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花以灿愣了下,点点头,一旁的卫烟波臭着脸,不置一词。

老先生看着花以灿吃惊不安的神情,又望着卫烟波的面相,笑了笑,「妳不用担心,吉人天相,总有贵人相助。」

「是吗?我的贵人在哪啊?」花以灿好奇的直眨眼。

算命的老先生笑而不答,抽了张签纸,拈拈指头,花以灿目不转睛的看着,只觉得眼前的老先生像极了古装剧里的神算。

「但妳近几年还有个白虎关,白虎主血光之灾,要小心意外伤……」老先生的声音低低沉沉带点古老的神秘味道。

卫烟波一听,攒起好看的浓眉,拉着花以灿就要走了。

「妳一生就这么两个白虎关,前一道已让妳安然度过,下一道是吉是凶……」老先生的声音依旧断断续续的传来。

卫烟波胸口极闷,一想到花以灿可能还会再陷入危险的情境,他就没来由的暴怒。

「胡说八道。」手一使劲就要翻了算命的摊子。

老先生扬唇一笑,气沉丹田,一双手按住桌面,卫烟波竟是扳也扳不动。

「年轻人,想翻我的摊子,你还要多练练呢!」老先生呵呵笑着,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卫烟波冷着脸,拉过一脸无辜的花以灿就走。什么血光之灾?什么白虎关?有他在,他绝不让她遇上危险!

过了好一会儿,一直被搂着走的花以灿吶吶的开口:「卫烟波,你轻点好吗?抱得太紧,我的腰有点痛耶……」

远处,算命老先生嘴角始终挂着一朵神秘的微笑,他抚着长胡须,又摸摸眉毛,风一扬起,吹皱他的白马褂,竟有几分仙人的韵味。他哼着古老的歌谣,笑道:「我桌脚绑了四个铅块,你翻得动才有鬼咧……我身骑白马走三关……」

卫烟波咬着牙根,汗如雨下,猛然想起过往的画面,令他惶恐不安。

他什么都不怕,就怕飞来横祸的意外,她那年就是这样……他差点、差点就要失去她了。

思及此,他更慌忙,跑过一条又一条街道,心头也益发鼓噪,脑海里全是她的画面:她耍赖装无辜、赖床又迷糊、撒娇又爱哭,他瞪她、揉她的短发、捏她脸颊笑她胖……一幕幕自眼前闪过,令他几乎产生错觉。

「卫烟波,上车!」简聿心骑着摩托车追了上来。

「哪区还没找过?」待他坐上后座,简聿心侧过脸问他。

「那边……你的衰神效应又发挥了。」卫烟波指了个方向。

简聿心带着苦笑,心里一样七上八下,因为他知道事情要发生往往只须一瞬间,他只害怕恶梦般的过去会卷土重来,到时众人不见得还有能力再承担一次。

下意识摸着腹部,他那里也有一道蜿蜒的疤。

「二表哥,你先放开我同学,你过来,我就告诉你密码。」江歆宁一字一句的说着,脸颊上布满泪痕。

江歆宁身旁的男人捉着她的衣领,咬牙道:「妳最好别玩什么把戏!否则我把妳骨头拆了喂狗!」

「大表哥,我告诉二表哥不就等于告诉你一样吗?」江歆宁勉强绽出一笑,极为讨好。

「哼!谅妳也不敢!」男人一放手,江歆宁便跌坐在地。

花以灿略微失神的看着这一切,下意识对上了江歆宁的眼,倏地,她瞪大眸子,是奇迹发生吗?她怎么突然看得懂江歆宁的眼睛在说什么?

两个男人快速的换了位置,花以灿和江歆宁依然处于弱势。

「妳说吧!」男人的眼有些浑浊,粗鲁的拽过江歆宁的发,弯低身子,露出既邪恶又兴奋的笑容。

「你不用白费功夫了!伯父老早就决定要将钱留给大表哥,你什么都拿不到!」江歆宁虚弱但清楚的说,嘴角带着嘲讽的笑。

「她说什么?她说什么?」另一个男人紧张的问道。

「她说……」他迟疑的看着江歆宁,又回头看着自己大哥。

「你快说啊!」男人走上前,唯恐自己少分了一毛钱,花以灿已不在他的注意范围之内。

花以灿盯着江歆宁,冷汗直冒,一切已不需要语言,靠的是求生本能。

「你该不会是想独吞吧?」

「我独吞?什么便宜都被你占去了!」

起内哄了!见江歆宁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花以灿转身,拔腿就跑。

侧着身站的男子眼尖发现,立即大吼:「她跑了!」

江歆宁跳起来咬住男子手臂,对方直接赏她一掌,她立刻眼冒金星。

「以灿,快跑!」她不顾一切的大叫。

花以灿拚了命的往前跑,却有些力不从心,她开始后悔自己平常不运动,体力差得要命。眼前的一切逐渐和五年前重迭,会不会她一直都在做恶梦,其实从来没醒过?从那年就开始逃亡,直到现在?她的眼泪流了出来,恨透了自己的霉运,这种生死交关的事为什么她偏偏要遇上两回?怎么签乐透就没中过!

卫烟波、卫烟波,她好想他!

「妳不用担心,妳和妳的贵人是鸳鸯命,若能逃出此劫,必能大富大贵。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耳边忽然响起算命老先生的话。其实她隔几天之后,就瞒着卫烟波去找那算命老先生;虽然知道江湖骗术多,但她就是想听好话。

花以灿抹抹脸,她还想留着命跟她的贵人当鸳鸯呢!她的贵人一定有双死鱼眼,她知道的、她知道的!

猛地,她的脖子后方遭受重击,她扑倒在地,吃了一嘴沙。

花以灿迷糊的想起,她离开算命摊时,那算命老先生好像哼着什么……是什么呢?

