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喀喀!

“我进去了,总裁。”陆超群捧着整叠公文进入樊嘉士的办公室,一进门就瞧见樊嘉士蹙紧眉头,一脸若有所思。

陆超群看着平放在桌上的遗嘱,心想这大概就是让樊嘉士烦心的原因,眼看着期限一天一天逼近,他的婚礼到现在还没有动静,虽然已经有现成的新娘人选,但麻烦也不少,首先就得摆平周益强。

“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总裁?”陆超群将公文放在总裁办公桌上,恭敬问道。

“没什么。”说是这么说,樊嘉士的口气可没有太好。“我只是在想,该不该除掉障碍?”

陆超群以为樊嘉士是在对他下指令,要他摆平周益强,这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也早已想好方法,只是在等待适当时机行动。

“总裁,我可以大胆问您一个问题吗?”陆超群一直很想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刚好趁此机会印证。

“什么问题?”难得也有他想不透的事,樊嘉士挑眉。

“梁小姐是否就是您心目中的新娘人选?”他要弄清楚,以免会错意、做错事。

“我以为这是再清楚不过的事。”樊嘉士给了陆超群最直接的答案,陆超群点点头,表示了解。

“对不起,是我观察得不够仔细。”陆超群向樊嘉士道歉。

“不,你只是需要再确认,因为你怕误解我的意思。”樊嘉士非常了解他的秘书,也欣赏他的秘书。

陆超群对樊嘉士敬个礼,感谢他的欣赏与了解,能遇见一个懂你的老板并不容易。

“但就我的观察,梁小姐似乎还不知道您的企图?”陆超群直言,樊嘉士并不怪罪他,这么清楚的事不需要绕圈子。

“现在还不知道。”樊嘉士挑眉。“但是我并不打算跟她捉一辈子迷藏,何况也没有时间。”

是啊!时间是最大的问题。距离他的三十岁生日,只剩下两个半月,他必须在遗嘱规定的期限内结婚,否则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我明白了。”陆超群决定尽快帮樊嘉士排除障碍,搞定周益强。

“医院那边有什么消息吗?”困扰樊嘉士的可不仅仅只是他父亲出的难题,还有小光,他同样忧心他的健康状况。

“没有。”陆超群摇头。

“那就是好消息。”樊嘉士勾起一边嘴角苦笑,心想莫非自己的好运用尽?等了这么久都等不到相符的骨髓。

“最近我好像都在跟时间赛跑。”他有感而发,多少有点讽刺自己的意味。

陆超群闻言更加坚信自己没有会错意,樊嘉士确实在暗示他应该有所行动,他不能让他的老板失望才行。

“如果你没有别的指示,我想先出去了,还有许多重要的事待办。”比如解决周益强。

“你出去吧!”樊嘉士点头,随手拿起公文开始办公。

***

城市的另一头,有着截然不同的面貌。

在樊氏集团顶楼办公的樊嘉士,为了建立梦想中的王国而奋斗,在水果公司工作的小人物,却只是为求三餐温饱而忙碌。

梁萱若一早就到水果公司补货,比她更早到的是在水果公司工作的阿姨、大婶们,她们有的负责分类,有的负责洗水果,手脚干净利落。

“这么早就来了啊,小若?”长年在水果公司工作的阿姨,相当关心梁萱若,但同时也很喜欢在背后道人长短,梁萱若躲都躲不掉,只得陪笑打招呼。

“是啊,张阿姨。”她低头整理刚点好的货,准备搬上推车。

“哎呀,你脖子上挂的是什么?闪闪发亮,好漂亮呢!是你未婚夫送的?”张阿姨眼尖,一瞄就瞄到梁萱若脖子上的项链。

“不,是我一位朋友送的,说是为我庆祝生日。”梁萱若连忙把项链解下来随手塞进外套口袋,尴尬的解释。

张阿姨看梁萱若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心虚,怀疑内情不单纯。

“你这位朋友真大方。”张阿姨讽刺梁萱若。“那条项链应该值不少钱,看样子你交了一个有钱的朋友。”

