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咚咚隆咚锵,咚咚隆咚锵,咚咚隆咚锵咚锵咚锵……
每条大街小巷,每个人的嘴里,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恭喜,恭喜……
财神到,财神到,财神到我家的大门口……
大年初一,尽管这些年年味已经不如往年,还是可以听到有些店家播放喜气洋洋的新年歌曲。新年期间,放年假的人们全家大大小小出门,拜年的拜年,返乡团聚的返乡团聚,快乐出游的快乐出游,许多热门景点万头攒动,为各地带来人潮与钱潮。
寒冷的天气难得出了大太阳,下午两点,位於市区气派的五星级饭店一楼典雅富丽的咖啡厅,也同样是客满的状况,一桌桌座位不是早被人预订,就是已经坐了人,要进来喝杯咖啡还得候位。
此刻,轻快的音乐流泄在空气中,咖啡香气弥漫,坐在靠窗视野不错的位置,双眸圆亮澄澈、长相水灵灵、一头又黑又直的长发如飞瀑般披泄而下的程妤洁,正有些出神地听着身侧的洪太太口沫横飞地夸赞今日的相亲对象,也就是坐在对面,戴着黑框眼镜、穿着蓝白格子衬衫、蓝色牛仔裤,一脸腼覥朴实模样的男子的好话。
「妤洁,冠豪是资讯工程师,在中科大厂上班,很受公司主管重用,是我店里的常客,你光看他的外表就知道,老实稳重又憨厚,我敢拍胸脯保证,绝对不会有外遇,将来一定是好先生、好爸爸。」洪太太天花乱坠地一再夸奖着全程没有出声的工程师。
程妤洁微微一笑,不晓得洪太太哪来的自信,男人会不会有外遇跟外表无关,是想不想而已。她对古冠豪没有任何意见,但是对今天的相亲非常有意见。
唉!她第一百次後悔,为何要答应洪太太前来相亲。
本来她就对相亲一点兴趣也没有,从去年年初,同在樱花街坊开店、专卖欧洲进口生活精品的洪太太就不断提起要介绍男朋友给她,说她已经三十岁,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是女人一旦过了三十岁,不仅身体机能往下走,连身价也调降,千万不要再眼睛长在头顶上,自以为青春美丽。
程妤洁根本不认同她的说法,只是她们每天出入都要打照面,总不好为了这点小事伤感情,再者洪太太是长辈,基於尊敬长辈,她只能把所有想说的话一一吞到肚子里,憋得好难受。
她守着自己精心打造经营的手工香皂店,每当洪太太一提起要帮她介绍男朋友,便刻意转移话题,偏偏洪太太不死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卢,一副她不愿意接受好意,就是犯下难以饶恕的大罪。她被缠得很烦,实在难以理解,年过三十、经济独立,享受单身生活有何错?女人,并不是非得要身旁有个男人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不是吗?
你没有男朋友,是不是哪里有问题?洪太太狐疑的下了这个结论,还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非得找出她身上隐藏的毛病不可。
她当时直想猛翻白眼,告诉洪太太她好得很!身体健康,每年的健康检查都没问题!不过这些话,她再次像吞针一样,艰困吞下,仅仅微笑,谢谢洪太太关心。
你不肯相亲,该不会是不喜欢男人吧?洪太太吐出这个疑问时,还特别拉开与她的距离,一脸不赞同外,还像是怕她会突然来个爱的告白,惊慌不已。
那一次,听洪太太不客气地这麽问,她整个人都快炸开来,她是不是女同志关洪太太何事?更重要的是,就算她是女同志,也不会喜欢洪太太。
总之,洪太太持续三天两头烦她,烦到最後,她不得不举白旗投降,同意接受想当媒人想疯了的洪太太安排,相亲一次,但仅此一回,下不为例。
因为她开店忙,古冠豪也忙,常加班到十一、二点才下班,有时假日还会突然被call进公司除bug,於是洪太太就约在大家都有空的大年初一来个相见欢。
古冠豪对她满不满意她是不晓得啦,因为他们偶尔在半空中交换有礼貌的微笑後,他就陷入沈默,不是低头玩手机,就是玩小汤匙。全程倒是可以看出最满意的人非洪太太莫属,笑到嘴巴向两颊咧开,活像他们两个即将走上红地毯的模样。
程妤洁强忍下无聊想打哈欠的冲动,端起桌上的拿铁喝了一口。
