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们奇异的同居生活已经过了半年。
他从不过问她的行踪,她也不过问他的去处。
他们只是约定星期三、五的夜晚一起过,而周末能空就空下来,若是不行,就在冰箱上留言。
但那留言板始终是空的,这段日子里,严硕也说不上为什么,即使没人提醒他,他也会自动空下周末陪着苑曦,更令他惊奇的是,他从来没感到一丝厌倦。
那些在一起的夜晚,诱惑他时的她、像个孩子般的她、只用床单包裹住身子的她、沉浸在欢爱中的她、瘫在他身上风情万种的她……
每一个神情,都是如此令人迷惑。
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已大到连严硕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苑曦这会正泡在浴缸里,旁边点着香氛蜡烛,淡淡的燃着清香。
严硕倚在浴室门边,淡笑着问她。「夏天泡热水澡,不嫌太闷热了吗?」
闻言,苑曦只是讥诮地反问他。「要是我真的昏过去了,你不就可以想怎样就怎样,岂不更高兴?」
她有理。他耸耸肩,随她去。
手机铃声突地响起,严硕低头看了一下,是泰的来电。
「有事吗,泰?」
虽然这段日子他人不常在公司,但他优秀的特助,泰,会不时致电向他报告公司最近的动向,有哪些重大决议,以及什么时候需要他回去一趟。
严硕没有告诉泰有关苑曦的事,泰行事一向非常谨慎,若知道她的存在,必定会多事的将她祖宗十八代查得清清楚楚。
他不想造成苑曦不必要的麻烦,进而破坏两人现在的关系。
「总裁有事找您。」
爸找他?「有什么事吗?」
人在美国公司的泰不疾不徐地说:「总裁提醒您,别忘了安排在台湾设分公司的事,请您有空探查一下台湾当地有力的财团组织;还有,下星期公司有个会议需要您主持,记得回来一趟。」
严硕轻应了声。「嗯,这些我都知道了,你去忙吧!」随即切断通话。
他轻轻靠回浴室门,望着迷蒙水气中,他的美人。
她正闭着眼,自在地享受着。
看着她,严硕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或许,让浴室里的美人儿在那些大老板耳边软言几句,还比他端着副总裁的头衔和他们商谈来得有效多了。
突地,严硕皱了皱眉,对自己刚才浮起的想法感到一丝愠怒——让那些脑满肠肥的大老板搂着苑曦,用「拥有者」的眼光望着她?
他对此感到厌恶,但很快便摇摇头,挥去这莫名的想法。
他开始想着这些日子以来从没想过的问题——一个月里,她得在那些金主那待多少天?除了暖床外,还做些什么?
但她看起来并没有很忙碌,随时都悠悠哉哉的,不像被任何事情束缚住的样子,有时他在约定以外的时间来到这里,她也几乎都在,虽有几次的例外,但也只是她刚好到花店上班,或是正巧带秋出去绕绕逛逛。
他对她的了解,仅止于一连串的「似乎」——
她的名字、她在薪水不高的花店上班、身为东旗集团董事长和其它某些人的情妇、领包养费过着优渥的生活。
到目前为止,他从没想过进一步探究她的背景,他感觉得出来,她是刻意在隐瞒什么不欲人知的秘密,他也不想多问,造成她的困扰。
但他现在开始产生一些异样的情绪,一些从来不曾出现过的情绪。
看见严硕板着一张脸走进浴室,苑曦不明所以,只能轻轻地对他笑。「要跟我一起洗吗?」
但严硕不发一语,只是拿了条浴巾,将她从浴缸里捞了上来。
坐下来,他将她放在他腿上,细细擦拭着她每一吋肌肤,帮她理着微湿的头发,细心地照料着他专属的娃娃——限时专属的娃娃。
到底,是谁囚了谁?