张阿姨话说得酸溜溜,明明没有她的事,却好像她是她婆婆似的管东管西,梁萱若也不想和张阿姨计较,只是赶快把水果放上推车,随便排一排就赶快走人。

她因为急着走,动作很大,一个弯腰项链不小心从外套口袋里掉下来,她却没有发现,偏偏今天的生意又出奇的好,一直到午餐时间,她都没能停下来喘口气、喝口水,更别提检查口袋,她压根儿忘了项链的事。

“谢谢光临,请慢走。”一直到下午两点钟,梁萱若终于没有那么忙碌,这才想起项链还放在外套的口袋,连忙翻口袋找项链。

咦,奇怪,项链呢?

梁萱若左摸右摸把两边口袋都摸透了,仍是摸不到樊嘉士送给她的项链,于是赶快把外套脱下来,整件外套倒过来用力甩了几下,仍是不见有任何东西落下。

难道……不见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梁萱若开始紧张,跟着手忙脚乱起来,她把整件外套里里外外都翻过一遍,但是没有就是没有,无论她怎么找,还是没有。

意识到她可能真的弄丢了樊嘉士送给她的项链,梁萱若全身的力气尽失,心情沮丧不已。

没有人记得她的生日,连她自己都忘了,他却费心为她庆生,还送了她一条石榴石项链当作生日礼物,她竟然粗心大意把它弄丢,简直不可原谅。

梁萱若沮丧到连生意都做不下去,一心只想赶快找回项链。她返家随手将推车放在屋子后的空地,也不进门,便匆匆赶往水果公司,到处问人有没有捡到那条项链?答案是没有,没有人拾获那条项链,当时离她最近的张阿姨也说没看到。

她失魂落魄地离开水果公司,漫无目标的走在大马路上,心里想的都是樊嘉士,想他如果知道这件事会如何的失望。

要不要打电话跟他道歉?

回想起生日当晚樊嘉士突然吻她,梁萱若的双颊自然而然变得臊热,内心犹豫不已。

她不能再见他,因为她没有把握自己会不会失控,但她又不能不跟他道歉,就算不为他的心意,也为了那条项链,她必须跟他说对不起,因为她一时不小心弄丢了那么贵重的东西。

梁萱若从袋子中拿出手机,找到樊嘉士的手机号码,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按下绿色的通话键。

嘟~~嘟~~

她没有勇气见樊嘉士,只好用电话跟他道歉,希望他能接受。

叮叮叮叮……

在樊氏集团总部的顶楼,樊嘉士一如以往埋头苦干,不期然听见手机的铃声响起,他微微蹙起眉心,极端厌恶专注在工作时被打扰。

他随手拿起手机瞄了荧幕一眼,原本以为又是哪个上市公司的大老板来电,不期然看见一个既熟悉也陌生的号码,心狂跳一下。

是她,她第一次打电话给他。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此刻充满他全身的感觉,就叫兴奋。

他悄悄做了一个深呼吸,也按下绿色的通话键。

“喂?”

他低沉的声音透过话筒,像是潮水向梁萱若袭来,梁萱若第一时间就想挂电话,不敢听他的声音,却又不能不听他的声音。

“是我。”她足足过了好几秒钟,才出声。

“我知道是你。”他不会错认她的手机号码,更不会错过她。

“我、我打这通电话是为了跟你道歉。”她强迫自己的声音不要发抖,想办法让自己冷静。

“跟我道歉?”樊嘉士眯眼,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把你送我的项链弄丢了,真的对不起。”她试着冷静,但她只要一想到价值几万块的石榴石项链就这样不见,便觉得好愧疚,声音忍不住发抖。

“你先冷静下来,不要急,没事的。”他听得出来她很沮丧,第一时间安慰她。

“樊嘉士先生……”

“你现在人在哪里?”他并进一步问她的所在地,梁萱若不敢答,因为她压根儿不敢见他。

“我只是要跟你说对不起,你这么有心送我生日礼物,我却把它弄丢了,真的很抱歉。”她不能再见他,现在不能,未来也不能,因为她已经有阿强,她不能动摇——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逃避是没有用的。”就算看不见她的表情,樊嘉士仍然能够通过手机掌握她的一举一动,她痛苦的声音已经泄露出她的情绪。

梁萱若愣住,万万没想到他已经看穿她,难道她的感情如此显而易见,瞒都瞒不住?

