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他不是不喜欢她,而是不敢喜欢她啊!
有一瞬间,申屠致真想就这样接受莫悦缇的建议,和她在一起,但是,他不能。
申屠致发挥最大的自制力,双掌握住莫悦缇的肩膀,将她从身上推起来,让她的唇没办法在他的唇上胡作非为,让她柔软丰满的胸部推离他的胸膛。
「我们不能这样……」
莫悦缇二十六年来只爱过这一个男人,她奋不顾身地想要得到他,女人的矜持早已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尽管被拒绝很难堪,但她的头用力地向下压,想要再次吻住他。
申屠致阻止莫悦缇的接近,莫悦缇又用力地想要贴近他,贴近与推却之间,他们跌下了窄小的沙发,申屠致压在了莫悦缇身上。
莫悦缇趁机伸出双手牢牢抱住申屠致的脖子,用力地将双唇送了上去,她不介意他在没有爱上她时和她发生关系,只要能让他舒解心中的痛,只要能让他正视她的存在,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主动又羞涩地伸出小舌探入申屠致唇中,用她毫无技巧的吻去点燃他的欲火。
申屠致用尽最大的自制力,将莫悦缇柔软的唇推开,「我们不能……」
莫悦缇的唇再次扑了上来,双手更加用力地圈住申屠致的脖颈,用让两个人窒息的力量,让他无法用力离开她的唇。
申屠致多想就此沉沦,但是他不能,他不能害了如此美好的莫悦缇,他喜欢她,珍视她,所以不愿伤害她。
手掌捧住莫悦缇的脸颊,施力分开了两人的唇,他翻身想要逃开。
可莫悦缇再次扑了上来,用野兽一般的动作和力量,她生气了,他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地将她推开?双手握住他的脸颊,用力噬咬着他的下唇,双目用力瞪进他的眼睛,传达着她绝不认输的意志。
申屠致没有再试着推开莫悦缇,因为他知道她是在发泄怒气而不是真的想跟他继续,他任由她像个小兽股用力咬着他的唇,任甜腥的血昧弥漫在两人的唇间。
泪珠一颗颗地落下,莫悦缇松开了申屠致的脸颊,她尝到了唇间的血味,她知道她弄痛他了,可是她的心更痛。
申屠致翻身离开莫悦缇散发着致命吸引力的身体,他并没有急着离开,因为他的身体坚硬得发痛,他平躺在莫悦缇身边,听她小声的啜泣。
「对不起……」申屠致望着天花板轻声说。
他对不起许芸芸,他曾在她的葬礼上发誓,这辈子他再也不会去爱任何女人,可是,他还是无法控制地爱上了莫悦缇。
他对不起莫悦缇,他不能接受她的爱,因为他已经伤害了许芸芸,不能再去伤害美好的莫悦缇,他是没有资格获得幸福的。
「申屠致,你就做一个懦夫吧!」莫悦缇的眼泪大颗地落下,她感觉好心痛、好空虚,送上门还被用力拒绝的感觉真的很受伤。
申屠致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不出声。
「申屠致,你就躲在你的乌龟壳里不要出来,一辈子抱着你和许芸芸的回忆,度过悲惨的一生!」申屠致的沉默让莫悦缇更气,她坐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个胆小不敢看她的男人,咬牙切齿地说:「你们的爱真是伟大!她爱你,所以有勇气去死,却没有勇气与你面对困难,你爱她,所以抱着和她相关的记忆折磨自己,你以为如果她真的爱你,在泉下有知就会开心吗?」
「你没有资格评论我和芸芸的事。」申屠致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传达出冷漠和封闭的气息。
许芸芸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很难拔出的一根刺,莫悦缇的话说中了他曾经有过的一丝丝怨恨,为什么许芸芸宁愿去死也不愿陪他一起面对那些艰难?
