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他的语气像在核对帐目一样,刚硬坚实,「你好吗?」

「还好啊。」

「有人关切你吗?」

「不少。」说着,她忍不住卷起发尾,随即发现这样太女性化,立刻停止。

「受得了吗?」

「还可以。」她向探头探脑的王伯竖起食指,示意他再等一等,然后握着手机躲到影印室,忍不住抱怨,「你听起来好冷漠,跟之前讲话差很多。」这个硬梆梆的声音,真的是那天用唇舌眷爱她不已的男人吗?

「我在工作。」

这什么理由?她也在工作啊,但快乐的音符都快从她嘴里飘出来了。「如果不方便讲电话,那你打电话来干嘛?」

话筒那端,沉默了好几秒。

沈双如疑惑的看看手机,难道是断线了吗?「哈啰?」

「我在。」他的声音里仍然有刚硬,但顿了一顿后,旁边的背景音突然降低,他的嗓音变得好近,像直接压在通话孔上说话,「我想知道你的情况。」

她愣了一下。

「顺便听听你的声音。」他不自在的咳了一下。

「晚上一起吃饭再谈,我要去忙了。」最后一句,他恢复正常音量。

电话断线。

沈双如看了看恢复主画面的手机,还是有些莫名其妙的。

走出影印间,人声重新流回她的世界,她回头看看影印间的门,才突然想起,难道他刚刚也如她一般,闪进某个小隔间,就为了好好跟她说句话?

嗯,应该是这样。

他还说,他想听她的声音呢!

尽管只是浅淡的一句,可想想好像还挺甜的……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在王伯充满疑问的目光下,她赶紧咬住唇,回到岗位上。

下午六点半,当沈双如收拾公事包准备离开时,巩煌的助理突然打内线电话过来,「沈小姐,巩老先生请你到第三会议室。」

她看看时间,「已经到下班时间,我还有约,可不可以……」

助理打断她,「巩老先生请你务必现在过去。」

什么事急成这样?沈双如把座位整理好,带上公事包,打算见完外公后直接离开。

走到第三会议室外,她听到了热络的交谈声,一方是外公,另一方的声音有点耳熟,又颇让人讨厌,会是谁呢?

还思忖间,她已经敲门进去了,看到的竟是……陈是强。

「双如,来啦。」巩煌看起来心情甚佳,「陈先生是专写名流新闻的一把好手,他专程过来拜访,说想写你爸爸的故事,你坐下来跟他好好聊聊。」

一把好手?就算场面话也不能颠倒黑白!她愣了愣。

巩煌点头后便离开了。

「沈小姐。」陈是强涎着贱笑,「请多指教。」

她一脸防备的看着他,「关于我父亲,我没什么好说的。」

「那么,我们来说说上次见面,如何?」

她心口漏跳一拍,「我们没见过面。」

「唔,对耶,我们没打到照面耶,为什么呢?」陈是强用笔敲敲记事本,状似思索,「啊,因为你那时正躲在欧阳臻的西装外套下吧。」

她打从心里发毛起来,「什么?」

「那个深夜,我到向青雄家楼下堵欧阳臻,那时,趴在他腿上,假装在帮他『服务』的女人,是你。」

她面色一寒,「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陈是强笑得自信,没被唬弄,「想不到欧阳臻这么保护你,情愿犠牲洁身自好的形象,也不让你曝光。你有哪一点特别好,值得他那么对待?」他上下审视她,最后,一双眼睛贼溜溜的定在她的下半身,「这双腿果然让人一见难忘!」

「下流鬼,你在看哪里?」她咬牙切齿,抓起电话,想叫警卫上来。

陈是强没被吓到,不疾不徐的说,「有人本来想拿这一点牵制欧阳臻,可欧阳臻更高竿,见你快曝光了,索性将你带回欧阳家亮相,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她动作一顿。

「竟然有办法让老爷子接纳你,看来,欧阳臻花了不少心思哪。」

沈双如慢慢的将话筒放回去。

她以为欧阳臻提议要她当女朋友,理由就是他所说的那几样,可此时陈是强透露出来的讯息,说明了这也是欧阳家争权风波的一部分。

她的存在,似乎阻碍了谁通往权力核心的通道。

但,会是谁呢?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外姓人,怎有能力影响到欧阳集团接班人的抉择?

看她若有所思的表情,陈是强瞬间领悟,「你不曾从这个角度想过问题,对吧?你甚至不知道,欧阳臻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你。」

她的头往左转了分毫,才忽然想起,即便是摇头,也等于在承认刚刚他所说的一切全是事实。

她立刻停住,眼角余光瞥到陈是强正在诡笑。

跟这种人说话好可怕,一个不经心,就会被他套出点什么来,他回去肯定还要加油添醋,写出一篇唯恐天下不乱的文章。

陈是强不怀好意的说,「给沈小姐一个忠告,留意自己的安全。卷进欧阳家的风波,要付出的代价超乎你想象。」

「是谁放欧阳臻的消息给你?」她忍不住要问。

陈是强嗤笑,「如果你想不出来,也没有知道的必要。尔虞我诈就留给聪明的人去斗,你当你傻傻的小天兵就好。」

便在这时,巩煌推门而入。

「聊得还愉快吗?双如谈了很多往事吧?」他笑吟吟的,满脸红光,「我那前女婿的确不是让人欣赏的人,让你见笑了。」

「不,巩老先生,您把外孙女教育得太好了,她不在背后说人是非,真是让人佩服。」陈是强起身收拾东西。「或者说,沈小姐对父亲还有很深的孺慕之情,一句不是都没说。」

巩煌脸色骤变。

要走之前,陈是强还故意放火,「看来,你们巩家这边没啥故事可以写啊,我真是有点失望呢,叨扰了。」说完,他大摇大摆的离开。

跟这种家伙说话,真是劳心!

沈双如歪歪斜斜的走到会议桌旁,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来正要喘口气时,巩煌突然一掌摔上门,转过头来翻脸怒道:「真是白养你了!」

她被吓了一跳,「外公……」

「好不容易发生碧漪逃婚的事,凸显了沈海之的没心没肺,又搭上欧阳家在抢权,这种大好时候,终于有个够分量的人对我巩家的意见感兴趣,麦克风都塞到你面前了,你竟然不会说几句人话!」巩煌老脸怒红。

她错愕极了,「你以前也不希望闲话在外头传来传去。」

「以前是以前,这次是这次。陈是强是我亲自送到你面前的,你连这点轻重都分不出来吗?」

她戒备起来,神情绷紧,「我不想对外人谈论我的私事。」

「你不想就可以不提吗?」巩煌气得发抖,用手肘重重撞前门一记。「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你妈妈是被沈海之逼死的,抓到这么好的机会,你应该为她申冤!」

「但是,当年我还不懂事。我不能完全负责的话,不能就这样放出……」

一语未完,巩煌已经断喝:「好!好!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你当我在说谎骗你是吧?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担心你会任由沈海之一招手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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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的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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