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晚餐也是理所当然的两人一起吃,因为每次骂完她之后,恶魔都会又饿又渴,而负责去买晚餐的人当然又是她……
每次社团的电影赏析,孟靖川都会直接点名要她发表评论,只要一有不满,他会当场在众人面前将她批评得狗血淋头,甚至比过去更不留情面。
许多社员都被孟靖川的毒舌吓坏了,开始同情丁宛宛的处境,因此虽然两人近期常凑在一起,但是随她被骂得越来越凄惨,眼下的黑眼圈一天比一天沉,没有人会胡思乱想把他们想成一对,只觉得丁宛宛一定是上辈子欠了孟靖川很多,也许是她虐待他、鞭打他或是失手杀了他,这辈子才要来被他折磨还债的。
此刻,孟靖川坐在租屋处的小客厅里,虽然电视开,他耳里却只听见厕所内传来的水声,眼里看的是美丽的新闻主播,脑子里想的却是正待在厕所里的人儿。
一切只因为中午时,秦振凯对他说的那些话,让他现在整个脑袋里全是丁宛宛。“靖川,你是不是爱上宛宛了?”
“你在开玩笑吗?”
“因为你像个小男生喜欢欺负心上人一样,以欺负宛宛为乐,也许别人被你的严厉吓坏了,可是靖川,我认识你快十年了,我断定你绝对是爱上宛宛了。这样很好啊,开朗的宛宛正适合阴沉的你,一个太阳一个月亮,绝配!”
他记得自己当时虽然骂振凯无聊,但内心却掀起汹涌的波涛,因为振凯居然将他一直不敢承认的情感这么轻松地说出口,也因为好友的关系,让他无法再继续逃避下去。
是的,他确实爱上她了。
爱上她爽朗如太阳的笑容,爱上她对爱情的执,爱上她的认真与不服输,爱上她傻傻的却又充满豪气,爱上她错了就勇于承认不狡辩的正直,爱上她有时会露出可爱又无辜的模样,令他的心一阵柔软……
他爱她,可是她爱的却是另一个他。
美丽的新闻主播因为整点一到便换人了,孟靖川这才愕然惊觉那个小人儿已经待在厕所快一个小时了,他家马桶有这么脏吗?需要刷这么久?
他狐疑地去打开厕所门,看见水龙头的水不断的往浴白里流泄,幸好她没有塞住排水孔,不然坐在地板趴在浴白边缘呼呼大睡的她应该已经整身湿透了。
“丁宛宛。”他轻轻摇她的肩膀。
不知是她太累了,还是凉凉的浴室太好睡,她呢喃了两句又继续睡。
“有这么累吗?”他无奈地看她,但是眼神一瞥到她眼下的暗沉时,他的心又软了。“看来是真的很累。”
他蹲下来仔细的看她,眼中有爱怜的情愫在蔓延,却又有无奈的嫉妒。“你就这么爱他吗?为了更靠近你心中的那个人,累坏自己都无所谓?你可以偷懒一点啊,可以跟我抗议我交代的功课太重,或者数落我把你当女佣太过分嘛,不要为了另一个男人,乖乖受我欺凌……”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头,为她抚顺睡乱的发丝,看她睡得香甜,他内心一阵矛盾,到底是应该叫她起来,还是让她睡到自己醒?
突然一阵嘤咛声,丁宛宛的身体开始动了动,她眼皮正吃力的想睁开,孟靖川连忙起身后退一大步,直到丁宛宛眼睛完全张开,他才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说出冷言冷语。
“居然打扫到睡,你也太夸张了吧,还有啊,你当我钱很多吗,水就这么开任它一直流?”
“啊!”一经提醒,丁宛宛马上惊叫,起身关掉水龙头,又回头给了他一个抱歉的陪笑。“对不起嘛,我也不知道我会睡呀,可能是因为最近睡眠不足吧,你都不知道我这一个多月来,天天只睡三个多小时耶。”
“如果觉得负荷不了,你可以放弃,不需要勉强自己。”他心生不悦。
“没有啦,我不是在抱怨你给的功课太多……”一看到他的脸色不爽,她马上闭嘴不敢再多说,毕竟当初是她求他指导自己的,她怎么能抱怨呢?“我可以啦,真的!”