「妤洁跟我都在樱花街坊开店,她开的是手工精油皂店,店面虽然不大,但也算是自己的事业,她将兴趣当成工作,收入稳定,生活单纯,每天不是开店做生意,就是在店後面忙着做手工皂,套一句你们年轻人的用语,她跟你一样,都很宅,哈哈,所以说你们两个真的很适合。」
洪太太自认幽默,笑得很开心,可是相亲的男女主角只能勉强自己挤出假笑来。场面好乾、好冷、好无聊,唯独介绍人洪太太乐在其中。
古冠豪伸手推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闷闷地低头喝咖啡,一时手痒摸向放在桌上的手机,想要滑动,随即想起正在相亲,又马上缩手,来来回回,一再重复。
程妤洁则一心想着不知什麽时候可以闪人,她在这里待半个小时了没?她好想回家。
「这几天正好适逢年假,你们两个可以好好计划一下明天要到哪里去玩。」洪太太开心的敲边鼓。
程妤洁纳闷地看着嘴巴像金鱼一样不停开开合合的洪太太,她跟古冠豪连谈话都没有,怎会进行到明天一起出游?洪太太会不会太迫不及待?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假如今天顺了洪太太的意,说不定明天洪太太会帮他们将结婚的日子都挑好了,那怎麽行?
古冠豪也被吓到,他愣愣地抬头,用手再推推滑下鼻梁的眼镜脱口说:「可是我明天跟朋友约了要一起玩Xbox。」
「明天不行,还有後天。」笑容不减的洪太太打定主意非要让这一对成功不可。她喜欢当媒人,只要身边出现未婚男女,一定会想方设法把两个人凑在一起,A若跟B不合,没关系,还有C跟D备用,媒人的大红包她赚定了。
程妤洁对洪太太的迫不及待傻眼,很想说既然洪太太急着想约会,不如由洪太太跟古冠豪约好了,依她看古冠豪明显对玩Xbox比较有兴趣,是谁跟他约会应该没差。
「後天我跟朋友约了要玩PS4。」古冠豪满脸为难,不想放弃跟朋友玩电玩的机会。
洪太太呆了三秒,看看亮丽的程妤洁,一身杏色洋装清新迷人,为什麽活生生的美人在面前,在古冠豪心里竟会比不上电玩?
「冠豪,电玩什麽时候玩都可以,你长时间闷在办公室,难得休假,窝在家里岂不是很可惜?出去外面走走可有趣多了,何况是跟妤洁出去玩,你们可以趁这个机会多多认识彼此啊。」
程妤洁差点笑出来,头一次相亲就遇到这种只爱电玩的怪咖,其实还满搞笑的,等她老了回忆起,应该会笑得前俯後仰,眼角流泪吧。
她再喝一口拿铁,悄悄从皮包中拿出手机偷瞄时间,哦,她已经撑半个小时,喝完这杯拿铁可以闪人了。
在流泄着轻音乐的咖啡厅另一头,坐了一对外型耀眼的男女,女的打扮美艳性感,身材玲珑有致,脸上的妆无懈可击,漂亮的脸蛋,让人一再回头欣赏,有些人认出她是小有名气的模特儿,兴奋的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Ivy极为享受被人认出的优越感,她天生就喜欢受到众人瞩目。
坐在她对面的欧阳齐帅气有型,剪裁合身的黄色西装外套没有扣上,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及搭配白色七分西装裤,与生俱来的贵气,使他举手投足间皆带着满满的自信,喝着酸中带着甘苦又有青草香的巴西咖啡,正心不在焉地听Ivy抱怨。
「齐,我不管,夏装的秀有我就没有Jill,你不晓得她心机有多重,老是在背後耍心机,实在让人很不屑。」Ivy穿着一身火红的紧身洋装,露出胸前大半片浑圆,娇声娇气地跟男友撒娇,抱怨归抱怨,不忘对他眨眼卖弄风情。
欧阳家以纺织起家,不仅生产自家品牌的服饰,也陆续代理进口欧、美、日各家品牌服饰,台湾庞大的服饰产业,欧阳家便掌握一半的市场,近几年还将事业延伸到对岸,抢攻庞大商机。
欧阳齐身为第三代接班人,三十三岁,未婚,又是独子,全身像是镀了一层金似的,人见人爱,不论男人或女人,凡是想分杯羹的人,都使尽浑身解数讨好追逐。
接近他的人心里在打什麽主意他清楚得很,但欧阳齐也无所谓,反正就是聚在一起吃喝玩乐的泛泛之交,想玩乐时就约出来玩,不用太认真,他拿捏精准,很能划清界线。
至於感情观也相同,女人都认为他是金龟婿,想要牢牢抓住他,好飞上枝头变凤凰,偏偏他还没打算定下来,会跟Ivy在一起只是男欢女爱各取所需,他不介意送她几件昂贵的珠宝皮件逗她开心,男人跟女人,不就是这样?
