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疯了?怎么不还手?」一个声音传了过来,钟华感觉脖子上一松,猛地咳嗽起来。冯征看着自己的双手,突然很是后怕,要是那个人真被自己掐死了。他突然很感激刚才那个把自己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来然后甩出去的人,他想亲口谢谢他。
抬起头,那人正好回头也在看他,冯征的脸惊噩地几乎要错位了。眼前的「人」,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身上的衣服好像是古装的衙役服,脸很大,但却黑如锅底,最可怕的是,他的头上竟然长了两只角。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冯征突然意识到自己原来在做梦。
李三脸上却同样出现了讶异的神色,「钟老弟,这不是你那宝贝小白脸吗?他怎么还魂了?我还说你以前把他走到哪带到哪,怎么这段时间不见了呢?对了,他还魂,我怎么不知道?」
钟华终于停止了咳嗽,「你太忙,哪有时间管这事?」
李三挠了挠头,哈哈笑了,「我是大人物,当然要管大事,这些小事就算了。不过你又欠我个人情。这小子,倒是个人才,每次碰到他总要让你欠人情。对了,刚才怎么回事?小两口打架?不过他也太狠了吧,往死里整你。你也太宠着他了,你就让他掐呀?」
「李三,他不叫小白脸,他叫冯征。他也不是我什么人,他有老婆。」
「他不叫范剑吗?怎么叫冯征了?他不是你老婆吗?他怎么会有老婆?」
「你们在说什么?」冯征开了口,有些战战兢兢。虽然是梦,但他也有些害怕。
「钟老弟,他把你忘了?」李三有些愣怔。钟华点了点头,神色黯然。
李三稍许愣了一下,走近揽着钟华的肩,爽朗地笑了起来,「那你不自由了?整天带着他,还要照顾他,烦不烦?现在好了,想要什么样的没有?以前我不知道你好这口,要不,多少给你介绍不来?那些妖呀怪的,哪个不比他强上百倍。你招招手,还不来个加强连任你挑。就他,除了脸长得好看点,有什么好?也不知你喜欢他啥?他不缠着你,你该庆幸才是,难受个什么劲?今天,我带你去见个绝色的,见了他,你就知道你这小白脸他就一狗屎,提鞋都不配。他奶奶的,往死里掐你,真不知他自己是什么东西?」
「李三,是我的兄弟就别侮辱他。」
李三看了钟华一眼,深叹了口气,「钟老弟,你算是栽到他手上了。都说道士清心寡欲,要么不动情,要么动情就是一生一世。唉,你怎么办?」
「怎么『拌』?凉拌!」钟华竟然笑了。但在李三眼里,却是说不出的凄楚,「说吧,有什么事找我?又遇到麻烦了?」
提到工作,李三的眼神亮了起来,但瞬即又暗淡下来,「你也察觉到了吧?这次,可真是要命了。你不出马,我自己可摆不平。」
钟华把帽子往上推了推,「先隐了再说吧,你这样怕吓住人。」
「你以为我乐意显身呀?你把眼给遮了,我不显身,怎么让你看得见我?」
说完这句话,冯征就看到眼前的那「鬼」就原地消失了,心里又是一咯噔。他猛掐了一下自己,是疼的,难道这真不是梦?