她慌乱地想挂上电话,樊嘉士却早一步警告。

“就算你现在挂上电话,我还是会找到你。”

让她错愕不已。

梁萱若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机,怀疑他真的有这么大本事,只凭一通电话就能找到她。

但无论他是否真的有如此神通广大,她都不敢再继续和他说话,就怕心会动摇,她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梁萱若匆匆切断通话,线路这头的樊嘉士只能听见手机断线的声音,深知这个动作背后代表的意义。

她想逃开他,门儿都没有!她可能以为他的威胁只是空包弹,他会让她明白谁才是真正发号施令的人!

“马上找出梁萱若的发话地点,找到后立刻向我汇报!”樊嘉士按下内线,要秘书立刻把梁萱若楸出来,发誓绝不让她逃走。

“梁萱若小姐吗?”陆超群愣了一下。“我马上通知机房,请您耐心等候。”

陆超群不愧是首屈一指的好秘书,一接到樊嘉士下的指令,马上抓住方向办理,一点都不浪费时间。

拥有自己的电信公司,就有这个好处,可以充分掌握一切,梁萱若还以为只要挂断电话,就可以完全逃离,殊不知道她逃到天涯海角,他都会找到她。

因为,他已经决定她就是他的新娘。无论要使用何种手段,要付出多大代价,他都一定会让梁萱若成为他的人,谁都别想阻拦他。

“还没查出来吗?”他再按内线问秘书。

“就快查出来了,请总裁再等两分钟。”陆超群回道。

樊嘉士生气地按掉内线,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他一天二十四小时还嫌不够用,如今为了梁萱若一分钟都等不下去,想来真够讽刺。

但他没空多想,他太愤怒了,只想赶快知道梁萱若在哪里,只想抓住她。

“总裁,查出来了。”

就在他几乎等不下去的时候,秘书开门进办公室。

“这是梁小姐最后的发话地点,她现在可能还在附近。”陆超群将写有地址的纸条交给樊嘉士,樊嘉士稍稍瞄了纸条一眼,便起身。

“通知老刘备车。”他要去抓人。

“老刘已经在公司门口等您了。”陆超群早有安排。

“很好。”樊嘉士随手拿起西装外套,推开椅子便往门口冲,他焦急的语气和不顾一切的态度,让陆超群更加确定自己没有做错。

***

和樊嘉士通完电话以后,梁萱若继续在街头游荡。

不能见他,不能见他,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见樊嘉士。

梁萱若不断告诉自己,她这么做是对的,他们本来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就算他真的对她有意思,她都不能痴心妄想,都不可以作梦……

嘎——

紧急煞车引发的轮胎摩擦地声忽地在她身边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也吓了她一跳。

“樊嘉士……”从车子走出来的高大人影,更是将她的幻想化为实体,活生生出现在她的眼前。

樊嘉士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板着一张脸,大步走向她。

“上车。”他伸手攫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推进林肯车的后座。

梁萱若像尊没有灵魂的洋娃娃任由他摆布,等到他坐到她身边,用力关上车门她才回神。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没有想到他真的能找到她,太不可思议。

“到一个可以把话说清楚的地方。”他绷紧脸回道。

结果,她再一次被带到樊氏别墅。今天没有下雨,大晴天让她更容易看清他们之间的差距,那是比灰姑娘和王子更大的差别,她也从来没有妄想要穿玻璃鞋。

但是樊嘉士显然要定了她这个灰姑娘,决定除了她以外,谁都不能穿上他准备好的玻璃鞋,就算她不愿意,他也硬要为她套上。

一如以往,他习惯在起居室解决事情,这是梁萱若第二次踏入这个房间,心情一样紧张,并没有因为熟悉环境而放松。

“樊先生……”她深深吸一口气,试着和他划清界线。

樊嘉士的表情一贯阴沉,眼神流露出萧杀之气。

“我说过,叫我的名字。”他的口气不容反抗,但她却非反抗不可,总不能让事情越变越糟。

“樊嘉士先生,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这应该是他的私人城堡,一般人难以走进,可他却屡屡为她敞开大门,令人不解。

