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跟我来。”敖翔拉着她的手走进树林里,指着一地被暴风雨吹落的枝叶说:“我们可以把这些树枝捆绑成一束,排成求救讯号,或许有用。”
“绳子呢?”
“可以用树藤代替绳子。”
两个人立刻动起手来。或许是回家的渴望,让两人忘了一夜没睡的疲惫,只想赶紧把工作完成。
突然,一架飞机凌空掠过。
“飞机!”蓝萍大叫。
“看来,我们被发现的机会很大。”他轻笑道。
他们位处之地不是距离某热门观光地点很近,就是位在公海附近,所以才有飞机由上空飞过。
“那还不赶快动手?”她兴奋地嚷着。
两人正要动手,这时又传来了声音。
两人同时停住动作,凝神聆听远处传来的声音。
声音愈来愈近,两人的视线盯住天空的一个小点。
“直升机!”
“直升机!”
两人同时大叫,抬起手臂,疯狂地挥动。
“喂!我们在这里!”
可是直升机上的人好像没发现他们,在附近上空盘旋一会儿后,便掉头飞向岛的另一端。
“喂!”蓝萍急得哇哇叫,“我们在这里!”
敖翔拔腿冲向前,打算引起直升机上的人地注意。
这定是前来搜救他们的,机身上还蒙着德国的国旗,错失了这次机会想要再被发现,不知要等到何月何日?
这时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蓝萍被绊了一跤,摔倒在地。
他急忙煞住冲势,想也没想地便冲回来。
“敖翔!”眼看直升机就要飞走,她急得大叫:“你别管我!追直升机要紧。”
敖翔一看到她脚上的血迹,毫不犹豫地撕开身上的衣服替她包扎。“你比直升机重要!”
闻言,蓝萍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你也未免太小题大作了,我只不过擦破皮、流了一点血,犯不着紧张得快死掉的样子,还让那架直升机飞走了。你说,我们该怎么回去?”
“他们还会转回来的。”话一说完,他突然一脸慌张地抱起她,四处寻找安全的地方。
“怎么了?”她不解地问。他的脸色怎么突然变了?
“血腥味会引来野兽。”
“什么?!”蓝萍惊骇地大嚷。
“这是真的,萍,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他的表情也不像是开玩笑。
“你还记得昨天我们遇到那只大熊前,是先杀死了巨蟒吧?”
她睁大眼的直点头。
“黑熊就是闻着血腥气味跟我们到溪边的。”所以它才一直在草丛里嗅呀嗅,寻找他和蓝萍的踪影。
“真的吗?”蓝萍紧紧搂着他的颈项,快哭出来了。
一旦黑熊来了,他们俩必死无疑。而就在刚刚那一刻,他们差一点点就可以坐上直升机离开这里,就差那么一点点……
唉!为什么要差那么一点点?
“我没骗你。野兽对血腥味和声音特别敏感,只要有一丝血腥味飘在空气中,它们灵敏的嗅觉都能察觉到。”
“那……我我……会不会……死?”蓝萍吓得结结巴巴。不!她不要死!她惊慌地揪着敖翔发抖。
她不要死,她不要离开敖翔!
她才刚发现她很爱他,才刚发现有直升机可以载他们回家,她不要成为大熊的食物。
“你不会死!”敖翔坚定地朝她低喝,吼住了蓝萍的慌张。“若那只熊来了,我会剥了它的皮!”
他抱着她走,避免她因走动而流出更多的血。
“敖翔,我们要去哪里?”
“去找药草。”他低首看着她,“这儿一定有能止血并让伤口愈合的药草,我们去采点回来备用。”
闻言,她觉得好温暖、好感动,眨着晶亮的眼眸望着他,却不知该说什么。
你比直升机重要!
没想到敖翔把她看得比性命还重要。
她将脸埋入他的胸口,不好意思让他看到她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对我来说,你是我的一切!”她低语,将唇瓣贴在他的心口上,啄吻了下。“我爱你,敖翔。”
依旧是沿途刻着记号,敖翔背着蓝萍,两人尽量不交谈藉以保持体力。
“敖翔。”蓝萍忍不住开口,敖翔背着她走一定很累。“我们休息一下,好不好?”她真怕会把他累坏。
他们走了好久好久,到现在依然平安无事,感谢上天眷顾。
“我不累。”
蓝萍正想说什么,敖翔却突然竖指轻嘘了声,示意她噤声。
“怎么了?”她眼睛骨碌碌转着,一脸的惊慌。
该不会是黑……黑熊要出来了吧?
“嘘!”他再次示意她噤声。
刚才他听到了交谈声,会是他的错觉吗?他侧耳倾听。
“敖翔?”他在听什么?脸色怎么显得有些凝重?
他没理会她,径自转头看着四周。
蓝萍的眼睛也跟着他一直转,可是她看到的依然是一片苍翠的树林,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他究竟在看什么?
一阵静默后,他什么都没听到,不过一股不妙的预感已经在他心中升起。
他立即背着蓝萍转往另一条路,走了好久好久,直到甩开心中的疙瘩时,突然闻到一股奇特的味道。
“青草!”他赶紧蹲身让她下来。
“什么青草?”蓝萍放眼望去,一片绿油油的。“这儿全都是青草啊!”有什么好高兴的?
“这个不同。”他摘下一片叶子,凑近鼻前嗅闻了下,以证实自己的猜测。
“这种可以祛毒疗伤,你闻闻。”
一股清芳气息突然扑进她的鼻腔。
敖翔迫不及待地摘了一堆青草,连看也没看地将叶子塞进嘴里嚼。
“敖翔!”她吓了一大跳。“万一你吃错了怎么办?”他可千万不能死!
