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阳光刺眼,金黄色泽洒进屋里,扰醒床上的人儿。

童青悠轻轻的抖动如蝶翼般的羽睫,有逐渐醒来的徵兆,而昨夜醉酒的後遗症似乎还没忘记折磨她,当意识清醒的那一刻,随之而来的是头痛欲裂的宿醉,她睁开眼,梭巡着陌生的空间摆设。

霎时,她忆起所有的一切……初恋男友的背叛、心痛的堕落,还有温柔炽热的他。

她发现了床旁的木柜上放着一张纸笺,上面写着──

你的爱情,我买了,眼泪也是我的。所以,别再哭了,我不准。

卫仲毅

卫仲毅?!

脑海浮现刚毅俊酷的脸孔,她缓缓的想起昨晚的紊乱荒唐。

是他救了她,同时买下她的爱情。

她不禁苦笑,几乎是陌生人的两人,竟然在经过了一夜後,也能有如此纠缠的关系。即使没有爱情,也一样能享有亲密。

她看着另一张填着天文数字的纸张,更觉得不可思议,从此她的爱情专属於他。

卫仲毅,她的高中学长、前男友的好朋友,以及买了她的爱情的人……

他们两人之所以会走入这般关系,全都是由那场高中同学会开始,如果没参加,是否男友就能没遇见「她」?是否就不会背叛她呢?

她没有答案,只是心口的痛依然剧烈,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滚了下来。

一切都是由那场命中注定的会面开始……

有一瞬间,童青悠有点後悔陪同男友参加这场同学会。

男友宫平若是高三学长,当时她是高一学生,所以她几乎不熟他的朋友们,两人是青梅竹马,感情一向融洽亲密,有时候像家人多过於恋人。某些时候,她甚至怀疑当时男友对她提出交往不过是想逃避某个身影,偶尔,她总能看见男友略带怀念忧伤的神情,彷佛缅怀着深藏心底的秘密……

童青悠闷闷的望着男友,心中有股挥不去的苦味。

「小不点,你在想什麽?」刚硬醇厚的男声打断她的思绪。

「学长,你也来了。」

卫仲毅,是她的高中学长,也是宫平若的好友。

童青悠忍不住看着他,记忆中,他高大颀长的身影老是影响她的视线,而他总是调侃她娇小的身形。

不过他们却不曾单独讲过什麽话,称不上有什麽交情,大底比陌生人熟悉点。

「你和若还在一起?」卫仲毅的语调里有着明显的不可思议。

「对啊!有什麽问题吗?过几年,我们也会考虑结婚的。」她有点气不过的回道。她有些生气,出席这场同学会,已经听过不少这样异常的讶异。

「……那恭喜你了。」略微沉默後,他仍是大方的祝福,只是眼底闪过一抹不为人知的火光。

然後,两人之间静默片刻。

童青悠一脸不解,偷瞄着一直陪在她身旁的颀长身影。卫仲毅,有张极为性格的脸孔,深邃黑亮的双眸,方正有形的下颚,略显削峻的轮廓,每一道线条、转折都极具个性野狂,他没有宫平若俊秀雅致的脸容,却独有一股味道,让女人甘心相随的酷劲,所以他一直是柽柏学院的猎艳高手,直到校花程漪成了他的女友,他才安定下来。传闻他们因为不明原因而分手,当时还闹得沸沸扬扬……

「瞄够了吗?小不点。」难不成她当他是瞎子,一迳瞧着他?

「呃……对不起。」她窘红了脸蛋,目光直视,全身僵直,不敢轻举妄动。

惨!竟然让他逮个正着。

没想到她的反应,可乐了卫仲毅。

童青悠知道身旁高大的他颤动着,也知道他正在笑,可是她不敢再直视他。

哼!真高兴自己娱乐他了。

「小不点,你可真逗,一点都没变嘛!」他语调幽幽的说。

「哪有?我长大了,而你也变老了。」怎样?她挑衅的看了他一眼。

「我的意思是,我很高兴你没变。」深邃黑亮的双眸柔柔的注视着她。

瞬间,童青悠的心彷佛被紧紧揪住,无法喘息……

「卫,你来了,怎麽躲在那里?快过来啊!」某位同窗认出了他,吆喝他过去叙旧。

於是,她又落单了。当卫仲毅高大的身躯离开时,她才知道有他陪她其实也不错……

挥去了脑海里的胡思乱想,她认真的寻找男友。

怎麽一转眼,平若就不见了?

