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言夫人懊恼地不语。
「听孩儿一句劝,还是早点看开吧,这事儿就只会是这样,不管几年前或几年后,都是一样的。您早点看开,早点轻松。」
「衡儿,依娘说,还是再斟酌——」
「不用了,娘。」他非常温和地说,「从以前到现在,娘可以想想,我的态度可曾变过?」
说得也是。这个儿子个性确实任性又霸道,一直都没变。言夫人愣愣看着儿子,一面在想。
连小事都无比任性固执的他,怎可能在大事上会乖乖顺从父母的意思?自小给宠坏了,他不要则矣,执念想要的,上山下海也非给他拿到不可。
这一点,言至衡的性子可从来没变过。
「娘要继续坚持,那我也没法子。」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子,言至衡只是闲闲叶出威胁,「反正就是这样耗下去,最后要是没能为言家开枝散叶,也不是我愿意。然后,让大哥先成了家,有了子嗣的——」
「好了好了,够了。」言夫人的头,这会儿还真的阵阵发疼了起来,都快裂了。「你让我想一想吧,别再说这些威胁的话了。」
「儿子怎么敢威胁娘呢——」明明是利诱啊。
「别再说了!」
夏有雨在床上睁开眼时,晨光已经洒落窗前。
有一瞬间,她忘记了一切,恍惚间以为自己还是当年的小姑娘,那时爹还健在,姐姐还温柔美丽,有奶娘疼爱,有二少爷一起斗嘴。
那大概是几年来觉得最幸福的一刻了。多少银子都买不回的快乐。
随即她被外头敲门声唤回神思。下人在催她起床梳洗,待会儿要进帐房了。
时序已经进入夏天,北地的夏季其实相当炎热,夏有雨近日已经穿不住厚重衣物,虽然依然是深蓝衫裙,轻薄布料掩不住她窈窕身形。加上她越发红润的唇和乌黑的眼阵,看见她的人都能感觉到,夏先生越来越好看了。
不是夺目的美貌,而是像甜美果实成熟了,透出的娇艳欲滴,令人想伸手采撷,好好尝上一口。
丫头帮她梳洗时,对着镜子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说:「夏先生,今天要不要换朵华丽点的珠花?」
「又不出门,不用了吧。」她其实本性就不怎么喜欢那些繁复的装饰,觉得都是累赘。
「啊,不用吗?」丫头想了想,才又说:「可是,我听说言少爷今儿个就到了呢。晚上老爷又要设宴款待——」
夏有雨低下眼,乌黑睫毛遮去眼神,低低自语:「那又怎么样呢?」
这人一个月,至多一个半月,就会来一趟,有什么希罕的。
就算不见得每回都接受朱家的招待,但他总会来露个面。明着说是为了工作,但大家都在传说,言少爷对夏先生有意,每回都是特地来看她的。
夏有雨没有否认,也不知从何否认起。面对丫头们羡慕的眼神,她根本无言以对,只能淡淡说:「真的不用了。」
「又是蓝衣服?」小丫头一面帮她整好衣物,一面不经意地说:「夏先生也守丧三年满了,可以除服了吧。」
夏有雨这才吃一惊,「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
「大家都知道啊,要不然,怎么年纪轻轻,穿得跟老人一样灰扑扑的。」
丫头吐吐舌,「不是老被玛先生挑别吗?大家都替你抱不平。玛先生啊,有时也真刻薄。」
「他——」
「啊,是说,冯先生长得那么俊俏,被他刻薄几句也好。」小丫头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用袖子遮住脸偷偷笑,「夏先生,您到底喜欢哪一个?是言少爷,还是朱先生?」
夏有雨嫣然一笑,答得很快:「自然是言少爷了。言府那么有钱,人家还是少爷呢。」
小丫头叹口气,「又寻我们开心,夏先生都没句实话吗?夏先生自己就很有钱。月俸高又不花,大家都说夏先生的银子都是一缸一缸的埋在后院呢。」
她是存了些银子,可惜不但被嫌少,现下也全不是她的了。但这又怎么说得出口?
