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电话那头的李沫沫好像在喂狗,声音娇脆,她的声音有一种属于金属的冷质感很好听,吴书源的心里些微松了一口气,李沫沫好像过得还不错,这样一个冷冷淡淡的丫头竟然也会在电话中开心地笑了出声,两人交谈了几分钟就挂了电话。
吴书源静静地坐在驾骏座上,感到心中一阵无限的空虚,这是他前所未有的体验,即使和李沫沫交谈也不能打消这种不好的感觉,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沈燕如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羞红脸的样子、娇嗔的样子、委屈却强忍的样子、流泪哭泣的样子、乖乖被他吻的样子……
吴书源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他是疯了还是太久没有女人了?为什么一旦接触到这个女人,他就跟中了蛊似的情绪失控,理智什么的都是浮云。
透过车窗望向那幢有些老旧的小楼房,那扇窗关着,那个女人此刻正在干嘛呢?是无动于衷还是委屈地哭泣,还是在心里怨恨着他?
他猜测着各种可能性,心情又开始躁动起来,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陷入这种境地,从一开始对她的好奇,莫名其妙的想要去调教这个女人,后来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再到最后强烈的占有和欲/望……到底是沈燕如诱惑了他,还是他被她开启了心灵的潘朵拉盒子?
难道他对她的感觉仅仅只是欲/望吗?可是为什么听到她拒绝他的那一刻,他竟然会有心碎的错觉?
她说的对,他是那样残忍自私的一个男人,只知道索取,唯有对李沫沫他是全心全意地付出,相比较而言,他对她太坏了一点。
他明知道她心里想要的是什么,明知道她希冀地在等他说出那句话,可他还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因为他还不确定,所以他不想给她希望,然后再残忍地让她绝望。
可是相处即是机会啊,真是个笨女人,难道连这一点她也想不通吗?就这样迫不及待地想逃离他,迫不及待地将自己保护得好好的,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真的只能这样了吗?而他愿意让结果变成这样吗?吴书源最后望了一眼那紧闭的窗门,最终踩了油门疾驰而去。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这是沈燕如留在台北市的最后一个晚上,她准备明天就回到南部的家乡。
沈燕如一个人走在街道上,路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三三两两或者成群结队,这是一座热闹的城市,可是她却一直没有融入这个城市里头,努力了这么久,她终于要只身离去,离开这座城市和她最爱的那个男人。
沈燕如突然有一种想大醉的冲动,在酒吧前站了几分钟,她抬步走进酒吧。
这样灯红酒绿的地方向来为她所不齿,用酒精麻醉自己的行为也曾是她最为不屑的,可是此刻她却软弱得只想用酒精释放自己一次。
坐在吧台,她一口气点了一排的调酒,这些调酒充满缤纷的色彩,每一种都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比如天使之吻、蓝色夏威夷、红粉佳人、玛格丽特、琥珀之梦等等,而且不难喝,沈燕如一种一种仔细品味着,不知不觉竟然也快将这一排的调酒喝完,白皙的肌肤因为酒的热度染上一抹嫣红,在酒吧暗暗的灯光下有一种柔弱又魅人的诱惑力。
一个单身的漂亮女人寂寞地喝着酒,总能引来很多狼的目光,就连年轻的酒保也时不时地望她一眼。
沈燕如摇晃着玻璃杯,对周围的目光视若无睹,她点的有几样都是后劲极大的调酒,喝进去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却能渐渐显现出威力。
沈燕如边喝边伤感,忽然感觉脸上湿湿的,伸手一摸竟然都是泪,她放任自己一次又一次想念着吴书源,一点一滴地回忆着过去的种种。
校园里文质彬彬的高材生,夏夜里醉酒后狡黯的眼神,微凉甜美的吻,他漆黑的眼眸,十指修长的手,他的冷嘲热讽、他的细心教导、他的认真、他的表里不一、他坚实的拥抱、他热情的激吻,他……还有最后他离去的背影和脚步声,那么多的他留存在她的记忆里,她没有自信能全部忘记,吴书源,我爱你呀,很早很早就开始爱了。
沈燕如流着泪灌了一口酒,是不是她太痴心妄想了,所以才会受到这样的惩罚?