她有点急了,慌忙间,四处搜寻着宴会厅的角落,甚至连厅外的庭院都去过,却还是看不见熟悉的背影。

她只好再转进宴会厅,却与来人撞个正着,抬头一看,是卫仲毅。

「学长,平若他……你……你有看见吗?」因为太过焦急,她有些语无伦次。

「别急,他可能只是去洗手间了,那群老同学刚刚灌了他不少酒。」他的嗓音低沉稳重,像是有魔力,无端平抚了她慌乱的情绪。

这时,人群中响起一阵嘈杂声,热闹得彷佛迎接哪位明星来临,他们俩不自觉的朝那方向望去。

一位娇艳欲滴的绝色美人缓缓的步入宴会厅,现场所有的男人莫不转头瞻望,追寻着青春岁月中最美丽的身影。

程漪一如当年的风采,或者应该说经过这些年,出落得更加有自信,拥有天生的完美容貌,平添了知性自信的气韵,让她越加绝艳,宛如一朵恣意绽放的红色玫瑰,热情、绝对、美艳。

然而,高傲骄气如她,这场同学会吸引她来的原因,从来就只有一个人。

「卫,好久不见。」绝色美人一眼就望见他。

「嗯。」酷帅的男人略微颔首。

童青悠注视着两人相拥的画面,那就像一幅画,如果再加上她的男友宫平若,简直是重现柽柏学院最出名的三剑客当年的风光。

高傲的程漪从来就不喜欢童青悠,看看现在,她完全无视童青悠的存在,自顾自的搂着卫仲毅话当年。

娴静温婉的童青悠倒也习以为常,默默的想要退出两人世界,但是,偏偏就有人不愿成全她的好意。

「你去哪?不是要找若吗?」卫仲毅一把抓住想偷偷溜走的小人儿。

「你……你和学姊叙叙旧,我自己去找就行了。」她真不想被一双勾媚的凤眼射穿致死。

「卫,你就别理她了,反正她是若的责任。」程漪娇嗲的嗓音隐藏着奚落的讽刺。

「对……对啊!平若是我的男友,我自己找就好了。」面对咄咄逼人的美丽程漪,童青悠老是感到莫名的紧张,彷佛做错什麽事。

唉!其实是当年美丽娇贵的程漪一听到她成了宫平若的女友时,童青悠心想,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程漪当时怨恨的眼神,若杀人是合法的,她一定会被杀。