樊嘉士闻言双眼紧盯着她,似在嘲笑,也似无奈,还有更多难以理解的讯息,全隐藏在他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里。

“捉迷藏游戏要玩到什么时候?”

她以为他会解释,没想到他反而塞给她一个问句,让梁萱若更加迷惑。

“啊?”她愣住。

“我换个方式问你好了,你为什么打手机给我?”他朝她一步步走近,她直觉地往后退,一直退到背碰到墙壁,再没有地方逃,只得鼓起勇气面对他。

“我只是想要跟你道歉,因为我一时的粗心大意,弄丢了项链——”

“掉了就掉了,你不跟我说,我也不会发现,你又何必特地打电话告诉我这件事?”

他的话让梁萱若再一次愣住,当初她打手机给他的时候,并没有考虑这么多,只是单纯想向他道歉。

“你不知道原因对不对?”他右手抵在墙壁,带给她很大压迫感,她却退无可退。

她小嘴微张,错愕的看着樊嘉士,一脸茫然。

他伸出左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低头告诉她答案。

温热的樱唇不期然被他冰冷的薄唇吞没,梁萱若除了错愕以外只能挣扎。

她反抗的举动惹恼了樊嘉士,只见他右手攫住她的手腕,左手更加圈紧她的纤腰,将她禁锢在他有力的拥抱之中,让她无论如何都逃不了。

没有办法,梁萱若只得把脸转到另一边,樊嘉士伸手抓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回来,加重手劲扳开她的嘴,低头将舌头深入她的芳腔,教她彻底领会男欢女爱的滋味。

梁萱若从来没被这样吻过,心很慌,呼吸很乱,心跳很快。

“这就是原因……”樊嘉士的呼吸几乎跟她一样乱,这也是他料想不到的。“因为你已经对我动心,你想听见我的声音,就像我想听见你的,懂吗?”

她不懂的,或是她不愿意承认的事实,经由他嘴里说出来是那么地震撼人心,也令人羞愧。

原来她是那么想见他,那么强烈地思念他的声音,所以她才会打手机给他,道歉只不过是借口。

“不可能,你误会了。”她试着反驳自己的心情,反驳他的话。

“我误会什么?你告诉我!”他紧紧掐住她的手腕,强迫她面对事实。

梁萱若错愕的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的眼睛没瞎,我看得见你眼中的激情,也感觉得到你因为我的碰触起的反应。”说完,他又低头吻她,双唇强力的吸吮和亲匿的舌尖撩拨都是她从未经历过的,她虽然尽力反抗,最后还是不免倾倒在他的怀里。

“你的未婚夫,也会像我这样吻你吗?”他突然很想知道周益强是如何吻她,不假思索便问出口。

不期然提起周益强,羞愧感顿时占满梁萱若全身,她试着挣脱他的钳制,反被他抓得更紧。

“你的未婚夫,也能带给你同样感受吗?”他抬起她的下巴,不准她逃避问题,他一定要知道正确答案。

梁萱若又羞有愧,一直想挣脱他的手臂,他索性用身体的重量,将她整个人压上墙壁,低头疯狂吻她。

他像个找到水源的沙漠旅人,不听地吸吮她的樱唇,不断地将舌头伸进她的芳腔汲取甘泉,极其挑逗欲取得共鸣。

梁萱若被他逼得喘不过气,又无路可逃,除了喘息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还能如何反应。

她的樱唇因为遭到他的蹂躏而变得艳红,头发凌乱不堪,衣服变绉,胸口不断起伏。

这是一位被欲望折磨的女子所能表现出来最撩人的姿态,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觉得不够。

“你爱你的未婚夫吗?”他咬牙提出自己以为永远不可能提出的问题。

“什么?”她不可思议地望着樊嘉士,不是很清楚他的意思。

“你爱周益强吗?”他进一步逼问,梁萱若除了张嘴以外只能发抖,因为她根本无法回答。

长久以来,她就对这个问题感到疑惑,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对周益强怀抱着何种感情?是亲情的成分大一些,还是爱情?她真的不知道。

“你爱他吗?”

