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东方昊晔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拓跋真看见他的第一句话,便是笑咪咪地问:“王爷昨日可睡得舒坦?”
东方昊晔伸个懒腰,嘻嘻笑道:“美人在怀,当然睡得好。”
拓跋真见他果然面色滋润,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暗道这美人计果然有效。这文国小王爷竟不是个断袖,可见和北堂曜月的婚事只是两国联姻的幌子,当不得真。
不过就算是真的,这美女的滋味,又岂是男人可以比拟的?
东方昊晔道:“我要给家兄修书两封,二殿下可否派人送去。”
拓跋真闻言,眼睛一亮,微笑道:“当然。”
事不宜迟,东方昊晔当即动手写了两封信。
一封给他的皇上老哥,内容不必细表,无非是拓跋真那天的提议,和这个提议可以带给他们文国的种种好处。
另一封致文、明交界德云关的镇西王爷,三十万兵马大元帅,东方昊晔的长兄,东方华。
东方华的回信很快送来了,信里很明确地表示要见东方昊晔,毕竟此事关系重大,他不仅要等待皇上的旨意,也须和昊晔面谈为宜。
这封信拓跋真看了,毫不怀疑,立刻命人准备,要与昊晔一起去德云关会见东方华。
若是合约谈成了,进,可以指望文国大军与他们平分明国;退,至少也要揽到东方华的十万精兵,协助他将司简推上明国皇位,得到包括灵州在内的大片土地。
但事实上他却不知道,这封信只是诱他去德云关的幌子。
真正的密信,东方昊晔那夜在北堂曜月的大帐里已经写好交给了小冬,让他暗中送了出去。
至于司简,本想亲自动手的小王爷,在那天夜里见过北堂曜月,便改变了主意。
为了北堂曜月这件事绝不能再拖,东方昊晔不再固执于与北堂曜日的争胜之心,决定利用一切能利用的力量早日解决此事。
他把该知会的消息告诉了北堂王,知道他自会利用拓跋真的异心,挑拨这对姻亲反目成仇。
这其中的暗地往来,言子星当真功不可没。
不仅白天与小王爷作起戏来得心应手,晚上游走于拓跋府邸与北堂王之间也是轻松自如。
待东方昊晔和北堂王搞好分头行动的细节,东方华的回信也到了。
拓跋真行动果然迅速,收到东方华回信的第二天他已准备妥当,与东方昊晔一起浩浩荡荡地上路,往德云关而去。
当然,东方昊晔可没忘记带上言子星装扮的采星美人。
他们来到德云关时,东方华早已列兵立队,严整以待地等着他们了。
重关之内一切从简。
拓跋真心中尚存一丝警戒,没有入关,只带人在关外驻扎。
东方昊晔进了关,书房里只有他与东方华兄弟二人。
他一跃扑上去,抱住东方华笑道:“大皇兄,好久不见!”
东方华一向严肃的面容上也露出一抹笑意,道:“多大了,还这般没大没小的。”
“嘿,我再大也大不过大皇兄啊。大皇兄好久没看见可爱的小弟,怎地还这般严肃呐。”
东方华道:“好了,西厥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做?”
“三皇兄没说什么吗?”
“皇上下了一道密令,让我一切听你的安排。你是如何说服皇上的?”
“呵呵,还不是晓以国家大义。”东方昊晔坏笑。
再加上皇嫂和她肚中的小皇子,这分量也算足了;再说三皇兄也明白,明国这块肥肉不是那么容易吞的。
和西厥达成同盟,不一定能占到什么便宜,就算真能与其平分明国,付出的代价也是难以想象的。
而帮助明国平息内乱,打退西厥,则只要投入适当的军力便能得到极大的回报,何况现在拓跋真亲自送上门来,关门打狗岂不是更加事半功倍?
东方昊晔与大皇兄商量好细节,认为拓跋真为人机警不宜打草惊蛇,还是先虚与委蛇的好。
反正已经引蛇出洞,只剩瓮中捉鳖,与北堂王一起两面夹击了。
“还有那个李参也不能小瞧。”
东方华敲敲桌子,道:“三天前灵州城外的那场突袭,他就做得痛快漂亮,给了明军一个不小打击。”
“什么!突袭?”东方昊晔闻言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明军伤亡如何?”
