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格雷疑心地看了我一眼,快步走去书房另一侧的电脑前。我不动声色瞧着他十指如飞,流水般地在键盘上起落,如若不是敌人,倒真想为他的沉着喝一声采。

一分钟、两分钟……

“是你?!”格雷霍然转身向我,一双绿眸写满怒意、杀机和不信。

果真噬血如豹。我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五分钟。格雷,你进步了。”

上一次称赞他还是在十年之前,我们偶尔联手为克劳尔家族并肩作战,格雷对于商业的敏锐让人印象深刻,我脱口夸了一句,却惹得少年面露怒色拂袖而去。自那以后,我便自知身份卑微,再也没对格雷说过任何类似的话。

格雷明显一怔,面色有些古怪,却并未如我预料中那般发火:“除了你,没人熟知我们的核心……但你不可能调动到资金。”

早在三年前,格雷便以克劳尔家主的身份冻结了我名下的全部产业,没有钱,给我的逃亡生涯添了很多麻烦,可一弊必有一利,至少它成功地松懈了所有人的防范心。

我当然不会笨到将自已的底牌揭开,淡淡一笑:“解开我,格雷,我说过要正式和你谈谈。记住,现在是你在求我。”

如果还有一线的生机,格雷必不会任由我命令。可是他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他已经看出来了。股市的一时崩溃虽然严重,却还不至于消灭克劳尔家族,真正危险的,是一股神秘势力的介入,如深水下的大鱼,正在悄悄地吞吃着克劳尔大大小小的各路股权。

若真能实现,加上我手上拥有的那份,要颠覆克劳尔家族,也只在指掌间。

格雷大概有生以来从未受过如此惨败,一张脸被怒气涨得通红,整个神情如欲择人而噬的野兽,凶狠地瞪着我。

我也看着他,却是悠然地等待。

克劳尔的家主毕竟不是意气用事之辈。只不过僵持了数分钟,始作俑的那双手便为我解开铁链,放下束缚。

我暗暗松了口气。幸好我身上的衣物都已碎成褴褛,格雷又正在怒火中,否则,他定会发现,什么叫做汗透重衣。

“不要太嚣张,罗觉,别忘了,你的命还在我手上。”

格雷的声音布满前所未有的冷狠,盯着我的眼光更是噬血无比,我装作不觉,心中却知道他现在定是恨不能扑上来将我撕碎。

若无其事地答他:“我在三年前就已安排好今天。我死了,对局势并无影响,白白便宜了他人;我不死,尚还有谈判可能。你可以自已选择。”

其实这道理格雷又何尝不知,若不是他一眼看穿所有利害关系,又焉得容我放肆。

格雷的眸子凝结成两汪阴冷的潭水,忍住怒意:“好,你说,你要什么?”

“我?”我抬头瞧了格雷一眼,那被我逼到进退两难的男子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虽竭力维持镇定,眉宇间仍不自主流露出三分恼怒,好似还夹了一份隐约的焦躁。

是见到手的猎物又要飞走了,心情不好罢?我讥讽地一笑,你现在急了么?我可不急。

懒懒地靠在椅中:“我要一套衣服,一间带热水的上好客房,一份法国大餐,对了,还要一个强壮听话的男人……在正式和你谈判前,就先这些吧。”

格雷眼光闪出阴鸷:“男人?”

“当然。”我反而奇道,“我的身体,不是你调教出来的么?要是不找个男人替我去火,我岂非还要难受上好几天?”

“我这里不是色情夜总会,”格雷的声音如从齿缝里迸出来,阴沉无比,“不许你弄脏我的地方。”

我扬眉,傲然一笑:“我从没当你这里是夜总会,你住的地方,只有比夜总会更脏。另外,你搞清楚,除非你现在就杀了我,否则,就不要拒绝我的要求。”

格雷目光闪动,我立时知他所想,冷冷一笑:“我承认我抵受不过痛苦,你的严刑拷打对我一定有用。但提醒你注意时间,你可来得及在股市崩溃前逼出我的口供?”

房间很大,浴缸也是。我愉悦地在柴可夫斯基弦乐小夜曲中泡了个澡,舒服到不想起来。

外面桌上有银烛台,烛光下无论酒或菜都份外诱人。我不用怀疑这些食物是否精美,对于格雷的口味,即使是伯爵也无法挑剔。

看上去我象是占了绝对上风。

氤氲气雾中,我的唇角挑起一丝笑意,却不是为了胜利。

有人在外敲门。声音不疾不慢,沉稳有力,显示出良好的风度。

我的另一份大餐来了。随意披上浴巾,走向房门,对侧的镜面中映出一道慵懒魅惑的身影。这般面目,没有做男公关而做保安,我自已也为自已可惜。

拉开门,却微微一怔。

知道格雷必会派份量级人物出马,却没料到会是他。

三号。

这负责追拿我的男子,想不到又会被派来做我泄欲的工具。老天还真是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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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见浮生不若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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