下午时分,言至衡果然风尘仆仆地抵京。她收拾好了帐本书册,同冯潇出门去见他。因为言至衡频繁上京需要,言府在京里也物色了新房,一进门就一股淡淡新漆气息迎面而来。
「这房子挺不错啊,嗯,花了不少钱的样子。」冯潇四下看看,又忍不住要嘴坏,「言少爷一个人住也太大了,真是不划算。」
「划不划算,得看言少爷怎么想吧。」夏有雨小小声说。
「你现在会回嘴了?」冯潇似笑非笑看她一眼,「真是翅膀硬了。姑娘家就是这样,养大了就向着外人了。也不划算。」
夏有雨忍了一下实在忍不住,「我可不是你养大的。」
「你自然不是。要是有人叫我声爹,我还生受不起呢。」
她在脑中想像冯潇当爹的样子,忍不住掩嘴要笑,「冯先生其实也不小了最讨厌这种话题的冯潇脸色顿时苍白,没好气道:「住口,你最好马上给我住口!」
本说得正热闹,被硬生生打断。言至衡带着小厮大步进来,先是溜了一眼两人,然后眼光就胶着在那个脸颊泛着淡红的人儿身上。
「在聊什么?挺投机的嘛。」
就这样一句,夏有雨心儿就狂跳起来。她知道晚上又有得累了。
这阵子以来,两人明着工作接触频繁,私下更是如胶似漆。言至衡吃起醋来真不是微风弱浪,总要欺负得她频频讨饶还不肯罢休。
她偷瞧他一眼。果然,俊脸上阴晴不定。她连忙低头装作在翻查帐本,什么都不敢再多说。
结果没等到晚上。冯潇在隔壁花厅忙着对帐之际,被叫去抄写的夏有雨才抄了没两行,就被抓住了,按在书桌边,狠狠亲了嘴。
「唔……别……」她不敢挣扎,但被咬得疼了,还是轻轻讨饶。
「别什么?怕被你们冯先生发现?」言至衡真是冒火。
好一阵子没见了,加上一见面就看见她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他腹中怒火熊熊狂烧。
不但往上烧,还往下窜。他用腿间已然坚硬的热烫磨蹭她,让她禁不住脸红似火。
「可是……还是大白天的,又在这儿……」
「你跟别的男人,就可以大白天的在这儿打情骂俏?」他不顾她微弱的推拒,把她抱得更紧,膝盖硬挤进她腿儿间。
感受到她腿心的潮润,他的声音顿时更低沉了,「想我了?」
她无助地点头,乖乖任他把自己抱上桌,解开了衣物。
夏裳轻薄,白嫩的肌肤一下子就全部裸露。他贪婪地吮吻着,咬出一个个红痕。长指也毫不犹豫地探进她腿心,急躁地抚弄起来。
「嗯……」已识风情的她被逗了一会儿,情潮就已泛滥。她咬住唇,遏止自己羞人的呻/吟,「别,可是,隔壁有人」
就隔着一面墙,还可以听见冯潇跟助手讨论的细微说话声。门虽然关了,但随时一推就可以进来。在这样的情况下,言至衡还是没打算放过她的样子。
「你怕吗?怕给人发现你是我的人?」他咬着她的耳根低声问,一面缓缓把热烫的亢奋推进她身体。
她仰起头承受,好半晌,才娇喘着轻说:「不……我不怕。」
「是吗?」他重重一撞,她咬在他肩头,才没有叫出声。「真的不怕?」
「嗯、嗯……」
「不怕的话,那么——」他一个字一个字说:「敢不敢嫁我?」
夏有雨整个人愣住了。完完全全,说不出话。
答案依然是不。
言至衡觉得自己对她已经够有耐性的了,但是此刻,他真想把眼前那个低垂着头的人儿咬碎,全部吃进肚子里算数。
「为什么不行?」他要非常努力克制,才没有大吼出声。
夜未央,小厅里点起的灯照得四下亮如白昼,她的神色表情完全逃不过他的眼睛。找个理由把她留下,让冯潇先回去了,没有预想的浓情纠缠,反而像是公堂会审一样。
「二少爷……原来,还是想娶我吗?」她其实是很吃惊的。
都几年了,当初又那么绝情,而今她能给的也全给他了,为什么又绕回这件事上头?夏有雨脸色只是阵阵发白。
「哼。」言至衡不想多说,只是咄咄逼人,再度追问:「为什么不行?我有什么比不上冯潇的?」
夏有雨诧异地望着他,「这关冯先生什么事?」
他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们感情挺好的不是吗?不是要嫁他,那为何不能嫁我?难道是像你姐姐一样,谁都想讨好?」
听他提起姐姐,夏有雨安静了。
「你倒是说清楚,为了什么不能嫁?」言至衡说着,有些失去冷静地提高嗓音,「而且,当初还说走就走又是为什么,我哪里不好?」
这话说得她鼻梁一酸。
当年真的伤他很深吧。否则现下,他什么便宜都拿去了,也不用负任何责任,大可轻松占她便宜之后拍拍屁股就走。但,至今言至衡还不能让这」页翻过去,他还是极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