「哦?她耍什麽心机?」欧阳齐对Ivy跟Jill的明争暗斗不是很感兴趣,问得漫不经心。
他深邃的眼淡淡扫了下周围,突地看见咖啡厅中央一大束怒放的火红玫瑰後方,有一抹让人眼睛为之一亮的身影,清丽迷人,不造作的杏白纤影看起来很熟悉,尤其是那张漂亮的脸蛋,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欧阳齐摩搓下巴,努力搜寻记忆,她并非历任女友的其中之一,他的交往类型向来艳光四射,如此气质清新从未有过,他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她……突地脑袋叮咚、叮咚!让他找到了。
她不就是最近让表弟唐志文惹上麻烦的女人程妤洁吗?这个名字应该没错。志文大学时期就常拿着程妤洁的照片,在他耳边拚命说他有多喜欢程妤洁,就连毕业出了社会,他还是对程妤洁念念不忘。
情史丰富的欧阳齐简单明了告诉志文,喜欢就放胆追,老是在嘴巴叨念有多喜欢、有多爱是没用的,对於志文跟程妤洁後来有没有进展,他倒是没空追问,毕竟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忙。可是最近志文突然在外面欠下近千万债务,直到债主找上门,阿姨跟姨丈才知道这件事,姨丈气到不愿拿钱出来替志文还债,还是阿姨拿私房钱出来才解决。
後来大家一再追问,生活无虞、又在欧阳家旗下服饰公司上班的志文怎会突然欠债?志文的嘴巴就像蚌壳,死都不肯说,最後阿姨要他出马,说他们表兄弟年纪差两个月,很有话聊,说不定志文肯告诉他欠债的原因,经由他追问,志文总算吐实,原来是去年年初志文跟程妤洁在街上偶遇,志文对她展开热烈追求,後来程妤洁答应交往,但是有个前提,就是她想开店,志文必须拿钱出来助她圆梦。
志文就这麽傻乎乎地到处借钱来让她开店,结果没想到程妤洁过河拆桥,店开了就不认帐,没有要交往也没有要还钱,志文只能哑巴吃黄连,独自背负庞大债务。
想到志文痴心付出,竟被当凯子狠削,欧阳齐就气得额际青筋浮跳,他痛骂了志文一顿,毕竟在没签借据的情况下想把钱要回来是难上加难,何况志文还付得心甘情愿,只能当作付学费,学个乖,以後再也不要被这种爱情骗子骗了。
可是今天竟让他跟程妤洁狭路相逢,这是上天给的契机吗?
他危险的半眯着眼,完全没在听Ivy说话,迳自研究起程妤洁。
她本人比照片漂亮,气质也不错,难怪志文会对她如着了魔似的喜爱,再看看坐在她对面的男子,那穿着打扮看似工程师,有些木讷,是老实的乖乖牌,而坐在她身边的中年丰满妇女口沫横飞不知在说什麽,看起来像是媒人,她是不是在相亲?
工程师生活环境向来单纯,她会不会像坑杀志文一样,利用美色坑杀工程师?