“这是今早得到的飞鹰密报,你自己看吧。”
东方昊晔急忙抢过战报,流览一遍。
原来李参竟在前几天夜里发动突袭,率五千骑兵闯入明军大营,又命三万人从后包抄,腹背夹击,打了明军一个措手不及,不得不连夜拔营,向后退出三十里地。
曜月……东方昊晔心脏剧跳,手指有些哆嗦。
应该、应该不会有事。
曜月想必已经离开了……他虽是这样想着,心里却不知为何仍然惶恐不安。
“昊昊你没事吧?”东方华见他面色苍白担忧地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大皇兄,我有点事先走了。”
东方昊晔一跳跃起冲出门外,跑过校场,奔向暂居的院落。
“子星!”他心里一急,连言子星的化名都忘了,“李参三天前发动突袭,将明国大军向后逼退三十里地,你可知道曜月……”东方昊晔忽然住口,只见言子星一脸苍白地站在院子中央,肩上停着一只灵枭,看见他猛地把手往后一背。
“那是什么?”
“没、没什么……”言子星眼神闪烁,神情慌张,面色不比东方昊晔强多少。
“是不是灵州来的消息?”东方昊晔紧紧盯着他。
这几天言子星一直和灵州那边保持着消息,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不会不知道。
“是不是有关曜月的事?”
言子星被他逼得步步后退,咬牙不语。
东方昊晔猛然大喝:“是不是!”
言子星浑身一震,过了良久,颤声道:“大哥那边传来消息,说、说三哥在三天前的突袭中失踪,目前……下落不明。”
东方昊晔只觉眼前一花,天旋地转间,心脏几欲炸裂。
曜月……
这该死的鬼天气,竟下起了瓢泼大雨!东方昊晔跳下马背,拉紧缰绳牵着它走。
狭窄的山谷中道路泥泞,冲流而下的河水在山路留下许多污泥和碎石,一脚踩下去漫过脚踝。
大雨劈里啪啦击打下来,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浑身早已湿透,雷声轰轰,还要防着不要惊了马。
老实说,东方昊晔这辈子还不曾如此狼狈过,即便当日赴遥京时那般落魄,也有小冬在旁张罗一切。
想起小冬自然就想起了那人。
唉……东方昊晔已出来整整寻了半个多月,仍未得到北堂曜月的消息。
三天前因为暴雨和洪流与带来的人马冲散了,东方昊晔不愿轻易放弃回头折返,便一个人继续向前寻。
德云关那里他已交代好。
当时他心急如焚却不能离开,正好水涟儿如期赶了来,东方昊晔便让她易容成自己的模样,与大皇兄一起应付拓跋真。
水涟儿追随他多年,相交甚深,又精通易容之术,模仿起小王爷自然唯妙唯肖,几可乱真。
东方华自不必说,有水涟儿相助,再加上言子星那发了狠不吃素的主儿,拓跋真这次恐怕要尝尝偷鸡不成拾把屎的滋味了。
东方昊晔把计画交给他们,便立刻带着一对人马连夜赶到当日的战场之地,细细寻觅北堂曜月和小冬的踪迹,却一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不由得半喜半忧。
喜的是从北堂曜日那里得到消息,灵州城的人并未抓到北堂曜月,他们至今也不知道北堂王府的三世子也在当日混战的大营中,失去了最后挟持人质保命的机会。
北堂曜日此刻如被触了逆麟的苍龙,火气大盛,三十万兵马兵陈灵州城下,不日便要大举进攻。
东方昊晔看他这次不把李参和司简全家灭了,熄不了火气。
当然,他若不灭,小王爷也消不了这新仇旧恨。
忧的是北堂曜月和小冬至今下落不明,山路崎岖,他们当日匆忙撤离,小冬虽然武功高深,却并不会医术,北堂曜月和宝宝若有个好歹……东方昊晔抹去脸上雨水,一深一浅地拉着马向山里行去。
前些日子遇上山洪和手下的人走散了,昨日好不容易在山脚下寻到小冬留下的模糊暗记,不知再经过今天这场大雨还能剩下几分。
东方昊晔怀疑自己走错了方向,如此崎岖的山路,他们驾着马车如何能够经过?暴雨打得他神智零落,只拼着一口气向前走。
天色暗下来时,一人一马也不知道怎么翻过的高山,终于转入山坳。
大雨渐渐停歇,东方昊晔踉踉跄跄地前行,忽然望见山林深处有户人家,灯明昏暗,透着隐隐暖意,连忙翻身上马,奔了过去。
来到那户简陋的门院前时,东方昊晔已经东倒西歪,体力不支,胡乱地拍着门扉。
“有人吗?请问有人吗?”
