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嗯。」文丞佑应了一声,他不是贪杯之人,可好友一杯接着一杯灌,根本不容他拒绝,「什么时辰了?」

奴婢正要回话,外头忽然传来一小丫头的叫声,「不好了!五少爷!」

「什么事大声嚷嚷,有没有规矩?」院子里的奴婢出声教训。

「怎么了?」文丞佑放下汤碗,眉心微蹙。

「奴婢出去看看。」

「小的不是故意要嚷嚷,是姑娘……那儿出事了……」

「说话不清不楚的,哪个姑娘?出了什么事?」

文丞佑起身往外走,见自个儿院子里的奴婢还在训话,他打断她的话语,望向眼前十岁的小丫头。

「你是七妹院子的?」他瞧着眼熟。

「是。」小丫头忙点头。

「怎么了?」文丞佑走下阶梯。

「三少爷来找姑娘,然后不知怎地跟莳香吵了起来,莳香踢了他一下,结果三少爷叫了婆子要打莳香——」

不待丫头说完,文丞佑惊愕地冲了出去,面色焦急,到底发生什么事?三哥怎么会跟莳香闹起来了呢?

【第九章】

事情到底是怎么闹大的?莳香事后回想也觉得莫名其妙。

起初只是与文丞薪口角了几句,后来他开始提到文丞佑与她幽会,甚至说出「私相授受」的字眼,接着又羞辱她。

「我说五弟是怎么了,鬼迷心窍还是中邪了,看上你这乡野村妇,没见识就算了,啊……喔……痛痛痛……」

看着文丞薪抱脚乱窜,她阴暗的心情终于拔云见日,重露曙光,有些人不给点颜色是不会学乖的。

「三哥,莳香……」文青灵面露焦色,不知该怎么处理眼前的状况。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搬救兵,连忙低声对海棠说道:「快去请五哥过来。」

方才桃花也使人去讨救兵,不过依桃花一贯的行事态度,应是让人给娘报信,而不是五哥。

「是。」海棠转身吩咐小丫头去办事。

她们院子就几个奴婢跟婆子,哪动得了三少爷,他是主她们是奴,顶多只能劝着,哪可能对他动手。

几个婆子见三少爷如同猴子般跳来跳去,赶紧上前。

「这是怎么了?」刘婆婆上前问道。

因莳香的动作太快,婆子们又离了些距离,是以没瞧见莳香的举动。

「她竟敢踢我!」文丞薪暴怒道。

「莳香姑娘……」

刘婆婆正要斥责,文丞薪已沉不住气对着几个婆子吼道:「你们是死人啊?还不把她抓起来!」他非得给她颜色瞧瞧不可。

莳香翻白眼,「你叫婆子们干么?有本事自己来。」

「三哥、莳香你们都先冷静下来。」文青灵见状,赶紧拦住。

几个婆子也劝道:「莳香是乡下来的,没见识,您别跟她计较。」

莳香现在可是大太太跟七姑娘身边的红人,婆子们哪敢真的动她?再说莳香的性子直率,跟她们也合得来,自不会太过为难莳香,不过场面还是要做,免得落人口实。

于是刘婆子借故责骂莳香,「还不给三少爷道个歉?越来越没规矩。」

莳香原是不肯的,可瞧见刘老婆子跟她眨眼睛,文青灵也是一脸恳求的表情,她实在不懂自己哪里错了,她又不是文府的家奴,为何要对一个少爷低声下气?

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让他闹成这样,让她想起村子里的吴余嫂,成天找麻烦,屁点大的事闹得像凶杀案。

有一次吴余嫂炒了一盘花生放在桌上,待她从房里出来时发现少了一半,尖叫得像是土匪屠村,还只在她家奸淫掳掠,就为了二十几颗花生,她可以召集全村,扬言找到凶手,否则要跳河自尽。

莳香哪还跟她客气,当场就举手叫她去跳河,没准儿河神高兴让咱明年丰收,一干村民笑得差点没在地上打滚。

吴余嫂从此怀恨在心,成天在背后说她坏话,最后凶手出炉,是她从学堂跷课的小儿子,可她非但没一点不好意思,还把罪怪到席式钦身上,说什么若不是席式钦没家教,在学堂打了自己的小儿子,儿子怎会逃课回来?

