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余孟娴听着他的话,发现他的脸庞和耳根子都红了,他捉着她的手握好紧,都汗湿了。
这男人,真的好纯情呀。
「好。」她微笑颔首。
裴绍谦好开心,真诚的眸直勾勾望着她,对她说:「嬷嬷说,要疼媳妇,娴儿,我会好好疼你的。」
嬷嬷还说,要对她好,她的心才会交给他,才会想跟他圆房生孩子,所以他才会每天送上鲜花,想讨她欢心。
余孟娴早知他喜欢她,但被他用这么真诚无邪的目光望着,听到他说会好好疼她时,她仍是受到了感动,心口淌过一波波暖流,她脸一热,垂下头。
礼部林侍郎设宴的地点是在城外的别院,据说那别院府宅后方有个湖泊,风景十分宜人,林侍郎特别准备小船供宾客游湖。
马车往城外的方向行驶,一出城门,几乎就不见商家,只有零星用茅草搭建的摊子,接着愈往郊外走,进入了林子里,除了往来的马车、商车外,几乎难见到摊子和行人。
也因为路途遥远,他们一大早出门,抵达目的地都近晌午了。
别院布置得一片喜气洋洋,前来道贺的宾客很多,现场闹烘烘的,余孟娴和裴绍谦下了马车,在仆人的带领下踏进府邸,阿智、小弥和几个丫鬟、护卫尾随在后,阿智还慎重的抱着用红纸包着的礼盒,一行人往大厅的方向走去,因为宾客们和主人家熟识,男女并没有分席。
「那不是礼亲王的么子吗?看起来很正常,不像傻子呀!」
「就是傻了,外表哪看得出来……」
余孟娴边走边听到旁人的窃窃私语,担心地望向裴绍谦,他们议论得这么大声,他肯定听到了吧?
林侍郎就站在最前方接受众人的祝寿,他们夫妻往前走,在前面的人散去后上前,裴绍谦说了事先演练好的贺词,说完后,介绍起余孟娴,「林大人,这是我的新婚妻子。」
林侍郎看到是裴绍谦代表礼亲王前来,脸上掩不住惊喜,再看到他身边的美娇娘,不禁一脸开怀,「原来这是你媳妇啊,上回是去喝你们小俩口的喜酒,这回能看到你们一块来真好,老夫真高兴。」
「对了,你爹还是老样子?」林侍郎接着问,关心着老友。
「是的,我爹本想亲自来,无奈身体微恙。要是林大人能拨空去看他,他的病肯定会好大半。」裴绍谦回道。
林侍郎见他回答得有条有理,并不像是摔坏脑子的样子,更给他诚恳的好印象。
「好,老夫下回就去探望他。」
「大人,我夫君特别挑了一块松柏宝玉当作您的生辰贺礼,祝贺林大人松柏长青。」余孟娴说着,阿智马上递上,将贺礼交给林侍郎身边的家仆。
林侍郎大喜,大半的贺礼都是暂搁在一边,但他心情大好,亲自拆起这份贺礼来看,岂知看了之后脸色一变,若有深意地对着他们夫妻道:「本官不在乎贺礼贵不贵重,诚心最重要,以假乱真是最要不得的。」
余孟娴心一凛,不明白这指控怎么来的,裴绍谦脸上也浮现慌张,同时上前看个仔细,就见盒子里躺着一块翠绿的玉,色泽和形状明显与真玉不同,就连外行人都能看出这是市集上贩卖的劣质品。
余孟娴真的晕了,她送的宝玉明明是真品,怎么会变成假货?
