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医院手术室门外，病人的家属们正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这个手术已经持续了十几个小时，他们都快要崩溃了，因为是由医院里最好的医生操刀，他们紧紧抓着最後一丝希望在等待着。
手术中的灯灭了，随着手术室的门打开，江湛率领着一行人大步地从手术室里走出来。
一双眼深不可测，薄薄的嘴唇紧抿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是江湛给人的一贯印象，但他给人的疏离感，却无法掩藏他出色的医术，哪怕他再冷漠，周围的人对他都是敬佩的，特别是与他共事的医生助理。
「医生，我妻子她怎麽样了？」问话的男子声音有些颤抖。
「经过抢救，病人暂时已经脱离危险……」医生助理望了一眼江湛，轻轻地吁一口气，幸好医院一通急电，让休假的江湛赶回来做这个手术，要不然这个生命危在旦夕的重症病人，真的让医院里其他医生束手无策。
「医生，谢谢你，真的太感谢了！」家属拉着江湛的手及医生助理的手，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不停地道谢。
「别谢我了，多亏我们江医生啊。」医生助理不得不感慨，不管是怎样的紧急状况，江湛都能做到从容不迫，把病人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江湛不喜与人亲近，他的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拍拍拉着自己的病人家属的肩膀，轻轻地推开他，大步地往医务室走去。
又一次成功地将一位濒死病人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与死神一番较量後，他的脸上露出有一丝疲惫，换回一身白色医师袍回到医务室，护士长便端给他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他不客气地接过并喝掉。
「江医生，听说手术很成功，医院里都传开了，说你的医术超厉害。」护士长一脸仰慕地说。
「分内事而已。」江湛回答得很简洁。
「江医生，这是我……我想送你的情人节礼物。」护士长将自己精心挑选的情人节礼物一脸讨好地呈上，一向仰慕江湛的护士长，甚至利用自己的身分打压其他小护士，只准自己一个人待在江湛身边。
江湛却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闭目养神。
「江医生，这是我为你精心挑选的礼物，能不能收下？」护士长难得哀求的语气。
江湛喝了她泡的咖啡，如果再收下她的礼物，那她就可以在那些小护士面前好好地炫耀一番了，可是他似乎并不打算领她的情，让她觉得很没面子，幸好医务室里就只有他们两个，所以她才会低声下气地哀求着。
江湛缓缓地睁开眼睛，他那双如深潭的眸子里，揉杂着复杂的情绪，「想必同样的话你也不希望我说第二次，现在是上班时间，如果你真的闲得慌，就去病房看有没有谁需要帮助。」
护士长看着江湛，听着他冷冷的话语，一颗满怀希望的心再次坠入深渊，他果然不领她的情，他果然拒绝了她，他果然不会接受任何人。
护士长一向只有批评下属的份，还没有被任何人这样指责过，她觉得很难过，但对江湛、对他的不领情、对他的苛刻，她只能又爱又恨。
她将礼物重重地放到江湛的桌面上，气冲冲地离开了医务室。
医院另一头的病房里，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亦柔，真的拜托你了！」初来乍到的孙亦柔，被两个平时关系比较要好的护士小欣与小雯一左一右的推进了病房。
那麽突然地被推进病房，孙亦柔回过头，看到小欣与小雯一脸恳求的样子，她无奈地笑了笑，对她俩比了个OK的手势。
病房里面，一个长得凶神恶煞的男人，腿上缠着绷带躺在病床上，一看到护士，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你又来干什麽？我不是说了吗，让你们的院长来见我，我就要看看你们医院这是什麽服务态度！」
「院长很忙，有什麽事跟我说就好了，我会尽力帮你解决，我保证会让你满意的。」孙亦柔忽略病人难看的脸色还有恶劣的语气，穿着一身白色护理服走到他跟前，脸上还挂着一抹明媚的笑容。
或许是因为她的笑容真的很真诚，那个病人不像之前那样砸东西、破口大骂，只是很不满地瞥她一眼，「你不就是一个小护士，能让我满意？我告诉你，我对你们医院非常不满，我要投诉你们！」