欧阳齐满脸严肃,手指轻点桌面,抿唇思考要如何替志文出口气,顺道拯救即将遭设局的工程师。
「Jill竟然到处跟人说,我能有今天的位置是睡出来的,齐,你说Jill是不是很可恶?竟然抹杀我的努力。」Ivy嘟嘴抱怨,红了眼眶,满脸委屈,期望欧阳齐心疼秀秀。
Jill近来表现突出,很受厂商喜爱,她的地位已经受到威胁。
此时才注意到Ivy的欧阳齐,好看的浓眉不着痕迹地向上微微一挑,差点笑出来。
他认同Jill的编派,Ivy的能力确实没有很突出,能够当模特儿纯粹因为长得漂亮,她倒也不蠢,懂得利用自身条件攀上对她有利的对象,他就是其中之一,这在时尚圈本来就不是秘密,偏偏她大小姐怕人说嘴,在他看来,假如她帅气承认,他还会赞赏的给她拍拍手呢。
「你说Jill是不是很过分?她没有我漂亮、知名度不如我就到处毁谤我,齐,你一定要为我出气。」说到Jill时Ivy一脸恨得牙痒痒的表情,像是恨不得将Jill千刀万剐,但跟男友诉苦抱怨时,又转换成小女人楚楚可怜的表情。
「出气?怎麽出气?」他似笑非笑地回道,对帮她出气,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要当主秀,你把Jill踢出这场秀,最好是再找个说词批评是她不够好,让所有厂商再也不找她走秀。」Ivy喜孜孜地献策,打算让Jill永远消失在圈子,省得再来跟她争地位,碍她的眼。
欧阳齐双手无奈一摊,置身事外笑得好潇洒。「你知道我向来只看结果,中间的过程由专人处理负责,我并不干涉。」
「齐,我是你的女朋友耶,你的女朋友被欺负,被人到处说小话,难道你也不帮我出气?只要你说一句,秀导马上会把Jill踢出去,所有人都不会用那个贱人,这麽简单的事只要几通电话就能解决,你为什麽不肯为我做?你是不是不爱我?」欧阳齐事不关己的笑容使Ivy忿恨不平。
她的逼迫,令欧阳齐眸底冰寒,皮笑肉不笑,语气清冷不带一丝暖意。「我说了,这是我做事的原则,就算你是我现任女友也一样,我不会为了你干涉其他人的工作,你若不喜欢大可离开,我没有勉强你留下。」
女人归女人,工作归工作,他万万不可能让女人影响公司内部运作,何况是这种无理取闹。
偏偏Ivy看不出他脸色已经变了。
「所以你并不爱我喽?」自认美貌无敌的她略扬高声再问,期望他安抚她、逗她,甚至是马上承诺开除Jill,或者是忙不迭地说爱她。
「不爱。」他回答得非常乾净俐落,绝不拖泥带水,给她不必要的期待。
「什麽?!」Ivy难以置信,他怎麽可以回得这麽乾脆?
「我说得很清楚,我不爱你。」他好心的再次重复,让她听清楚。
Ivy快疯了,激动地拍了下桌子。「你怎麽可以这麽说?」
「你也不爱我不是吗?这样很公平,谁也不吃亏。」相较於她的激动,他平静得像是看戏的路人甲,对她失态拍桌的动作,不悦蹙眉。
Ivy瞪大双眼,一时语塞,好不容易脑袋转了回来,有些气虚地反驳。「谁说我不爱你?我若不爱你,怎麽可能跟你在一起?」
她爱死了他所能带给她的地位和金钱,每天都渴望得到梦寐以求的一切。
欧阳齐对她的谎言不苟同地摇头,食指轻点桌面。「我们都很清楚你爱的是我的身分和地位,所以不要再装了,你现在这样,只显得虚伪。」
「你你……好过分,竟然这样欺负我。」被说中心事的Ivy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硬不肯承认,红了眼眶,努力要挤出泪,表现一片痴心遭到狠心践踏的模样。
「对,我很过分,我是坏男人,所以快点离开我才是上上之策。」他没有生气,还附和她的话。
听他这麽说,Ivy有些慌张、有些懊悔。
她可不想跟他分手,刚刚是她逼得太紧,不该急着要他为她出头,可恶!她为什麽这麽沈不住气?为什麽要对他发脾气?不管了,欧阳齐可是她好不容易攀上的金龟婿,说什麽都不能轻易放弃,想通的她立刻变脸,采哀兵政策。