钟华重新背起了袋子,慢慢走了起来,不时说上一句什么,显然那鬼就在他旁边。
冯征的脚是不由自主地跟上去的,好像前面那个人身上有什么牵着他,令他不自觉地往前迈。
「你回去吧!」钟华蓦然转过了身,「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应该已经很满意了。没有必要再对我报复什么了。」钟华顿了一下,又说,「我没有对你施任何的法术。见不到我,你自然会没什么事。时间长了,忘记了一切,就好了。」
钟华说完,背着袋子,转身,走了。
冯征看着前边的背影,又跟了上去。钟华站住,回头,看着他,开口,「你想干什么?」
「我只想知道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也没发生,你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回去睡一觉,忘了今天晚上的一切,你还是你。」
「我还是我吗?你难道仍然认为我还是我吗?」冯征苦笑了半晌,「你看看现在的我哪点还有过去的影子?现在,我应该在家里睡觉,而不是追着你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然后站在这里冻地要死还要听你说教。你说你到底想把我怎样?你说我怎么会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你倒是说呀。」冯征越说越激动,越逼越近,看那架势似乎又要上来干一架。
「小子,怎么着?」李三突然现了身,推搡了冯征一下,「又想掐他?你说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你也不掂掂自己分量,你打得过他吗?」李三说着,转向了钟华,「钟老弟,你这小白脸就一白眼狼,你还护着他,干脆废了他算了,省地你烦心。」
「李三,我们的事请你不要插手。」
「我是看着来气,不管就不管。」说完这句话,李三又刷地消失了。
钟华把袋子放下,脱下棉袄,走近一步,给冯征披上,紧了紧前襟。冯征没有拒绝,怔怔地接受着。两人靠得很近,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地见,冯征感受到了一种让他很温暖很舒心的熟悉气息。没有多想什么,他伸手把钟华拉进了怀里,紧紧搂着,喃喃着,「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钟华的身体僵硬着,双手定在了空中,良久。深叹了一口气,钟华仿佛下定了决心,反搂着怀里的人,紧紧的,像是要把他揉进怀里。
「哎,要搂到什么时候?钟老弟,我们要出发了。」李三又凭空出现了。
听到声音,冯征立刻把钟华推开,不相信似地看着眼前的人,脸红得厉害。
看他脸红,李三一阵惊奇,「钟老弟,我记得你这小白脸脸皮不挺厚的吗?现在怎么成这样了,动不动竟然脸红?他脸要是有我黑,红就看不出来了,可惜是个小白脸。」
「李三,他叫冯征。」钟华的脸沉了下来。
「你现在怎么成了护窝的老母鸡了,动不动就黑脸?好好好,不管他叫什么,总之我们要快点走了。」
「你回去吧。」钟华转头看着冯征,慢慢说道,「把今天的事忘了。」
「忘了?要是能忘该多好。」冯征苦笑了一下,「看到他,」冯征看了李三一眼,接着说,「看到他,我知道你不是骗子。我想在我昏迷的那段时间里,确实是发生了什么。让我去,说不定我能想起来什么。我……不想再逃避。」
「让他去!」竟然是李三,见钟华看他,接着说,「你以前不总带着他吗?也不差这次。你还别说,这次带他还真有用,到时你就知道了。再说了,他这样也不是个事,说不定受什么刺激,把你又想起来了也说不定。」
「太危险!」
「你钟华是谁呀?那一般的危险能算危险?带上他吧,听我的。还有我不是?」
钟华思索了半晌,看着冯征说,「一步也别离开我。」冯征点了点头。
还真别说,冯征的用处还真是显而易见的。第一条就是充当了司机。车子就停在不远处,李三也钻了进来。还左拍右拍说原来小白脸有这好处。被钟华瞪了眼,终于改口说,冯征老弟前途无量,多多加油呀。也不知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要去的地方冯征不仅知道,还去过,是一个叫「夜都」的地方。刚开始李三问他知不知道这个地方,冯征愣了一下,但下意识点了点头。李三若有所思地说钟老弟你这老婆可是什么地方都去逛呀,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钟华闷声问什么地方,李三笑了说那可是这个城市最出名的鸭店。钟华没吭声,点了支烟抽了起来。冯征的脸有些红,发动车子就走,心里却全转着那人不知会怎样想的念头。
