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知道了。」嘴贱昊确实是让大家头痛的麻烦人物,为了让日子过得清闲点,他不会再多增添所有人的麻烦。
跟阿昶说出事实,使他心情舒坦多了,激动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他舒缓呼吸,闭上眼,凉爽清风吹拂脸庞,让狼人的表征消失,恢复成平常的模样。
兄弟俩踩着月光,连袂下山。
阿晰抬手抚摸红肿疼痛的脸颊,抱怨:「刚才你出手还真重,我的牙齿差点被你打断。」
「我平常没事就爱挑衅找架打,你这白痴偏偏送上门来讨打,我何乐而不为?」事实上阿昶认为他今天下手算轻了。
「对,我是白痴。」阿晰低低笑着。
「知道就好。」
「阿昶,我妈她那……」阿晰欲言又止,很不想替可恶的母亲求情,不论阿昶会如何报复,都是她罪有应得,但是她终究是生下他的妈,他没办法对她真正狠心。
「她不玩小动作,我就不会找她麻烦。」为了阿晰,这一回的闷亏,他可以吞下。
「谢了。」
阿昶哼了声,讥笑说:「你千万不要像女人一样婆婆妈妈,不然我会揍你。」
「知道了,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揍我。」阿晰低低笑着,很高兴他和阿昶的兄弟之情,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受到影响,他们俩依然是最推心置腹的狼兄弟。
月上中天,朵朵云朵像暗影在天际快速移动。
心急如焚的澄澄在家中苦等,她特地将所有的灯都打开,好让回家的阿晰远远就能看见晕黄的灯光,第一时间就知道她还在等他。
自从阿晰离开她的工作室后,她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在下一组新人来到工作室的前五分钟,她的双眼依然红肿,只能急忙化妆补救,让阴郁不安的情绪暂且平复下来。
假如新人发现她不对劲,应该也好心地没说出来。准新娘快乐地沈浸在粉红色泡泡里,连珠炮似地说明她所要呈现的妆感与造型,她则是依照准新娘给人的感觉,提供建议,几番讨论后再定出方向,而后记录下来。
后来她又帮另一位准新娘试妆,本以为忙碌的工作会使她暂时分心,不去猜想阿晰的状况,但是并没有,她依然记挂他,强颜欢笑地面对喜气洋洋的准新人们。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工作,急忙赶回家后,她才失望地发现阿晰还没回到家。失落至极的她什么事都不想做,匆匆卸妆洗澡,换上清爽的棉质背心、短裤,便蜷缩在沙发上等待阿晰归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身、心、灵皆处于极度不安的澄澄疲累不堪,无助的泪水悄然滚落,忿忿地用手背抹去。「文澄澄,你哭什么?阿昶已经去找阿晰了,他很快就会回来,有什么好哭的?」
「可是如果阿昶和阿晰打起来怎么办?毕竟阿昶是无辜的受害者,他受到极大的伤害……」一想到阿昶和阿晰很可能扭打成一团,便使她焦虑地直咬唇瓣。
「我是不是应该打电话叫小狼去找他们?」脑袋瓜乱成一团的澄澄拿起手机又放下,就怕这件事会闹得大家鸡飞狗跳,毕竟她还不晓得阿昶的想法。
她将头深深埋进膝盖间,孤寂与空虚感笼罩全身,她咬牙强忍住泪水,不愿再哭泣。
假如是从前那个尚未认识阿晰的文澄澄,根本不会发生六神无主的情况吧——
不过,从前那个冷酷的她一点都不讨喜,两相比较之下,认识阿晰后的自己虽然变脆弱了,不过内心却充满暖意,最重要的是,有个男人在乎她、爱她,让她不时都被浓浓的爱意包围,再笨的人也不会回到孤寂冰冷的生活。
「讨厌。」她哽咽着声,双肩不住抽动,克制着不流下泪。
「你为什么还不回来?平常赶你走,你死皮赖脸硬要留下;现在要你回来,你却不见踪影,这算什么?!」澄澄愈想愈气,但忐忑不安仍笼罩全身,她必须不断说服自己冷静下来,才不至于紧张兮兮地到处打电话求救。
