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整整一天一夜,再奢侈的庆典都应告一段落。
刘欣与董贤并没去王政君那里,两人一回御阳宫,芷薇就来通报:「殿下、董大人,皇上在未央宫急着召见你们。」听这语气,像是重要之事。
刘欣吩咐仆役将马匹送回驿站,又与董贤匆匆赶往未央宫。朝阳下的未央宫气派依旧,却失了往日的生气。
刘欣与董贤走了许久,竟听不到一点人声,总管在前带路,亦是一言不发。
细雕红木门前,总管停下,弯腰低问:「皇上,欣殿下和董大人来了。」
「让他们进来。」刘骜的声音略显苍老,从厢内缓缓传来。总管推门,刘欣与董贤跟随入内。
寝厢里一片狼藉,案上、架上的物品被推倒了一地。
「呀!昨儿的晚膳,皇上还没用?」一见桌上没动过的饭菜,总管马上大叫起来。
刘骜并不理会,坐到桌旁,对刘欣说:「欣儿,今日朕要交给你件重要之物。」
「皇上赐物,侄儿定当接受。可这饭还是要吃的……」
刘骜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此事,又叫总管取来一卷金色绸帘。
「今日之事,只有此地你我几人知晓。」刘骜拉过刘欣的手,「朕要命你做大汉的太子,可目前朕有难言苦衷,只好委屈你,不可马上公布身分。这绸帘是朕的遗诏,朕一旦驾崩,你便可携此遗诏直接登基。」
刘骜此言,莫说刘欣,就连董贤也是大吃一惊。
「不可。」刘欣急忙跪下,「皇上洪福齐天,往后还会子孙满堂,不应过早作出决定。」
「刘欣!」刘骜忽然变得无比严厉,他一字一顿说:「朕命你为太子,你便是太子!无可更改!」此言字字有力、句句铿锵。
刘骜说完,命总管将遗诏递给刘欣。
「恭喜欣殿下,从今往后便是太子了。」
「总管。」刘骜取过桌上的长剑,又唤:「朕赐你御剑,当着朕与太子的面,自刎!」
与刚才的遗诏相比,这话更让人震惊不已。总管看了刘骜一眼,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含意。他跪倒在地,磕头道:「谢主隆恩。」
刘欣来不及阻止,只见他抽出长剑,向颈处一抹。董贤转头闭目,白袍上已溅上几滴殷艳的红。
「他跟了朕二十多年,你可知朕为何要他的命?」刘骜拍着刘欣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朕下定决心要立你为太子,无人可阻止,即是身边最近之人也没有机会。希妃和蓉妃的孩子都没保住。昨夜,太医诊断说,朕此生都不会再有子嗣。现在只有你,才可接任这大汉的国土啊!」
不会再有子嗣?为国者竟无后代,对帝王而言,是最大的羞辱。
刘欣难以置信到浑身颤抖,他抬起头,发现在这一夜间,刘骜已衰老了许多。
一股强烈的父爱笼罩全身,无从抗拒,刘欣拱手道:「臣遵旨。」
「傻孩子,快起来,都该改口叫儿臣了。」刘骜唤来侍卫,将总管的尸首抬下,吩咐厚葬。待人走后,他沉声道:「身于宫廷,就当视死如归。若有缘,往后朕到了天上,再让他侍候。」
「皇上请节哀。」刘欣、董贤低首站在一边。两人内心都明白:一份遗诏要用千万人的鲜血筑成。