他其实也有些分不清了。
「你怎么了……」看他从头到尾不发一语,苑曦从没看过这样的他,心里不禁一阵疑惑。
这段日子以来,他们一直以他们协议的方式生活着,她真的觉得很轻松愉快,也很符合她所期望的感觉,甚至——还超越了她原先的期望……
不!不行,说好了只是这段时间要他陪着她,她没有权力去想他们俩的未来,没有权力……
严硕依旧不发一言,继续手边的工作。
娇小的她,在他怀中撒娇时,看起来是那么纯真无邪,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宠她,任她予取予求,包容她的一切。
有时,当他吻着她时,会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崩解了,融入那一池春水中,甘心为她倾心、为她醉。
而现在,对她的想望更是渐渐超越他意志所能掌控。
但他告诉自己,这样情绪他从未表现出来,也不能表现出来!
像他们这样的人,是不说爱的。
他明白,那个禁忌的字眼一旦在两人间被点起,玉石俱焚的机率绝对比双宿双飞来得高出许多。
他将苑曦用另一条干净的大浴巾包裹住,打横抱出浴室,带到床上,她一双白皙的腿露了出来,引人遐想。
「我下星期要回美国一趟。」
严硕终于说话了,但却是他要离开的话。
苑曦不能说自己对他的远行没有感到一丝失望,不过她将他先前沉默的怪异行径,自动解读为他暂时离去的愧疚之情。
她猜想,他是在乎她的,是吧?
她故意伸长一只纤白的腿,在他胸口调皮地勾来勾去。「怎么?记得要回去看老婆啦?不简单喔,终于良心发现了。」
她故意忽略自己在说这话时,内心一闪而逝的淡淡酸涩。
严硕轻笑了声:「抱歉让妳失望了,不过妳不是我包养的情妇,我也没有老婆能来这里捉奸增添妳的生活乐趣。」
「真可惜……」她微嘟起嘴,慵懒地眨眨眼。
原来他没有老婆……
几不可察地微微皱了下眉头,她不喜欢自己此刻心中那种释然的感觉。
她到底怎么了?他不应该是能够影响她心情的人,让她开心或是生气都是不应该的!
想到自己又要离开一阵子,严硕的心口越来越紧,望着她的眼神也越来越炙热,但他仍只是淡淡说道:「我只是回去主持公司的会议。」
不知为什么跟她解释这些,但就是很顺口地说了出来。
「哦?」她单手撑着头,侧卧在床上。「你的官阶很高吗?」
「不小。」
「哪家公司?」
「Otisan。」他不避讳地告诉她。
闻言,苑曦慧黠的眼里有一丝惊讶。「骗人!『Otisan』可是间闻名全球的大公司呢!」
他不在乎她的嘲弄,只淡答道:「就算我再不成材,但谁教我父亲是『Otisan』的总裁?我们最近打算往亚洲发展,正在找合作的集团,我中日文都还算流利,派我出面处理正好。」
「那合作的集团找到了吗?」苑曦轻声地问道。
「不急,我们只是在物色一些财力雄厚的集团,比方说『南翔』或『j-sense』之类的大企业。」他仔细望着她的神情。
他望着她,是想知道这些集团组织她是否熟识?因为她的金主「东旗」的董事长和这些企业交情匪浅,是业界都知道的事。
听到这里,苑曦佯装一脸不感兴趣的模样,又躺回原位,玩着指甲。「喔……」
两人一时间都没再说话,他也看向她素净的纤指,他知道,她不喜欢在身上涂涂抹抹的,所以从没擦过指甲油。
事实上,她也够美了,不需要那些无谓的陪衬品降低她与生俱来的清灵气质。
就在他以为她对这话题不感兴趣时,她突然开口了。
「如果你们打算跟『南翔』合作,恐怕还要等个几年。」
「为什么?」严硕轻蹙眉。她的口气十分肯定,引起他的好奇。
「『Otisan』的产品虽然耐用,也很可靠,但销售情形有些不稳定,你们的宣传手法以及在外表的美观上还有相当大的进步空间。毕竟,追求虚假外表的消费者比率也占了不少。」
他点点头,继续听下去。
这也算是消费者的意见吧?挺中肯,却不是什么十分独树一格的见解。
如果单只因为这点,便否定「Otisan」近期和「南翔」合作的可能性,也未免太没有说服力了些。
苑曦脸上又出现一抹慧黠的甜笑。「但,重点是……『上官』。」
闻言,严硕的笑容僵住了,硬是收起心底的惊讶,瞧着她,不发一语。
苑曦得意地瞧着他。「你知道我的意思。」
严硕微瞇了下眼睛,审视着她。
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事情——三十多年前,当「Otisan」尚未成立时,他的曾祖父曾经给予「上官」这个地下组织不小的资助,而「上官」很不巧的,正是「南翔」的死对头。
这点,南翔的现任老大清楚得很,这也是「Otisan」目前与「南翔」合作最大的阻力。
「这种事情不是普通人会知道的吧?报章杂志找不到这些资料的。」
这些台面下的陈年恩怨,为什么苑曦也会知道?
