西遮挡,我怎么脱呀?建春说,这个时候你就是全光着,隔得远了也是看不清的,你块脱呀。
圣人老大不情愿地脱了衣裳。建春仔细地前后左右都看了,说,唔,就是不一样,你比我多长了一样东西。圣人说,你看完了么?建春说,看完了。圣人说,我再不欠你什么了吧?建春说,欠。圣人说,怎么还欠呀?建春说,你还没有撒尿呢?我想看到你撒尿,你上次看了人家撒尿呢。你撒。圣人说,我现在又不憋,撒什么呀?建春说,那就等,等你什么时候憋了有尿了,就什么时候撒好了,反正我又不着急。
等到圣人有尿可撒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圣人说,建春你今天怎么这么怪呢,你有些怪兮兮的呢。建春说,怪什么怪,以后你想看我你是看不到的,以后我想看你也是看不到的,你信不?
圣人看着她,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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