敖翔突然变了脸色,几欲作呕。
看得蓝萍大惊失色,“这叶子是不是有毒?你快说呀!”
要不然怎么脸色发青?拼命作呕?
敖翔努力抑住急涌而上的苦涩胃液,并举起手表示他没事。
碧绿芬芳的青草闻起来是一回事,吃进嘴里味道却苦涩得令人几欲作呕。嚼到他整张俊脸皱得快成咸菜干,嚼到他反胃得差点连胆汁也一块溢出来,就可以知道他为了她,吃了多少苦。
而且苦得说不出话来。
“敖翔!”蓝萍哇哇叫,真怕他就这么白眼一翻地晕死过去。“你到底要不要紧?”
“我很好。”他勉强挤出话来。
不!他不好!一点都不好!他快吐出来了!
“把腿伸直。”敖翔皱着脸将嚼烂的青草敷在她的伤口上。
一股清凉霎时由她的伤口直钻进血液里去,瞬间流向四肢百骸。
“好舒服!”她叹了一口气。
反观敖翔,他整张脸几乎扭曲在一起,躺在地上呻吟,真个“苦”不堪言。
蓝萍觉得奇怪,“这东西有这么苦吗?”
“你可以嚼嚼看。”他痛苦地说。
她没说话地看着叶子,仔细地瞧着,似乎很怀疑这东西怎么会这么“毒”?
“我试试。”
她当真要试?
“很苦喔!我可是跟你说真的。”他警告道。
蓝萍只是淘气一笑,调侃道:“我才不像你,大把大把地直塞进嘴里,多恶心啊!搞不好叶子上面有可怜的虫虫,都被你吃到肚子里去了。”
敖翔瞪着她,不知该说什么。
她一阵咭笑,似乎把他惹得很毛,看他蹙着眉怒火攻心的模样很好笑。
她又轻笑了一会儿,拿起一小片嫩叶,故意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看上头有没有可疑的东西时,敖翔脸色更加难看。
当她将那片嫩叶嚼完,再拿起一片、再仔细检视、再放进嘴里……
“你是故意的啊!”他咬着牙吼道,真想赏她脑袋一记爆栗子。
突然,蓝萍脸色一变,惊恐地捂住嘴巴,“我想吐!”
刚才被她奚落了一顿的敖翔懊恼地呻吟了声。
“怎么办?”她急得快跳脚。
“吐啊!要不然还能怎么办?”
猝不及防,她真的唏哩哗啦的吐了他一身。
“你搞什么?”敖翔惊吼,“我惟一的一套衣服报销了!”他真的会被她气死。
“对……恶——”
“我会掐死你!”恶心的呕吐物自他的胸口往下滑,让他再次浮上呕吐的冲动。
“对不起。”她低垂着头道歉,一副像被人欺凌的模样,让人看了于心不忍。
“算了,算我倒霉。”他懊恼地脱下上衣将它丢得远远的。
“过来!”他又是一声吼。“趴下来!”
蓝萍乖乖照着做,趴在他的大腿上喘息,闭着眼任他揉捏着自己的后颈,舒服的感觉让她差点呻吟出声。
“舒服点了吗?”敖翔懊恼地盯着她的脑袋,心想他可能真的要穿树叶了。
“还没。”她舒服地叹了口气,好想让他继续揉捏。
又过了一会儿……
“好一点了没?”
“还没。”她可怜兮兮地说,“我还是很不舒服。”
事实上,她是舒服得快要睡着了。
敖翔叹了一口气,改用另一手揉捏,原先的那一只手不住地甩着,好酸!
又过了一会儿……
“你好点了没?”
没有动静。
“喂!”他不高兴地推了推她,却发现她睡着了。
“吁!”他松了口气,直甩着酸麻的手指。
“好险!终于睡了。”
他翻个白眼,也跟着躺下。
一夜没睡,两人都累坏了。
其实他们并没有睡多久,当高挂天际的太阳绽放着炙人的热力时,两人同时被热醒了过来。
而很神奇的,蓝萍的脚不但消了肿,而且不痛了。
见她的伤无碍后,他们打算回到沙滩,去搭造醒目的求救标记。当然,敖翔不忘多摘些草叶放在包包里备用。
他看了眼四周,眉头蹙得紧紧的。“这地方不太安全。”
“为什么?”
“一望无际的地方让人没处躲,树林那边起码还可以躲避攻击。”
“可是熊会刨洞!”蓝萍一脸烦恼地说,“而且还会爬树。”今晚不知该睡哪儿?真伤脑筋。
“总会想到办法的。”他打气道。故意用力捏了捏她的俏鼻,气得她哇哇叫,直追打他。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追着跑,叫着、笑着,暂时忘记了烦恼。
毕竟他们已看到了直升机,只要他们再做出确认标志,证实他们在这座岛上,那么德方就会再派人进行地毯式搜索,直到把人找到为止。
所以他们安心了,也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突然,敖翔看到一颗人头由前方茂密的草丛内闪过,随即又没入草丛里。
他吓了一跳,立即捂着蓝萍的嘴巴,将她紧紧地锁在身边,在她耳畔嘀嘀咕咕。
“我看到人头!”
她闻言吓了一大跳,顺着他下巴指的方向望过去,但什么都没看到。
“大白天的,你有没有看错?”她以为他眼花了,看到的是那种“会飞”的头。
“不会看错。”他肯定地说,“我看到了刀的反光。”
“你确定?”她怀疑。
“我确定……嘘!”这回他清楚地听到有人交谈声,立即拉着蓝萍躲往另一处。
“有人?!”她也听到了。
“对。”
听声音是三个人,却无法看清对方的长相,是敌是友也不清楚,尤其对方又有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