连续三个同样的问句,问得她无力招架,内心满是伤痕。

“回答我!”他抓紧她的手,一定要听到否定的答案,因为他只接受否定的答案,绝对不许她点头。

“我……”她不知道,为何要这样苦苦逼她,强迫她听内心的声音?

“我……不必你管!”她用力甩开他的手,趁他还来不及阻止前冲出起居室。

樊嘉士看着她狂奔的背影,双拳握紧,怎么也止不住愤怒。

他竟然这么在意她的答案,他疯了吗?她爱不爱周益强,跟他的计划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根本不需要在意。

尽管樊嘉士一再告诉自己放轻松,但他依然紧握拳头,一直到许久以后还是无法松开。

***

你爱你的未婚夫吗?

昨日樊嘉士的低吼声在梁萱若的耳边回荡。将她从冥想的边缘拉回来。

她抬头茫然看着往来的人群,一时间迷惑,不晓得自己在这里干什么,努力回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正在做生意。

你爱周益强吗?回答我!

她想起樊嘉士说这些话的表情,是如此愤怒,仿佛她要是敢点头,就会万劫不复。

但他哪里知道,自己早已万劫不复!

梁萱若扬起一个哀伤的笑容,为周益强也为自己。她明明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阿强的举动,心里却总觉得背叛他,因为樊嘉士,一切变得不一样,一切变得好困难,她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

她既不敢面对樊嘉士,也无法面对周益强,只好像个游魂在街头流浪,试图为彷徨的心找到出口。

“周益强先生有您的快递。”

另一方面,在家里等候她归来的周益强,门外倒是来了一位意外的访客——快递公司的送货小弟。

“我马上来!”周益强拖着病体,勉强下床开门收快递。

“请在这里签上您的大名。”送快递的小弟笑呵呵,相当有礼貌。周益强签了回条,快递小弟道谢以后快步走回货车,继续送货。

“奇怪,怎么会有人寄东西给我?”周益强看着手上的黄色信封自言自语,信封里头似乎没装着多少东西,还挺轻的。

他翻到信封背面,没写寄件人,正面也是空白一片,连寄件人的地址都没有。

周益强越想越觉得奇怪,干脆撕开信封,将信封里头的东西全倒出来。

正如他所猜想,信封内只装了几张相片,每一张相片,都指出一个沉重的事实——梁萱若果然背叛了他!

为数不多的相片,全是梁萱若和樊嘉士的合影,他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她痴痴望着他,即使只是透过相片,都可以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情愫。

周益强简直快疯了!他本来就怀疑樊嘉士和梁萱若有染,如今这些相片只是更加证实他的想法没有错,他们两人已经上床!

“梁萱若,你这个下贱的女人!”周益强万万没想到,他费了一辈子呵护的宝贝竟然真的背叛他,一时怒火攻心,咳起嗽来。

“咳咳!”他咳到几乎喘不过气,只好用手扶住墙壁,以免自己支持不住倒下。

他手中的相片因此而掉落一地,其中一张还染上血,但他却无法蹲下来捡。

“咳咳!”周益强越咳越急,越来越喘不过气。“咳咳!咳咳!”咳到最后,他竟然咳出血!

他不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正质疑的当头,喉咙不断涌上血腥味,逼迫他咳出更多的血。

“咳咳!”他感觉自己就快喘不过气,头跟着昏沉,双脚瘫软无力。

砰!