从此以後,那一年的她尽量不接近程漪,或许平若也发觉了什麽吧!总之,有程漪,就不会有童青悠,随着高三的毕业,她才逐渐淡忘了这位绝美学姊对她的敌意。

卫仲毅站在一旁,眼看身形娇弱的童青悠在光华耀眼的程漪身旁越显畏缩安静,他心底翻腾着情感,然而外表却仍旧冷漠沉静,闻不出一丝气息……

「你们凑在这里干嘛?」久违了的宫平若终於现身。

走近他们後,他将童青悠一把搂进怀里,或许真的微醺了。

「喔!趁着我不在,偷偷欺负我的小悠。说,是谁啊?」

「平若,你去哪了?」童青悠担心的问着。

「太久没喝这麽多,有点醉,去洗手间吐完後比较舒服。别担心,我在这里。」宫平若在童青悠娇嫩的脸颊上轻轻印下一吻。

「宫平若,顾好自己的女人。」程漪说完,勾着卫仲毅的臂弯,高雅骄傲的偕同他离开。

卫仲毅始终一语不发,幽沉深邃的黑眸扫过童青悠担忧的小脸,斜睨着宫平若搂着她的纤腰的手,眼眸又黯了些,手掌瞬间紧握成拳,任由指甲陷入肉中。

唉!她又叹息了。

童青悠惩罚似的拍打自己的额头,心中有股疑问的黑团,越来越苦恼着她。

她的亲亲男友,最近好像有点变了……

最近的宫平若变得让她错愕,彷佛这七年来熟悉信任的人突然变了模样和性情。

他变得热爱交际应酬,以前若不是必要的场合,他一定会推掉,偶尔陪她在家,说说笑笑的过一夜;现在他总是说有推不掉的聚会,希望她能谅解,甚至陪他一起出席。

可是她真的无法适应应酬场合的气氛,只好婉拒他的邀请,她以为他能明白她没说出口的任性,希望他也别去了……自此,宫平若一个人依旧出席各式各样的聚会。

好吧!她不是个称职的好女友,这不能怪他……但是她不喜欢两人的亲昵相处时光变少啊……心酸。

还有,最近他突然对她渴求异常……

想到这里,童青悠偷偷环顾咖啡馆一圈,确定没有人注意她後,才放胆的想下去。

然而她没注意到,红泽悄悄的染上她的颈项和脸颊。

其实长久以来两人虽是男女朋友,但因为从小看着彼此长大,家人的感觉浓厚,本来对於亲密关系的渴求就不怎麽火热,加上三年前她唯一的亲人去世,她沉浸在失去爷爷的哀伤中,倒也没想这麽多,毕竟她早就认定他是她的另一半。

说来害羞,她骨子里是极度传统的女性,总是希望新婚之夜能和他以夫妻之名,行夫妻之实,所以两人还没有真正……唉!难道她让他慾求不满了?

她一直认为他是明白她的,希望在最美的时刻,将完整无瑕的自己献给他,所以他们才一直保持着亲密却不踰矩的关系。

只是近来男友的行为让她感到不安,而这些变化中,最让她介怀的却是香味……

一种柔媚娇艳的香味,最近她老是在平若的身上闻到,虽然极淡,但她知道那不是她的味道。

不!不要再想了!爱他就要信任他,否则……否则……

她无言。今天的约会,他已经迟到三十分钟了。

瞄着手腕上的表,童青悠突然幼稚的想用念力让时针倒转。

这样一来,他是不是就不算迟到了呢?

蓦然,一双男性皮鞋落入她低垂的眼里,她惊喜的抬起头。

「小不点,真意外在这里遇见你。」卫仲毅漠视方才因为看见他,清秀脸庞瞬间变得有些僵硬,以及流露出的失望,故作轻松的打招呼。

「嗨,学长,我也很意外。」难掩失落,她的眼底水光蒙蒙,自有一股幽怜气质。

「约会?!若还没到。」他挑起一道眉头,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嗯。」她茫然的点头,心想,他干嘛还不走?她鼻酸得都快落泪了。

「仲毅,你到底走不走啊?」原来他身旁还有佳人,娇嚷着被冷落的不满。

「学长,没关系,你走吧!若……他应该快到了。」童青悠不想耽误他的约会。

卫仲毅默默的望着,她一脸无所谓的笑容,眼角的泪光却透露出她真正的心绪……笑中带泪的表情,难看死了!偏偏又让他放不下。

他一直都知道,她总是这样不让别人为难,从前如此,现在一如往昔。

「有事,记得找我。」他快速在纸张上写下一组数字,撕下,塞进她的手里。

直到卫仲毅偕同亮丽的女伴离开後,童青悠才敢卸下脸上虚假的笑容,有时她都很佩服自己,竟能用这样的表情同卫仲毅挥手再见。

虽然他离开时,深深的回望她……

也许是命中注定,始终躲不掉吧!

那一天,她突然心血来潮,想帮宫平若做一顿温馨晚餐,顺便制造一些浪漫气氛。

而且她还偷偷的买了套全新的内衣……喔!天啊!

她的脸颊烫红,提醒着她今晚的勇气。

好吧!她承认或许是自己的过於坚持,才造成男友的异常,所以……

如果偷偷的跳过神圣仪式,加深两人之间的亲密,是不是他们就能恢复以往的默契?