总管之死,只是个序章。用这条性命是为换刘欣一个承诺,一个负担起大汉江山的承诺。
昨日白蓉妃猝死,刘骜难免抑郁,心血来潮地请太医作了检查,得到的竟是这样一个晴天霹雳。无法生育,是君王一生最大的污点。继秦后,汉高祖统一中原,刘氏王朝执政将近两百年,居然落到一个无子继位的境地。
「现在朝中局面尚还稳定,朕提早为你打算,往后你有何事不懂,可以去问王莽。」
「是。」刘欣点头。刘骜深信王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今王莽兵权在握,刘欣自知,即便有了「太子」光环,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好,你先退下,切记保守此事。我还有事要与董大人谈。」昨夜的诊词,已断送了一个帝王威严。
而在自己病前,受孕的两个妃子也没一人成功诞下健全皇子。刘骜忽觉身心疲惫,想要找人倾诉。赵飞燕乃他最爱之人,可自己的身体日渐消沉,最终,却连个孩子也无法留给她。
以后在这又厚又冷的皇墙内,由谁来照顾这单纯的女人?刘骜不能找赵飞燕,他无法向她启齿一切。
偌大的皇宫,原来想找到一个可倾诉之人,竟是如此困难。刘骜内心痛苦,顾不上其他,一把将董贤拉到身边。这个宛若天仙般的男子,此刻,他只想向他诉说一番。
「皇上!」董贤一惊,巧妙地从刘骜手里脱出身。心跳猛烈加快,并非因为皇帝,而是身旁另一人的灼热目光。
内心如同刀绞,刘欣却觉得自嘲。他明明清楚董贤是个男宠,为何还会为他心痛?自己刚亲手接下「太子」之职,又怎能违背皇令?太子?太子原来就是为保权力,连肺腑之言也不能袒露,连身边之人被他人搂在怀里,也不敢吱声!刘欣内心巨浪滔天,语气却是风平浪静。
他低声道:「不再打扰皇上与董大人,刘欣先失陪了。」掌心已被指甲刺得溢出血丝,刘欣仍紧握双拳。
他转身,跨出厢房,伸手关门的一剎,却让董贤看到从他掌中央,蜿蜒而下的鲜血。殷红之血,每一滴都带着刘欣的怨念、无奈与誓言。董贤忽觉欣喜,心中盛开了一朵希望之花,无关于原本的使命。
厢门被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几片竹叶从天而降,飘舞至肩,刘欣随着竹叶飞来方向去寻源头。
回廊尽头,是一排挺拔长竹,原来在这奢糜的未央宫内,还有这般高雅的青竹。他弯腰捡起一片竹叶,放在唇边轻轻吹奏,吹的正是《佳人曲》。李延年的心声,经你唱出,我又怎会不懂?
可现状如此,你我处在对立位置上,我若没有权力、地位,即便懂了你的《佳人曲》,又能奈何?一曲吹罢,刘欣缓缓跨离未央宫。低沉的曲调飞越长廊,飞进皇帝的寝厢。
华贵的座椅上,坐着眼神空洞的一国之君。一拉站在跟前的董贤,刘骜道:「来,坐下说话。董卿,你可知,朕这一生最爱何人?」
董贤被那竹叶所奏的《佳人曲》,扰乱了心神。被人一唤,总算回过神来,他大方地落坐于刘骜身旁:「皇上历尽艰辛才将赵皇后纳入皇宫,最爱之人,当属赵皇后。」
赵飞燕占满了刘骜的整颗心,因为至爱,才无以面对。
刘骜又叹:「朕留你,也别无他意,你就为朕抚段古筝吧。」
