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水素云大怒,她话外之意这不就是说她不是正常人?
可偏偏听明白了她的话外意,她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只能双眸喷火地瞪着曲清音。
「你不许吃我做的菜。」恼上来,她将菜从曲清音面前拿开。
曲清音无所谓地放下筷子,继续去砸自己的杏仁吃。
吉吹雨从她面前拿了一粒砸好的杏仁扔进嘴里,一边嚼一边道:「杏仁有这么好吃吗?」
「适当多吃点没坏处。」
吉吹雨目光微闪,笑道:「是这样吗?」
曲清音朝他微微一笑,「你何妨试试。」
「都说『听人劝,吃饱饭』,姑娘既这样说了,在下肯定是要试上一试的。」
「乖孩子通常都不会出事。」
吉吹雨深以为然,「有道理。但这东西也不能当饭吃。」
「我没打算嫁个厨子,但我还有点银子,厨子大约还是愿意给我做点吃众的。」
「我还以为姑娘今日不打算吃饭了呢。」
曲清音云淡风轻地进:「都说秀色可餐,可有时候让人瞧了都有些食不下咽的。」
此话一出吉吹雨看她,水素云瞪她。
曲清音泰然自若地喝完了自己杯里的那半杯茶,起身,「我现在要去找厨子给我做吃的了,失陪。」
因为下过了雨,夜里的风透着几丝凉意,一条黑影无声无息地在这样的凉爽之夜攀屋越脊而过,跃入了一处四方小院,朝着左边的屋子闪了过去。
房门虚掩,轻轻一推便开,黑影一闪而入,重新掩了房门。
室内一片昏暗,隐隐约约可见床帷内侧卧一人。
黑暗中一双透着欲火的眸子死死落在床上,指间弹出一缕劲风,点了床上人的睡穴,而后闪身入了床帷之中。
暗夜之中,欲-望横流,女子香滑软嫩的身子让人销魂蚀骨,他狠狠地刺破了象征着贞操的那层阻碍,快意地驰骋,肆意地吸纳着她的元阴之气,又恣意踩躏着她的香馥身躯。
大约一个时辰过后,黑影闪出屋子,跃上屋脊融入浓浓夜幕之中。
一条纤细的身影在他离开后悄然出现在院中一角,双眸冷然地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又朝他出来的屋子淡淡地瞥了一眼,重新隐入暗影中。
天明时分,一夜买醉的吉吹雨带着一身的酒气回到客栈,在中庭遇到了负手立在廊下欣赏旭日晨曦的曲清音,他笑着上前打招呼。「姑娘好兴致。」
「没有吉大侠的兴致好,昨夜又是温柔乡里话情深。」
吉吹雨不羁地一笑,「这几日倒也风平浪静。」
曲清音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两个人到院中坐了,等着店家将早饭送进来。
未料,早饭未到,左厢房中便响起一道尖叫,如春雷乍响,似当头棒喝。
吉吹雨惊疑不定地看着对面的人。
曲清音面色不变,只淡然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从无害人之心,但……」她余意尽敛。
吉吹雨己是心里通透,目色几番变幻,嗓子有些涩,「他来过了?」
曲清音点头。
「你就看着……」他的手抓在石桌边缘。
「我早说过我不会以身犯险。」
吉吹雨哑然。
「你可知咋晚客栈的人都一夜好眠?」曲清音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
他神悄一肃,目光投向左厢房,「是她?」
「我亦说过,水堡主宠出她这样的性子来,必定是要罕死的。」
吉吹雨一时无话,半响才道:「难怪今早店家迟迟不送早饭进来。」四下也如此安静。
曲清音的神色始终是淡淡的,「她给飞鹰堡的护卫吃了掺有迷药的酒菜,只怕能在午时醒来便已不易。」
吉吹雨瞠目,这么狠!难怪她就那么看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吉吹雨。」
「嗯?」
「你难道真的没有察觉自己身上的变化吗?」
吉吹雨闻言,脑中猛地闪过一抹灵光,难以置信地拍桌站起,指着左厢房,磨着牙道:「也是她?」难怪他按捺不住出去寻芳,还以为是自己寂寞难耐,原来……
