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他知道这班臣子在计算什么,也知道他们在害怕什么,他们明着在看他跟华皇的好戏,暗着却在等待时机,想把他拉下摄政王的位置。

不过,他并不害怕,不管是广朝外头雕龙太子的二国联军,还是广朝内部的风言风语,他并不看在眼里,唯一能让他紧张焦虑,只有华皇的病情。

这时,外头宫人来禀。「禀摄政王,御医求见。」

「叫他进来。」

御医踏入大殿跪拜。「微臣见过摄政王——」

他起身。「不必了,快告诉我,经过这些日的诊视,可知道公主究竟得了什么病?」

「回摄政王,公主的病……并不是病。」

他错愕不已。「不是病?!」

「是。臣仔细为公主检查了,也问过公主身子是否有所不适,可都一无所获……直到臣发现公主的额角有道小疤,公主才告诉臣曾经在逃出宫时摔了一跤,那时她昏迷了几日,醒来时,有些事记不得了……」

「什么叫有些事记不得了?丨」

「回摄政王,依臣判断,公主肯定是摔倒时头部受到了重击,所以丧失了一部分记忆,据公主说,三国太子进朝后的事,她完全都记不得了……」

这么说……她的确是忘了他吗?

从他在朝上与她初见面,在锦亨园与她吵嘴、街上相遇、城外救她的事……她一样都记不得了吗?

为什么……北宫澈暗自握拳,胸中满是问号。为什么偏偏是那段记忆?

那段他们相知相惜、从陌路到相爱,对彼此交出真心的记忆?

难怪她会对他如此仇视,难怪她对他一点情意都没有,因为她全忘了。

「那么,公主连政变时的事也记不得了吗?」

「是,恐怕公主知道的事都是别人告诉她的,就连东宫的那把大火,公主似乎也完全记不得了……」

他震慑不已地继续问:「此病可有药医?」

「臣会尽力开些安神滋补的药方,可是此病并非真病,若要公主的记忆完全恢复,恐怕……」

北宫澈心紧地接话。「恐怕是不可能的事吗?」

「这……」御医欲言又止,不敢承诺也不敢直言。「请摄政王耐心以待,或许假以时日,公主自能痊愈也不一定。」

又是等待吗?他为了找到她,已等待了这么长的时日,如今为了再找回她的心,他还要等待多久?

北宫澈无言地自问,可他的心清楚地回答了,不论那是多久,他都会等下去,等着他的华儿真正回到他的身边……

【第八章】

当北宫澈处理完政事,回到东宫时,华皇已服下御医调的宁眠汤,早些睡下了。

他没让人吵她,径自走入寝宫,在她的床畔坐了一会儿,就像这几日来夜夜做的事一样。

他总是很晚的时候来,望着她的睡颜一时半刻,然后再回大殿继续理政。

他明白,自己是不想看到她那令人受伤的仇恨目光,甚至只要一想到那日她在他面前想自戕的情景,他的心便深深地揪痛。

望着她此刻平静的睡颜,他不禁想起在城外落水的那晚,那时的她就靠在自己的身边,安心地依偎着他睡了。

那日的她如此令他心动,和此时的她一样,那恬静的睡颜总能惹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触碰她不真实的美……

他用指背轻轻抚过她的粉颊,当她不自觉地润润娇唇,他也黑眸一缩,像抵挡不住内心对她的思念,呼息沉敛地朝她靠近。

直到他的唇几乎要碰上她的,他才顿住身躯,凝视着她。

他是如此想念她,想得要发狂,可是理智告诉他,眼前的她不是真正的她。

他是那么想轻薄她,可若他任性了,那她非得更恨他不可了。

他不想再让她恨他,一分都不想……

于是他敛眼,撤开身躯,然后起身。

「澈……」

这时,华皇忽然发出低低的呓语,北宫澈倏地回头看她。

「有河,别跳下去……我在这儿……」

她梦见了什么?

他俯身静聆她的梦话,当他意识到她呢喃的是那日他跳河救她的事时,精神一振,不禁握住她的臂膀,出声唤她。「华儿,你刚刚梦见什么了?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华皇被他摇醒,朦眬地睁开眼,待她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北宫澈,她惊诧地瞪大眼,用力推开他。「你想做什么?!竟敢闯我的寝宫……来人!还不快来人……」

见她大声呼唤,他加重握她的力道。「华儿,你看清楚!是我。」

「是你又如何?北宫澈,你还不放开我?你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你冷静点!」他喝住她,迫切地想知道她刚刚的梦。「你刚刚想起以前的事了吗?华儿,你记起我是谁了吗?」

华皇终于冷静下来,她认真地注视他,毫无情感地开口。「我记得,你是杀了我父皇的仇人——」

她的眼里仍是恨意,这瞬间,北宫澈的心也寒透了。

原来,她并未记起他。

可她方才明明作了梦,梦里,她喊了他的名字,不是吗?

他不死心地继续问:「你刚刚作了恶梦,还记得吗?」

「有吗?我不记得了。」她平静地回答。

她刚刚梦见了什么呢?无论是什么,也不可能改变他在她心中的龌龊。

「我一醒来就把梦给忘了,你说恶梦……那一定是你杀害我父皇的梦吧!」

「可你明明在梦里喊我的名字,我以为……」

「以为什么?」

他顿住,接着敛下眼。「我以为你想起过去的事了。」

「过去的事?」她却冷笑了声,很是荒谬。「我跟你有什么过去的事?北宫澈,你倒是说给本宫听听。」

看着她冷凝的神情,北宫澈的心变得有些晦暗。「有一次你到锦亨园找我,结果在门口被人所掳,我骑马追上掳你的歹徒,一路追到城外到了一处河岸,原以为能救下你,结果那人却把你丢入河中——」

华皇凛了一口气,因为他说的与梦中场景完全相同。她接着问:「然后呢?」

「我立刻跳入河里救你,之后……」他回想起在小屋里的事,两人曾经互相依偎着入眠,曾经那么甜蜜的回忆,可或许她如今听了,只会觉得污秽不堪……于是他不再说下去。「之后我便送你回宫了,就这样。」

「就这样?」

「对,就这样。」

华皇哼了声。「我当是什么,原来是摄政王英雄救美的好戏……该不会那时候掳走我的人,也是你跟谢涛的安排吧?」

他立即否认。「不是我,那时掳走你的人是——」

「不要装了!北宫澈。」她甩开他的手,不让他再碰自己。「摄政王的夺朝之心众人皆知,当初你入朝候宠,或许都是为了今日安排,想你编出这样戏码来欺骗本宫,也是合理之事。」

「我没有编戏!」北宫澈的目光渐渐由暗转怒。他知道她失去记忆,但他不能接受她竟怀疑他的忠心,把她当作左丞相谢涛的同党。「你可以不记得我,可你不能抹煞我们过去的感情,我们的确相爱,既然如此,我怎么可能如外界传闻是弑害先帝的主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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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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