董贤称是,走至古筝前,十指轻挑,筝音四起。
他缓缓闭上双目。王莽的计画现已遭到变故,老天助他断了刘骜的子脉,却又设下一块更大的绊脚石。
刘欣现今已是太子,若不在这身分公布前将他铲除,所有的布局都将化为一场空。关键就在于,自己是否要将这个秘密透露出去。
舒畅筝声连绵悦耳,董贤一勾中指,一根筝弦忽然崩断。他熟练地跳开破音,将之一并溶入乐曲。座上的刘骜闭目小憩,丝毫没有察觉。
即使是圣人、贤者也有忘情的时刻,更何况他董贤只是个凡人。筝声急起而变,带着坚毅与决心,只求一人能懂。
***
御阳宫内的侍女闺房,隐隐透着相思。芷薇坐在窗前,从梳妆台底层,小心地取出一幅画卷。画中所绘是青竹,就如此画的作者一般,颀长秀丽。
女儿心弦早被拨动,芷薇忍不住叹息。董贤如此俊美不凡,怎会看上她一个卑微的侍女?可每每想起他亲切的笑容,自己又忍不住幻想,他应不会像常人那样世俗。
房门被推开,芷薇忙将画放到一边问:「是谁?」
回到御阳宫后,刘欣去洗了把脸,不愿一人待在房里,便跑来找芷薇。
「那是什么?」见她慌张地撂下一件东西,刘欣走去,摊开画卷端详。
竹图?页脚落款处,赫然写着「董贤」两字。刘欣浑身一震,双目不离画卷问:「这是他画给你的?」
他口吻严肃,芷薇不知哪里不妥,据实答道:「是。」
刘欣忽觉自己如同一个小丑。原来并非他第一个发现董贤气质如竹,他早已将这一形象作画送予他人。内心如同烧了一把巨火,刘欣重重地将画卷掷在桌上。
芷薇不明就里,忙将画细细卷好,问:「殿下这是怎么了?一进来就发这么大火?」
刘欣不答她话,问道:「你喜欢董贤?」女孩脸上漾起的淡红让答案不攻自破。刘欣冷笑:「你们根本不配。」
芷薇从小陪在刘欣身边,虽是侍女,却情同手足。此刻听他说出这样的话来,犹如迎面一盆冷水,浇得她彻身冰冷,一时答不上话来。
刘欣看她眼里噙了泪水,又道:「我并非说你不配他,而是他配不上你。」
「胡说!」芷薇跺脚反驳。当苗头指向董贤时,所有的勇气都会汇聚起来。
此举让刘欣越发怒恼,董贤果然神通广大,不费吹灰之力,已让最亲近的童年玩伴与自己反目。
「我胡说?」刘欣一把抓起芷薇的手,大声道:「他正在龙床上陪皇上,你要一个男宠来娶你,未免太作践自己了。」
像是被雷劈中般,芷薇听闻此言,楞在原地。
如此纯洁、清新的董贤,他是……男宠?片刻的寂静后,她猛然抽噎起来。
刘欣心里也不好过,却不能落下泪来,他扣住芷薇的身体问:「在我面前,妳是何等身分?」
「侍女……」实话实说,此刻听来却如此刺耳。眼前景象被水雾所蒙,芷薇依稀看见刘欣陌生的表情,听他冷道:「把我的衣服解开,我今日要你侍寝。」
刘欣心里烦闷不已,只想发泄。董贤可以伴人左右,他就不能宠幸别人吗?
几乎无法站稳,芷薇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让一向和善的刘欣大发雷霆。侍女永远是侍女,即使与主人感情再好,也改变不了奴役的本质。纤细玉指颤抖伸去,眼泪却早一步打湿了刘欣的衣襟。芷薇不住落泪,以致腰间的衣结,久久不能解开。
「这眼泪是为谁而流?」刘欣一把扣住那张泪颜,「事到如今,你还想着董贤?给我侍寝委屈你了?」