“既然你这么上进,为了让你早点接近梦想,我想我应该来个魔鬼训练才对,从明天开始……”孟靖川一听她还想为了那个邻居大哥而勉强自己,一把怒火瞬间熊熊窜烧,马上又下了几道圣旨。
丁宛宛惊惧的大眼越睁越圆,除了无奈隐忍,她实在说不出“老娘不干了”这句话。因为一切的牺牲与奉献,都是为了她心中暗恋的那个人,只要想到将来的甜蜜,她说什么都要咬牙撑下去。
而且她也无法否认,她越来越崇拜孟靖川了,觉得他真的好厉害,将来一定可以成为名气超旺的作家。
每每一想到这里,真心的为他感到骄傲的丁宛宛总会露出小女儿般的娇美笑靥而不自知。
丁宛宛猛按电铃,可是门一直没有开启,她不死心,死命按,脸上的泪水也没有停歇的滑落。
“丁宛宛?你不是说今天是你最爱的大哥哥生日,所以你不过来……”少了女佣伺候,孟靖川只好自己出门去买晚餐,却在返家时看见丁宛宛站在他家门口。
乍见她时,他无法掩饰内心的喜悦,却还是必须压抑住脸上开心的表情,可是下一秒,当丁宛宛飞扑到他怀中时,他再也不需要压抑了,因为他不但笑不出来,内心还多了讶异。“宛宛?!”
“他要订婚了!”原本无声的流泪,一看到孟靖川,她像是落海的人看到浮木般,不但扑到他身上寻求慰藉还放声大哭。“我好白痴,居然没有、没有发现他早就有女朋友了……还一厢情愿的以为他会喜欢我为他的改变……我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呆呢?”
“宛宛,忘了他吧,他从来就没有属于过你,忘了吧。”孟靖川紧紧将她抱,渴望自己能抚平她的失恋之痛。
“我知道,可是我的眼泪停不下来,我其实很替他高兴,真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是停不下来。学长,我觉得我好呆好呆,这段时间我到底在做什么?”她觉得自己好矛盾。单纯直率的她不懂自己到底怎么了,她虽然失望,却是真心真意替大哥哥开心,可是一想到这段日子以来的努力,又觉得自己像个傻瓜,这种茫然不知所措的感受令她无法承受,她唯一想到能为自己解惑的人,只有她越来越崇拜的孟靖川。
她相信他可以安慰她、开导她,而她也只想找他寻求慰藉,没想过要去找自己的挚友吴巧婷。孟靖川开门让她进去,看她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心里有浓浓的不舍,他先倒了一杯水给她。“喝点水补充水分,你哭很久了吧?”
丁宛宛接过马克杯,大口大口的喝,因为一经提醒,她也真的有点渴了,而且一见到孟靖川,她的心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受了,虽然眼眶里依然含泪,但已经不再奔流了。
“我还要一杯。”丁宛宛喝光了水,可怜兮兮地撒娇看他。孟靖川二话不说马上将水壶放在她面前,让她随时可以补充。
“学长,这是你第一次帮我倒水耶。”她心情缓和了些,好奇地瞅他。
“你心情好一点了吗?”如果能让她心情变好,就算要他为她做任何事他都愿意,更何况只是倒水这种小事。
“你突然这么温柔,我很难适应耶。”她像是发现新大陆般地看他。“学长,你怕女生的眼泪啊?”
孟靖川摇头。
“那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温柔?好奇怪喔。”丁宛宛突然有点失望的吸了吸鼻子。
“因为我并不怕其他女生的眼泪,我只怕你的。”他伸出手抚拭她脸上的泪痕。“不要为了一个根本不知道你喜欢他的男人哭,而且还是一个将要订婚的男人,不值得。”
“学长……”丁宛宛对他突如其来的话语和抚触有些惊讶,可是却不想逃开,下意识里反而渴望他给予更多的慰藉。
“宛宛,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有文学素养的男人,可是天底下不只他有文学素养,在你面前的我也有啊,不要眷恋他了,看我,你愿意喜欢我吗?”孟靖川知道自己在这个时间点告白,简直是趁虚而入,不是个君子,可是他愿意呵护她,抚平她失恋的伤痛,就算把他当暂时的备胎也无所谓,因为他知道自己绝对有能耐让她爱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