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学长走了?”秋月抱着甜甜走进屋内,神情鬼祟地左右张望,眼带惶恐。

“你有出息点。”罗品葳见她胆小怕事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她抱着小孩,她一脚就踢过去。

“别为难我了,学长一身妖气,我抵挡不住。”秋月摇头。

王蔷疑惑道:“怎麽用毛巾包着甜甜,她尿尿了?”她走到柜台後,从底下的置物柜拿出尿布。

“她在旭哥家大便了,他家没尿布所以用毛巾包着。”秋月亲了下甜甜的胖脸,甜甜嚏吧睫吧地叫了两声。

王蔷掀起隐藏在墙面的板子,将女儿安放在木板上,俐落地帮她穿尿布。

“你跟学长谈得怎样?”秋月问。

“不怎麽样。”

“他没打你吧?”秋月又问。

王蔷好笑道:“我看起来像被打过吗?”

当年自己抹黑戚慕生是为了不想秋月跟罗品葳一再追问,虽然对他有点不好意思,但当时的她心烦意乱,也顾不了那麽多。

这几年,她虽没再提过,但秋月与罗品葳却记得牢牢的。谎既然都说了,现在再去圆,又得把以前的事翻出来,她实在不愿,可见到罗品葳好像要跟人拚命的表情,她也得试着漂白一下。

“其实也就--”

“什麽也就,一次都不能原谅!”正义使者罗品葳怒斥。

“没错。”秋月附和。

两人一搭一唱地讲着受虐妇女如何坚强站起来等等的话语,完全没发现王蔷尴尬的神色,只得抱起活泼的女儿,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话说回来,我还是很难相信学长会打人,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秋月戚叹。

“这种人叫衣冠禽兽。”罗品葳冷哼。

王蔷轻咳一声,说道:“不说这些了。”

“不行,一定要说清楚,如果不是你拦着我,我早揍他一顿。”罗品葳气愤难平。“不是我说你,阿蔷,你平时强势,怎麽遇上他就矮一截。”

王蔷瞥她一眼。“不然你想怎麽样,约他去操场决斗?”

秋月笑了出来。“好啊,我还满想看的。”

王蔷瞪她一眼,示意她别火上加油。

“这件事包在我身上。”罗品葳拍了下胸口。“你们怕他我可不怕。”

“我不是怕他,只是没必要跟他纠缠。”王蔷以手指梳了梳女儿的头发。“他的个性多疑又强悍,硬碰硬只是两败俱伤,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得为甜甜想。”

秋月忙道:“学长应该以为甜甜是我的。”

王蔷没这麽乐观。“我的事在这里不是秘密,他只要稍一打听就知道我有个女儿。”刚刚让秋月把甜甜带走,不过是本能反应,担心戚慕生知道甜甜的存在。

其实她并未打算瞒他一辈子,他毕竟是甜甜的爸爸,没告诉他其实不公平,但她不想讲公平正义原则,原本是想等甜甜大一点再说……万万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

怀孕时担心得要命,怕他突然出来逮人,结果担心的没发生,现在都两年了,他却突然出现杀她个措手不及,还异想天开地要复合,简直莫名其妙,真以为世界绕着他转。

“学长为什麽突然来找你?”秋月疑惑道。

王蔷蹙眉。“他想复合。”

“作梦!”罗品葳怒道。

甜甜被她的怒斥吓了一跳,哇哇地哭了起来。

“小声点。”王蔷瞪她一眼,拍着女儿的背。“乖。”

罗品葳面有愧色。“甜甜乖,乾妈不是要吓你。”她摸摸甜甜的头。

“不提戚慕生了。”王蔷哄着女儿,等她露出笑脸後才转向秋月。“你不是要染头发?”

“对。”秋月点头。

王蔷把甜甜交给罗品葳,说道:“来吧。”

罗品葳将乾女儿抱得高高的,逗她玩,甜甜呵呵笑着,口水滴了下来,罗品葳哈哈大笑。

看着女儿天使般的笑容,王蔷浮躁的心沈淀下来。只要女儿好,受点气也不算什麽,只是她不明白戚慕生要什麽。

他真的想复合吗,还是想报复她?

他有权利不原谅她,自己当初是走得太匆忙,她不想跟化面对面谈分手,只能选择不告而别。

王蔷郁闷地叹口气。已经两年了,现在才来追究当初分手的原因,有意义吗?