「有没有搞错,居然送大人假货,真是丢人!」
「该不会是人太傻,被骗的吧?」旁人祭私语着。
裴绍谦都听进耳了,从以前到现在,也不知听过多少次别人笑他傻子,他都尽量不去在意,但这次二娘特别嘱咐要他好好表现,他不能失礼,不能让礼亲王府丢脸。
「大人,请相信我,我没有买假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真的会变成假的……我很抱歉,我……我……」裴绍谦努力想替自己辩解,却拿不出强而有力的说词,到最后只能我个不停,双眼失措瞠大着,看起来就是吓傻了。
「看起来就像个傻瓜啊!」
「可不是……」
余孟娴见丈夫陷入惊慌失措,周围的人纷纷窃笑着,她赶紧出面为他解围道:「礼亲王府与大人相交多年,没道理会买假货送大人。大人,是我们原本送的那块松柏宝玉被掉包了,我们不知是何人想陷害我们,但我们真的没有恶意欺骗大人之心。」
瞧裴绍谦慌乱成这副德行,他的媳妇也出声说话,林侍郎知道他再刁难就变成他欺负人了,好歹是好友的儿子和媳妇,该给他们台阶下。
「罢了,我相信是出了什么差错,请入座吧。」
但,任谁都看得出林侍郎心情不好,太扫兴了。
余孟娴看到裴绍谦自责着,知道不能就这么算了,否则会成为他心里的阴影,让他以后做事都畏畏缩缩的。
这时,余孟娴看到有人送上亲笔提的匾额,灵机一动道:「大人,我们是真心来向您贺寿的,出了这种事我们也觉得歉疚,不如让我夫君做个补偿,题个字为您庆祝生辰吧!」
林侍郎听得意外,摸起胡子思索。
裴绍谦张大眼看她,不敢相信她说了什么。
余孟娴袖下的手握紧他的,「绍谦,你最会写字的不是吗?就照平常练字那样写吧!」
裴绍谦望着她,又望了望她握住他的手,她那柔软温热的小手,让他慌乱的心渐渐平静,接着,他松开她,朝林侍郎道:「大人,让小侄为您题字祝贺吧。」
林侍郎见他们夫妻如此有心,命人端来笔墨。
周遭仍有人讪笑,不时传出「傻子会写字」等嘲笑的话,然而当裴绍谦落笔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气息。
裴绍谦写得一手好字,落下的「寿比南山、福如东山」是再普通不过的贺词,
但这八个字写来优雅漂亮,又不失劲道,当下令众人惊艳。
林侍郎见了十分感动,「这字……真怀念啊,跟你以前写的一样漂亮……不,是更好看了,这几年来你肯定很努力的在练字吧!你做的很好,这是最好的贺礼了。」
说完,他望向余孟娴,又朝裴绍谦道:「绍谦,你真是娶了个能干的好媳妇,那么会帮你设想,你可要好好待她。」
被赞美了,裴绍谦欢喜的望向余孟娴。
余孟娴也被赞美了,略带羞龈的回以微笑,暗自庆幸过了这一关。
在看见裴绍谦当场写下受主人家称赞的一幅好字后,众人皆不敢再偷偷嚼舌根了,裴绍谦也找回自信,接下来在宴席上的表现稳重大方、应对得体,这次裴绍谦代表礼亲王府前来祝贺,总算没有失了面子。
午后,他们搭着马车回府,外头正下起毛毛雨,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午睡了,裴绍谦早垂着脑袋闭眼睡着了。
余孟娴精神倒好,沉思着贺礼被掉包的事,是下人的恶作剧吗?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突然间,马车整个往右斜倾,余孟娴尖叫一声,往裴绍谦的方向滑去,裴绍谦伸手抱住她,将她的头按入怀里护住。
马车及时停住,阿智打开车门道:「少爷、少夫人,你们有没有受伤啊?真糟糕,马车的车轮坏了!我把您们拉出来。」
两人踏出马车后,原本想搭上仆人坐的那一辆马车,但车轮也明显受损,恐怕半路会坏掉,眼见雨势愈下愈大,四周偏僻没有商家,一行人只好往前面的破庙去躲雨。
破庙荒废已久,早已没有供奉神明,小弥和阿智清理了下,为主子找了块乾净的地方坐,其他人也随地坐下休息。
余孟娴坐在一堆茅草上,对方才的意外还心有余悸,因为天冷,她忍不住环抱手臂取暖,裴绍谦望了望四周,眼一亮,往某个方向走去。
小弥看着外头的大雨,搓了搓冰冷的手,「看来这雨会愈下愈大!真倒楣,两辆车居然都恰巧坏了,那么旧的马车早该扔了……」
「等雨小一点,我再去外头看看有没有路过的马车能帮忙,或请人载我去附近商家租马车。」车夫道。
阿智脸色古怪道:「我刚刚看了两辆车的车轮,车轮上都有被刀子划过的痕迹……」
小弥倒抽了口气,「该不会我们把马车停在林府,被谁破坏了?」
「可是我一直都待在马车内呀!」车夫不解道。
「那就是在王府里被……」阿智嚷道,对上余孟娴沉思的目光,噤了声,而小弥也不敢说话,他们没想过府里有人那么恶毒。
余孟娴又想起贺礼被掉包的事,更认定肯定有人在背后搞鬼。
是谁做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故意调换贺礼让裴绍谦蒙羞,还破坏马车让他们无法回府,要是马车早一步坏掉,他们就有可能无法准时赴约了,好似有人不希望他们顺利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