冯征去那个地方是很长一段时间之前的事了,具体说是在被钟华「轻薄」那次之后。回味着被吻时的感觉,冯征很害怕,因为他仿佛有了感觉,好像还很享受。在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他来到了「夜都」。看着眼前的相片薄,高矮胖瘦,或妩媚或阳刚或清纯或成熟,冯征没有挑花眼,他一下指出了一个。
当那个男人在冯征面前出现的时候,冯征知道为什么选他了。眉目间俨然有那人的痕迹。冯征虽不是花花公子,但却也不是情场新手,但面对一个男人,他却也只有扭捏的份。那人看他如此,笑了,上来就要亲他。像冯征这样的俊主,却也不是轻易能碰上的,何况在他眼里还是一雏,笑还来不及呢。冯征闭上了眼睛,但却在双唇碰触的刹那,猛然站了起来,慌忙间还没忘丢钱,然后夺门而出。
走到路上,冯征很庆幸,原来自己不是同性恋,那就好那就好!后来他给自己找了个对那人有感觉的理由,那就是自己被迷惑了心智,那骗子肯定用了什么东西。虽然脑海里还是挥之不去那个身影,但想着不是自己的毛病,就舒心多了。
孰料又要到那个地方去,难道那李三说的什么自己连鞋都不配的主在那里。想到此,冯征竟然有些高兴,想自己在身份上毕竟是高了他一点,他毕竟是鸭不是?陡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想这个,冯征有种说不出的郁闷。
地方有些远,又有雪,所以开了好长时间才到地方。李三说这破玩意也不是很好,要是这次钟华把任务给完成了,他就去给判官把那御剑法给钟华讨来。钟华没有吭声,那御剑法是仙界法术,他一凡人要来干什么用。难道还真学会了在空中飞来飞去,那还不被人当作幽浮?他钟华倒也不怎么稀罕。李三看他反应冷淡,气得哼了一声。
夜都总算是到了,不起眼的门面,却显出一种档次。进门的时候遇到些麻烦。冯征早把袄还给钟华了,自己倒是体面。可钟华就一破落杨子荣。这狗眼看人低,却是在哪里都通用,冯征进去了,那两个门房拦住了钟华,满脸的鄙夷和不屑。冯征冷了脸,掏出钱包,抽了几张老人头,撒花一样撒了下去,然后返身搂着钟华走了进去。李三在旁边笑,说钟老弟你一直这么跩,原来也有糗的时候,倒让我欣赏了。笑了笑,突然仿佛明白了什么,就不笑了。他们一直在和鬼打交道,和人打交道倒是不多。李三从来都是那身衙役服,倒也没觉得钟华穿着有什么不妥,即使钟华去拾荒,他也只是觉得老弟换了个职业而已。但刚才,他突然后知后觉,想到自己老弟竟然很穷,那两个门房是因为他穷才冷眼看他,而自己竟然还笑。越想越来气,冷了脸,把那两个门房一人踹了个仰八叉。那两人站了起来,只喊见鬼了。
走了进来,早有人迎了进来,钟华说要找夜凝。那人有些诧异,但看看冯征,说,夜凝的出场费是两万。钟华的眼都瞪直了,侧眼看着李三,李三还在生刚才那俩门房的气,没看他。其实看了他又能怎样,他李三难道能掏出两万来。冥钞还差不多。
「五万,出场!」
钟华的眼又瞪了起来,难道冯征这么有钱?
那人有些不相信,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一破烂王一王子,虽然都带王,可这搭配有些刺眼。
「哟,这不冯先生吗?」一女人娉婷走来,可惜有些太过丰满。钟华眯起了眼。
「还不去叫夜凝过来,那姓王的就让夜滞去陪他。冯先生可是稀客,也只有夜凝这样的才能陪。冯先生,上次您走得那么快,我都没来得及送您。快,这边请,刚装好的『夜生温都』,想不到竟然迎来了贵客。您也是听说夜凝的名声来捧场的吧,要我说呀,夜凝还真是有福气,能得冯先生青睐。不过夜凝呀也只有冯先生才配!」
李三紧跟上钟华,低声说,「这女人不对劲!」
钟华低声说,「你不怕打草惊蛇?」
「她修行不深,感受不到我。没事!想不到这鸭店竟然是个妖窝,也不知他们有没有鸭子精和牛精?一会儿那夜凝出来,我不能待在旁边,他道行深,能察觉到我。等你施法的时候,我再出来,我手下也已经埋伏好了,到时把他一举拿下。我就不信我们那么多人逮不住他。」
钟华微微点了点头。
在那女人的罗嗦声中,他们进了那所谓的夜生温都。有些出乎意料,按说这种地方,即使再上档次,但也脱不了俗,但这个房间却是极度的不同。
天花板上装饰了星星样的东西,在上面的一个角落里还有一个月牙,不知哪里来的烟,雾气蒙蒙腾腾的,很梦幻。暗暗的灯光把墙上的一条河给打了出来,很真实,旁边有树,隐约还有流水的声音。房间很大,很空阔,主调是冷蓝色。进了这个房间,就好像到了野外,让人有种回归自然的感觉。钟华陡然竟然想起了一句诗,就是「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确实很相像。想起来的时候,钟华暗暗在笑,想着自己竟然还能背诗?