一个月後

“戚先生,这是调查资料。”徵信社的员工将纸袋递上。

他接过纸袋,随手放在桌上。“资料我慢慢看,先说重点,她有男人吗?”他直白地问。

虽然他信誓旦旦地说不可能,但还是需要强有力的佐证,好堵得王蔷哑口无言.

原本并没打算雇用徵信社去调查她,但他回来後越想越觉得蹊跷,首先是秋月跟罗品葳诡异的态度,再来就是王蔷离开他的原因。

他几乎要相信她真的是受不了他才分手,但纸袋的事点醒他,如果她真的讨厌他,依她的个性怎会用他设计的东西?虽说她也有参与设计,但她的个性很决绝,若真的讨厌一个人,不可能会留下他设计的作品时时提醒自己。

“没有。”中年男子说道。“除了街坊邻居探问外,这一个月没看到她跟哪个男人特别亲密,不过……”

“有话就讲。”他蹙眉。“我讨厌人家话说一半。”

中年男子上前拿起纸袋,抽出一叠照片。“她有个女儿。”

戚慕生震惊地盯着桌上的照片,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却先认出小宝宝是一个月前他进蛋糕店时看到的女娃娃,印象中,这是学妹秋月的女儿才对……

“你确定没错?”

“没错。”中年男子肯定地点头,又拿出一张纸。“婴儿的出生证明,从母姓,叫王静,乳名叫甜甜。”

戚慕生没听到他说什麽,因为他的注意力被出生日期吸引住了。他飞快地算了下,脑中忽然闪过那一晚她的热情……可是不对,他有做防护措施,也不对,保险套还是有风险,避孕不是百分百……

心里涌上一阵狂喜,戚慕生忍不住想大笑,但很快又压下来。都还没确认,现在高兴还太早,他只知道女人怀孕将近十个月,但其实不到十个月。

小女娃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是他的,除非她一回到台湾就找其他男人,不过依她的个性,可能性很低。

但她为什麽不告诉他?

就算她离开时不知道自己怀孕,之後也能通知他,可她音讯全无,一想到此,原本欣喜若狂的心情飞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见客户一会儿狂喜一会儿怒火中烧,徵信员工决定还是快闪得好,免得被流弹波及。

“如果还有需要我服务的地方……”

听到声音,戚慕生才想起办公室还有别人,付完尾款後,就打发他走了。

他气冲冲地就想去找王蔷问个清楚,但瞧着照片里她与女儿的可爱笑脸,他心一软,决定缓一缓。他们都是硬脾气,现在去,除了吵架没有任何建设性。

他拿起照片,抚过甜甜阳光般的笑脸,试图从她的五官上找出与自己相似的地方。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女儿的眼睛有点像他,鼻子跟嘴巴像妈妈,怎麽他们两个臭脾气生得出这麽可爱的女儿?

只是一想到王蔷误导他,忍不住又火了起来,他放下照片,烦躁地走来走去,试图理出一点头绪。

他完全搞不懂她在想什麽,都有了他的小孩还不肯与他复合……

“在干麽?”陈子蜚走了进来。

“想事情。”他走到桌边,拿起女儿的特写照递到他面前。

“怎麽样,可爱吧。”

照片里的女娃正抓着头发,张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还露出两颗小门牙。“可爱,这谁?”

戚慕生咧嘴而笑。“本王的爱女。”

陈子蜚惊讶道:“你什麽时候……是认的乾女儿吧?”

“吃饱太闲,我认别人当女儿干麽。”他瞪他一眼。“不觉得她跟我很像吗?”

陈子蜚细细审视。“嗯……看不出来。”

戚慕生火道:“滚!”

“我滚屁?这我办公室。”戚慕生的工作室太凌乱,借了他的办公室与人谈事,没想到转头就过河拆桥。陈子蜚在皮椅上坐下,发现桌上散着一堆小女娃的照片,令他讶异的是抱着娃娃的女人。

“这不是王蔷吗?”他领悟地张大嘴。

“你是说……你……她离开美国的时候怀孕了?”

