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南若临捧茗淡哂。“春晓阁能有今日,全靠晓笙的聪慧与巧手,可惜我能力有限,无法让晓笙的首饰闻名天下,幸得京里如太夫人这般识货的人不少,好东西才没给埋没。”

“嗳,要扬名有何难啊,让太后戴戴晓笙做的首饰,春晓阁的门槛还怕不给踏破吗?这点事情,交给我老太婆去办就行。”

她听得心惊,却见南若临雅贵笑开,正要道谢了。“太夫人,宫里用度都有专人张罗,要不也还有御用商号,您万万不可干碍内宫啊。”

“嗳,瞧你说的!宫里的首饰是由皇后指定的蓝沁坊提供没错,但蓝沁坊变不出新意,后宫早有不满;上月姊姊已发话要内府采办换间商号,我去春晓阁,为的也是帮忙看看,挑拣挑拣。”

“既是宫里要用,可得谨慎。”南若临侧头看她。“晓笙认为当今天下,哪间商号可担重任?”

“这……”虽然觉得自家春晓阁当之无愧,但是她工作很繁重了呀。“第一珠宝铺如何?”

“第一珠宝铺?”南若临徐缓扬声,极温润地笑开,持平中肯道:“第一珠宝铺立号三十年,做得也不错,的确还算适合。”

李太夫人摇头。“这可不是立号久就成。蓝沁坊屹立百年还不久吗?不仍是给换下来。要我说,久不久不是问题,要能入得了眼呀!要是这点,你们春晓阁就还不错。”

“太夫人谬赞了,我们春晓阁小号小店的……”她不要哇!

“这样吧,我这一闹也给春晓阁生了不少事,总不能欺负你们小辈。我老太婆就修封信给太后,请她让负责御店的秋公公上春晓阁转转,给他留个印象,之后若按往例办起御店竞赛,你们才不比老店吃亏。”

南若临暖笑颔首。“劳太夫人费心,晚辈感激不尽。”

唉。“……谢太夫人。”

声里的没精打采让南若临听了出来,他旋即面露担忧,一手贴她额上。

“晓笙不舒服?”

毅容清目在前,仅咫尺距离,她不争气地脸红躲开。

“多半是连日画样图忙累了吧。太夫人,可否让若临先带晓笙回去,日后再来拜访?”

“好好!身子不舒服就早些回去歇着,得空了再来看我老太婆啊。”李太夫人和蔼摆手,让两个小辈拜别。

南若临扶她离去,甫出厅堂便弯身抱起她。

“这个……哥哥,我还能走啦!而且……很多人在看哪!”

跟在后头送客的管家、端盘婢女、扫地长工,没一个不在瞧!

“你身子要紧。”南若临严肃道,见她面红如血,步伐更是加快。

她无奈叹气,把快丢光的脸埋靠他肩头,胸口怦怦,心音好响。

唉,什么时候他才会知道,他就是她三不五时发作的热症根源啊?

以最快速度,南若临直接将她送到顺安医馆。

刘老大夫正巧从外头回来,见纪晓笙被抱下车,满面通红又慌乱摇头,立马知道情况,笑呵呵道:“纪姑娘又受寒啦?”

“对!劳烦您,将那个……什么花、什么草的药方开一开,也不必诊啦,我喝完两帖就会没事,不敢耽误大夫时间。”

南若临蹙眉。“胡闹。你这怕大夫的孩子心性要收收。”朝刘大夫颔首,请他瞧过。

见刘大夫满面春风走来,她方寸慌乱,呐呐开口:“大……大夫……请您……咳,务必手下留情。”在大夫切脉时挤眉弄眼,不知情的人还当她极为痛苦,至少一旁的南若临就神色困恼。

“哈!纪姑娘不用担心,挨几针就行了。姑娘近日过度操劳,虚耗身子,眼睛也有些干涩发红,这针无论如何得扎。再说了,如此一来……南二爷不就会更照顾姑娘了吗?”身为她的主治大夫,自当知道她热症为何发作。

“这……”她牙一咬,豁命别过头。“麻烦大夫了!”