「所以我不是普通人呀,但这对我来说不过是个小小的小道消息,我不会说出去的,你不用那么紧张嘛!」苑曦轻笑着,有一种戏弄得逞的得意。
「难不成,妳也和『南翔』搭上线了?」
「南翔」也是她的金主之一吗?严硕有些赞叹她的「交游广阔」,但心底却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不痛快地戳刺着心窝。
「不算是。」她咯咯地笑了几声,不做明确的响应。
他望着她,仍不说话。
她真的像个谜,扑着翅膀,偶然停在他的肩头,没有原因地停留,时而挑逗、时而柔顺,端着恶魔与天使的两面脸孔,随着心情互换;永不变的,是男人甘愿为她种下的痴狂。
意识到自己不一样的变化,他不禁想,会不会有一天,他终于耐性耗尽,狠狠抓住她的翅膀留下她,硬是要揭开她的谜底?
严硕解开黑衬衫的几颗扣子透透气,拉下发上的皮绳,望着那仍在他胸口作乱的莲足,笑了声,将皮绳缠在她脚趾上。
苑曦觉得一阵痒,笑着缩回脚,还报复地轻踹他几下。
「苑……」他挡下她的攻击。
「嗯?」
「妳几岁了?」
他问道,也不知为何在遇见她半年后才突然想问这个问题。
「刚满十九。」她不甘心地再度举脚袭击他。
十九?比他想象的来得小多了。
难怪,那看似成熟惑人的举止间,仍透着些未褪去的稚气。
但他也注意到了,半年的相处下来,她正慢慢蜕变中。在他的身边,这个女孩已渐渐转变为一个完全成熟的女人。能说,她是被他调教成的吗?
十个月过后,她的一举一动仍会是他所熟悉的吗?
十个月……够吗?
他径自打断了这恼人的思绪,决定让生理代替心理思考。
像逃避似的,他随即一手扣住她的脚踝,另一只手缓缓滑进浴巾内,抚上她柔嫩年轻的肌肤。
「才十九岁?那还是小孩子呢!」他逗着她,知道她最讨厌有人瞧不起她,将她当作不成熟的小女子。
「是啊……」她竟没有否认,甜甜笑着。
苑曦随后坐起身,纤细的手臂使了点力将他按压在床上。
她缓缓解开浴巾,将它披在背上,盖住他俩,而身子更是暧昧地贴近他,双眼媚惑地望进他的眼里。
他已习惯这种眼神,却仍甘心一次次被它攻陷。
「只是个小孩子……就够让你疯狂了……」
说完,她低头吻他,轻轻吻着,蜻蜓点水般却又令人难耐,恶意地挑逗他每一根敏感又充满欲念的神经,而当他要抬首回吻她时,她又闪开。
这小妮子想报复是吧?
他又抬首,却被她的手压了下去。
她迷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每一次、每一次,让你觉得要不够,怎样也填不满……」
他低吼了一声,翻身压下她,猛地吻住她娇嫩的唇瓣,火热地纠缠着,像是许久未进滴水的人,饥渴地夺取那每一滴甘露。
她说的是事实,但他也绝不让自己屈居于弱势。
不餍足地离开她的唇,他望着苑曦,凝视许久,响应她的话。「妳的意思是……像海洛因一样?」
「对……」她抚着他的俊挺迷人的脸,笑了。「就像海洛因一样,很遗憾的,你已经上了瘾,神仙难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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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温存后,苑曦微睁开眼,看见严硕近在眼前的沉睡俊脸。
她眨着明亮深遂的眸子望着他,轻轻地抬起手,从他的额头,缓缓顺着鼻梁往下,抚到他的唇。
为什么选择他?
