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首座上的邢简恒微微抬眸,扫过一旁哭得伤心的霍云溪,没有任何表情起伏,就低头开始敞自己的事情,仿佛她的悲痛欲绝,是司空见惯的场面。

商梓璇、兰念祈和颜信野面面相觑,继而耸肩,都是一副无奈的表情,却没有人加入劝说,只有他们新加入的搭档沈斯乔,轻声开始安慰:「小溪,这也许只是个误会。」

「误会?」霍云溪的声调不自觉拔高一个八度,抽泣着冷哼,「如果他爱我,根本就不会怀疑我,那只能证明他爱得不够深。」

「这么说未免对他不公平。」沈斯乔笑开,拍拍她的背,缓解她的抽泣,自从加入他们,大家之间也就完全没有秘密了,「你接近他、为他付出,应该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他这样不可理喻、激动地怀疑你,你难道不觉得事有蹊跷吗?更何况,他不知道你是十五年前的蜜亚,简单来说,任何人碰到不用真实面貌接近自己的人,都会愤怒吧?换个角度来想想,难道你不会生气?突然发现自己爱的人,原来连样子都欺瞒了自己,你就不会怀疑?」

「可是……」霍云溪语塞,她不得不承认沈斯乔的话有道理,明少廉口口声声说她是「他们」的人,究竟「他们」……是谁?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才会这样暴怒?何况,他突然知道她是小蜜亚,应该也很震惊吧?但霍云溪却还是继续嘴硬,拉不下面子,「反正要我这么轻易原谅他就是没有办法!」

而且他居然也没有打电话找她道歉,她才不会告诉他们,她一直在等他道歉。

「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小溪。」沈斯乔在他们当中,几乎算是年龄最小的,但他是过来人,他跟安咏心,一路走来波折重重,让他懂了很多,「不要因为一时之气,而去伤害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因为伤害他,并不会让你好过多少,彼此折磨,有意思吗?」

沈斯乔并不知道,他这一番话引来了所有人的侧目,似乎这样透彻的话,连他们几个都无法体会;关于爱,他们都空白得很,比之沈斯乔,显得幼稚不堪。

霍云溪渐渐停止了哭泣,理智也一丝一缕回归脑海,抹掉眼泪不让自己看起来太狼狈,她红着可怜的大眼,认真地看着沈斯乔,「那件案子进行得如何了,她……知道了吗?」

「已经差不多了。」沈斯乔笑笑,很安慰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咏心还不知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好好跟她说吧!我相信他会体谅你的苦衷,你并不是自私地为自己打算,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不是吗?」霍云溪反过来安慰说。

「呵呵,我明白。」

突然,一室安静,各位死党兼伙伴都有些若有所思,霍云溪轻轻转向邢简恒,难得正经地请求:「BOSS,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好吧,虽然她拜托BOSS的事情也不只一件、两件了,但这件真的非常重要,「我真的很想知道,十五年前他离开我的理由;BOSS,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懒懒地抬起清冷的眸子,稚嫩诱人的小嘴轻张:「十起案子,酬劳减半。」

「啊?」霍云溪微微一愣,脸立即垮下来,「BOSS,你在敲竹杠嘛!」

圆鼓鼓的可爱大眼已经盛满冷漠,一副「要不要随你」的态度,可恶!霍云溪揪紧拳头,知道这件事情并不好查,也不用这么剥削她吧?终于,她咬咬牙,「成交!」

只要把一切事情弄清楚,也就值得了。

哎哎,不知道那个笨男人的手到底怎么样了?霍云溪有些气自己,明明她应该还生气的,但现在她已经开始后悔任性地离开他了,他根本就是有生活障碍的人,他会包扎伤口吗?不会发炎生病吧?会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吗?

真是苦瞪,明少廉,大笨蛋!

「什么?你说她就是你的小蜜亚、十五年前那个?」威利看着自家好友沮丧的模样,吃惊地吼着:「怎么会这样?」

「我也很想问这句话。」明少廉揉揉眉心,斜靠在沙发上,手上支离破碎的伤口,的确让他发炎高烧了好几天,元气耗尽,但身体的病痛,远远不如心里的烦恼和痛苦。

「要死,弄巧成拙。」看着明少廉,威利十二万分的抱歉,「这次似乎是我过份紧张,抱歉,兄弟。」

「不是你的错。」轻叹,只怪这次事情来得太巧合,他才会被影响得失去分析能力。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找她回来?」

「一开始,我的确想跟她道歉。」声音懒懒的有些无力,银蓝色的瞳眸转而幽深,「但是我想过了,这种时刻让她离开也好,我的处境并不安全,她是我的弱点,早先我就害怕她在我身边会受到伤害,与其这样,她不如暂时离开比较好。」

「如果她爱你,你认为这会是她想要的吗?」威利不赞成地说:「你说,她等了你十五年,恨你当年抛下她,如果这次又这样,你不怕她恨你一辈子,不再理你?」

威利的话让他的心刺痛不已,他何尝不明白?只是宁愿她一辈子都不理他,也好过她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他微微闭上眼,「威利,我想回去了。」

「回瑞士?也好,省得他们找到你,我想……」

「不,我的意思是,法国。」

「什么?」威利再次激动了,怒气高涨伴随着担忧,「你是高烧烧坏脑子了吗?你明明知道那里是龙潭虎穴,一堆人等着对你下手,你该死的回去干什么?」

睁开眼眸,明少廉似笑非笑,安慰着死党的冲动:「不是你告诉我,不要再逃避、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的吗?」