“谁呀?”过了半晌,院子里传来一个声音。
东方昊晔连忙说明求宿来意,良久,简陋的门扉“吱啦”一声打开,东方昊晔欣喜地抬头,刚要道谢,却突然顿住。
眼前人也直楞楞地看着他,半晌之后,忽然大叫一声:“王爷!”扑了过来。
东方昊晔惊喜过度,脑子都有些糊涂了,浑身剧颤,半晌没说出话来。
“王爷!王爷!”小冬热泪盈眶,抱着他一个劲儿大叫。
“小、小冬子……真的是你?”
“呜哇哇哇,王爷。王爷……王爷,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要不是他身上有体温,小冬真会以为见鬼了。
东方昊晔颤巍巍地抓住他的手,道:“小冬子,曜月呢?曜月在哪儿……”
“……昊晔。”
熟悉至极的声音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轻轻颤颤地响起,满含着不可置信的欣喜。
东方昊晔楞楞地抬头望去,那人撑着腰倚在门边,正直直地望着他。
“曜、曜……”东方昊晔踉踉跄跄地甩开小冬的手,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一把将那人拥住。
“曜月!曜月!”东方昊晔惊喜交集,脑子都晕了。
上上下下将北堂曜月仔细检查一遍,见他和孩子好像都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身子陡然一松,很没用地晕了……
“呜呜呜……主子,小冬对不起您。都是小冬没用,让您吃苦了!呜呜呜……主子,小冬对不起您,都是小冬没用,让您吃苦了!呜呜呜……主子……”
“好了,别哭了,头疼。”
东方昊晔一脸黑线,忍受着小冬非人的耳虐,呵斥了他一句,很想叫他闭嘴。
不过此刻还在专心扒饭,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只好暂时作罢。
“山野粗粮,不知道小公子吃得惯吗?”苍老的妇人陈李氏偻着身子送上一盘炒野菜,局促不安地问,声音大得出奇。
“好吃!好吃!多谢老太、咯……”小王爷打了个嗝,小冬连忙递过一杯粗茶,他咕咚一口喝尽了。
北堂曜月帮他拍拍后背,皱了皱眉,静静地望着他。
简陋破旧的桌子上放了一盘咸菜,一点豆干,一小盆吃剩下的野鸡肉(野鸡是小冬昨日上山打的),还有新端上来的一盘野菜,再加上东方昊晔刚刚塞饱的一个空碗。
山里人生活清苦,这个陈李氏年纪一把,老伴早死,只有一个儿子远在边关参军。
平日吃的是后院种的青菜,粮食是拿每日在后山采摘的蘑菇、竹笋去镇上换的。
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小镇,翻过山要走两天才到,现在春天山洪频繁,她根本出不了山。
幸好北堂曜月他们在这里借宿,小冬便隔三差五去山上转一圈,打些野味,摘些山果,采些草药回来。
这粗茶淡饭,东方昊晔现在饥肠辘辘,吃起来自然是香的,可一想到北堂曜月半个多月来一直吃着这些东西,便心疼得不得了。
他现在的身子,若在府里,小王爷恨不得用灵芝、雪莲、人参、燕窝换着法子来给他补,可现在却只能躲在这偏僻的深山老林里吃这些。
陈李氏耳朵很背,东方昊晔说的话根本听不清,小冬在她耳边又嚷了一遍,这才安心地笑了。
满是老褶的脸上,笑容却十分真诚。
东方昊晔放下碗筷,拉着北堂曜月的手欣慰地道:“幸好你没事。”
说完,借着恍惚如豆的烛火下仔细打量,隐隐觉得曜月似乎哪里奇怪。
北堂曜月有些不自在地道:“别看。”
“啊!你穿了女装!”小王爷这才突然发现,虽然衣饰简单,但北堂曜月确确实实穿了一身女装。
他瞪大眼睛,嘴巴圆圆地张着。
要不是陈李氏还在一旁,他定要抱住北堂曜月仔细欣赏了。
女装的北堂曜月,东方昊晔可是做梦都没想过。
北堂曜月虽然漂亮,但他性格淡泊,为人坚定,处事泰然,身上没有一丝女气。
就像那千年雪山上最遥远的一株雪莲,清冷而美丽,优雅而沉稳。
东方昊晔便是爱极了他这分气质,容貌倒在其次,因而当年北堂曜月明明与北堂曜辰同时出现,东方昊晔却对身为男儿的北堂曜月动了情,而不是更加妩媚美丽的姐姐北堂曜辰。
可是、可是……虽然没想过,但北堂曜月女装的样子却与北堂曜辰完全不同。
小王爷垂涎地望着他,心动不已。
北堂曜月微微凝下脸色,冷冷地瞪着他。
小冬在旁拉拉他的袖子,小声道:“王爷,您的口水流下来了。”
陈李氏在旁笑得满脸皱纹,道:“小少爷和媳妇好久没见了吧?我老太太知道,不打搅你们。小冬,我们出去。”
说着又拉过东方昊晔,“悄声”道:“小少爷想和媳妇亲热吧?不过你媳妇肚子这么大了,忍着点吧,别伤了大人和孩子。”
喝——东方昊晔脸涨得通红。
老太太你说什么呢!我才不会那样做!而且……你声音也忒大了点……小王爷有种心事被当众揭穿的羞耻感,欲哭无泪。
陈李氏和小冬收拾好碗筷,退了下去。
北堂曜月靠在床边,扯扯衣服,盯着东方昊晔冷声道:“什么也别说!”
