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最后的挣扎

初三,最后的挣扎

初三,终于到了初三……

之前的一整个儿暑假我也没过安生,老师不断地给我爸妈打电话,在一遍遍地重复着我那烂透了的期末成绩的同时也一遍遍地强调初三这一年的重要性,要我爸妈务必管好了我。老师们说我很聪明,只需这一年努力不松懈,考重点还是有可能的,另外他们还会旁敲侧击一下我跟高扬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一年还是让苏麦少和一些压根儿也没打算学习的孩子接触吧,近墨者黑啊,本来挺好的一颗苗子,你们当家长的也不希望他一不留神被某些人给耽误了吧?”其实我知道他们巴不得我赶紧和高扬他们几个绝交,尽管我们从小一起玩儿到大,但这小儿的情谊在老师们的面前终归还是得给中考让路。在老师们的眼里,我毕竟和他们不是一路子人,而把我们划分开来的主要原因,就是那一张张卷子上的红色分数。

我总是在想,如果我的成绩从来就没有优异过,那么现在估计哪个老师也不会有心思管我。老师们和我爸妈一样,仍抱有让我考重点的念想儿。我知道在k中,学生的升学率和考取重点率是直接和任教老师的奖金挂钩儿的,所以请允许我用我狭隘的思维方式小小地怀疑一下我们k中的这些个老师究竟是出于责任心还是为了将近才对我督促得这般勤快(班上这次有几个期末考得我好的“差生”从来也没被老师这么注意过),我知道这些话在某些人的耳朵里可能有些刺耳有些大逆不道,但我心里的的确确有过这样的怀疑,如果我的这些个老师真的是出于强烈的责任心与职业道德而为我做这一切的话,那我当然愿意为我的怀疑道歉并且允许你们说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至于如果你问我为什么小小年纪就心存这么多猜忌的话,那你是不是更应该质问一下那些早就该对这个社会作出检讨的道貌岸然的家伙呢?!社会何时被他们变成了一个大染缸?让十几岁的少年们过早地成熟,过早地把纯洁给丢在脑后。

话题扯远了,经过了一个不安生的暑假,开学的那天,高扬告诉了我一个虽然是在意料之中但还是让我有点儿吃惊的事儿――他跟沙蓝好上了。

“姐弟恋,你们玩儿得可真够潮儿的。”

高扬看着我,不好意思地笑着。

“你是真的喜欢沙蓝么?”

“我就是觉得跟她在一起特来感觉,特刺激,特直接,没那么多拐弯儿抹角儿的破B事儿。”高扬说:“你说这算是喜欢么?”

“我也不知道。”我想了想,又问高扬:“那是说以前你和末末在一起的时候有好多拐弯儿抹角儿的破B事儿么?”

“倒也不是。”高扬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接着又说:“反正感觉不一样!我现在对末末一点儿那方面的想法都没有。”看着高扬现在这样儿,我实在想象不出来他还曾经为了末末扇过那时候在初三倍儿有份儿的娜姐一个嘴巴……

开学那阵儿,几乎每堂课前老师都得花上五到十分钟的时间跟我们阐述一遍初三这一年是如何如何的重要以及中考一旦失利后果会是如何如何的严重,从他们嘴里让我直接感觉到的信息就是中考一旦没考好这辈子就算是毁了,其效果与杀人放火**无异,我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危言耸听。

开学的前几堂课,我非但没在课堂上睡觉而且居然听着老师讲课没走神儿。太史可显然对我这新学期的新气象很是满意,可我自己却并没有那种脱胎换骨重新做人的感觉,因为打心眼儿里我并没有消除对课堂对学校的厌恶感,只是随着初三这一年的来临,我的紧迫感倒是多多少少有了一点儿,就算高扬夏天刺猬他们真的都能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坦然地接受职高,那我呢?我甘心吗?还有我的爸妈和我的可,他们一定都会对我失望。这些人我没有办法去“潇洒”地不在乎,尽管待在学校窝在教室仍旧让我不舒服,但比起那些爱我与我爱的人而言,我还是更不想让他们失望。我不知道这是因为叛逆感正在我身上逐渐消退还是因为我变得愈成熟身上多了一份儿责任感――也或许,这二者本身的关系就是此消彼涨。

于是,我开始了挣扎,长达一学年的挣扎。

在这些个日子里,我几乎不再和沙蓝他们出去疯了――这是双方面的,一是我对于那种生活非但已经失去了**而且甚至还有点儿厌倦了;二是他们也开始慢慢地不带着我玩儿了。我想高扬他们也许也希望我考个好高中,毕竟我在他们中间儿一直就属于一个比较特殊的角色,他们可能也知道,我不会跟着他们一条路混到底。再说他们那么多人,多我一个少我一个也没什么影响。

很多年以后,有一次我跟夏天喝酒聊天儿的时候,她告诉我说,其实他们初二的时候互相之间就已经商量好了,等一升入初三就不再带我玩儿了,要让我好好学习考重点。我问夏天你们就不怕我一不可收拾学不进去了么?夏天说不会,她说这种事儿都是成拨儿成拨儿的,如果他们都不带着我玩儿了,我自己怎么着儿也不可能再折腾了。夏天还说,这个提议最早是高扬先说的。

我的学习意识尽管因为紧迫感而逐渐得到了些恢复,但我内心却依旧在被一种矛盾感所纠缠:我知道在这种时候我几乎是没有选择地必须去学习,但强迫自己干自己不喜欢的事儿,这让我又有种妥协的懦弱感,我曾把这个想法对太史可说过,她当时是这么回答我的:

“苏麦,如果你真的想清楚了自己不去念书的话该干点儿什么――并且这些事儿真的是有意义的话,你当然可以选择不再念书不再在学校里被大大小小的考试所折磨,可你想清楚了吗?你真的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吗?如果不知道,那你还是得学着,一边儿学一边儿思考这个问题,说白了,自己还能给自己留条后路不是?再说了,社会那么险恶,你真的作好了迎接它的准备了吗?你还记着大龙说过的话吗?他也是这么一路混过来的,可混到头儿他不也说考大学才是正道儿吗?如果你就这么冒冒失失地闯入社会的话,你的日子说不定过得更加让你痛苦。还有还有,最重要的是,千万别让那些爱你的人失望,千万别!”

太史可的话的确引起了我的一些思考。如果不去念书,那我还能干点儿什么?这的确是个问题。

太史可还对我说:“苏麦,你和高扬他们那么好,我觉得你也应该劝劝他们回头,甭管怎么着儿好歹也要把这一年给挺过来,进了职高和进了普高那以后的路可能就真的不一样了。也许他们考上高中了以后,慢儿慢儿地也就不再像现在这样儿混了。”

我看着太史可,心里乱成了一片。我实在没有信心劝说高扬回头,毕竟,我想在高扬的心中,他想成为的肯定不仅仅只是个人见人怕的大痞子,他要当顽主,要用“玩儿”的方式与姿态立足于社会,他目标明确并且从未退后――可顽主,在这个时代真的还活着吗?我只知道,痞子无论在哪朝哪代也不会灭绝,而顽主,也许真的有点儿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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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主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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