曲清音又抓出一把杏仁开始砸,一边砸一边摇头叹道:「你明明知道听人劝,吃饱饭的道理,可惜却做不到啊。」
吉吹雨瞪着她手里的杏仁,表情跟见了鬼一样。
此时的左湘房开始响起撕心裂肺的哭嚎。
他手指有些抖地指着那些杏仁,无法置信地道:「它们能解?」
曲清音捏起一粒杏仁,道:「这是南方的甜杏仁,味甜,不比北方杏仁,略苦。我喜欢南杏仁,吃起来口感好。」她看似答非所问,实则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吉吹雨深深地叹了口气,「果然是自作孽啊。」无论是他还是飞鹰堡的护卫,只要有人在,事情总不至于会落到这步田地。
曲清音也叹了口气,「只是这杏仁吃得一多,清肠会有些过,所以我每日也就略进一些罢了。」
此话一出,若非时机不对,吉吹雨差点就要笑出来。
「我们要进去看看吗?」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问面前的人了。
曲清音冷哼一声,「我自来便没有那种菩萨心肠,走跳江湖的人,有今日没明日,单顾自己已是不及,如道遥公子那般爱多管闲事的毕竟不多。」
这是迁怒吗?吉吹雨无奈地想。
「你若有怜香惜玉之心便进去瞧瞧她,但别指望我会去看她。」
而左厢房内,浑身赤裸的水素云正伏在一片狼藉的床上失声痛哭着。
她不但失去了清白之身,一身武功更是十去其八。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明明落得如此下场的该是那个曲清音,明明该是曲清音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神智己经有些错乱的水素云茫然地抬起头,呆呆的下地,连蔽身的衣物也未穿便开门走了出去。
吉吹雨一眼扫过去,马上背过身去。
曲清音见他如此,扭头去看,也不禁蹙起眉头,足尖轻点,人已掠了出去。
未几,一件衣服落到水素云的头上,一个略带冷意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穿上衣服,你想让所有人都看到你的身子吗?」
水素云闻言一震,神智回笼几分,有些惊慌地将衣服胡乱穿到身上,接着便看到了神色冰冷的曲清音。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如冰雪一样寒冷的眸光直直地刺过来,似乎看透了她的五脏六腑。
不久,飞鹰堡的人护卫着水素云离开了红叶镇。
站在路口,吉吹雨忍不住叹了口气,「无论如何,这对一个姑娘来说实在太残酷了。」
一旁站立的曲清音只是冷然一瞥,「对她残酷,对别人就不残酷吗?既然有胆子害人,就要有胆子承担后果。」
吉吹雨只能摇了摇头。「酒鬼。」
「枫子!」他回头,看着突然现身的柳枫一脸惊讶,「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
「怎么现在才现身?」吉吹雨话一出唇,自己就悟了,朝着飞鹰煲众人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你不出现是对的。」
柳枫笑笑,朝另一边的人走去,「清音。」
曲清音只是冷冷睇了他一眼,便甩袖转身走开。
柳枫无奈地耸耸肩。
吉吹雨走过去,手搭到他肩膀上,感慨地道:「你的女人真是个狠角色。」
「至少我不用担心她会吃亏。」
「你这短是不是也护得太狠了?」
柳枫神色一肃,往前方养一眼,沉声道:「清音说得对,既起了害人的心,便要承受相应的后果,这世上总还是有天理的。」
「不追上去吗?」吉吹雨戏谑地朝曲清音离开的方向努了努嘴。
柳枫摇头,「她现在不想看到我。」
「这事说到底还是你招惹来的烂桃花闹出的事。」
「那先不用管,说说吧,这边什么情况?」
吉吹雨收敛了玩笑之色,道:「你猜的没错,她的目标一直都是阴魔,而且她对阴魔的了解程度远远超过你我的想像。」
柳枫默然。
「你从什么时候就知道是她引阴魔到关外的?」