“是!”东方昊晔是乖乖好相公,对亲亲爱妃的命令自然遵从至极。
只不过嘴上这么说,眼神却不住地在他身上乱瞟。
不知道是不是大了肚子的缘故,北堂曜月的容貌和性子都柔和了许多,穿着女装并不显得十分突兀,反而别有韵味。
北方女子不乏身材高大者,北堂曜月如此打扮并不会惹人怀疑。
只是东方昊晔知道,若不是情势所迫,他肯定不会这么做。
原来北堂曜月和小冬那天深夜在大营后方突围,小冬十分机警,且他们住的营帐原本便在最后方,撤退得极为迅速。
大部分的灵州叛军都去围剿大股部队,他们的马车在清晨的时候甩开了追兵,进入深山之中。
北堂曜月辨别出方向,没有向明国大的县府而去,而是让小冬调转马头,奔着明、文两国的交界处德云关而来。
谁知半路被山洪所阻,且北堂曜月大腹便便,路途险阻,实在走不下去了。
小冬护着他好不容易找到这处偏僻的村庄,为了防止他人惊怪,才换上为防万一而准备的女装,在这里借宿下来。
东方昊晔听北堂曜月说了事情经过,胆战心惊,握紧他的手,“曜月,让你受苦了,都是我不好。”
北堂曜月轻叹一声,道:“不,是我让你担心了,我该早点回遥京。”
他的声音有些黯淡,东方昊晔听得心头一紧。
北堂曜月原是堂堂的北堂王府三世子,京畿御侍上卿,出身高贵,俊美逼人,本来在遥京好好地过着自己从容平静的生活,却冷不丁被个对他一见钟情的小子所害,不得不放下身分、性别远“嫁”他乡。
本来这些已经折损了他的自尊与骄傲,却又因为体质特殊,竟然以男子之身怀了六甲,而在危急之刻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这对他的尊严与骄傲是何等的打击。
东方昊晔想到王府被袭的那个晚上,北堂曜月提剑从寒清阁奔出,冷静沉着,临危不乱,挥手之间斩敌剑下,直到见他喷血示警时才神色大变。
曜月,他的曜月,本是高高在上骄傲冷艳的明月,却因为他的一己私念想方设法占为已有,现在又因腹中胎儿,不得不身着女装避人耳目。
东方昊晔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紧紧拉着他的手,喉口紧涩。
北堂曜月不知道东方昊晔在想什么,只是见他样子,笑了笑,安慰道:“其实住在这里也很好,又安全又清静,山清水秀的,宝宝们也很乖。陈李氏人很纯朴,又有小冬照顾我,也没什么好操心的。只不过这里消息闭塞,有些担心你。”
“嘿,你担心我,我担心你,瞧瞧咱们俩。”
东方昊晔压了压情绪,故作轻快道:“现下咱们一家团聚了,可再不能分离。你放心,灵州我再不回去了,打死我都赶不走你身边!”东方昊晔下定决心,再不离开曜月半步!一次分离已吓去他半条命,再来一次……肯定直接抬着回逾京了。
东方昊晔随着小冬来到他们当初进山的大道上,看见因为春洪引发的泥石流而早已阻塞的道路,不由得又喜又忧。
喜的是没有追兵可以从这里过来,忧的是同样他们也无法出去。
据陈李氏说,她们这条山道每年春天都会阻塞,待过完这段季节,到了夏季情况才会好转。
这条路暂时不通,小王爷便带着小冬绕到后山,来到昨日他过来的那条狭窄危险的山道上,却吃了一惊。
那山道原本就很险,山路崎岖,狭窄陡峭,现在则完全被泥石堵住,显然夜里发生了山崩。
此时晴天白日,看着那条狰狞危险的道路,东方昊晔自己都有点暗暗心惊,不知昨天夜里自己是怎么牵着马走过来的。
看来在大道恢复前,他们只能被困在这里。
可是算算日子,曜月大概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临盆了,小王爷一想到这件事,就心急如焚。
小冬安慰道:“王爷,春洪再过半个月就过去了,到时我把深山里的几户人家召集起来,一起清理,很快就能行走了。”
小王爷心里却十分没谱。
就算那时可以通行,曜月的情况又可以离开吗?这里距德云关大概有五、六天的路程,要是稍有点差错,难道让曜月……想起那个金花还是银花的把孩子生在半路上,小王爷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忍不住哀叫:“不要啊啊啊——”
小冬骇了一跳,“王爷您怎么了?”