她想,她愿意赌这一回,反正她已经认定了他一个男人。

她的爱情很纯粹、很绝对,也很一生一世。

但是……还是好害羞喔!

就这样,童青悠带着一袋精挑细选的美食,一手捧着娇艳欲滴的香槟色玫瑰,一颗心狂跳不停。

她既期待又有些兴奋,还有渴望看到男友开心喜悦的神情……

这一夜,月亮无限温柔的洒落银色光芒。

童青悠仰起头,望着一弯月牙,讶异的发现大厦的某一层透出了黄澄澄的光晕。

唉!平若今晚怎麽这麽早下班?

少了一点惊喜的刺激,她的心中有些缺憾。

打开男友家的大门,一进入玄关,一双陌生且华丽的高跟鞋闪进她的眼帘。

轰的一声,童青悠瞬间像是被闪电击中,女人的直觉,情人间的敏感纤细,让她从头冷到脚。

意识模糊间,她似乎听到言谈声,依照本能,朝着声音的来源前进。

然後,她停在门板半掩的主卧室前,声音是由这里传出的。

而沿路走来,地板上随处可见脱落的衣物,有男的,也有女的。

「你到底什麽时候才要告诉她?」娇媚的嗓音隐含着任性的骄气。

「快了,快了……我也不想伤她太深。」清亮的男子嗓音响起,有着无奈、心酸的不舍得。

是她吗?他们谈论着、犹疑着的人是她吗?

「如果还心疼她,就不要来惹我啊!」娇蛮的女子嗓音渐渐的冷淡。

「怎麽可能?你啊,是我这辈子的业……」宫平若的语气揉合了深情的宠溺和怜爱。

童青悠感到窒息般的疼痛。平若从未用这般宠溺的语气对着她说过任何一句话……不曾啊不曾……

他说:是一辈子的业啊……

那她呢?她又是他的什麽?错误、责任,或是痛苦?

是风,或是自己,她已然分不清,只知道那半掩的门扉被推开……

她以为不会更痛了,但是,她错了。

心好痛、好痛、好痛,她甚至不认为自己还能活着。

砰!物品掉落的声响,让房内的一对男女错愕的转头回望。

散落一地的食物、玫瑰,碎了。

「青悠……」

那是她永远都无法忘怀的心碎画面,她深爱的男人啊,想执手到白头的另一半……赤裸着上身,拥着同样半裸的女人,躺在他们曾经交换情意,谈心直到天明的床舖上。

床单是她亲手换上的,是他最爱的蓝色调,还记得她换上时,露出甜蜜傻笑的神情,窃想着情人躺在上头的幸福模样。

模糊了……她再也看不见了。

湿冷的触觉侵蚀着她的手背,童青悠恍惚的伸出手,碰触着脸颊,原来脸上早已布满不慎滴落的泪水,而眼眶溢满无法退去的咸湿泪珠,所以他们才会变得模糊不清……

「若,她知道了也好。你告诉她,你真正爱的人是我,不是她!」程漪眯起了柔媚的凤眼,完全没有第三者的羞愧罪恶,嘴角上扬的弧度说明她的得意。

「别说了!」宫平若连忙起身,套了条长裤,随意穿上衬衫。「青悠……你愿意听我解释吗?」他慌了,真的!他不想伤害她,却没想到以最丑陋的场面来结束两人之间的情感。

童青悠涣散的瞳眸再度聚焦,突然对这一切好生气,不甘被他们见到自己的脆弱,她执意抹去怎样也停不了的泪水,把娇嫩的脸颊都擦红了。

看着她如此虐待自己的行为,宫平若心生不舍,忍不住走近她,握住她猛擦泪水的双手。

「别擦了!青悠……」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顿时,宫平若雅俊白皙的脸上浮现明显的红烫掌痕……

这儿是哪里?

童青悠不清楚,整个人幽幽荡荡的,徘徊在一条又一条人群拥挤的街道上,任由匆忙来往的男男女女冲撞,然後改变方向,朝着另一条街道走去。

她走多久了?她不知道,也无法知道。

脑海残留的画面太过痛苦,於是她刻意放空意识,只为遗忘。

最後,她走到了尽头,那是一条死巷。如同她的爱情吗?