周益强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倒地时撞到旁边的桌子,发出巨大声响,引得住在隔壁的陈大婶前来关注。

“你没事吧?阿强。”陈大婶受梁萱若之托,只要一有空就会过来关心周益强的情形,是一位非常好的邻居。

“阿强,啊——”陈大婶看见周益强倒在地上,满嘴都是血,不禁放声尖叫。

“陈、陈大婶……”周益强看了陈大婶一眼,随即昏了过去。

陈大婶简直快吓傻了,第一时间就想打电话给梁萱若,随即又想起梁萱若没有手机,无从联络起,只得转而拨打一一九叫救护车。

就在周益强被送往医院急救之际,梁萱若却一直拖延回家时间。她还没有整理好心情,无法马上面对周益强,事实上,她连自己都面对不了。

她就这么在街头呆呆站立,也做不了生意,就只是茫然的瞪着往来的人群,直到夕阳西下,天边的彩云染红了她的脸,她才强打起精神收摊回家。

回家,曾经是她在辛勤工作一天之后最渴望的事情,如今她却一想到要踏进家门心情就非常沉重。

她将推车推到屋后的空地放好,然后绕回大门看着破旧的门板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终究是要面对,就算她逃得了一时,也不可能逃得了一辈子。

她用力推开大门,用最开朗的语气呼喊未婚夫的名字:“阿强,我回来了!”

回应她的是空荡荡的屋子,她害怕面对的周益强已经被送到医院,只是她并不知道。

“阿强?”梁萱若四处找未婚夫,纳闷他跑到哪里去了?这几天他的状况特别不好,好几次都咳得死去活来,根本无法下床,更别提散心。

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但又想不出他会去哪里,这时候眼角不经意瞄到地上躺着几张白色纸张和一个黄色信封,从纸张的大小判断,很像是相片。

她走过去蹲下身用手拾起其中一张白色纸张将它翻面,果然是相片,而且相片中的女主角还是她自己!

梁萱若都呆了,因为相片中的男主角不是别人,正是樊嘉士,他正用手亲密地抚摸着她的脸,暧昧的眼神任谁看了都会误会。

怎么会……

梁萱若不敢相信,自己和樊嘉士的互动会被拍下来,唯一想得到的就是八卦杂志的狗仔拍的。

她慌慌张张地把其他相片也捡起来,果然每一张都是差不多的画面,其中一张甚至还染上了血。

血……血?!

梁萱若第一时间想到周益强,刚好陈大婶瞧见空地的推车,知道她回来,急忙跑过来通知她周益强昏倒的消息。

“阿强昏倒了?”听见陈大婶的话,梁萱若的脸色苍白,感觉自己也快昏倒。

“岂止昏倒,还吐了好多血。”陈大婶回道。“但是你别担心,我已经叫救护车将阿强送去医院,本来第一时间就想通知你,但又联络不到你,我看你还是去办一只手机比较妥当,也比较方便联络。”

住在这附近的都是穷人,但要穷到连手机都办不起的还真没几户,梁萱若是其中的少数,想想处境也真令人同情。

“我……我知道了,谢谢陈大婶。”经陈大婶这么一说,梁萱若更羞愧了,她有手机,只是不敢让大家知道,因为那支手机是樊嘉士给她的,算是……她和樊嘉士之间的秘密。

“先别谢我了,赶快去医院探望阿强,他现在一定在等你,快去!”陈大婶提醒梁萱若,周益强还等着她照顾。

梁萱若连忙收起思绪,再次跟陈大婶道谢,然后赶去医院。

周益强仍然在加护病房观察,尚未转到普通病房,而且现在也不是可以探病的时间,她只得先跟医生询问病情。

“周先生的情况很糟,你是不是没有给他按时吃药,也没有按时做化疗?”医生提起周益强的病情时面色凝重,梁萱若一时之间难以回答,不知道怎么跟医生说他们根本负担不起如此庞大的医药费。

“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周先生住院接受治疗,就算周先生已经活不久,还是得让他好好走完人生最后一段旅程。”医生看得出来她有难言之隐,但还是善尽做医生的义务给予忠告。