威利有些惊讶,「所以你不是因为你的蜜亚,而自暴自弃地选择去面对,而是……」

「我从来不是那样的人。」明少廉终于坐起身,高大慵懒的身躯,像是一头刚刚睡醒的猛狮,「你知道我答应过我母亲,除非万不得已,不要去争什么,不要带着恨活着、想着报仇,但……你说的对,我是因为蜜亚,因为我不想再逃避,失去她第一次、第二次……已经够了,如果我不愿意面对,那么我只能永远地失去她,我想要保护我爱的人,防患于未然。」

舒口气,威利也笑了,终于不再着急和担忧,这样的好友,是自己不熟悉却又深深了解的,「我明白了,你只要知道,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别忘了还有我。」

「了解。」

深深看了一眼好友,明少廉浅浅地笑开,想到那张好不容易重新认识的绝美小脸,目光柔和又心疼。

霍云溪,原来她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小蜜亚,她有一个非常美丽动听的名字,霍云溪。

这是他事后终于跟霍家夫妇联络得知的,但是自从她上大学之后,就没再接受过他汇给霍家夫妇的钱,也搬离了霍家,独自生活,除了偶尔会回家看看疼爱自己的养父母,她几乎从不跟他们联络,他们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行踪成谜。

原来威利也查不到她的身分,是因为「霍云溪」这个名字。

忍不住入侵关于她的各个数据库,才知道,原来她竟是外界传得神乎其神的恒简律师事务所,神秘金牌律师之一,那个小女人呵!

难怪这样足智多谋、聪明又狡猾,谁会想到一个这样年轻的女孩,竟是恒简的金牌律师呢!而且拥有世界认证的心理学博士头衔,这样辛苦地接近自己身边,她一定下了很大决心和勇气吧?

他的小蜜亚……不,她的身分早就变了,他的小女人,霍云溪,他们的缘份从十五年前就开始纠缠,从他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不是个「善心爆棚」的烂好人,但只是因为那一眼,仅仅一眼,就注定了一生。

他在偷窥她。

霍云溪坐在咖啡厅熟悉的位置上,跟沈斯乔交换关于杜盛礼案子最终的数据,但她却清楚地感觉到,有个笨男人在偷窥她,准确来说,他已经偷窥了她有一段日子了。

结束了数据的最终定案,沈斯乔舒口气、喝了一口咖啡,看着自家伙伴一脸别扭思索的神色轻笑,「想过去就过去啊!不用这么强忍吧?」

「去,我才不要。」霍云溪不自在地撇撇嘴,「他干嘛不来跟我道歉?一直偷偷跟着我、看着我,算什么嘛!」

也不知道那个笨男人是不是故意的,偷偷跟着她、远远地看着她,却又没有刻意隐藏起来,大剌剌地戴着墨镜,随时随地让她可以从反光的物体看到他,还总是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怎样,现在是在玩苦肉计吗?

放下咖啡杯,沈斯乔故作不经意地叹息,「他貌似很难过的样子,你不心疼?」

该死,这个男人一定是跟兰念祈待久了、学坏了,一句话就让她的心真的怪难受的,连鼻子也酸酸的;没好气嘴硬地哼了一声,「他应该受到惩罚。」

半晌,沈斯乔才挑眉,「咦?他走了。」

「啊?」霍云溪这才反应颇大地回头,朝某个男人原本站立的位置看去,沈斯乔没有骗她,那个男人果然走了,心情顿时跌到谷底,她咬着樱唇,愤恨地诅咒了一声:「没诚意!」

其实,从BOSS那里得到数据,她早就原谅他了,甚至心痛他要独自承受这么多,原来他真的是有苦衷的!

她不禁苦笑,可是那个笨男人,为什么就是不肯跟她说实话呢?难道告诉她真相有这么困难吗?他不愿意她因为他而受到伤害,她也同样害怕他会受伤啊!真是没大脑的男人!直到现在,他依旧不愿意来找她,跟她实话实说,究竟他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

看着霍云溪自顾自的喃喃诅咒,小眼圈都红了一半,沈斯乔有些不忍,念祈说的果然没错,外人眼中言辞犀利、聪明狡诈的恒简神秘金牌律师,只有碰到她的长腿叔叔才会变得如此脆弱,算了,自己还是做一回善心大使吧!

「小溪……」

「干嘛啦!」她还在伤心呢!

「你的长腿叔叔今晚要飞法国了。」

「啊?」霍云溪猛地回神,从座位上跳起来,瞪圆大眼,他该死的回那个龙潭虎穴去干嘛?「你怎么知道?」

似乎霍云溪的反应早就在意料之中,沈斯乔才云淡风轻的一笑,「念祈告诉我的,他说,如果你继续嘴硬,就不要告诉你。」

「……该死的兰念祈!」霍云溪蓦地抓起包包,惊恐而飞速地离开座位,往大门跑去,口里还不停恶毒诅咒:「他如果出了什么事,我让你们一起陪葬!」

失笑,沈斯乔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他,也应该去面对他该要面对的事情了。

回到阔别近十六年,表面意义上所谓的「家」,明少廉的心情非常复杂。

放眼望去,是占地近千亩、奢华的瑞赛斯家族古堡,他微讽地勾起嘴角,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这些象征着权利与金钱的虚华,可这一切,从来都不是他想要的,却被逼得不得不去面对,既然他们不肯放手,那就怪不得他了。

「亲爱的弟弟,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走进古堡,迎面就接触到一个似是热情,却让他内心充满纠结和寒意的拥抱,感情充沛却矫情的法语腔调,让明少廉有种作呕的感觉,他想他?想他死还是想他赶紧回到这里被囚禁?真是不得而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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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丑不外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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