诊治完,南若临亲自送她回纪府,反覆交代她好好休息才回隔壁金虎园。

接下来三日,每回财婶煎好药送来,她闻着那难闻味道,舀起一匙匙黑水,想到这回不仅治“热症”,还要补养身子眼睛,也只好硬着头皮慢慢吞光。

某日深夜,两名灰衣蓝裤兵丁提着灯笼走过,浑然不觉有影子在栉比鳞次的屋顶上翻飞进入刚巡视完的清鹿巷。

纪宅里,纪晓笙仍在忙碌,笔下杏花维妙维肖,俏丽妆点在步摇上。

她挽袖拭汗,黛眉未解,又将纸揉成一团,重新摊张纸,窸窸窣窣地书。

喀啦。

她抬头,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从窗口跃入的黑衣人蒙住双眼。

“纪家就一对老仆,你要嚷了人来,咱可不保证他们会不会出事。”

“就是就是!你识相点,乖乖听话,咱不会——哎呀,是卢老板,卢老板说他绝不会亏待你啦!所以你有什么图啊画的,就一并带上,跟咱们走吧!”

就知道沾上御店没好事。

“图都在桌上,大哥们要就拿去,别为难我与两位老人家。”稳着声,就怕他们去找财叔财婶麻烦。

蒙头大汉睇了眼,把桌上纸张拽入怀里。

“这些没画完,还有其它的吧?藏哪了?”

一阵汗臭刺鼻,她忍住厌恶道:“东西……不在这里。”

“不在?”

“我总要防人抢图啊,所以平常都把图藏在梅林边的八角亭,那里的石椅有机关,图全在里头。”

“好!咱们带你去取。你要敢使诡计,就别怪我趁那对老仆熟睡,往床铺刺窟窿!”

两个汉子问过凉亭地点,轻功伶俐,没一会儿便携着她到亭边。

“呕——呕!”被顾得头晕,纪晓笙单手捧胸,扶着不知是柱还是栏杆干呕。

“咦?没东西呀!喂,你是不是讹人啦!”年轻些的男嗓吼来。

“咳……椅身的龙形雕纹上有机关……用力按下便可打开暗格。”

在她身后挟持的汉子按捺不住。“你看着她,我来!”

“嗳。”换年轻的来守。

大汉敲打一阵,不住抱怨,她只得道:“我来吧,石椅上的机关不好找,除我以外还没人能开过。”

大汉几度犹豫,还是解开她眼上黑布让她动手。

一能视物,纪晓笙倒有几分后悔。这两人裹头蒙面,从身形与露出的半张脸判断,一是年约十七八的清瘦小哥,另一个是年过三十、满怀不耐的魁梧壮汉,左边眉梢还有道疤狰狞爬过。

“……我得双手合抱才摸得出机关,劳烦这位小哥先放开我。”

大汉点头,青年才松手。“我哥俩在你身后看着,你可别想跑哇。”

“我知道。”她戒慎蹲下,在椅面有三道刻痕的石椅旁假意探索。

这方位朝北,亭下就是陡坡,坡底是主宅东廊。

东廊之首有机要,里头另有秘道,若能到那里,应可躲过。

纪晓笙心跳如擂鼓,讶呼:“咦!怎打不开?明明是这里呀,莫不是机关卡住了?两位大哥能否过来瞧瞧?我力气太小……”

“好好,我看看啊,是龙爪镶金的地方?”

“对,往第三根爪子按,应当可以开的。”

“噫——噫——唉唷,没动静啦!哥,我力气不够,换你试试。”

“没用的东西!都让远些!”

纪晓笙被推到一边。

伴着浑厚低咆与怒骂,那两人正白忙着,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她往后一纵,滚落坡底,听见男人惊怒声,更是爬起往廊前奔。

后头有足踢风,凛凛咻声如鬼追索。不过眨眼,身后已有人落地!

“臭女人!看你往哪逃!”

她尖叫着,边跑手一边沿墙乱探,总算摸到暗门跌进墙后斗室。

秘室关上的那瞬,大汉差点儿就掰住门了。

怦怦怦!是她的心音;砰砰砰,是有人大力挝墙!

哪里是歇气的时候!秘道……秘道在哪啊?先前误闯进来,记得是在地上发现机关,有凹处的一块木板可以拉起——有了!

正要钻入,便听外头传来惨嚎。

叩叩。外头静悄。

情势未明,她蹲在土阶上,半个身子先跨入秘道,随时准备躲入。

叩叩。又响两声,这回有人说话了。

“晓笙?晓笙可在里头?”

这声音!她半带哭音地喊回去:“哥哥……是哥哥么?”

“是我。铁石已制伏那两人,除此外可还有其他匪贼?”

“就……就那两个人。”呜呜,他来了,她没想他会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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