这种人她算是见识了,怎么绕就是能把错绕到别人身上,却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莳香瞪着文丞薪,在心里迅速估量该怎么做。

道歉就是一口气堵着难受,忍忍就过去了,问题是他到底想干什么?

拿她与文丞佑幽会的事威胁她?

可说不通啊,威胁她有什么好处?再讲白一点,她有什么可让人惦记贪图的……难道是看上自己的美色?

她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绝不可能,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他喜欢的应该是像秋月那般纤弱秀气,遇上糟心事就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女子。

见刘婆子又给她打眼色,莳香决定顺坡下驴,她虽看不惯文丞薪,可想到要花精神跟他耗就累,还是快点把事情解决,送走瘟神才是。

「我踢你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她朝他福身,不过面色还是有些不甘。

文丞薪见她脸色不痛快,哼哼两声,忍不住又碎念了几句后才屏退婆子跟奴婢。

「七妹你也去休息会儿,喝口水。」文丞薪说道。

「可是……」文青灵不放心地看着两人。

「没事,去吧去吧。」文丞薪不耐烦地挥手。

文青来转向莳香,见她挤眉弄眼,示意她不用担心,文青灵才慢慢踱到一旁,接过桃花递来的茶水。

文丞薪回到正题,说道:「我有话问你。」

「你说——」见他脸色又变,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改口道:「小女子愿闻其祥。」

见他露出满意之色,她真想揍他一拳,这人就是个惺惺作态的伪君子,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若不是想知道他到底来干什么,真想像方才一样大闹,还以为自己怕他了。

「昨晚是谁把我打昏的?」

文丞薪冷不防来了一句,莳香瞄他一眼,原来是来找真相的。

「你被打昏?」她故作惊讶。

「别装了,昨晚我躺在地上的时候,听到你跟五弟说话。」虽然当时昏昏沉沉的,不过五弟的声音他不会认错,对谈的内容忘却大半,唯一还记得就是莳香的名字。

其实文丞佑与莳香的对话他早忘得七七八八,不过印象中两人似在打情骂俏,他顺理成章认定五弟与莳香有私情。

「谁会打昏你?你是喝醉酒倒在地上吧?」莳香决定装傻到底。

「我只喝了两小杯酒,怎么可能会醉?」他反驳。

与秋月说到一半,忽然脑门子一疼不省人事了,后来迷迷糊糊地听到五弟与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接着又昏睡过去。

昨晚的记忆就这么多,早上起来后颈又痛又酸,他肯定自己是让人打晕的,一早他就到老太太那儿闲晃,想找秋月问清楚,结果屋子里的丫头说秋月与柱子两家这几日要商量婚礼采办,不在府里。

他匆匆走了,也不敢多问,深怕引起怀疑,秋月有婚约他是知道的,昨晚偶遇秋月,也不过逗逗她,没想对她怎样,他虽好色,可也晓得别人家的娘子沾不得,何况秋月还是奶奶房里的丫头,婚事也是奶奶亲自点头的,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犯糊涂。

要想清清楚真相,自然得问秋月,但他又不登门造访,万一把事情闹大就麻烦了,只是让他不吭声地吞下这闷亏,心里又不痛快,就在此时,他忽地想到文丞佑与莳香,说不定他俩知道什么。

文丞薪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去找五弟,可人家还在宿醉,于是他转而来找莳香,却没想到这女人如此无礼。

「你没瞧见我怎么倒下的?」他追问。

她摇首,「我到的时候你就倒在那儿了,我以为你喝醉酒。」

她说得合情合理,文丞薪也没理由怀疑,可不弄清谁打昏他,实在不甘心……

心思一转,他又想到个主意。

「你去问秋月。」

「啊?」她讶异地望着他。

他把昨晚的事简单说一遍,不过当然隐下自己调戏秋月那一段,只提他跟秋月说到一半就省人事,此事甚是诡异。

「你干么不自己去问她?」莳香一脸嫌恶,要不是他色欲薰心,调戏人家小娘子,会让人打昏吗?

他一下又给激怒,「你那是什么表情?小心我让婆子打你板子。」

她赏他一个白眼,「你凭什么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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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就是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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