在这半年里,她问过自己不下数十遍。
她知道自己只是想逃开束缚,呼吸自由的空气。
换作是以往,她早就离开了,一夜已经足够,哪会跟个陌生男子订下什么交往期限?
或许,是严硕那份独特的吸引力吧!
他一直很吸引她,不论是外貌、气质、谈吐,或是宠她的方式。现代社会总是提倡女权,多少女人驳斥沙文主义,可一旦像这样被一个条件上乘的大男人专宠着,也是甘于当个小女人的。多讽刺,血液中改不掉的卑微。
或许现在的她,也有这样的倾向,可又有些不一样——
她现在真的有点希望能夺走他的心,希望他只爱她一人。
这样的想法让她有些患得患失起来,猜疑着他真正的心意,像个没有自我的女人……
但,得到他的心以后呢?当作是战利品收藏好,得意地离开?可谁又能保证到时的他,会不会不再吸引她了?
她轻轻地凑上前,将唇贴住他的。「祝你旅途愉快……」
她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为何这么急促?
明天,他又要走了。
她捂住胸口,想制止那发紧的感觉,却像是陷入泥沼中,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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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美国
夜里,严硕坐在床边,面对着一大片落地窗,兀自沉思着。
黑幕中点缀着繁华的灯光点点,望着手里不断拿起又放下的话筒,他的心却怎么也亮不起来。
这一次,严硕在美国待了将近两个月。
事情太多太繁杂,他不得已必须留这么长一段时间。
父亲并不反对他在外头风流,但希望他以不荒废应该做的事为前提。
对严硕而言,该做的事,除了在办公桌前的一叠叠企划案、公文,当然还包括了床上的生理需求。
前者,这阵子他做得很认命,后者呢……不过是比公事还例行的公事,宣泄欲望罢了。
他问自己,在这两个月里,有没有想过苑曦?
答案是无需置疑的。
但他这份狂热的情感,在她眼中,不知是不是很可笑?
或许是,但可笑又如何?他就是想霸道地紧紧抱住她,不让她离开,即使他不愿说出口。
他相信任何遇上她的男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但两个月过去了,他却没有给她任何消息。
偶尔会像这样拿起话筒,但往往也是迟疑了一会便放下。他明白这是因为他不想在她的面前示弱,不想任何一点思念她的蛛丝马迹被察觉。
她现在在做什么?吃饭、遛狗,还是正在看哭得死去活来的肥皂剧当娱乐?
剧里生离死别的台词总是能逗她笑。
他曾经问她:「不觉得这种剧情太老套、很无聊吗?」
她总是笑到不停地眼泪,回道:「怎么会?这种搞笑片挺有意思的。」
有时电视剧上演出类似他们关系的剧情——
一个谜样的美丽女人,与男主角约定好一个期限,度过一段美好时光;然而分手期限快到时,某天,或许是一罐不太对劲的药瓶子、或许是垃圾桶中的健康检查结果,总之,男主角赫然发现女主角得了无法治愈的绝症,这个打击简直晴天霹雳,两人经过一场惊天动地的争吵后,他本来自以为豁达的感情观顿时天摇地动——他不肯走了。
即使女主角哭喊着要他离开,不希望他看见她病痛丑陋的模样,男主角还是不肯离去,她的拒绝反而更加坚定他伟大的爱情,甚至娶了她,守着她直到最后一刻。
有时编剧更芭乐一点的,还会让女主角起死回生,比如遇到什么美国XX权威之类的。
这类的剧情,苑曦超爱看,老是拉着他陪她看。
这种所谓的催泪悲剧,在她的认知里,是搞笑片的经典类型,别人生死诀别、哭得快断气,她则是在一旁笑得快断气,女主角复活了她反而会生气。
记得有一回,好不容易女主角终于如她所愿死了,她也不想看了,关掉电视,立刻黏到他身上问:「如果你是男主角,会为她留下来吗?」
「不会,我会转头就走,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何况,我可是个有原则的人,约定就是约定。」