「沈燕如?」热闹嘈杂的环境里,似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她迷迷糊糊地回头张望,但是灯光暗魅、人影幢幢,她根本看不清是谁的脸,这个妖魔化的世界,似乎每个人都寂寞得要死。
「真的是你,沈燕如?」一个男人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随后出现在她视线里的是一个男人俊朗的面容,是好久没见的项瑞冬。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的头开始有点痛起来,看人都是摇摇晃晃的不甚清楚。
项瑞冬本来是了约一群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来这里喝酒,一进门就看到坐在吧台上的沈燕如,刚开始他还怀疑自己眼花了,因为在他的记忆里,沈燕如是从来不会涉足这种地方的。
「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你怎么来这里了?胆子大了啊,一个人还敢喝那么多的酒。」他皱着眉望向她面前排排站的酒杯,大部分都是空的,这个女人竟然喝了那么多,真是不要命。
「这有什么,我又没醉。」她拍拍他的肩膀呵呵笑着,心里涌现出一丝遇到故友的喜悦,因为喝了酒她也变得豪气起来,另一只手拍拍自己的胸膛,「这点小case还难不倒我。」
项瑞冬外表豪放,实则是个心细如发的男人,他仔细端详了她,发现她脸上还有泪水的痕迹,眼眶红红的,一副失意的模样。
「你上次电话里还没说你干嘛要走,太不够意思了,招呼都不打。」他坐了下来,向酒保要了一杯白开水递给她,「一个女孩子喝那么多酒干嘛,嫌自己招的色狼还不够多吗?」
「谢谢你,瑞冬。」沈燕如捧着白开水泪水又滚落了下来,这么多人,没想到最后是项瑞冬陪在她的身边。
他真的是一个好男人,只是她的心一开始就被那个男人给占据了,而现在他也有了自己在意的人,她该为他高兴的。
「嘿,以前追你还为你做那么多,你都没一个好脸色给我,现在一杯白开水就感动成这样,你可真是越来越退步了。」他像揉孩子一样揉了揉她的脑袋,「到底怎么回事?哭成这样,谁欺负你了吗?」
他不问还好,一问就戳到了沈燕如的伤心点和哭点,她好不容易抑制的泪水又不停地涌出眼眶然后滑落下来,那么多的泪水似乎怎么也涌不完。
「好好好,我怕你了,你的眼睛简直就是泉眼啊,要再哭,我都要被你淹没了。」他说着俏皮话逗她开心。
沈燕如是笑了一下,可下一秒却又瘪了嘴巴,喝了酒的女人就跟孩子似的。
「瑞冬,我心里好苦好苦。」她嗫嚅着,没有了苦苦的压抑,心里的委屈和伤痛就这么倾泄而出,怎么也停止不了。
她想到吴书源三番两次地出现在她面前,极有心计地将她留在身边,她以为在他的眼里多少会有她的存在,可是到最后才发现,人还是不要太相信自己的判断力,因为你永远看不到别人内心在想什么,不管她如何给对方、给自己找理由,她到底还是被伤到了心。
「怎么回事?」项瑞冬问。
沈燕如靠着他的手臂,边哭边述说着,语无伦次、反反覆覆,也许她不指望别人能听懂,只是想倾诉自己心中的苦而已,那些爱恋、那些无望,她一个人来背真的太累太累了。
她不要再爱了,到最后她迷迷糊糊地靠着他睡着了。
项瑞冬好不容易从沈燕如口中问出地址,将这个喝醉的女人送回家的时候已是半夜了。
将沈燕如抱出车子,项瑞冬发现门口的阴影处站着一个人还点着一根香烟,暗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看到项瑞冬抱着沈燕如,这个人从阴影处走了出来,站着路灯下,身形高瘦、肤色白皙,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斯文无害,是在茶馆有过一面之缘的吴书源。
吴书源望了项瑞冬一眼,然后将目光锁定在他怀里的那个女人身上,沈燕如在项瑞冬怀里睡得一无所觉。
「谢谢你送她回来。」他伸出手,很自然地想将沈燕如接过来。
项瑞冬盯住他,凭着男人的直觉,他觉得吴书源这个男人其实也并不像沈燕如口中说的那样对她无情,这个男人只是太过聪明,聪明而变得自负,也太过骄傲骄傲到不信自己会爱上沈燕如这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