“嗯。”戚慕生将文件跟照片收进纸袋。

“你找徵信社调查她?”陈子蜚已经不知道哪件事比较让他讶异了。

“有意见?”他睨他一眼。

陈子蜚耸耸肩,识时务地说:“也不算啦,符合你的作风。”他顿了下後才又问:“你打算怎麽做?”

“我还没想法。”他蹙眉。“你觉得呢?如果有个女人偷生了你的孩子--”

“不用讲了,我老婆直接把我分屍。”陈子蜚笑了两声,见他嘴角都没扯一下,才拉回正题。“其实说简单也很简单,如果你还喜欢她就跟她结婚,或者两人一起养孩子也可以,对她没感觉的话更简单,每个月给育儿费就行了。”

见戚慕生绷着脸若有所思,他问道:“你打算怎麽做?”

“还不知道,不过绝不可能只给钱。”

“你回台湾就是为了她?”当年他与王蔷只见过几次面,算不上熟,只晓得他们两个住一起,後来王蔷趁戚慕生去法国时不告而别,他知道的就这麽多,毕竟当时戚慕生发狂得差点把屋子都拆了,谁敢多问,又不是想死。

“一部分。”说完,他将话题转开,与他讨论起香港佳士得拍卖公司到台北举行预展的几件画作。

陈子蜚识相地没再追问私事。他与戚慕生认识也七、八年了,前两年完全下熟,只觉得此人性格怪异、自大无礼,後来一起工作,慢慢熟了以後,才发现他其实也没那麽难搞,虽然个性有些阴晴不定,好的时候跟你称兄道弟、谈天说地,坏的时候翻脸不认人、不讲情面,可基本上是个讲理的人,就是态度惹人厌。

“这几年张大千的作品又被炒了起来,去年嘉德春拍,他的‘爱痕湖’以一亿零八十万元人民币天价成交,今年除了他之外,齐白石、徐悲鸿、吴冠中这些大家都会在拍卖会上亮相。”陈子蜚闲聊地翻着桌上的拍卖目录。“晚上跟几个艺廊老板吃饭时倒是可以聊聊。”

作为经理人,对艺术杂志、画廊、拍卖情报等,他都会涉猎,算是做功课,对於市场行情才好掌握。

没听到回应,他抬起头,却发现戚慕生心不在焉地把玩桌上的木头雕刻。

“慕生?”

“我出去一下。”他得先去找个人。

陈子蜚看着他拿着纸袋急匆匆跑出办公室,无意识地搔搔下巴,看来应该是去找王蔷求证,怎麽会突然跑出一个女儿呢?未免太戏剧化了。

“算了,还是少管闲事。”他耸耸肩继续翻阅拍卖目录。

纽约

“十、九、八……四、三、二、一.”烟花在天空炸了开来,绚丽的色彩与图案布满天空,在众人的倒数声中跨入新的一年。

每年的最後一天,时代广场几乎要让人群挤爆,王蔷本不想来凑热闹,但她三天後就要离开纽约飞往日本,拗不过朋友淑华的请求,才答应来跨年倒数。

淑华的朋友与戚慕生认识,也邀了他一起来,不知怎地,王蔷最後与他挤在一起倒数看烟火。

当烟花爆开时,戚慕生倾身吻了她,温热的气息覆上她微凉的唇,她震惊地立在原地没有反应,他抬起头,露出笑容。

“王蔷,我们交往吧。”

她应该拒绝才对,但她第一个想到的却是--

“我要去日本了。”

他皱眉。“你要去日本?”

“三天後。”原本是打算待到春天再走,但这阵子冷得不像话,才想早点出发。

他不高兴了。“取消。”

“我为什麽要?”他自以为是的态度让她不爽。“刚刚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帐。”妣应该在他亲吻的瞬间赏他一巴掌才对,但她实在太惊讶了,以至於忘了行动,现在再打人好像也怪。

“你去日本做什麽?”他问。

“旅行。”

“别去。”他霸道地说。“留下来。”

她讶异地望着他。“为什麽?”

他说了什麽她没听清,周遭的人太吵了,她大声问道:“什麽?”