苑曦一脸好奇地问:「那……如果对方是我呢?」
「妳会希望我留下来吗?」
「假设我们都很没原则,我因为恐惧死亡所以希望你留下,假设你很爱我……」
「假设我很爱妳啊……那避免我们两个都痛苦,我会先杀了妳,再自杀。这样好吗?」
苑曦当时开心笑了,在他的脸颊轻轻一吻。「这个我喜欢。」
想到这里,严硕又微微一笑,这阵子他总是不停地想起她的一举一动。
「打给谁?」
突地,一个丰盈的女人身躯朝严硕贴了过来,不规矩的小手附在他拿着话筒的手上,在他的耳边轻声道。
严硕皱了皱眉,他不喜欢有女人跟他这么贴近——除了苑曦。于是拨开她的手。
乔安娜妩媚的脸上一脸悻悻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仍是黏着他,手开始在他胸口游移。「不说就不说嘛……」
这种缠人的女人,真是令人厌烦。
严硕甩开乔安娜如蛇般缠人的身躯,径自走到吧台边,倒了杯伏特加,望了一眼不着寸缕的她。「把衣服穿上。」
「你不喜欢吗?」乔安娜虽然乖乖地拉了条浴巾披在身上,却又向他走过来,在他身上磨蹭着。「你刚刚明明就很卖力,人家骨头都散了……」
她说对了,他的确很卖力,但那是因为他把她当作那个他突然很想念的女人。
但显然乔安娜不够格,非常。
严硕拨了下头发,一脸的不耐烦。「穿上衣服,然后马上离开,我要休息了。」
「我不要嘛,让我留下来陪你……」
他再次拉开乔安娜,黯黑的瞳眸含着愠怒盯视她。
人们说「Testiny」的千金——乔安娜,像朵纯金打造的娇贵花朵,很傲很媚,是所有男人的梦想,普通的男人她看不上眼,这使更多男人因此卖力地追求她。
哼,追求她?一个根本进不了他眼的女人?真可笑。
严硕嫌恶地皱眉,将她推开。
对他而言,乔安娜不过是个女人,一个普通的女人。
现在的人,眼睛不知道是怎么长的?
套句苑曦说过的——挖了算了。
在前几天的会议上,乔安娜一见到严硕,顿时心花怒放,眼睛都亮起来了,直跟着他打转,里头满满的欲望渴求,一点女性的矜持都没了。
三个小时前,乔安娜从友人口中得知他目前的住处,便几乎什么都没穿地自动送上门来。
他或许是按捺不住,或许是想到了苑曦,只想发泄欲念,去除胸怀间那股胀闷之气。
见他不理会,乔安娜更是卖力地使出浑身解数。「让我留下来嘛——」
「妳滚!」他别过脸去,不再看她。
「那、那明天会议上……」她迟疑地问道,这是她来的第二个目的。
「Testiny」的董事长近来因为年纪大了,连整个公司落到其它股东手中操控的事都不知道,当他发现情况几乎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时,差点没中风。
而乔安娜能做什么?她自认挺能干,也非常有自信地深信集团交到她手上,必定能再创佳绩。
但一碰到商场上最常见的尔虞我诈,她便成了个别人根本瞧不上眼的生手,还没遇上奸诈的狼,就已经现出小羊的原形。
镜子传来的讯息,以及比她更低等的男人们为她流的口水,让她误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会臣服在她的脚下;在严硕看来,她只活在自己的世界,没见过什么叫做真正的美丽。
「我想,妳应该很清楚,『Otisan』并没有和你们合作的意思,从来就没有。」他顺手点了一根烟,却又放下搁在一边。
他本就不常抽烟,苑曦也不喜欢烟味,所以前一阵子几乎戒掉了。
闻言,乔安娜傻掉了,他的回答和她想象的相差甚远。「这、这怎么可以,我、我们说好的……」
「说好的?什么时候?」他冷笑。「妳该不会以为,只要来这里,把自己送给我,我就会答应你们的请求?」
「我……」
他一脸讥诮地接续道:「妳可以去打听打听,看看我什么时候把商场的事带到床上了?」
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合、合作对你们没有什么坏处啊……为什么不答应呢?」
「因为我不想。」
他回答得干脆。事实上,和「Testiny」之间并不是完全没有合作的价值,而是因为「Otisan」内部,包括严硕和他父亲,都不喜欢他们的行事风格。