“我知道,谢谢医生。”她苦涩地跟医生道谢,走回加护病房,隔着一层玻璃看着躺在床上的周益强,深深觉得对不起他。

都是她的错,如果她不要跟樊嘉士有所牵扯,阿强今天也不会变成这样子。

樊嘉士吻她的画面暮地在她脑海浮现,对照躺在病床上的未婚夫,是如此荒谬而讽刺,梁萱若只想杀了自己。

忽地,她想起那些相片和黄色信封袋,怀疑这一切都是樊嘉士搞的鬼,八卦杂志的狗仔如果想藉机大捞一笔,也应该去找樊嘉士,没必要把相片寄到家里。

……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其中一定大有问题,最好的方法是当面求证。

梁萱若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用发抖的手指按下拨号键,樊嘉士和秘书在讨论公事,手机银幕不期然显现梁萱若的手机号码,忍不住得意扬起嘴角。

“喂?”他拿起手机按下通话键,梁萱若轻柔的声音瞬间透过线路传入他的耳朵。

“我有事找你谈,你能马上见我吗?”声音听起来有些抖而且压抑。

“我在公司。”怎么搞的?“你可以来公司找我,或是我派司机过去接你?”

“不必了,你只要告诉我怎么走,我搭计程车过去。”她回道。

樊嘉士于是简单跟她说了一遍公司的地址,梁萱若只回了声:“我马上过去。”说完便挂上电话。

樊嘉士对着嘟嘟作响的手机皱眉,不是很满意她的态度。

“是梁小姐打来的吗?”陆超群一下子就猜出来电的人是梁萱若,只有她有本事让总裁露出近乎喜悦的笑容。

“没错。”樊嘉士将手机放在桌上,挑眉回道。“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生气,口气不是太好。”

“我想梁小姐之所以生气是因为那些相片。”根据快递小弟的回报,他的确已经把相片送到周益强手里,这点可以确定。

“相片?”樊嘉士闻言顿了一下,不解地望着陆超群。

“我把相片寄给周益强了,她可能就是因为那些相片而来找你。”他相信那几张相片一定造成了不小的风波,那也是他寄相片的目的。

樊嘉士的身体因为陆超群的话变得僵硬,过来一会儿才长长地吐气,怒声道——

“谁准许你自作主张?”自作聪明!

“现在就是清除障碍的最好时机,我以为总裁会喜欢我这么做。”陆超群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以维护主子的权益为出发点,可从樊嘉士僵硬的表情看来,他似乎弄错他的意思。

“我不记得我有下这道指令。”他是说过清除障碍,但没要他动周益强,他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是我解读错误,请总裁惩处。”陆超群也不为自己辩解,立刻就认错,樊嘉士冷笑。

“比你优秀的助手多得是,不要以为我不敢开除你。”他是很杰出,但不是最杰出的,而他一向只吸收最优秀的人才。

“是,总裁。”陆超群知道樊嘉士一向冷血无情,开除下属毫不手软,并不奢望自己能够留下来。

樊嘉士打量陆超群,他或许对他的话做了错误解读,但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他对自己忠心耿耿。

他对于忠心的部下,总是留给三分情面,这次就先放过他一马,至于如何惩处,以后再议。

“你先下班吧!”樊嘉士指示秘书,暂时不跟他计较。“不过在你下班之前,先去打听周益强的下落,我相信经过相片的刺激以后,他一定被送往哪间医院,否则梁萱若不会主动找我。”

“我一打听到周益强的下落,会马上打手机通知您。”陆超群知道自己暂时躲掉被开除的命运,但是并未因此而放松,反而更加小心。

“嗯。”樊嘉士点点头,陆超群恭敬地跟他鞠躬以后退下,留下樊嘉士一个人在四十坪大办公室独自沉思。

他静静地坐在位子上想事情,想着想着突然失笑。

多亏他的好秘书,帮他省了不少麻烦,干脆将计就计,请君入瓮。

就这么办吧!

偌大的办公室空旷得有如展场,但他一点也不寂寞,因为他的新娘正一步一步走向他,走向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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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大丈夫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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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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