「有什麽不满你可以跟我们提，我们会努力改善，可是你这一生气，伤口再次裂开就不好了。」孙亦柔走到他面前，弯腰察看他裹着纱布的小腿，蹙起了清秀的眉头，「你看啊，伤口真的又渗血了，你现在生病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可是不要拿自己的身体来开玩笑嘛。」
病人听她这麽一说，努力地按捺着火爆的脾气，「那赶紧帮我把这些绷带换掉，我不想看到这种恶心的血渍。」
「好了啦，你先别动，我马上帮你换，可能会有一点痛，你要忍着点喔。」孙亦柔见他平息了怒气，忙用她的招牌笑脸讨好地说。
「哼，我会怕这点痛？我是受不了这病房里难闻的气味，刚才我让你们那些护士帮我换病房，可是个个都说等护士长、等护士长，这点小事还要经过护士长点头才能安排？护士长算什麽？有什麽了不起的，这里是病人最大，如果没有我们这些病人，你们医院早就关门大吉了！」病人继续大骂。
「你说的对，可是我们做事是需要上级指示的，不然做错事就不好了，现在你有不满，我可以先帮你换病房，回头我再跟护士长说就好了。」孙亦柔一边轻柔地帮病人解开绷带，一边小心地处理渗血的伤口，处理完後再缠上乾净的绷带。
「算了，换到另一间也未必乾净，看你这小护士还挺敬业的，你叫人过来打扫一下这病房的环境就好了。」病人见她态度好、语气温柔，也不再挑剔。
「谢谢你的谅解，我等会就叫阿姨过来打扫一下。」孙亦柔一边收拾着换下来的纱布和绷带，一边微笑着跟病人说话，向病房门外走去。
一直臭着脸的病人难得地绽放笑容，「小护士，明天我还要你来帮我换药。」
「知道了，明天准时过来报到。」孙亦柔脚步迈出病房门口时，回过头微微一笑。
医院的走廊上，除了小欣、小雯，还聚集了几个护士，她们一起抱着孙亦柔开心地大叫。
「亦柔，你好厉害，我超佩服你的！」被那个恶劣病人骂过的一名微胖的护士一脸敬佩。
「对啊，他来住了半个月，我们每天都是在他的谩骂声里帮他换药的，亦柔，如果你早点来，我们就不用受那麽多的气了。」另一位护士抱着孙亦柔，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
「我以前还不服气呢，现在我认了，『阳光天使』这个美誉是非你莫属了。」胖护士一脸崇拜地说。
「对，阳光天使，亦柔你知道吗？我们医院里很少有像你这样没有埋怨、笑容总挂在脸上的护士，我们来久了，心里都因为工作有些灰暗，回家也难得有笑容。」小雯很认真地说。
「为什麽？」孙亦柔很疑惑。
「过一段时间你就知道了。」几个护士摆摆手。
「嗯嗯，还是说点开心的事吧，如果说亦柔是阳光天使，那我们医院里还有一位大名鼎鼎的『恶魔天使』呢。」同事异口同声地说。
「啊？恶魔天使？」孙亦柔一脸的惊讶。
「就是医术精湛、超级出色，可是呢对人很苛刻，为人很冷漠……」
「你们闲着都没事做了是吗？个个都在这里开会，七嘴八舌、论人是非！」一道淩厉的声音传来。
回过头，护士长正一脸淩厉地走来，在江湛那里受的气正愁没地方撒，这下倒好，这些小护士被她逮个正着。
「护士长好！」孙亦柔站在中间，与其他护士们一同向护士长问好。
看着眼前这张新面孔，其实护士长早就听说这初来乍到就赢得「阳光天使」美誉的孙亦柔。
一向不容人的她，对孙亦柔并不是欣赏，而是满心嫉妒，她用这麽多年的时间升职为护士长，还没有人给她这样的赞许，这孙亦柔作为新人、实习护士，才来没几天就破格赢得这样一个美誉，她绝对不允许孙亦柔这麽嚣张。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护士长决定将孙亦柔调到让自己又爱又恨的江湛手下去做事，如果她做错事，江湛再以他的高标准来抨击她，她再也别想出锋头。
她决定了，哪怕要冒险从中作梗，也要灭灭孙亦柔的威风，也好让一再拒绝她的江湛知道，没有她这个护士长有条不紊的协助，他的工作哪能一直这麽顺利。
护士长脸上带着笑，装出很友善的样子，「孙亦柔，等一下你到江医生那边报到，他那边缺人手。」
「啊？不会吧？」就在孙亦柔要答应时，身旁的小欣惊叫一声，让孙亦柔下意识地望了她一眼。
「有什麽好大惊小怪的？」护士长双手环胸，看了一眼小欣跟小雯，用眼神示意她们先去做事。
小欣跟小雯对孙亦柔使了一个眼色後才转身离开。
孙亦柔知道她们一定有所隐瞒，可是她毕竟是来工作的，想着不管到哪都一样，於是欣然答应护士长的安排。
孙亦柔跟着护士长到了医务室里，作过简单的介绍之後，孙亦柔被面前穿着白色医师袍，显得很帅气的江湛给吓呆了。
江湛往孙亦柔脸上扫了一眼，不知道为什麽，他那麽一眼，就让孙亦柔有些背後发凉的感觉。