但若是谈到并购「Testiny」,或许还有些可能。
可他就是不想,经过这晚后,只会更加深他原有的决定。
就算「Testiny」自此与「Otisan」为敌,也只是平添生活上的乐趣罢了,他不介意。
「我……我……」
乔安娜抓紧浴巾的手指都泛白了,脸色苍白的看着眼前一脸冷酷的严硕,完全没料到自己这辈子竟会有这般难堪的时候。
严硕又冷笑了声。「令尊不知道妳来这的事吧?妳有那个胆子回去跟他哭诉吗?依我看,用『牺牲』这两个字来形容妳的作为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其实,妳也很渴望我吧?」
乔安娜被说得无地自容,她所有的自信一一被他否定并踩在脚下,更不明白为何严硕一点也不受诱惑,她明明就很受男人欢迎的啊?!
「顺带一提,如果妳认为自己真有这么高的价值,我可以告诉妳,妳错了。妳对我一点吸引力也没有。现在,请离开我的房间。」严硕按下一颗按钮。「看妳是要自己离开,给自己留点尊严,还是要我叫人上来请妳走,随妳。」
有人敲门,严硕应了一声让来人进来。
「您找我有事?」他的特助——泰,开门进来,完全没将目光放在乔安娜身上。
看见别人完全不避讳地闯入,乔安娜登时羞愤地抱着衣服,大声叫嚣。「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这么轻易就饶过你的——」
乔安娜随即狼狈地转身离去,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严硕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走出门外。
就是有人爱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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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娜离开后,泰冷冷地关上门,向严硕好意提醒道:「惹上『Testiny』不是件好事,他们长期资助的地下组织很多,万一她真的挟怨报复……」
严硕闻言笑了一声。「都是一些小组织不是吗?那正好,我正想把他们逼出来,一次歼灭。」
他示意泰坐下。「现阶段要让『Otisan』壮大,不靠一些外来的帮助是不行的,我希望能从日本开始,汇集一些旧有的势力,早日成立一个属于我自己的组织。」
严硕这几年表面上像女大中土到处游玩,事实上他不仅在各国置产,雇用一些人为他打点,还因此认识不少特异人士,这些人或许是曾受过他的恩惠,或许只是想找个人跟,总之,他们听命于他。
泰也是其中之一,他们是在五年前认识的,当时的泰只是那些小组织中的一员,他在法国的时候,泰偷偷在后头跟了他好几天。
后来,泰主动跑来找他,语气很冷傲,泰认为严硕有地方需要用到他,因为他有本事辅助严硕、辅助「Otisan」;而泰也需要他,因为他认为严硕是个值得他追随的人,在严硕强大的羽翼下,他相信自己能发挥最大的实力。
当时严硕还很年轻,欣赏泰的自信与勇气,于是让泰跟在他身旁,也抱着些好玩的心态,放手让他去闯,没想到还真搞出一些名堂来。
现在这个集团虽然仍没有个系统,但里头网罗的人才也够多了,只要把他们集合起来,分配职务,让他们统领自己的小组织,不用太多时间,便可以将这个集团经营到一定的水准。
只靠「Otisan」是不够的——这是这些年来,严硕在商场闯荡的深刻领悟。
他希望能藉由不一样的力量,让「Otisan」的势力更壮大。
「是。您还要再去台湾吗?」泰问道。
「我要在那再待上几个月。」他瞧了瞧时间。「明晚就走。」
「我知道了,马上帮您处理。」泰没有多问,那不是他应该管的。
严硕该处理的事情都差不多了,剩下的,泰会帮他打点好一切。
没法子再抛下苑了,他意识到他们之间的时间已经不多,他想好好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