「在忠义山庄的时候。」
「那么早?」
「嗯。」柳枫点了下头,「水素云的事是怎么发生的?」
吉吹雨神色有些复杂,开口前先叹了口气,「她在来红叶镇之前就已经跟阴魔见过了,并且定下了一条诡计,目标就是让曲清音成为阴魔的女人,从而绝了你们之间的可能。」
柳枫握紧手里的摺扇。
「曲姑娘眼明心亮,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不动声色地将计就计,然后就把水大小姐给坑进去了。」
柳枫肯定地道:「清音应该给过她机会的。」
吉吹雨点了下头,「给过,可借有人不懂得珍惜。」
「我还是去看看她吧。」
柳枫施展轻功去追曲清音,没多久便看到她停在一棵树下,靠着树干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问我为什么吗?」她抬头看着树顶茂盛的枝叶,轻淡地开口。
「清音。」他只是轻轻地唤了她一声。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巧遇,巧得都假了,她的目标一直是你,却巴巴地跑来跟我巧遇,而我是知道阴魔行踪的,从她的行为来看,不被阴魔遇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曲清音伸手扯下几片树叶,叹了口气,「我尝试让她自己知难而退,可惜啊,这位水大小姐不太识趣。」
柳枫伸手揽她入怀,「别想太多,事情总能解决的。」
曲清音自嘲地笑了一声,「我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像好人了。」
「你不是早就说过,不做好人很多年了吗?」
「说的是,大概是坏人做久了,有些怀念过去当好人的时候吧。」她扭头看了他一眼,「你这个鼎鼎大名的大侠,跟我这样一个不做好人很多年的人在一起,不怕有闲话吗?」
「不怕。」
「你知道吗?我刚才突然有个很可怕的猜想,想得我的后背都直冒凉气。」
柳枫一凜,「什么?」
曲清音却又摇了摇头,「或许是我想多了,我真希望是我自己想多了,一定是我自己想多了。」
柳枫被她一句话里三次的语气变幻怔了怔,他想那大概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猜想。
「别问我是什么,我不敢说。」怕说出来就变成了现实,那太可怕了。
柳枫默默点头。
「以后别让吉吹雨替你照看人,会坑死你的。」
「出什么事了?」
「他大概没敢告诉你吧,他无意间中了别人的招,否则那晚阴魔成不了事儿。」
「你就没提醒他?」
曲清音说了句老实话,「因为我那时候突然想做坏人。」
柳枫摇头。大概是当时气狠了,加上她本就是个亦正亦邪的人,脾气一来自然就会有些不管不顾,这实在太正常了。
「如今江湖上的消息已经散播开来,接下来就怕咱们赶狗入穷巷,狗急要跳踏了。」这才是他有些担忧的地方。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是呀。」这才是最无奈的地方。
飞鹰堡堡主广发消息,邀阴魔九月十五月圆之夜在飞鹰堡前一决生死,为彼此间的恩怨做了结。
江湖人人皆赞飞鹰堡主有魄力,有担当,为了女儿不惧独挑阴魔。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曲清音正在倒茶,手上一偏立时就将热水浇到了自己的手背上。
柳枫第一时间抓过她的手拿扇子给她掮风,嘴里道:「小心点,这水可烫。」他喊来小二:「小二,拿些冰块来,快一点。」
「好咧,您稍等,马上就来。」
曲清音定了定心神,「手滑了一下,没事。」
「还没事,都红了。」柳枫剑眉微蹙,刚好小二将冰块拿了来,他便拿手巾包了给她冰敷。
曲清音问他,「飞鹰堡堡主是怎么回事?」
「爱女心切吧。」「你觉得阴魔会赴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