门被轻轻敲了下,李三刷地不见了,是真正的不见。女人说了句「请进」,一个人推门而入。
那人进来的时候,微微带了一阵风。钟华本身穿得很厚,进来这里就有些热,但因为他背上有剑,却也不方便把棉袄给脱了,所以一直忍着。这人带来的一阵风让他舒服了不少,猛地多吸了几口气,倒也没着急去打量那人。
冯征看到那人的时候,感觉有些奇怪,但具体哪里奇怪,他也说不清楚。又再盯着看了一眼,才陡然明白过来,是年龄。你很难判断这个人的年龄,十几岁?二十几岁?亦或三十几岁?也许你想他是多大他就是多大,全凭各人爱好。来人就一身普通衣服,黑色裤子,水青色上衣,头发微长,好像一直在飘拂着。相貌属冷俊型。冯征想这自己提鞋都不配的主好像也不是天仙级的人,他不就一男人吗?还不笑,一点表情都没有。冯征想,这花了五万,难道笑脸也看不到一个?要是那样,还不如买一堆蜡人去看?
女人娉婷着迎了上去,笑颜如花,「夜凝呀,冯先生可等了你好久了。」说完,腰肢轻扭,又看向冯征,「冯先生,今天晚上可要好好享受哟!」然后又转向了钟华,「这位先生要是不介意的话,和我一起出去,我介绍帅哥给你认识。」她三句话,面对三个人,不同的语调,不同的感觉,但却都让人感到很舒服,做到这样八面玲珑,也真是厉害了。
「他留下!」是冯征。
女人愣了下,但随即又笑了,「冯先生,这3P……」
「再加五万,如何?」冯征竟然笑了,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这……更有意思,难道不是吗?好了,我不打扰各位了。」说完丢了个媚眼给冯征,扭着出去了。扭地倒也不难看,她虽丰满,但腰却极细。冯征盯着她走出了门,还在想,她这腰是怎么长的。
就听一声冷哼,冯征忙把视线收了回来。就看到钟华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沙发上在抽闷烟。反应过来后,冯征忙蹭着坐在了旁边,「我、我不是那意思。」钟华往里挪了挪,像是在躲瘟疫,冯征陡然有些生气,自己不就看了两眼吗?至于这样吗?
「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吃什么醋呀?」冲口而出的话让冯征有些愣怔,自己怎么会说这种话?脸「刷」地就红了。正恼羞成怒的当口,有人插话进来。
「十万,让我来看你们打情骂俏?」这是那人第一次开口说话,极清冷的声音,和他容貌极配。
冯征瞄了他一眼,没说话,从兜里掏出一包烟,点了起来,深吸了口,发烫的脸渐渐消了下去。
他翘起了二郎腿,从下往上瞅着那人,嘴角扯起了一丝笑,「当然不是。我来是因为有人说我连鞋都不配给你提,所以我来看看。」
「你已经看到我了,那你现在觉得自己配吗?」那人竟然笑了,说不出的意味。
「噗」,一口烟轻轻喷了出来,冯征把笑容扯地更开些,「你说我配不配?」
那人又笑了,说,「那……谁知道呢?」
「试试不就知道了吗?」冯征夹着烟站了起来,走近那人,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帮我气气他,再加五万,如何?」然后抬起头,看着那人,笑地像个设计恶作剧的孩子。
「冯先生好特别,请人跳舞,还要趴到耳边说。真是。」那人的表情嗓音说变就变,竟夹着一丝媚。
冯征笑开了花,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上路。他没有回头去看钟华,他在想像身后人的表情。忽然很开心,特别开心。逗逗他又何妨
那人打了个响指,「MUSIC!」
音乐陡然响起,吓了冯征一跳。倒不是他不会跳舞,而是响起的音乐竟然是「西班牙斗牛舞」。
「你要斗牛呀?」
那人不答话,手里呼地多了支红玫瑰,「会吗?」
冯征接过,摸了摸,没有刺,还好。横咬到口中,屈身,一个请的姿势出来,他娘的,不会也要会,难道让他在旁边坐着那位面前丢脸吗?