「是,她高贵、她可爱,她是你最爱的女人,我自作自受爱上你,还不自量力地想要取代她!」申屠致对许芸芸珍视的程度让莫悦缇嫉妒,即使明明知道和一个过世的人争风吃醋是幼稚的行为,她已经快疯了,理智那些玩意早都死光了。
「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申屠致的沉默让她觉得自己说对了,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比不上许芸芸的一根头发,她恼羞成怒,歇斯底里,她冲到门边打开了大门,用力对申屠致吼。
申屠致平静地起身,神色复杂地看了莫悦缇一眼,然后走出了大门。
公寓每层有六户,像是约定好一般,其余五户的住户聚在走廊里,看着莫悦缇将衣衫不整的申屠致赶出了房门。
莫悦缇用力地阖上大门,崩溃大哭。
第二天莫悦缇迟到了,肿着一双核桃一样的眼睛去上班,申尾致正主持当天安排的三台手术的术前会议,像是没有看到她进门,继续和其他医生讨论。
莫悦缇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开心,也许对申屠致来说,昨天的一切像是没有发生,她的那些努力和痛苦他彷佛没有看到,这让她很难过,同时,换个角度想,这个男人并没有被小紫的死所击垮,这是好事。
爱一个人就是这样,就是在自己难过、伤心、绝望的时候,却还是一心希望他好。
一整天,他们之间没有交流,申屠致甚至不曾将视线落在她身上,莫悦缇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手术上,才忍住没有落泪。
晚上,莫悦缇接到了妈妈的电话,临时冲动地下了决定,打电话向元盛请了一个礼拜的假,翌日坐最早的飞机回了美国。
申屠致他忙翻了,一直到第三天才知道莫悦缇请假了。
那晚,他离开莫悦缇的公寓后并没有回家,而是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游荡了一整夜,他的心空荡荡的,好几次都差点冲回去敲莫悦缇的门,但是他忍住了,再一次将所有的心力投入工作。
他刻意忽略莫悦缇的存在,可是当他知道,自己是全元盛最后一个知道莫悦缇请假的
事的时候,他的心还是狠狠地痛了一下。
一台手术结束后,他去护士站拿资料,无意间听到了两个护士的对话,她们正在讨论「元盛罗曼史之交际花搭上太子爷」的最新流言,说是太子爷半夜被赶出交际花香闺,只因太子爷不肯娶交际花入门,交际花恼羞成怒飞回美国,彻底抛弃太子爷。
「那个女人真是太好笑了,就算她漂亮又怎样,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怎么配得上主任!」小护士羡慕又嫉妒地咬牙切齿道。
「是啊,那个女人最好待在美国别回来,她哪一点配得上主任啊!」稍稍年长的护士也是申屠致的铁杆粉丝。
申屠致听到这里,转身离开了护士站,他的心口堵得要命,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在他体内流窜,彷佛随时都会冲破关卡喷涌而出,完全颠覆他的生活。
他知道他伤害到莫悦缇了,她也许离开再也不回来,他没办法无视胸口的痛,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说这样的结果最好。
莫悦缇离开了,但他并没有获得解脱,并没有从理智与感情的拉锯中跳脱出来,心中总是惦记着她、想着她,走到哪里,听到的话题也都是关于她。
关于他们和她的风言风语异常地活跃,他在听了种种说法之后,心疼和自责让他痛苦地快要崩溃。
像莫悦缇这样美好的女人,为他来到这所医院,为他承受着无法想像的压力,从那些护士大刺刺议论的样子看来,她们肯定不只是在背后念叨,也许当面给她难堪也说不定。