猛地推开芷薇,刘欣无法忍受一个内心尽是他人的女人陪在身边。芷薇跌倒在地。刘欣离开房间的背影,同样陌生无比。她不知,有人的心比她疼得更厉害。
***
晚风袭过,已没了在天鹅潭时的惬意。皇城中,独剩下飞扬的寂寞。
刘欣没去饭厅用晚餐,送膳食进房的不是芷薇,换成了另一个侍女。
自小独立,铸就了刘欣今日内敛的性情。围棋对奕中,棋子非黑即白。可与王莽一战,却有一粒色泽不明,这便是董贤。或许他早已不单纯地属于谁,他像是高高站在整张棋盘上方,居高临下,俯瞰全局。
刘欣走到窗前,仰望夕阳。现在,天鹅潭的天鹅该集体高飞了。一抹醉人微笑揉乱了心湖,片片红云上皆是。
刘欣吟唱道:「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身后突然有风掠过,刘欣转头,看见那一身素雅白袍,倾国倾城,却遥远得难已触及。
今天一整日,董贤都在刘骜寝宫为他抚筝,与他闲谈。回到御阳宫,撞上眼睛通红的芷薇,再三询问,她也不肯说出原委。
一种本能告诉董贤,芷薇落泪与己有关。一路走到刘欣的房间,竟又听到这曲调悲凉的《佳人曲》。
「我今天只是陪皇上谈天、弄筝……」多余的解释,却有必要说出口。
昏暗的光线下,董贤身上淡淡的光晕越加清晰。
「我相信。」刘欣面无表情,续道:「但我也相信你过去和其他人,不只是谈天、弄筝。」
这话带着倒刺,刺痛的不仅是董贤,还有刘欣。情爱究竟是何物?可以给予情爱,却付不出忠诚。弱水三千,刘欣却饮不下其他。他做不了汉武帝,那么,董贤也休想再做李延年。所有的理智一剎那崩溃。
刘欣走去,猛然抱住董贤,扣紧他的上身,沿着白晰的脸庞肆意亲吻。这吻灼热得几乎将人烫伤,仿佛要洗净这雪肤上的每一处,留下自己独一无二的烙痕。
「即日起,你就不再是只牵线傀儡!我要你有自己的心,自己的思想!」刘欣齿间带着一股青竹芬芳,是从董贤的唇内过渡而来。不再是只牵线傀儡?岂能说不是,就不是?
董贤没有挣扎,轻轻的喘息从薄唇中逸出,低语:「殿下,我是你的老师,是你的仇敌。」这话原本就矛盾重重。矛盾交锋,是电光石火般的激情与火焰。刘欣不回话,猛然将董贤抱到榻上。
不要你虚情假意的妩媚,只需心底深处,一丝真情实感。美目上方,覆下无数热吻,青葱长指迅速解开刘欣襟前的衣结,游抚于底下紧致的胸膛。董贤腰间的流苏、软鞭统统被抛到一边,卸下艳丽与武装,雪色肌肤一寸寸袒露,内心也像被一寸寸解禁……
董贤董贤,你可知,初次邂逅时,我便觉得你与众不同;你可知,我保留半块破碎的玉佩,是对你的歉意;你可知,我最恨王莽之处,就是他把你派到了我的命运里……所有的年少气盛都溶化在盛开的花蕾中。无论心志,还是躯体,是董贤让刘欣彻彻底底蜕变为一个真正男儿。
刘欣有无数疑问想问董贤,却尚未发觉,董贤已不再适合坚守原先之职,因为,他已有了感情。冰山一旦融化,将是另一个万劫不复的局面。
周身像涂了一层胭脂,白里透红。修长的双腿缠上的是刘欣平坦的腰腹。
「老师,不要再骗我。我只愿你别再层层包裹住自己……」又一波剧烈的俯冲,让董贤疯狂到尖叫出声。
不包裹住自己,谈何容易?