「刷」一道柱形白色灯光打了下来,罩到两人身上,这屋子似乎成了个大舞台。两人还真跳了起来。这舞上窜下跳的,还真累人!跳了会儿,冯征说,「他脸色怎样?」除了这柱灯外,其他都是黑灯瞎火的,他可看不见。想着那人必是能看见的。
「没变,都没往这边看。」
冯征顿时有些意兴阑珊,「这舞也太奔放了吧,我们来个暧昧的。暧昧那种,你不会不懂吧?」
「再加一万。」
「加你两万,重暧昧!」
「好说!」
响指声再过,在这奔放的旋律中都不知他这声音是怎么制造出来的?总之,音乐陡然转换。
Chainedmelo……果然够暧昧。冯征把花给扔了出去,搂着那人跳了起来。一圈,两人贴地很近,「脸色怎样?」
「生气!」
再一圈,脸似贴非贴地贴了上去,「怎样?」
「青筋爆出来了!」
冯征乐开了花。再一圈,冯征头往后仰,似要去亲那人。
「打啵加钱。」那人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除了他,亲男人我会吐。放心,我不会亲你的。」唇快要碰到,「怎样?」
「你自求多福!」那人把他猛然推开,急速地滑开,音乐突然停止,灯光陡然消失。冯征正愣怔的时候,一拳已经朝他脸上结结实实揍了过来,伴随着一句话,「这拳替你老婆!!」冯征一下子栽倒在地上,又一拳揍了过来,「这拳替你爷爷!」紧接着又一个声音,「这拳替……」冯征等了半天,那拳却没落在自己身上。
「这么疼他?他在你面前都爬墙,你还不舍得打他,做人做到你这个份上,自杀算了。」清清冷冷的声音,却似乎正在看好戏,偏偏没到高潮就完了,让他很有些意犹未尽,「两万元跳支贴面舞,这交易倒是合算得很呀。冯先生,这钱都要加到帐单上,你可别赖帐呀。」
「你,你,你混蛋!」
「你不会不认帐吧?那可是你亲口说的,我说一万,你给两万。像冯先生这样的金主可真是不好找呀。」
钟华看拳下之人哑口无言状,血往脑门顶,一拳楔了下去。冯征如愿晕了过去。
「晕了?不好玩。我说,你还真是相信我呀。我说什么就什么呀?告诉你,你冤枉他了。这么不相信彼此,还学人家做什么恋人?真是笑死人了。他那是让我和他演戏,要气气你。现在倒好,你把他打晕了,这戏可没法演了。不如……我们两个来谈正事吧?唉,这前菜吃完了,味道还行,不知这大餐怎样?最近好无聊,还好有你们解解闷。你生气了?生气好呀,我就要你生气,这样打起来才好玩嘛?你要不激发出你自己的潜力,一下就死翘翘了,那这大餐也太掉价了。」
钟华把冯征抱了起来,放到沙发上,然后伸手把他鼻血擦净。脱下棉袄,给冯征盖上,不知怎的,自从那人进来后,这屋越来越冷。然后触了触了冯征的唇,站了起来,又走到屋子中央,面对那人。伸手从背上把剑拔了出来,以剑拄地。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平常。
「倒小瞧了你,这么快恢复心情。倒是个真正的道家之人,比你那草包鬼差兄弟好像强多了,怪不得他找你来。他做到那个位子你帮了他不少忙吧?一会儿斗起来,你可要多坚持段时间,我可看好你呀。可别让我失望哟。」那人说完,长笑一声,摇身一变,竟然是一身青衣打扮,长发飘飘,手中多了把长剑,展眼望去,竟似仙人。
不知从哪里来的风,竟然越来越大。钟华始终眼也不眨,握着手中的剑,只是盯着对方。那人把剑横到面前,轻轻吹了口气。
「怎么玩?斗法?你无益是以卵击石,没什么意思。这样吧,我们来比剑,让我来看看你这小道士的身手到底怎样。你要是在我手下走上三十招,我今天就放你一马。如何?」那人一口气说完,然后看向钟华,宛如一只猫在看已经在爪子底下的小老鼠,想着怎样玩才能尽兴。
钟华沉声道,「随你喜欢!」
「别想着你那鬼差朋友来帮你哟。我这结界可几乎没人能破得开。你可要全力以赴,否则你和你那小朋友……」那人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
钟华抬起了剑,冷然看着对方,一剑刺了过去。那人朗笑一声,长剑举起,随之竟然带起一阵阴冷的风,隐隐有股青光扫过,迎向剑峰。钟华看那剑泛青光,不敢冒险去硬碰,遂滑开剑峰,刺向那人手腕,那人陡然后退,避开击向手腕的剑,然后又向边上滑了两步,从侧面直取钟华眉心。钟华来不及躲,身子后仰,却同时击向那人下腹。那人来不及闪躲,衣摆竟然被剑风扫过。