可是她没有退缩,她依旧坚强地站在她面前,争取他的爱,比起她的勇敢,他真的是个懦夫。
申屠致回办公室交代了助理两句,然后离开了元盛。
晚上时申屠未打电话约他一起吃饭,他头疼得要命却还是按时赴约了,弟弟带着他心爱的女友安蓓蓓一起出席,性子比他冷漠一百倍的弟弟凝视安蓓蓓的眼神是那么温柔。
「哥,下次带莫小姐一起来,蓓蓓想认识莫小姐。」席间,申屠未突然说。
「你认识悦缇?」听到弟弟提起莫悦缇,申屠致的心一痛,想到那个离开的女人。
「大哥,阿未上次在申屠伯伯的办公室里遇到了莫姐姐,她好厉害哦,一点都没被伯伯吓到,还说一定要和你在一起呢!」活泼开朗的安蓓蓓,立即将从男友那里听来的话转述给申屠致。
她见过申屠未的父母两次,他们好恐怖哦,比当初认识申屠未时还要冰冷一百倍,所以她最佩服敢和凶巴巴、黑着脸的申屠伯伯顶嘴的人了。
「爸找过悦缇?」他从来不知道这件事,莫悦缇甚至从未和他提起过。
这让他没有办法地想起了许芸芸,许芸芸是个胆小的女人,无论发生任何风吹草动,她都会向他哭诉,即使有谁瞪了她一眼,她也可以哭个半天。一天天一件件,耗去了他的关心和担心,到最后,他真的有些疲了、倦了,没有力气再花大量地时间来安抚她。
以爸爸的为人,对待一个只身待在台北,没有依靠的莫悦缇,说话一定不会好听,更何况还有那些捏造出来的流言,但莫悦缇竟然向他提都没提过,没有哭诉,没有抱怨,只是勇敢地挺起胸膛说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申屠致握起了拳头,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想立即冲出去找到那个傻女人。
「我当时在爸的办公室,哥,说实话,你这次的眼光好了不少,我觉得她不错,勉强配得上你。」难得夸人的申屠未开口了,算是承认了莫悦缇的身分,他知道他哥的顾虑太多,责任太重,心结需要一点一点打开,当然,他做不到,还要靠那个女人来做。
之后,申屠致没有再主动说话,他虽似看着、听着申屠未和安蓓蓓的互动,但思绪早飘远了。
莫悦缇承认,她请假回美国的决定有冲动和赌气的成分,但一上飞机就后悔了,她其实也是个懦夫,遭遇一点挫折就想逃避,她安慰自己,他们都需要冷静一下,也许申屠致需要时间来发现对她的心动。
本想有计划、有步骤、有智慧,适当地赢得申屠致的爱,可是在面对申屠致时她根本无法思考,她必须离开一下,让自己恢复冷静。
妈妈打电话来说爸爸的胃病又犯了,怎么劝都不肯休息,想到远在美国思念着她的父母,想到这些年爸爸、妈妈对她的付出,莫悦缇觉得好委屈、好心虚,决定回美国陪陪爸爸、妈妈。
回到美国的这一个礼拜,是莫悦缇二十六年来最悠闲的时光。
在她的撒娇加强便攻势下,爸爸终于答应完全丢开工作,休假一星期,和妈妈一家三口开始他们的疗伤之旅,度过与世隔绝的七天。
爸爸的脸色好了很多,妈妈也一直都笑得很开心。
这一切让莫悦缇万分心疼,她生下来就有心脏病,爸爸、妈妈为了全心照顾她,没有再要孩子。为了陪伴她求学,一家人移民到美国,因为她任性地选择了医学,一家人又陪着她从纽约搬到波士顿,爸爸的事业无人继承,才会如此辛苦地经营着公司,连生病都不能休息。
他们给她的爱好多好多,而她这个做女儿的,回报给他们的却好少好少。
「妈,我好想留下来陪你们,再也不要和你们分开。」莫悦缇抱着妈妈的手臂,枕着她的肩膀撒娇。
「妈妈当然希望能这样了,不过妈妈知道你留下来也不会开心的,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如果累了就回到爸爸、妈妈身边,爸爸、妈妈会一直支持你、爱你。」虽然女儿不能陪在身边有些遗憾,但是对于莫妈妈来说,能看到女儿健健康康的就是最大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