这样深沉的男人她虽然没少遇到，可是眼前的江湛明显要可怕多了，这是孙亦柔对他的第一印象。
「现在我要到病房去看一下病人的情况，你拿着病历跟我走一趟，顺便把当班护理记录给记下来。」江湛说着，长腿已经大步往医务室门外走去。
「哦，知道了。」孙亦柔手忙脚乱地去找病历。
护士长假装好心地把病历递给她，她接过病历并对护士长点头微笑，然後转过身快步跟上江湛。
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护士长背靠着桌子，双手环胸，露出狡诈的笑容，她知道自己这一手安排，将会是被称为「阳光天使」的孙亦柔悲惨命运的开始。
病房里，江湛正与病人交谈，了解他们身体恢复的情况。
迟到的孙亦柔急急忙忙地闯了进去，让江湛不满地蹙蹙眉头。
「对不起，我迟到了，现在我给你看一下这位病人的病历。」说着，孙亦柔将手中其中一份病历递到江湛面前。
江湛接过，快速地翻看了一下，再擡头打量一眼孙亦柔，「不对，这份病历不是这位病人的，你搞错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可能是这份吧，还是这份？」孙亦柔手忙脚乱地翻着病历，最後灵机一动，认真地看看床号，再抽出一份病历来。
江湛一把夺过，脸上显得有些不爽地投以孙亦柔意味深长的一眼，算是用眼神警告她。
孙亦柔低下头，颇为尴尬。
「呵呵，小护士忙中出错很正常的，江医生，我的身体恢复得还算好吧？大概什麽时候可以出院？」那位病人之前受过孙亦柔的照顾，知道她平时做事认真、态度好，加上住院良久，他也从其他护士那里听说过，江湛虽然医术高明，可是对人要求很严格，他不想因为这小小的出错让小护士挨骂，所以开口帮她解围。
「您的身体恢复得不错，三天以後就可以办理出院了，可是每个月还是要回来复检一次，直到完全康复。」江湛将病历交回孙亦柔手上，走向下一位病人。
孙亦柔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却不小心一头撞在他身後。
周围传来几声窃笑。
「喔，好痛……对不起！」孙亦柔摸着额头，为周围的笑声感到尴尬，她真的不明白，为什麽在江湛面前总是频频出错，平时她不是这个样子的。
江湛回过头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也注意到身後几个护士正指着孙亦柔窃窃私语，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以後你别走得离我太近，保持一公尺的距离，OK？」
「知道了。」孙亦柔连退两步，伸长手臂将病历递给江湛。
江湛接过病历，回过身认真与病患交谈。
「江医生，有一位病人急需手术，请你马上到手术室。」门外一位护士喘着气说着。
江湛将手中的病历塞到孙亦柔怀里，快步往病房外走去。
「等一下手术过程中，你必须配合好，这样的突发情况一般不好处理，我不希望你再犯这种低级错误。」边走着，江湛一边叮嘱一旁的孙亦柔。
「是，我明白。」孙亦柔曾有过到手术室观摩手术的经验，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的经验能不能派上用场，但她仍然抱有信心。
可是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外，她没有配合好江湛。
因为情况紧急，她消毒双手之後，忘记戴手套就直接进入手术室，手术过程中差点让沾了病人血液的手术刀伤到手，幸好江湛眼疾手快，在拿手术器材时，用身体将她推开才没伤到她。
在江湛身边，她就好像遇到克星，根本没办法将自己学到的那点技巧派上用场，还犯了很低级的错误，差点没酿成大错，而事实上，她所认为的克星偏又是她的救星，她搞不懂自己到底是怎麽回事。
虽然江湛在助理跟其他护士的辅助之下，顺利完成了手术，可是对孙亦柔所犯的低级错误，他还是很生气。
「对不起啦，我以後一定不会再犯那样的错误！」孙亦柔紧跟在江湛身後不停地道歉。
江湛根本不想理会她，只想让护士长将她调走，可是她一直跟在自己身後道歉，让他很不耐烦，他回过身来，想先好好地教训她一顿再把她还给护士长。
然而下一秒，孙亦柔便一头撞进他的怀抱，让他不得不伸出双臂扶住她。
「啊！好痛……」孙亦柔揉着额头，一脸无辜地擡起头，正好与眼前黑着脸的江湛双眼对视。
看到她无辜的双眼，眸底盈盈如一汪湖水，他无来由地把怒气稍微压了压。