她突然蹲下来,放声痛哭,引来不少路过的旁人侧目。

可是她不管了,今晚她要放纵自己,彻底堕落也罢。

如果心口上的痛能舒缓一点,要她卖了自己也无所谓。

於是她重新站起来,走进了暗巷中一家闪着霓虹招牌的夜店。

听说一醉解千愁,正好她要醉到麻痹,最好连自己是谁也忘了。

骗人!说什麽一醉解千愁……为什麽她仍然清楚的记得那撕裂她的画面?

「小姐,你喝醉了,有没有人来接你?」吧台的酒保担心的询问。

这位女客人满脸泪痕的走进来,一坐下便点最烈的酒喝。

只是清秀的脸庞与时常来狂欢的性感女郎不同,让他不禁多看她几眼。

「没……没有人……会来的。」童青悠的瞳孔中只有虚空。

酒保斜睨着角落桌子旁几个神情下流的登徒子,他们正上下打量着她,让他不禁替她的安危担心。要是情伤後又遭遇不测……他一想到这里,就替眼前买醉的清秀女子捏一把冷汗。

「再想想,有没有人能来接你?总有人可以来吧?」天啊!那些下流胚子不知道将什麽东西丢进一杯饮料中。

「总有人……」童青悠混沌的脑袋闪过一张担忧的男性脸孔。「啊!有……呵呵,他会来的。」

醉眼迷蒙的她将手伸进皮包中,胡乱摸索着,终於,躲在皮包角落的小纸张被她抓住。

卫仲毅忙完一整天的公务,洗涤了满身的疲惫,正准备躺上他温暖舒适的大床时,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让他墨黑飞扬的眉头紧蹙。

拿起手机,瞄到萤幕上显示的来电者,他的心掠过一丝紧张。

她怎麽会想找他?

「我是卫仲毅。」沉厚淡然的语调,听不出他真正的情绪。

「呵……呵……嗨!学长……我是童青悠,你好吗?」酒精让她神智不清。

「你怎麽了?」电话中的她不像平日安静娴雅的童青悠。

「喔!我在喝酒啊……好无聊,你要来陪我吗?」她不能克制的打了个酒嗝。

「你在哪?」他的心完全被她揪紧。这麽晚了,她一个人去哪里喝酒?

「在哪?呵呵……我也不知道……」她偏着头,疑惑的看着昏暗的夜店。

「童青悠!」卫仲毅完全无法压抑自心底升上来的恐慌。

「喂!请问你是这位小姐的朋友吗?」酒保一听到电话接通,又听见他们俩的对话内容,知道有人要来接她,连忙将童青悠手中的手机拿过来,毕竟要跟一位喝醉酒的人讲清楚,是天方夜谭。

卫仲毅随手抄下了酒保告诉他的地址,又听出酒保的暗示,随即以十万火急的速度换装,然後用惊人的飙车技术,在极短的时间内赶到夜店。

他一踏进夜店,便看见让他涌起凶猛怒气的画面。

「你们……走开!不要来烦我!」独自买醉的童青悠蹙着眉头,挥开围绕着她的男人们。

「小姐,别害羞嘛!你一个人,不如我们几个兄弟陪你啊!」流里流气的男子试着靠近她。

「不然我们请你喝杯酒,就当交朋友。」另外一名油头粉面的男子则端了杯酒,那杯酒被下了药,硬是推到童青悠的面前。

「喝了以後,你们就会走开吗?」他们实在很烦,若她喝了酒,他们就走……那好像也无所谓。

「对,你喝完後,我们就不烦你。」第三名男子像个小白脸,甚至伸出手,想搂着她。

突然,一股强大的外力反折着他的手,让他惊呼哀号。

「走!」卫仲毅满脸怒意,散发出不寒而栗的威势,加上高大健硕的体格,让下三滥的狼群立刻遁逃。

「学长!你来了……真好。」童青悠看着卫仲毅,却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与他有关联的俊逸脸庞,和美丽刺人的第三者,眼泪再次滑落她惨白的脸庞,而暂时麻痹的心口又隐隐作痛。

