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难道,真的不是同一个人吗?

但怎么可能?俪人与她相处甚久,而眼前的女子声音、模样都跟俪人相同,怎么可能?

华皇虽这么对自己说,但对俪人不免开始留了心眼,总觉得不能再全然相信她了。

俪人镇静面对主子疑问的目光,立即改口。「俪人……只是见公主跟摄政王在场,不敢用家里称谓称呼将军,请姥爷原谅俪人的无礼吧……」

「好孩子,姥爷不怪你。」袁威闻言也不再深究。「你千万要好好侍候公主,知道吗?」

「是,俪人知道。」

在一旁看戏的北宫澈不动声色地微笑。「袁将军,容本王亲自送你出城吧!」

「好。」袁威对北宫澈点头,在大军出发之前,对华皇说道:「公主,袁威我相信摄政王是忠于广朝,忠于先帝,就算外面流言蜚语说是摄政王杀了先帝,想自立为帝,我也绝不相信!当初若不是摄政王坚持不为您发丧,或许今日您将有家归不得,有命也会无命,请您也相信老臣一次,不要被有心之徒利用了……」

华皇没想到袁威也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她本已对俪人、对北宫澈的罪行感到怀疑,如今加上袁威的证词,她更能肯定,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真相存在。

「袁将军,不必为本王担心,天理公道自在人心,本王相信公主终会知道我的忠心。」说完,北宫澈也望向华皇,良久地注视着她。

华皇在他的目光中看见爱意,那一刻,她再度感受自己的心,就如梦到两人落水回忆的那一夜,不但为他着急,也因他有些疼痛。

而她这次懂了,原来她并不是恨他才痛的,而是因为爱着他,对自己没办法爱他而痛。

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心情,即使失去记忆,但她的心一直记着他,没有放弃地爱着他……

「公主。」这时北宫澈对她道:「如果可以,请你跟我去锦亨园一趟好吗?」

「锦亨园?」

「那是我们初见面的地方,虽然公主现在失去了记忆,但我认为……你或许能在那边想起什么。」

华皇只斟酌了一会儿,便答应了。「好吧,我跟你去。」

「公主……」俪人见状急急喊了声。

「俪人,别担心,我想摄政王还不至于诱我去锦亨园取我性命。」说完,华皇便朝他踏出一步。「走吧。」

于是北宫澈让开身,让她先行一步,而她也没让俪人随行,便独自与他离开长晏宫。

当华皇与北宫澈到了锦亨园的门口,北宫澈也特地停下脚步,仰视门楣上的锦亨园匾额。

华皇发觉他的古怪,便主动问他。「这匾额有何奇怪?」

他转头看她,想的是当初她在这锦亨园被掳的往事,但想来她如今是全然不知了,于是敛眼。「不,没什么……公主请吧!」

于是两人走进园内,来过几次锦亨园的华皇对园内景致印象犹存,这里种满了珍奇百花,最独特的是深紫的牡丹花丛,父皇曾指着紫色牡丹对她说道:「牡丹本富贵,然此花尤贵,雍容自在,绝世而傲,理当是花中者皇。」

于是紫牡丹成了属于她的花,她的东宫日日都有锦亨园开得最美的紫牡丹。

当华皇站在一丛颜色浓丽的牡丹前,她也想起这段往事,神色一时郁郁不欢,因为想起父皇的死而目眶含泪。

突然,一朵绽放得极美的牡丹花出现在她眼前,教她止住思潮,转头望向北宫澈。

「这花很适合你,让我为你插上吧。」北宫澈对她微笑,随即为她插在发髻上。「看,它跟你一样美得令人无法直视,乍看有些高不可攀,不过仔细看就会发现你的心有多美……」

华皇因为他的话而笑了,不只是他的恭维,还有他对自己的了解。「这花是父皇最喜欢我戴的花,我本以为自他驾崩之后,再没人理我戴什么花,没想到……」

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个人跟父皇一样心思,一样目光独到,如他无私地疼爱着自己,完全地了解自己……

这么爱她的人……怎么可能是她的杀父仇人?

华皇头一次不相信这件事,就算俪人跟李重熙都没有说谎,她也相信其中必有误会,他是被冤枉的……

北宫澈闻言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当她抬眼的那一刻,华皇的心也再度因他而评然心动,再度感到心底对他强烈的爱恋。

「就算你父皇不在了,我也一定会代他守护你,发誓绝不伤害你,这是我愿意以性命对你立下的承诺,但是你……愿意接受我吗?」

他知道她有些动摇了,从她的目光里,他能看见眷恋的曙光。虽然她仍是记不起过去,可他期待这样的她愿意接受自己,像袁威说的那般信赖他,知道他绝不会是凶手,就算一辈子记不得前事,也可以试着从头爱他……

他清楚自己有些躁进有些贪心,可没办法,因为他爱她,想要的是这么多,他甚至不想跟她别宫而住,只想永远守护在她身边。

华皇望着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即便没有完全恢复记忆,可她想相信自己,相信她对他的信任,相信他的爱。「我可以相信你的话吗?」

「只要你想,就相信我吧。」北宫澈唇角展笑,接着伸手从胸前拿下了那块龙玉,交还到她手中。「在你决定之前,这龙玉由你保管,我要等你重新信赖我,将这贵重之物重新托付予我……在那之前,它只属于你。」

熟悉的龙玉回到手中,可华皇并不开心,她只觉得这玉不该回到她手里,因为她曾经那么诚心地将它送给他,而她愿意相信那份记忆,相信自己的心,他确有资格拥有这份信物。

「收着吧,我保证你会有机会再交给我的。」他看穿了她的挣扎,主动握牢她的手,微笑转话道:「我们去水榭那里走走吧,今日难得出宫,我希望公主的心情愉快,所以特命宫娥表演歌舞。听说她们都受过公主的指导?」

这也是他在长晏宫这些日子才知道的事,原来他的华儿怀有一身舞艺,她的「有凤来仪」是长晏宫里舞伎们自叹弗如的舞步。

他的一席夸赞让她浅笑不语,与他走至水榭轩中,一同欣赏久未能见的曼妙歌舞。

宫娥们身着华服,在水池中央的平台上穿梭挥舞,舞姿婆娑,看得华皇竟一时技痒,也想下去试试。

她兴跃地对他说:「让我也去与她们合舞吧,这段『青莲舞』是我为了母后编的,我好久没跳这舞了。」

「好。」难得她有此雅兴,他不拒绝,也十分想见她的精湛舞艺。

于是她离席走到平台,当北宫澈再度看见她时,她已经在众宫娥中,扬起长长舞袖,莲步轻移地跳起舞来。

今曰的她穿着青色罗纱,不同往日的华丽,像极了一朵出水莲花,她细若柳条的腰肢像是花茎般摇摆生姿,挥舞的长袖与罗裙就像水面倒映的莲花般,随风摇动,随水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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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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