「再警告你一次，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身为一名受过专业训练的护理人员，应该很清楚，手术室不是你游戏的地方，在这种严肃的场合，我不可能一边挽救病人的生命，一边保护你的安全，我无法兼顾那麽多事情，总之这样的错误，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以後绝不会再犯了！」孙亦柔很认真地作保证。
「我重申一遍，我不管你出於什麽原因，我的忍耐不是无限度的，如果再犯，我希望你自动滚蛋。」
孙亦柔点了点头，果然没错，她第一眼看到江湛时，就隐隐的感到不安，觉得他很严肃，可是他的医术精湛，她还是很佩服他，本来明明是对他很有好感的，可是没想到他生气的时候竟然那麽凶。
想到他应该是对病人的生命高度负责，也对她的生命负责，才会对她所犯的错误那麽生气、才会对她那麽凶，所谓严师出高徒，她想他大概是对她恨铁不成钢吧，幸好她没有碰到那把手术刀，病人也没因她的差错有生命危险，想到这里，她轻轻地舒了口气。
「现在别再跟着我，你该干什麽就干什麽去。」江湛丢下她快步离开。
「谢谢你，以後我一定会用心，不会再犯错误了。」孙亦柔见他不再怪自己，在他身後诚恳地说。
而本来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想着这必定是孙亦柔悲剧人生的开始，几个护士看到这一幕都很惊讶，一向待人苛刻的江湛竟然会对孙亦柔一再的宽容，几个效忠护士长的小护士都跑去跟护士长通风报信去了。
孙亦柔见江湛的身影走远，心情低落地转过身往病房走去。
单身公寓的电梯间，江湛看着电梯门缓缓打开，他一脚迈了进去。
「等一下！」一道显得有些柔软的嗓音传来，一抹身影很快从门外走了进来。
塑胶袋窸窸窣窣的声响，却丝毫不干扰江湛紧盯着电梯门的专注。
「咦，是你，江医生！」声音从身边传来，江湛不得不侧过脸。
换下了护士服，身穿白色长裙的孙亦柔，手里提着一个装满食品的塑胶袋，正一脸惊讶地看着江湛，喜出望外的样子。
「江医生真的好巧耶，你也住这边吗？没想到我们第一天共事不算，还住同一层楼，我们还是邻居耶，实在太有缘了。」孙亦柔站在江湛身边劈里啪啦地说着，轻握着拳头，闭上双眼享受这巧合所带来的美妙感觉。
这一刻她体会到的是一种亲切感，而没有了在医院里见到江湛的那种紧张不安。
江湛由始至终都只给她一张冰山脸。
除了做好本职的工作，他真的不大懂如何与人交际，平时接近他的女人很多，可是都被他冷漠拒绝，眼前的孙亦柔也不会是个例外，何况她是一个屡屡犯错的小护士，根本不值得他理会。
「江医生，以後我们是同事又是邻居，请多多关照哦！」到达所住的楼层，电梯门打开，紧随着江湛的步伐，孙亦柔继续表达着她的友善，她想着，如果跟他熟悉点，说不定以後在他那张冰山脸面前就不会老是出错了。
江湛不言不语，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孙亦柔却一跃到他面前，挡在他和门之间，「能不能让我进去参观一下？我想知道我们这一墙之隔的两间屋子，布局是不是一样的……」
「抱歉，我家不欢迎陌生人参观。」江湛声音不高但很有力，眸子盯着她，示意她让开点。
孙亦柔注意到眼前的江湛似乎心情不好，那麽坚决地拒绝她，她的热情被他一桶水熄灭。
而此刻，江湛才注意到她的外表，看着她披散的长发、白色的裙子，这副装扮之下，她这张脸似曾相识……
他认出来了，她就是那天早上在花店出现的那个女孩，虽然这一刻他表面上还是对她无动於衷，但他认出了她，心里还是为彼此曾经擦身而过，此刻却成为邻居跟同事而感觉不可思议。
他一双瞳孔因她那张明媚的脸放大，将眼前的她摄入眼里。
那天他来不及细细打量她，而在医院没有认出她，他也根本不会在意她，此刻换回便装的她，柔软的头发披散着，齐眉的浏海让她显得甜美，她有一双清澈的明眸，轻眨眼睛的时候，给人一种调皮可爱的感觉，她脸上很乾净，五官精致，一动一动的嘴唇饱满而轻泛粉色光泽，让人有想触碰的感觉。
被江湛近距离的打量觉得有些奇怪，孙亦柔缓缓地从他和门之间退出来，转过身准备回自己的公寓里。
孙亦柔一只手腕忽地被箝得生痛，整个人被重重地按在她身後的墙上。
江湛的嘴角浮起一抹戏谑的笑容，没想到她会住在自己家隔壁，或许以後他的生活不会那麽无趣了。
「你想干嘛？」孙亦柔被他突如其来的粗鲁举止吓得睁圆了双眼。
「以後不管是在工作还是在这栋公寓，跟我保持一段距离，OK？」
「哦，知道了。」孙亦柔觉得他野蛮起来很可怕，试着用力挣脱他的箝制。
「不容再犯。」江湛说完这四个字後就松开了她的手腕。
孙亦柔一边提防着他，一边惊慌地跑到自己家门口，忙拿钥匙颤抖着手开门。
江湛瞥了一眼她的背影，开门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