小王爷抱头蹲在地上,啜泣。
呜呜呜……我不要!我堂堂静王爷的爱妃,明明应该在雕梁画栋的王府里生宝宝,明明应该由医术高明的神医亲手诊脉亲自接生,明明应该有十个几太医二十几个下人同时伺候,明明应该……
“呜呜呜……小冬子,怎么办?我不要曜月在这么简陋的地方生宝宝,好危险好危险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呜呜呜……”
“王爷……”小冬也皱紧眉毛,愁眉苦脸地望着他。
忽然灵光一闪,小冬兴奋道:“王爷,万一,奴才是说万一,万一王妃在这里生产,不是还有王爷您吗?上次您给那个金花接生不就挺成功的嘛。王爷王妃吉人自有天祥,小世子一定平安的。”
东方昊晔脸黑。
那个孩子明明是杨青衣接生的好不好?他最多不过是帮那个女人顺了顺胎位,至于后面……那些丢脸事不提也罢。
唉……小王爷叹了口气,拍拍面颊,振作精神道:“小冬子,我们慢慢想办法,曜月从京城带来的保胎药还有吗?”
“有,分量可以坚持到王妃临盆之日,我都收起来了。”
“小冬子,你做的好!”东方昊晔用力拍拍他的肩,激动地道:“你果然是我最忠心的属下!等本王回去,就把小桃花许配给你啊。”
“啊……”小冬竟然红了脸,扭捏道:“王爷说什么呐。”
“嘿,小样儿的,还装!别以为本王什么都不知道。”东方昊晔冲他努努嘴,道:“你和小桃花偷情多久了?有胆子认没有?不然我把她许给别人,要不干脆收做填房,反正她本来就是伺候我的大丫鬟。”
“别、别。奴才要她!奴才要她!”小冬急得脸都红了。
“哈哈哈,傻小子,认了吧。”
东方昊晔大笑道:“放心放心,本王厚道得很,不会夺人所爱的。”
“什么夺人所爱?”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回到陈李氏的院子,北堂曜月正倚在门口,望着他们回来。
小王爷脸色一变,立刻一脸灿烂地跑过去,道:“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躺着。”
“日上三竿了还躺着?我是废人不成。”
北堂曜月眯眯眼,微笑着问道:“小王爷,你要夺谁所爱啊?”
“啊,咦?有人要夺人所爱?谁?谁!”小王爷一把抱住他,紧张地道:“曜月,你可是我的,别人别想抢走!”
北堂曜月不屑地白他一眼,哼道:“装傻!”连小冬都露出鄙视的目光,让小王爷十分郁闷。
北堂曜月当然不是真的与他计较,拍开他的手道:“要住在这,你可不能吃白食。小冬每天上山拾柴,打野味,摘野果,很辛苦,你能做什么?”
“我……”小王爷想了想,自己还真不会做什么,道:“我可以打水。嗯……也能劈柴。”
以前在王府里看下人们做过,好像挺简单。
“那好,待会儿小冬帮陈李氏做饭,你就去劈柴吧,下午再去把水缸盛满。”
小王爷一迭声地应了,撸起袖子,兴奋地道:“没问题!曜月你等着,让你瞧瞧你相公我的厉害!”北堂曜月挑挑眉想说什么,但看见他兴奋的神情,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瞟他一眼,自己扶着腰慢慢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