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庄子仪浑身一震,她曾想过向这男人求救后,他可能会有的反应,却没想到他会冷酷的说出「与我何干」四个字。
简直太无情了,她完全无法想象这男人跟稍早替她解围的是同个人,看来是她赌输了……
凤玦看她失落的样子,讥讽一笑,「子仪姑娘,你该不会以为本皇子今天帮你解围,就当本皇子是心善的好人了?就算本皇子能不费吹灰之力救出你,但你凭什么认为本皇子必须平白无故救你,这对本皇子有什么好处?」
好处?庄子仪苦涩一笑,自己果然太天真了,现在她可以肯定了,这个二皇子也跟其他男人一样,只在意她的容貌、想占有她的身子。
可她既然有胆量踏进来,早做好心理准备面对最差的状况。
她握了握冒汗的手心,鼓起勇气道:「我当然不是要殿下平白救我,只要殿下肯施以援手,我愿意为奴为婢,为殿下做牛做马以示报答。」
闻言,凤玦了无兴致的一哼,「不是献身报答,而是做牛做马?还真无趣。」
献身这两个字听得庄子仪心头惊颤,但她不想为了得救而做任何让步,坚持道:「子仪只愿为奴,请殿下出手相助。」
闻言,凤玦幽黑的眸底隐隐闪着惊喜又兴奋的光。
真是难以想象啊,大半夜有女人送上门,竟不是艳遇,而是来拜托他救她。他逛青楼这段日子,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
她看起来是个有教养的女人,竟有胆子来拜托他,为此他涌上恶质的念头,故意拒绝,想看她是不是抱着决心而来,岂料她没有退却,依然坚持要他救她,唯独不愿犠牲清白。
若换了旁的女人,早就趁这机会色诱他,最好能让他收为妾,然而在只剩三天的紧急时刻,她竟还能坚守原则,实在是让他刮目相看。
「本皇子有那么多人可以差遣,何须多你这个奴婢?你利用我逃出这里,我却什么好处都得不到,还真是不划算。」说完,他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等着她的反应,想知道若他铁了心不帮她的话,她会如何做?
他不要她当奴婢……庄子仪咬着唇瓣,陷入了极度的焦虑,这下她该怎么办?
她不想屈服。之所以来拜托他,是希望他能让她脱离这里,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下,而不是成为哪个男人的玩物。
庄子仪下定决心,她必须突显自己的价值,好让凤玦愿意出手相助。
目光毫不退缩的迎向他,她急中生智道:「既然殿下那么在意只有我单方面利用您,让殿下觉得不划算,那殿下大可也利用我。」
「利用你?」凤玦可感兴趣了,「我能利用你做什么?」
「这个子仪怎么会知道呢,决定我能做什么的是殿下。」庄子仪豁出去了,更加大胆地道:「我只能肯定,我能做的事绝对比一般奴婢还多,我会让殿下觉得我有利用的价值,以报殿下的恩情,直到我和殿下互不相欠。」
好个互不相欠!
「哈哈哈!」凤玦爽朗的大笑。
庄子仪心下困惑,不明白他在笑什么,是笑她自不量力吗?
不久,凤块敛住了笑,他心头主意已定,严肃地道:「你当真什么都愿意做?若我说我需要一个妻子呢?」
那些女人都太俗不可耐了,但她不一样,竟敢与他谈判,且明明处于弱势,意志却十分坚定,宁死不屈,还有能耐说服他,着实让他钦佩。
如果是她的话,他可以接受她当自己名义上的妻子。
「妻子?」庄子仪一震,这意思是……他要娶她?
「我要你当我的假妻子。」凤玦一双桃花眼闪烁着邪气,「但这代价可是很高的,或许会将你的名声搞臭、受人耳语,让你再也嫁不了人,比待在青楼更糟。期限就两年吧,我也没耐心和一个女人绑在一起太久,这两年内,你必须当我的皇子妃,听从我的命令,为我所用,你可愿意?放心,我不会要你杀人放火的。」
庄子仪心脏狂跳,她是害怕的,但名声毁损如何,别人难听的耳语又如何?她只想要自由,只想活得无愧于自己,而且期限只有两年,不是一辈子,也没有要她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她怎么想都是好交易。
「我愿意。」她坚定的回答。
听到她答应,凤玦自椅上站起并扶起她,偏偏庄子仪跪了太久,刚起身便双脚发麻的跌入他的怀抱。
凤玦半搂住她,邪魅一笑。「那么接下来可好玩了,一定会闹得天翻地覆,你等着看吧!」
庄子仪依偎在他怀里,听着他充满邪气的宣言,猜不透他的真实目的,但她也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在立下白纸黑字的契约,并目送庄子仪离开后,凤玦重新喝起茶,发现都冷了,便倒掉重泡。
「这花魁真是有胆识,难怪殿下会选择她。」在一旁服侍的柯正道,虽然方才退到房外,但耳力奇佳的他仍是听见了她和殿下的对话,心里忍不住揣测,殿下该不会对她感兴趣吧?