只听一声朗笑,那人竟然是开心之极,「想不到你小道士倒有两下子,算是小瞧了你。再来!」
说完,那人又刺过来的剑却显凌厉之态,和刚才截然不同。钟华一点也不敢怠慢,挺剑迎了上去。这钟家家传的剑法一共三十六式,但每式却又生出不少变化。钟华从小跟着爷爷捉鬼,早已把这捉鬼剑法用地娴熟,但他却只用过三十式,别说他,他爷爷,还有爷爷的爷爷,似乎也只用过三十式。爷爷说,希望钟华这一生都没有机会用后面那六招。钟华不知今天他是否有机会用到那传说中的招式。
越是危险,钟华反而越是冷静,这是他多年历练出的性格。面对眼前这个跩地不得了的妖怪,钟华愈发冷静。其实自从那女妖走出这个门之后,钟华已经感觉到了周围的结界,并且力量之强是他从来没有遇见过的。在那时,他已经放弃了依靠李三来捉眼前这个妖怪的想法。他不知对方到底有多强大,但他却知道自己有个很大的弱点,那就是冯征。其实刚才打晕冯征,钟华承认自己确实在嫉妒,但另一方面,让他晕倒却是更好的选择。眼前的人想要挑拨离间,他怎能感觉不出来?这妖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然看不得别人恩爱。冯征这个傻瓜,明明知道对方是妖怪,却一点也不担心,让钟华头疼之极。
五招,十招,二十招,二十五,钟华依然一板一眼地耍着桃木剑,没有丝毫要落败的迹像,完全忽略那人惊讶的眼神。三十招的时候,那人突然收手,看着钟华,「已经三十招,我会放你走。但前提是你必须继续和我玩,直到我尽兴。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钟华冷眼看着对方,不搭话,左手探入怀,一张符摸了出来,随着剑式一道黄符飞向了对方。那人长一声,「自不量力!」那符飞到他面前,竟突然着了火,在空中化为灰烬,随风飘走了。钟华脸色有些变,左手又掏出两张符,一左一右同时飞向那人,右手却握住剑直击那人胸口。那人又是一声冷笑,突然飞了起来,「和我斗法?真是笑死人!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法术。」
夜依然深,风依然大,但这小小的斗室却好似变换了场景。两人仿佛置身于真正的野外,一切显地寂寥空阔,或者说两人依然在这结界里,但人却变小了。钟华回头看了冯征一眼,看他依然昏迷着,遂放了心。
那人依然飘在空中,剑却直指墙上的那条河流,一声「起」字,那河里的水竟然从墙上流了出来,往他们身边汹涌着奔了过来。那人脚底好似有叶扁舟,他立于舟上,随着水势上下颠簸,但却轻松之极。
在水涌出来的当口,钟华已经开始往后疾奔,那是冯征躺着的地方。水势却显然快过他的速度,在他到达之前,水流已经把冯征躺着的沙发冲了起来,冯征在水中起伏着,显然已经醒了,拼命游着,但却显然是很迷茫。也许以为是在梦里吧。水越来越大,一个浪头打过来,竟然把冯征埋到了水里。钟华心猛然抽紧,拼命往冯征的方向游去。浪头过去,冯征的头又露了过来,钟华心猛地一松,终于游到了他的身边,一把抱住,狠狠地搂到怀里。
谁知,一道青光闪过,竟然在他们中间筑了道水墙,明明是看地见的,但那道水墙却是穿不过的,竟然似玻璃般坚硬。冯征的眼中露出的是种说不出的恐惧,而钟华的眼神则像是心碎了般的痛苦。
「心痛吗?那就让它再痛些!」一个冷冰冰的话语传过,水流竟然似是触角般升了起来,把冯征紧紧到绑了起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响过,钟华的脸变地比纸还要白,嘴角似要咬出血来。
嘴角的血腥味让钟华的心冷静了下来,他掏出怀里的东西,低声念出了什么,那袋子飞到空中,竟然变地很大,更惊奇的是,那袋子开始收起地面上的水。水收地很快,水势很快就控制住。然后地上的水成了一条小河流,袋子越变越小,最后收住河流的出口慢慢往墙上移,到最后,紧紧贴到了墙上,宛如一条坝拦住了奔腾的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