「HONEY,对不起,是我不好,Jill欺负我,我心情不好,脑袋没办法思考,才会提出刚刚的无理要求,说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话,过分的人不是你,是我才对,我下次不会再犯了,我们和好好吗?」
「不好。」欧阳齐拒绝得乾脆,她超越了该有的分寸,想控制他,这是他无法接受的,所以这段关系,该结束了。
「HONEY,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Ivy急了,刻意使出泪水攻势。
欧阳齐冷淡提醒。「你失态了,已经引起其他人注目。」
Ivy不想让他觉得丢人,立刻又讨好地收起滚动的泪珠,漾着完美无瑕的笑容。「对不起,我会好好控制我自己。」
她好不容易才跟欧阳齐搭上线,梦想着嫁进欧阳家成为豪门贵妇,成为每个女人口中的人生胜利组,她所渴望的养尊处优生活,欧阳齐都可以给她,再则他的家世、身材、相貌皆无可挑剔,是所有女人心中的完美丈夫,配她再适合不过,他是王子、她是公主,他们注定要在一起谱出一段完美的童话。
欧阳齐早就看穿她在打什麽主意,不以为然地在心里冷笑,对他来说,她和过去他所交往的历任女友没什麽不同,自以为凭着姣好的美貌跟身材就能让男人死心塌地,成为人人欣羡的童话公主。
殊不知他之所以选择跟同一种类型的女人交往,原因很简单,因为她们的脑袋瓜装着的只有名牌珠宝服饰,可以轻易被讨好,他不必花费过多心思在她们身上,想见面时就约见面,不想见时便将她们抛在脑後,任她们打再多电话夺命连环call也没用,如此轻松。
但每一段恋情,当他觉得女方开始自以为是、以未来欧阳家的媳妇自居时,他便会喊卡,火速了断关系。
「Ivy,我们结束了,祝你幸福。」欧阳齐再次重申。
「什麽?」欧阳齐仍执意要分手,令她难以接受。
「抱歉,我还有事,我先离开了。」欧阳齐好看的唇角噙着冷笑,不理会犹难以置信的Ivy,迳自起身,理了下西装,目标转向另一边走去。
被宣告分手的Ivy愣愣地看他潇洒走开,视线追随着他,见他走向另一桌停住,疑惑地睁大眼看他想做什麽。
欧阳齐决定亲自出马替表弟讨回公道,小小给那个女骗子一点教训。他走向程妤洁,途中经过开得正灿烂的火红玫瑰旁,顺手抽出一枝娇艳的长茎玫瑰,来到程妤洁这一桌,正巧听见洪太太鼓吹两人约会。
「我看这样好了,不如妤洁到冠豪家一起玩Xbox或是PS4,你们可以互相交流嗜好,以後有共通的消遣不是很好吗?」洪太太想出好方法,沾沾自喜。
程妤洁完全笑不出来,她对电玩没兴趣啊,况且她才跟古冠豪刚认识,隔天就杀到他家玩电玩,不是很奇怪吗?
「我想古先生跟朋友玩会比较尽兴,我在场的话,场面难免会冷掉,下回有机会再一起玩吧。」所谓的下回等於不再有以後。
古冠豪忙不迭地点头同意。「好,下回再一起玩。」
洪太太内心气急败坏,没想到他们两个脑袋这麽不灵光,究竟是故意装傻还是真傻?不知道她是刻意在帮他们制造机会吗?
「小洁,你怎麽会在这里?」拿着玫瑰,神采飞扬的欧阳齐来到他们桌边站定,上扬的嘴角散发强劲电力,深情款款望着清丽动人的程妤洁,故作惊喜地问道:「你不是说大年初一要回家过年,没办法跟我约会吗?」
「啊?」程妤洁呆滞地仰头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俊帅男人。
他很高,应该超过一百八十公分,长得很帅,一双桃花眼电力十足,加上时尚的韩系穿着打扮,根本就是电力破表的型男一枚。
可是他叫她小洁?是不是认错人了?她根本没见过他啊,他干麽一副跟她很熟的模样?
