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她急急的说,「我当然想知道!」但,他又为什么肯说?论两人交情,只是一个月见一次面,一起吃吃喝喝的饭友酒伴而已,不是吗?

他无视她眼中的疑惑,直接问,「关于今天的婚礼,你知道些什么?」

「外公说,我姊从礼堂中离开,把欧阳律留在礼台前。」她拿起刨刀,刨去大黄瓜的外皮,也抛去对他的疑虑。一次解决一个问题,她先弄懂姊姊发生什么事好了。

原来巩家也接到消息了。欧阳臻暗记于心。

「的确是这样,不过,这说法少了很多重点,怪不得你会急。」巩煌是不知道细节,还是刻意不告诉她?他暗忖。「她不是一个人走开的,有个男人来接她。」

「哪来的男人?」

欧阳臻说出一个名字。

沈双如惊讶得瞪大眼睛,摇了摇头。

他却是再说了一遍,然后笃定的点点头。

「怎、怎么可能?」她停了手上动作。

「是我亲眼所见。」他用食指敲了敲镜架侧边,「你总信得过我的眼睛吧?」

「但是、但是,他们八竿子打不在一起呀。」他说的那个男人曾经活跃幕前,风靡全球,又酷又帅又有钱,多年前神秘的消失于众人眼前,她以为他是遥远的一颗星,却没想到那个男人的名字出现在这个时候!

「那个男人为她而来。」他指了指她手中的食材,无声催促她。「我从头说起吧!自从即将结婚的消息披露之后,沈碧漪就『重感冒』过一阵子,这你知道吧?」

她呆滞的点头,「我看到报导说她在养病,暂停出面,中止一切活动。」

「那是对外跟给我们欧阳家的说法,我了解到的实情是,那时她人在海外,设法脱离了沈海之的掌控,因缘际会跟这个男人有了交集。」他说,「他们同居了一阵子。」

「我们在谈的是我姊姊,沈碧漪?」沈双如不敢置信的低语,「反抗我爸、逃离我爸、跟别的男人同居……她以前不是这种个性!她是乖乖女!」

「婚事逼急了她。」欧阳臻简单的说。「她跟欧阳无论如何不可能举案齐眉,嫁给他,她了不起只能算是换了一个新牢头。」

「噢。」欧阳律的情人是同性的柳,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如果她设法逃离我爸,婚事为什么还能继续?她又为什么在台湾?」

「这中间发生过什么事,我不清楚,也许她与那男人有了龃龉或什么的。在她单独上路,逃到美国的时候,被柳逮了回来,强迫她嫁给欧阳律。」

竟然还有这么一段!沈双如重重一喘。她那乖乖牌的姊姊,好像没有她原先揣想的那么弱。

「不过,那个男人及时出现在今天的结婚礼堂上,问她愿不愿意跟他走。」

欧阳臻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她愿意,于是那个男人仔细周到的护着她离开,联姻因而破局。」

沈双如吐出憋在胸中的一口气,「这也太戏剧化了!」

「是啊。」即使他是欧阳家的人,在场旁观,也很难想象即将入门的长媳就这么飞了。

沈双如沉默了好一阵子,将洗好的蔬菜切块。瓦斯炉上,大锅的水沸腾着,在煮义大利面,小锅里,红酒炖牛肉酱汁噗噗冒泡。

处理到告个段落,等待间,她终于问,「她看起来好吗?」

「刚踏进礼堂时,眼神是死的,脸色是惨白的,打扮很漂亮,但气色很糟糕。」欧阳臻回想白天发生的一切,「但是,当她看到那个男人时,像瓷娃娃突然有了灵魂。」双颊的红晕如花朵般绽放,一切如此神妙,连他也感悟到爱情力量大。

「那就好。」沈双如两手抓起钢锅,连面带水倒入滤盆。「听你这样说,我真的能放心了。」

她忙了忙,将简单调味过的义大利面与修改版的红酒炖牛肉端到他面前。

欧阳臻摘下眼镜,放在一边,低头去看。

向青雄的红酒炖牛肉向来香醇绝佳,口味厚重,可夜已经深了,尽管他的胃饿到瘪瘪的,仍然不欢迎重口味的食物。

而在刚刚说话的那段时间,她洗洗切切几样蔬果,把拌面的酱汁改良为汤,义大利面只以香料、橄榄油和盐简单调味,看起来朴实,却是适合他的清爽滋味。

为此,他露出愉快的笑容,拿起叉子卷面吃,等她发问。

可等了半天,她迟迟没有开口,兀自清理水槽。

难得他有好奇心,索性直接问了,「不想知道你父亲的反应吗?」

她擦擦洗洗,直到把洗洁精泡沬都冲掉以后,才停下来回答,「那不重要。」说着,她将干净的水槽过滤网装回原位。

是真的不重要,抑或故作不在意?他端详她的神色。

就他所知,她在十四岁与沈海之分开,从此进入母系巩家。

沈海之对女儿的控制欲之强,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当年一刀两断,想必不是太愉快。但此时她只关心沈碧漪,问都不问沈海之,让他有点诧异,毕竟那还是她的亲生父亲。

因为心中的一点好奇,他试探着说,「那男人在带沈碧漪走之前,给了沈海之一拳。」

她神情未动,眼神也未动。

看样子,她真的无动于衷。为什么?欧阳臻在心里想着。

喝了几口汤,他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这阵子,可能会有记者骚扰你。」

她终于有了反应。

「谢谢提醒,我外公跟我说了相同的话。」她的神情转为阴郁。

「所以,你知道沈碧漪的事,是你外公告诉你的。」他边说边思量,「看来他很关切沈家的一举一动,不然也不会这么快收到消息。」

沈双如抓着抹布,有一下没一下的擦拭流理台,终于又开口,「他……很开心!」

欧阳臻没说话。直觉告诉他,她有些情绪需要宣泄。

擦了三遍,沈双如将手一摊,「他觉得扯平了。这些年,他一直放不下我妈妈的死,当他知道联姻失败,姊姊形同背叛了父亲,他超开心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欧阳臻说这些,但夜深人静,眼前这男人刚对她说出不能为外人所知的家族最新丑闻,她也倒出一点心情垃圾,似乎是很公平的事。「他几乎得意忘形。」

她看起来非常落寞,他神情微微一动,「这是难免的。」

她有点狠的把抹布甩进水槽,「我姊姊也是他的外孙女!」

原来如此。他懂了,她在为沈碧漪抱不平。

「没有相处就没有感情,对他来说,沈碧漪是你父亲那边的人。」他理智的分析,「他不见得希望沈碧漪过得不好,但他全心全意要沈海之难过,只要不是他自己,他不在乎是谁付出代价,尽管那个人是他女儿的女儿。」

他的冷静,真让人不爽!

「他甚至发下豪语,要把我嫁得更好,好扳回一城。」她忍不住怒目而视,「这也是难免吗?」

事情终究还是以始料未及的方式波及到她了。他暗叹。

在他回答之前,沈双如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把抹布拾回来。

「对不起,这种事不该质问你。你把事情看得好透彻,我希望我也可以这么冷静,但……」她摸摸心口,「还是会内伤。」

「无良的人才不会内伤,她是你姊姊,你的反应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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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的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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