董贤扭动着胯部,内壁随节奏一收一放,邀请更进一步的深入。痉挛弯曲的纤长十指,深深陷入刘欣的脊背上。
你说我像青竹,可惜,董贤早就纯洁不再。
雪肤上,仍覆盖着昨日留下的鞭痕,如同用水粉画上的完美曲线。刘欣的双唇细细吻过曲线的每一处,换得身下人一声声心神俱醉的呻吟。
「这伤口还疼吗?」
舌尖抚过处,舒适得让人沉溺,就连龙牙草的药效也不及于此。
这几鞭分明是刘欣抽的,此刻又问他疼不疼。微湿的发贴在脸颊,董贤无力笑着:「要知道鞭伤是这等滋味,我早该不用鞭子了。」
刘欣跟着轻笑。他知道自己并没下重手,若对方是董贤,他永远不可能真正伤他。
「只怪你这软鞭太厉害,我可没用多大力气。」
情人间的调侃原来如此惬意、甜蜜。
美瞳内,刘欣的倒影越发变大,唇瓣又被人咬住,轻轻吮吸。董贤的双臂垂搭在刘欣的肩膀,嘴里是势均力敌的纠缠。刘欣的舌带着他独有的气息,一并混入自己口中。
真是个好学的乖学生!这么快就青胜于蓝了。向来沉稳的心,头一次如情窦初开般动荡不已,白晰脸庞竟破天荒地红了起来。
刘欣半坐起身,把董贤抱到怀里,仍不放开嘴里的掠夺。
「嗯……我快不能呼吸了。」
「那就不要呼吸了……」
贴着唇瓣发出的声音,听来格外诱人。霸道的舌尖抵触着柔软的口腔内壁,刘欣的说话声就如从董贤嘴里发出一般。
厢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欣殿下,太后派人送来请柬。」
刘欣深眸微微一缩,手却仍捧着董贤的脸庞,流连忘返。
「呜……」董贤的呼吸越加急促,他硬移开被吻到发白的唇,颤栗着提醒:「外面有人敲门。」好不容易得以喘息。
董贤敏感地震动全身,伸手攀紧刘欣的颈项。美目底下,漾起一缕羞涩的怒意。「这是谁教你的?」董贤的唇情不自禁地向前靠去,不料刘欣邪恶一笑,侧身躲过。
透红的脸庞带了怒气。刘欣微微一笑,用棉被将董贤包裹起来,又重重吻了一下,戏谑道:「有些事不用你教,也可无师自通。」这神态又有几分顽童的俏皮。刘欣说完,起身披上长袍,走去开门。
「太后派人来是为何事?」
门从内打开,仆役连忙低首。
刘欣站在面前,立刻让人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想他只有十多岁,竟已有王者之风。
仆役双手呈上两份请柬:「太后派人送来,是邀殿下和董大人于下月十五共赴渭河赏月。」
刘欣打开请柬端详:「别的宫殿,可有收到请柬?」
「小人刚才已私下打听过,除了御阳宫外,没人再收到。」仆役不懂世态趋向,笑着说:「看来太后是极喜欢欣殿下,才单独请了御阳宫。」
长眉轻挑,刘欣随口道:「既然是请喜欢的皇亲,太后总该请白蓉妃,毕竟她刚怀上皇子。」
「殿下还不知道?白蓉妃已经过世了。听说她袭击赵皇后,王莽王爷为护皇后,失手将她打死。」
「什么?白蓉妃被王莽杀了?」刘欣猛地一握拳。难怪刘骜会如此快地封他为太子,原来连这最后一根命脉也被掐断。王莽心狠手毒,名正言顺地杀人,却无人怪罪他。
董贤躺在榻上,听得一清二楚。王莽还是下手了,未出生的,现已胎死腹中,剩下要解决的,就该是活着的人了。
刘欣挥退仆役,走回床边:「王政君的约,要不要赴?」
董贤伸了个懒腰:「你这是请教的语气?」
刘欣失笑:「怎么?气我刚才避开你的吻?」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主动避开董贤,你还是头一个……」话还没说完,下巴突然被人紧紧捏在手里。
刘欣凝视董贤,一字一字道:「不要把我与过去那些人相比。」霸气的神情却带着温柔。董贤垂下眼睑,低笑。
抬首时,迎上一对火热双唇,许久才难舍难离地分开。
「老师现在可以告诉我,要不要赴约了吗?」
董贤笑:「我问你,当年项羽在鸿门设宴,张良已告知其中险恶,你刘氏先祖为何还要去?」
「世态所迫,不得不去。」
「你心里早有答案,何必多问我?到了十五,我会随你去赴王政君的约。」身子变得沉重起来,董贤闭上眼睫,安稳地躺到刘欣臂间,缓缓入眠。
十五之约,虽是首当其冲的背水一战。但王政君怎会是最可怕的敌手?真正的劲敌,还隐藏在重重迷雾深处。心知肚明,却无法还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