他靠近她。“我喜欢你。”

在她惊愕中,他再次吻上她的唇。“留下来,王蔷。”

温热的气息与触感让她回过神来,脸上染了一层红。“等等,你……你怎麽可能喜欢我?”她推开他的头。

“为什麽不能?”他很不高兴亲吻时被打断。

“我们见面几乎都在争论吵架……”

“打是情骂是爱。”

“鬼才信。”她瞪他。

他微笑地捧着她的脸。“我没什麽选择。”

“什麽意思?”她疑惑地看着他,一边拉开他的手。

“受得了我的女人不多。”他耸耸肩。

她噗哧一声笑出来,双眸在烟火下闪闪发亮。

他的胸口怦怦响着,似也在放着烟火,他温柔地注视她灿烂的笑脸,低头亲着她微凉的唇。“冬天就是要这样互相取暖……”

山上景色青翠明媚,戚慕生一路开车。本来是想直接去找王蔷的,但想到自己心情仍未平复,而且有太多事未解,他不觉得她会老实回答他,念头一转,想到了秋月,她一向怕他,去找她或许能问出什麽。

又开了半个多小时後,民宿已矗立在前,他将车子停好,正好瞧见秋月自服务处走出来,他喊遒:“秋月。”

她惊吓地回头,戚慕生尚未来得及道出来意,她竟癫狂地跑了起来。

“你到底跑什麽,给我站住!”戚慕生斥喝。“就不能好好说话!”

“你为什麽阴魂不散?”秋月惊慌失措地往前跑。

“我只要问你几句话。”

秋月拐弯往上跑。“上次不是问过了?”

他冷笑一声。“若不是你撒谎,我何必又来找你?”

秋月拚命往前跑。“你去找阿蔷,不要来找我--”

他手臂一伸,抓住她的左手,秋月惊叫一声。“学长,你放过我行不行?”她朝他踢了一脚。

他怒道:“还踢!”

她大声喘息,挫败地说:“你去找阿葳好不好?没道理只找我一个,难道你也是欺软怕硬的人吗?我借你球棒,你去跟阿葳打。”

戚慕生让她说得哭笑不得。

秋月死命想挣脱他紧抓的手。“学长,拜托你轻一点,我快骨折了。”

他冷声道:“少装可怜,我只问你一件事。”

她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捣住一边耳朵。“不听不听,啦啦啦……高山青,涧水蓝,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啊,阿里山的少年壮如山呀……”

戚慕生忍不住笑出来。想搞笑混过去吗?他一使劲,原本低音的地方一下变成高音。

“啊……好痛!”秋月惨叫。

“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他面色一整,严厉道:“甜甜是我的孩子吗?”

“不是不是。”秋月惊恐地摇头。

戚慕生冷冷地瞪着她。“给我说实话。”

“真的不是……”

“简秋月!”他使劲一握。

秋月惨叫。“啊……你不能屈打成招……”她抬腿踢他。

怱然一个身影冲到他面前,他本能地伸手挡住挥来的拳头,往後退了几步。

“你们……你们别打。”秋月惊叫。“不要打了。”她生气地抓起地上的泥沙丢向学长。“快点住手,不要以为我怕你!”

在秋月的丢沙行动下,戚慕生又挨了两拳,立刻退後两步,拉出距离,一个男人立刻插到两人中间,挡住一脸杀气的萧旭维。

“好了、好了,有话好好说。”戚慕生抹去嘴角的血渍,脸色也十分难看,两人互相瞪视,大有一触即发的趋势。

“旭哥,你没事吧?”秋月担忧地问,双手在男友身上摸了几下。

“我没事。”

“简秋月!”戚慕生冷冽地扫她一眼。“你倒是找到靠山了。”

“学长你别为难我了,我不能背叛阿蔷……”

戚慕生弯身捡起墨镜。“你还记得自己说过什麽吗?”他恶意一笑,故意望向萧旭维,说道,“学长,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主人,我的神……”

“啊--”秋月惊叫一声,冲上前。“卑鄙!”

萧旭维抓住她的手臂。“秋月!”