「妤洁,你们认识?」
洪太太左右来回看着两人,被欧阳齐所发射出的强劲电力电到双颊不由自主泛着红晕,心头小鹿乱撞,像是回到年轻时期,芳心蠢蠢欲动。
古冠豪也满脸疑问地看着这个只会出现在电视上的出色男人,现在是发生了什麽事?
「小洁,你是不是在骗我?你为什麽要背着我跟别的男人见面?」欧阳齐脸色一沈,刻意露出受伤的表情。
程妤洁愈听愈糊涂,不懂他在说什麽。
「对不起,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欧阳齐满脸痛心,叹了口气。「小洁,我们交往这麽多年,我那麽爱你,怎麽可能会认错人,我有哪里做得不如你意,你大可直说,不要把心给别的男人好吗?还是你是故意要气我?」
「啊?」程妤洁脑袋一片空白,一时难以反应。
「妤洁,原来……原来你早就有男朋友了,为什麽不跟我讲?害我还好心介绍男朋友给你。」洪太太不高兴地板起脸。
古冠豪也伸手推推滑下鼻梁的眼镜,不认同地摇头。「所以程小姐有男朋友了,还背着男朋友跑来跟我相亲?这样好像不太好。」
「不、不是这样的,我不认识他。」程妤洁满脸无辜,急忙挥手澄清。
欧阳齐可不容许她解释,将手中的红玫瑰硬塞进她手里,在她还搞不清状况时,猛地拉她起身,用力抱入怀,激动道:「小洁,我的心里只有你,我也只要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尽可打我、骂我,就是别不要我!」
远远的,Ivy被这一幕气到脸色铁青,同样看不懂这是怎麽回事,双手紧握成拳,急着想跳起来冲过去抢回她的男人,但见所有人都睁大眼在看,想到自己可是名模,爱面子的她不敢在大庭广众下闹笑话,否则被PO到网路上就不妙了,唯有隐忍下来,可双眸仍饱含妒火,恶狠狠地瞪着被欧阳齐搂在怀里的女人。
猛地被陌生男人拥入怀中,呆滞的程妤洁手拿玫瑰,先是浑身僵硬,紧接着用力挣扎,用玫瑰猛打他的头。「放开我,你这个神经病!你真的是认错人了。」
怒放的玫瑰花瓣一瓣瓣落地,其他人看傻眼,不晓得现在是怎麽回事,情侣吵架吗?要不要劝架?假若真是情侣争吵,劝架的人往往会落得里外不是人的下场,所以,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不!我爱你,我永远都不会放手。」说完,欧阳齐神情激切,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外走,心里暗自庆幸,还好他塞给她的是玫瑰,不是任何坚硬物品,否则他肯定会被她打爆头。
「你放开我啊!」程妤洁拚不过他的蛮力,被他强硬带离咖啡厅。
眼睁睁看着相亲的女主角被带走,洪太太脸色青白交接,右手支着额头不住叹气,对古冠豪深感抱歉,想要尽力弥补。
「冠豪,这次是我一时不察被骗了,下次我保证会帮你找到一个比妤洁更好,而且确定没有男朋友的女生介绍给你。」
「哦,好。」古冠豪愣愣点头,有没有女朋友对他来说并不是很重要,他比较挂心的是尚未破关的电玩。
其他桌的客人与服务生已然认定这是情侣间的争执,没有人出面询问干涉,默默目送他们离开,兴致勃勃的讨论在他们远离後开始响起。其中有些客人知道情侣吵架事件的男主角刚刚还跟Ivy在一起喝咖啡,没想到转瞬间跑去跟另一个女人纠缠,皆同情的看着Ivy,议论纷纷。
气到快呕血的Ivy昂起下巴,像个高傲的女王坐得直挺挺,状似悠闲自在喝她的咖啡,唯有狂怒的心知道她有多生气。
原来欧阳齐执意分手是因为早就有了别的女人,而且还交往多年!她竟然没听说也没察觉,可恶!那个女人到底是谁?竟敢跟她抢男人,她绝不会轻易饶了她,她会抢回欧阳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