似乎看透柯正在想什么,凤玦直言,「她的确有胆识,但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一个可以在日后供他利用的女人,一颗棋子。
几日后,二皇子凤玦爱上青楼花魁,撒下银两为她赎身的消息如火如荼的传开了,他还像是着了魔般,竟向皇上表明非卿不娶的强烈意志,坚持要娶她当正妻。
一个尊贵的皇子竟要迎娶卑贱的青楼花魁为正妻,简直是太荒谬了!
皇上暴跳如雷,整座皇宫可说是鸡飞狗跳,没一日平静。
以往凤玦流连花丛,凤淳基于亏欠的心态,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回凤玦的所作所为令他再也无法容忍,狠狠训了凤玦一顿,罚其闭门思过。
但凤玦对庄子仪当真是痴情,竟当众下跪,发誓今生只娶她一人,还愿意为她放弃其他莺莺燕燕,把凤淳气晕了过去。
最后,凤淳爱子心切,仍是答应了皇子迎娶低贱的青楼女,这可是史上头一遭,足以显见凤淳对凤玦的偏爱,他还私下安排庄子仪认了某大官当养父母,再低调让他们成婚,心想儿子若能就此安定下来,不再惹麻烦,倒也是桩好事。
可惜凤玦这爱之欲狂的表现只维持了一个月,很快地,又有人看到他流连青楼的身影,简直是将婚姻当成儿戏,凤玦的名声因此更跌到谷底,与凤淳的关系因而交恶,听说皇上气到不准他进宫,他的名字也成为闭口不能提的禁忌。
而二皇子妃自然成了全国笑柄。听说凤玦将她安置在山上别庄,对她不闻不问,有人说她可怜,被二皇子玩弄,也有人说她自作自受,明知身分卑微竟敢勾引二皇子,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许多闲言闲语,在百姓茶余饭后流传开……
天气晴朗,徐徐凉风吹来,很是凉爽。
山上一座庄子里,庄子仪正在一间用木头简单搭建的药房里,半跪着将她自制的贴布贴在一名年约四十、身材略微削痩的妇人的膝盖上。
贴好后,她站起身,细心嘱咐道:「陈嫂,明天记得过来跟我拿贴布,先连续敷个几天,接着隔两、三天敷一次,以后旧疾发作就不会那么疼了。」
名唤陈嫂的妇人心存感激,赶紧自椅上站起答谢,「多谢皇子妃,让您为奴婢那么费心真是不好意思。」
「这没什么的。」庄子仪微笑道,向前搀扶住她,「快坐下,多休息一会儿,药膏才容易吸收。」
位于庄子仪左侧,一个年约五十,脸蛋圆润、身材丰腴的老妇人也堆起笑道:「陈嫂子,你放心,我们小姐做的贴布肯定药到病除,让你再多干活几年养孙也没问题。」
「我当然放心了,谁不知道皇子妃很厉害,上次老张被蛇咬了,还有小翠烫伤了,都是皇子妃治好的。」陈嫂口吻有着钦佩。
「可不是,我们小姐聪明伶俐,从小跟着夫人识草药、抓药,学得可精了,要不是夫人死得早,肯定能学上更多,把大夫的饭碗都抢光。」丰腴妇人呵呵笑道。
「奶娘。」庄子仪清咳了声,什么把大夫的饭碗都抢光,她都不好意思了。她正色地朝陈嫂道:「陈嫂,我跟大夫差得远了,我只懂得抓药、调药,治治小毛病,要是真有谁病了,还是得看大夫才行。」
她的外祖父是个大夫,她娘因此懂得百种草药,从小她跟在娘身边,自然也会一些,后来娘过世,她就自个儿翻医书学,几年下来确实累积了不少草药知识,但也不过是比一般人懂得对症下药罢了,并没有厉害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