秋月急道:“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慌什麽。”萧旭维微笑地揉了下她的头发,转向戚慕生,冷声道:“你跟王蔷之间的事,别把秋月扯进去。”

秋月点头。“对、对,我现在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你就别为难我了,学长。”

“为难你?”戚慕生瞪她一眼。“现在是谁为难谁?”他也不过是想问个话,她却像老鼠看到猫,拚命窜。

“你……唉……”秋月也不知从何说起。“谁教你拖了两年,你为什麽不早一点回来?现在沧海桑田--”更别说他还会打人。其实,她很想私下问学长打人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起初王蔷说的时候,她与阿葳义愤填膺,但再细问,王蔷就躲躲闪闪,不愿再谈,她想大概是太过难堪,而且听说受害妇女会羞愧,她自然不好再追问。

但凭良心说,她很难把阿蔷跟受害妇女联想在一起,尤其这几次阿葳说要帮她报仇,她的表情都有些别扭,急急转开话题。

“狗屁,哪来的沧海桑田。”戚慕生不悦地打断她。“别忘了你欠我什麽、答应过我什麽。”

秋月顿时垂头丧气。“学长……”

“她欠你什麽?”萧旭维打断两人的交流,面露不悦之色。

戚慕生扬眉,故意道:“怎麽,她没告诉你吗?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小秘密,对吧?秋月。”他朝她眨个眼。

她颤了下,没好气地说:“你不要故意讲得这麽暧昧好不好?”

手机忽然响起,戚慕生本想直接按掉,却瞄到荧幕显示“妹妹”两个字,他推开滑盖,问道:“什麽事?”

“天大的事,大哥你快回来。”

“到底什麽事?”他皱眉。

“我离家出走了,今天就飞纽约。”

他错愕地蹙起眉头。“你到底在胡说什麽?”

“我是认真的,我现在在高铁上,你来接我,顺便把你纽约房子的钥匙给我,然後送我去机场--”

戚慕生皱眉。“等一下。”

“大哥你不要阻止我,我是认真的。”

想到电话里说不清,而且时间地点都不对,他简短道:“你几点到?我去车站接你,到时我们再谈。”

听到妹妹报上时间後,他便挂断电话,看向一旁窃窃私语的两人。“秋月,你过来,我有几句话让你带给王蔷。”

“喔。”秋月反射地望向萧旭维,见他点头後,她才走到学长面前。

戚慕生刻意往前迈开几步,压低声音说话,萧旭维听不清他讲了什麽,只瞧见秋月表情有些不乐意。接着戚慕生又不知说了什麽,她转而露出愧包,然後他从口袋里掏出名片,在上头不知写了什麽递给秋月。

秋月看起来很高兴,戚慕生又说了几句,她认真听着,眼睛闪着光采,而後戚慕生摸摸她的头,她开心地露齿而笑。

萧旭维不悦地沈下脸,让她去听几句话,她转眼就投诚了,还露出讨好的笑容。“秋月!”

她转过头,满是笑容地就要朝他跑来,却让戚慕生抓住手臂,她不明所以地抬起头。

“怎麽了,学长?”

“没事。”戚慕生微笑地看着萧旭维冷着脸走过来。“你啊,怎麽就找了个这样的人。”

秋月不悦道:“什麽这样的人,旭哥很好。”

他故意又揉了下她的头。“他就是你念念不忘的人吧。”

秋月腼腆地点点头。“嗯。”

戚慕生松开她的手,在萧旭维靠近时後退一步,转身离开,还恶意抛下一句。

“你看人的眼光还真差。”

她顿时炸开。“你才差!”

戚慕生笑着往前走,本想再丢几句刻薄话语闹闹她,最後却作罢。对秋月,他总多了几分宽容。

他们差了三岁,他大四时,她刚进大学,两人虽然喜欢的绘画风格不同,但同样进了美术社,她是少数几个和他谈得来的女生,有趣又好欺负,他大学的最後一年因为捉弄她得到不少乐趣。

当时他见过王蔷几次,也打过几次招呼,但没有特别的感觉,直到在纽约过上她。

她在蓝色的流光中哭泣,无声而悲凄,他在角落里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直到她恢复平静才出声打招呼。当时的他没有特别的想法,只是感动於自己的作品竟能产生如此力道,勾起一个人的情绪。

另一方面则是觉得她很面熟,人在异乡难免戚到脆弱,如果自己能帮到她一点也是好的。没想雨人又意外过上,发现对方也喜欢喝热巧克力,才兴起想更进一步认识她的念头。

於是第三次、第四次……最後决定在一起,当时一切都那麽美好,谁晓得最後却变了调。

现在蹦出个女儿,虽然出乎意料,心里却很高兴。以前他没特别喜欢小孩,觉得吵,不过事情落到自己身上就不一样。

他到车站接妹妹时,怱然想起以前带妹妹的经验,他与大弟只差两岁,几乎是一起长大,没印象有照顾过他什麽,顶多小学时弟弟在学校跟人打架,第二天他过去把那个人揍了一顿。

妹妹与他差六岁,出生时他还有印象,也抱过她喂她喝过奶,还教她拿蜡笔画画,两人感情还不错,他在纽约时,她也去找他玩过几次,也见过王蔷……

他迟疑了一会儿。要不要把王蔷跟甜甜的事告诉瑜燕?