「人在江湖,生不由己,人生在世只有两字……」

……她想起来了,眼泪又喷了出来。那老算命仙果然是个骗子,随后花以灿陷入昏沉沉的黑暗当中。

花以灿转醒之时已是黄昏,她甩甩昏沉的脑袋,勉强集中注意力。

「以灿?妳醒了吗?」江歆宁就坐在她隔壁。

「啊!」花以灿惊叫一声,想起自身处境,她赶忙移动身体,却发现双手被反绑在后。

「以灿,对不起!把妳牵扯进来。」江歆宁无力地道。

「他们人呢?」花以灿东张西望。

「在前面守着吧。」江歆宁几近放弃的口吻中有着浓浓鼻音。

花以灿正觉得不对劲,瞥过头看江歆宁,然后,呆住。

两人无言对望,江歆宁双眼红肿得像核桃,脸上已是青一块、紫一块。

「……妳什么时候剪的头发?」花以灿呆了好半晌,才吐出这一句话。

江歆宁面容扭曲,气愤道:「他们剪的啦!」

「技术……好差!」这是花以灿唯一想到的评语。

江歆宁闻言,差点就要放声大哭。她好好一头长发竟被剪成马桶盖,干脆送她一刀算了!

「怎么没人来救我们呢?」看看天色,她们也失踪四、五个小时了吧。

「没用的,这里是死巷子,妳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我们!」江歆宁已经完全死了心,遇上嗜钱如命的表哥,就当她上辈子没烧好香。

「破喉咙。」花以灿很正经的喊道。

「……」江歆宁瞪她一眼。

「……对不起,我只是想试试看。」难得冷笑话可以派上用场。

「以灿,妳是怎么找到我的?」这个地点隐密性极高,普通人根本不会晃进来。

「其实,我是迷路了。」花以灿的表情有些羞愧。

「……」她不该抱太大期望的。

一阵静默,江歆宁突然哭道:「以灿,我们死在这里怎么办?」

「不、不会吧?」花以灿勉强笑着。

「他们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江歆宁哭得一抽一抽的。

「那妳把钱给他们。」

「……不可以啦!那又不是我的钱!」更何况说出密码的下场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江歆宁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花以灿脑子是吓傻了吗?

「哈,这个小妹妹说话够上道!江歆宁,妳就乖乖把密码说出来,我们就不再为难妳了。」男子忽然走了过来,带着满身的烟味。

花以灿和江歆宁瑟瑟发抖,紧紧的贴在一块。

「妳们说这是什么呢?」男子从口袋中掏出注射针筒,脸上带着狞笑。

「大哥,省着点打,那是新货,很贵的。」另一名男子抖着脚,不停的吸着鼻子,双颊凹陷。

「好了、好了,谁先开始呢?」男人一把抓住花以灿,笑开一排黄牙。

花以灿又晕又想吐,即使努力挣扎也敌不过对方的力气,防身术、防身术……对,她学过防身术的!

「妳就这样,用力一踢!对方一定很痛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卫烟波稍嫌稚气的脸孔,那时候他们才几岁呢?

想着想着,花以灿的脚就这样伸了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力一踹。

「噢!老弟!」男子吃痛的大喊出口,双手抚着下体,不停的跳来跳去。

「什么事?大哥!」站在另一头的男子回过头,脸上的表情飘忽不定。

「我不是在叫你!」男子愤怒的大吼,狰狞的脸扭成一团,痛苦的道:「你没看见那臭丫头踹中我命根子吗?」

「这简单,我帮你报仇!呵……」男子步伐踉踉跄跄,神智不清。

江歆宁见状,拚命踹着他的腿,无奈她全身满是大小伤,根本没剩几分力气。

花以灿腿软的倒坐在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抓起。下一秒,她的前额狠狠的撞上墙面。

「以灿!」江歆宁尖叫。

花以灿软软的倒下,一瞬间,伤口流出大量鲜血,她呆愣的流下眼泪,喃喃说:「完蛋了,我会变笨的。」

「妳已经很笨了!」江歆宁不知所措的大哭。

「……妳说话还真直接……好痛……」花以灿垂着眼。

「花以灿!花以灿!」

迷蒙之间,好像听见卫烟波的叫声,花以灿眨眨眼,是幻觉吧?

江歆宁跳了起来,赶忙大呼:「卫烟波!救命……唔……」她的口鼻迅速被捂住。

「妈的!」男子咒骂,他们太大意了。

看见卫烟波和简聿心冲了过来,他立刻勒住江歆宁的脖子,贼眼溜溜,语气有恃无恐的说:「你过来啊!你过来我就动手!」他顺便踢了自家兄弟一脚,这家伙吸食过多毒品,已经陷入幻觉,坐在地上嘻嘻笑着。

卫烟波对男子的威胁置若罔闻,眼神阴寒而锐利。他根本不敢看昏躺在地的花以灿,愤怒的恨意一涌而上,胸腔承受着撕裂般的疼痛。

他红着眼,一步一步向前,步伐看似极重但却了无声息,他愤恨的咆哮:「花以灿!妳敢死试试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妳!」说完,他动作快如闪电的飞扑向前。

花以灿虚弱的睁开眼,想摸摸自己受伤的额头,却抽不出手来,抿抿唇,又呸了一下,「血怎么流这么多啊!」刚才好像听见卫烟波在大吼大叫,吼什么呢?她嘴角微微上扬,很少看见他气急败坏的模样,要是有V8她一定要拍下来当个纪念,天天播来回味。

简聿心看着现场混乱成一片,当下就报警,然后他抄起地上不知哪来的木棍,给了坐在地上喃喃自语的歹徒一记「红不让」,抖着手脚解开花以灿身上的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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蜗牛与黄鹂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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