「发生了什麽事?平若呢?怎麽不见他?」卫仲毅隐隐觉得他们俩发生了什麽事。

「没……没了,不会有他了……他再也不是我的……」童青悠放任自己躲进深夜赶来接她的男人怀里,放肆的让泪水奔流。

卫仲毅怔愣住,她这麽毫无防范的搂着他,在他的怀中哭泣,而他却不敢轻易的放任自己环抱着她娇小颤抖的身躯。

客厅里,安静无声。

童青悠捧着冒着白烟的热茶,双眼空洞的坐在沙发上。

她的心痛着,好难受、好难受……泪珠却仍然一颗颗无声无息的涌出、落下。

到底有什麽办法能让她忘记呢?

卫仲毅拿着她的手机,回拨给宫平若,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原由後,深邃幽冷的黑眸流荡着骇人的杀意。

难怪她会这麽痛苦。他一直都知道她对宫平若的深情,从学生时期到现今,她认定一个人的痴劲,让他讶异,相对於他,爱情对他而言,一直是轻率且自由游走的戏码,从来不曾想过,专情一人的恋慕该是怎样的情感?

该死!她应该被好好珍惜对待的。

回到客厅,看着她失神般的空虚黑瞳,他的心口划过一阵疼痛。

他要怎麽做,才能让她恢复以往的笑容呢?

他清楚的知道,眼前的女人只是一个躯壳,她的心魂早就飞走了。

飞到让她痛苦心碎的男子身边,明知无法挽回,却仍是痴恋着一人……

突然,他有些忿忿不平,凭什麽宫平若能得到一份无瑕的恋慕,却又如此不懂珍惜?若另一个人不懂珍惜她……不如……不如……

他走近她,闻到她身上散发出他浴室里的沐浴乳味道,揉合了她的清香,别具一番韵味,挑逗着他的神经末梢。

方才在他的半哄半威胁下,童青悠用温热的水冲去了一身的狼狈与酒意,身体得到了清爽,心却在清醒後更折磨。

他拿走她的手机做什麽?她不敢问,怕问了,心会无法承受撕裂般的痛楚。

「别哭了,哭久了眼睛会受伤。」她黯然的黑眸浸在水亮中,红肿得不像人样,想必她的眼泪没停过。

「学长,可是怎麽办?我的心……好痛、好痛……」她直勾勾的看着他深沉的眼眸。

他无言的回望她,然後俯下身,温柔的吮吻着由她迷蒙泪眼流下的每一串泪珠。

童青悠怔忡,闭上眼睛,随後睁开眼,做了一辈子也不後悔的回应。

她搂住他的颈项,主动吻上他温热的唇瓣,像是刻意让他理性崩溃,挑勾吮咬着他。

被她挑起心底蛰伏已久的野兽,卫仲毅当下明白,他与她注定纠缠不清……

她迷醉般倒在他的怀里,轻抚着被他吻肿的唇,回味着唇上他的味道,知道她再也不可能当他只是单纯的学长,许多事都回不去了……

倚着他温热宽厚的胸膛,耳朵听着他沉稳规律的心跳声,她忽然有种一吐为快的冲动。

「学长,我……能不能不要……爱情?」她揪紧他的衣角,不自觉的颤抖,喃喃自语,「爱情……好苦……能不能不要了?」泪珠又不争气的溢出眼眶,沾湿他的胸口。

深呼吸後,卫仲毅说出脑海中的决定,「你不要爱情,就卖给我吧!」

童青悠惊讶的抬起头,用很深、很深的目光注视着他。

一时之间,他以为她生气了。

稍後,她露出苦涩的笑容。「爱情……我不要……再不要了……就卖给你吧!」

那笑中带泪的模样,不禁让他再次低下头,吻去她眼中残留的泪水,并默默的许下绝不再让她流泪的誓言。

即使他也不懂爱,不懂她总是能扯动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代表着什麽意义,不过既然她不想要爱情,那就给他吧……她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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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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