犹豫片刻,他决定还是先不提。依瑜燕的性子定会想来看甜甜,还是等他先与王蔷谈过再说。

想到王蔷隐瞒他这麽久,他又不由得怒气翻腾,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质问她。他深吸几口气,冷静下来。在纽约几年,接触各式各样的人後,他个性比大学时圆滑许多,虽然依旧我行我素,不过在艺术圈不算特异,比他难搞的人不知凡几。

前些年在大师工作室担任助手时,受的气也没少过,助手中也有彼此看不顺眼但又不得不共事的,他的个性不可能当受气包,谁敢惹他,他也不会让对方好过,几年磨下来,尖角被磨掉不少,若不是这样,他现在早在王蔷店里大声质问,甚至破口大骂。

快到车站时,瑜燕又来电,说她已经下高铁走到外头了,一分钟後,他驾车停在她面前,瑜燕把行李塞到後车厢,进了副驾驶座就嚷:“大哥,快走,载们直奔机场。”

戚慕生淡声道:“纽约公寓的钥匙我没带在身上。”

“什麽,不是叫你带着?”她杏眼圆睁。

“讲得还真顺口。”他瞪她一眼。“你有给我时间回家拿吗?”

戚瑜燕蹙眉。“好嘛好嘛,那现在赶快回去拿。”

“就算要去纽约也不用这麽急,我要先弄清楚你在搞什麽。”

戚瑜燕悲叹地往後靠。“妈要我嫁给远盛小开,拜托,我才二十岁,她到底在想什麽?哇靠。”

“靠什麽靠,两年不见讲话怎麽变这麽低俗,女孩子要有点气质。”戚慕生忍不住训了一句。

“气质能干麽?我都要被卖了还管什麽气质。”她不爽地说。“如果讲靠靠靠一万零八遍能让妈脑袋清醒一点,我愿意双手合十骂脏话。”

戚慕生笑了出来,敲了下妹妹的头。

“大哥,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戚瑜燕露出谄媚的眼神。

“少来。”他冷她一眼。

戚瑜燕低头假哭。“二哥已经不理我了,如果你再不管我,我只能搭上末班飞机离开,在纽约街头流浪,你忍心吗?”

“哪来的街头流浪,你的卡呢?”

“我的卡都是老妈的附卡,她全收回去了。”她咬牙切齿。“以前要妈给我办正卡她都不肯,原来是有阴谋的。”

“你才二十岁,没卡也是正常。”他持平地说。

戚瑜燕气道:“你到底站哪一边嘛!”

“你想自由,经济先要独立。”他瞟她一眼。“虽然你才二十,但也要好好想想该怎麽走,如果不想听妈安排,起码要有能力养活自己。”

戚瑜燕嘟嘴。“说得容易,我才二十,还在念书,哪来的钱?你当初能去纽约不也是爸赞助的?”

“我先跟他借了一笔钱,两年後就还清了。”他挑眉。“我知道你除了shopping没别的本事,我看到百货公司当专柜小姐好了。”

“少看不起我。”她没好气地说。“大不了我也叫爸赞助我。”

“你不是不跟他讲话了?”自从三年前父母离婚後,戚瑜燕几乎不跟父亲讲话。

戚瑜燕的脸顿时臭了下来,生气地望向窗外。

“你要去纽约可以,耍住我那里也可以,钱我也能借你,可是你要先告诉我你去了要做什麽,你在台湾的学业怎麽办?不要忘了你还在念大学。”

“大不了先休学。”她赌气地说。

“然後到纽约混吃等死?”他冷下声。“这两天你好好想想,有计划了再告诉我。”

虽然心里还是不爽,不过知道大哥还是帮着她的,戚瑜燕心里好过了些,听话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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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婚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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