她不断调整呼吸,不再无意义地喃喃自语。静谧的客厅,没有半点声响,她彷佛化为雕像,一动也不动。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原本透过落地窗即可见到的月亮,已经偏斜得看不见踪影,大门的感应锁发出细微的滴滴两声,喀一声,门被打开来,轻声掩上。
澄澄震了下,没有抬头,反而将自己蜷缩得更小,心头释然地悄悄松了口气。
她心爱的男人,终于回来了。
阿晰以急躁的脚步踏进灯火通明的客厅,即见澄澄在沙发上缩得像只小虾米。
由于她身上散发出的悲伤太过强烈,让他深深懊悔着自己的举动。
带着罪恶感来到心爱的小女人身边,阿晰伸手抚摸她的手臂,柔声呼唤:「澄澄。」
轻柔中带着愧疚的呼唤,激发了澄澄的满腔怒焰,她整个人像火山爆发一样,全身燃烧,甩动手臂,将他的手抖落,转头怒瞪墙角的垃圾桶。
内疚的阿晰沙哑着声。「澄澄,对不起,我回来了。」
她坚持不看他,冷冷讽刺。「虽然你是我的房东,但你房子目前租给我,这里就是我家,你没事到我家来干么?」
她知道她该欢迎他回来,不要计较他的离去,理解他的做法,可是她真的没办法强迫自己扮演温婉的小女人,她就是生他的气;就是难以接受他在最痛苦的时候,不愿让她触及,那令她感觉自己像个外人,而不是他的亲密爱人。
「澄澄,我知道你气我、恼我,你尽管打我、骂我都没关系,就是不要赶我走。」阿晰转移到她身前,蹲下。
今晚他若再白痴地离开,那就真的完了。
「先生,你是哪位?啊,你是我的房东先生,你租给我这么好的房子,又不啰嗦,我为何要打你?骂你?」她眼冒火光,语气却是冻如寒冰。
阿晰坐在地板上,大掌紧紧包裹住小手,移至唇边亲吻。「澄澄……不要把我推开。」
「你是我的房东呢,我为什么要将你推开?啊,我忘了,你不仅是我的房东,还是我的床伴,不过很遗憾在此通知房东兼床伴先生,我不需要你了,你可以走了。」澄澄冷漠地将小手抽离热烫大掌,做了个请的手势,极力不为他脸上的伤势感到心疼。看来阿昶狠狠揍了他几拳,不过应当没啥大问题,毕竟他说话还中气十足。
「澄澄,拜托你别这样。」阿晰急了,慌乱地用手指扒梳过浓密黑发。他宁可面对澄澄的拳打脚踢,也不愿她这样冷若冰霜。
他再次不容拒绝地将小手紧紧包裹进炙热的掌心,黑眸灼灼地望着她,恳求。
「拜托你别变回我们刚认识的模样,澄澄。」
「请叫我文小姐或是蚊子也可以。」她冷冰冰地纠正他的称呼,再次甩开他的大掌。
「澄澄,你不要这样,你明明最痛恨别人在背后叫你蚊子、取笑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他的声音好苦、好涩,感觉澄澄离他愈来愈远,他就快要抓不住她。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怒火熊熊烧啊烧,烧毁她的理智与冷漠。
「因为我是个大白痴。」阿晰慌得想弥补过错,说话小心翼翼,深怕说错一个字,便全盘皆输。
「你还是个大混帐!」澄澄说得咬牙切齿,双手在膝上紧握成拳。
「对,我是。」阿晰没有否认,深深反省,克制自己不再伸手,握住她那因被离弃而不住伤心顚抖的小手。
他真的是举世无敌的大混帐!为何会失去理智?为何不能冷静思考?明明知道澄澄最痛恨被抛下,无论他有多正当的理由,都不该独自离开。
「算你有自知之明,我文澄澄不跟白痴兼混帐在一起,你可以走了。」她再次赶人,她知道他遭受很大的打击,但是他们两人向来都是一体的,不论是痛苦或是欢乐,一直都在一起,她怎么样也无法接受他竟然在他最痛苦、最需要人安慰的那一刻将她推开,任凭她在工作室备受煎熬。
既然他觉得她无法分担他的痛苦,又何必回头找她?
「澄澄,我知道我的举动伤害到你的情感。当时我没办法思考,一心一意只想着不能让你受到伤害,才会选择独自离开——不,这些都是借口,我曾跟你说过我愿意将一半的幸福与你分享,但是,我是男人,我想保护、照顾我的女人,我真的很不愿让你看见我最脆弱无助的模样,太丑陋不堪了。」他努力向她说明当时的心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