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文湘芸醒了,苏清妙的医术再度被神化,整个晓剑山庄欢欣一片,也不知谁传出的消息说喜事近了,管家竟已开始暗自采办东西。也对,尹蔚蓝和文湘芸这对苦命鸳鸯历经种种磨难,如今终於苦尽甘来,不能不说可喜可贺。

要说乐不起来的,也就只有最大功臣苏清妙了。芙蓉医仙不计个人恩怨,大仁大义救情敌的高洁品行传遍江湖,蔚为佳话,甚至晓剑山庄里也有少部份人看准了苏大夫的潜力,认为她早晚会被他们庄主收做妾室,甚至是与文姑娘平起平坐。

「胡说!」

刚过转角,就听到尹湛青的怒斥声,苏清妙忍不住停步。真罕见啊,向来好脾气的湛青会气成这样?

「这件事到此为止,再让我发现有人背地里嚼舌根说苏大夫的坏话,我唯你是问!」

「是、是,奴婢知错。」小丫鬟被训斥得泪花涟涟,好不可怜。

苏清妙皱眉。此事与她有关?那倒有趣了。

「二庄主。」

他似乎吓了一跳,「苏大夫,你、你怎麽在这儿?」槽了,刚才的话不知她听去多少?

「我本来想找个人将这帖药送到厨房去熬煮,没想到走着走着又迷路了。」

尹湛青了然,对於苏神医千好万好,独独在识路方面完全不行这一点,亦早有耳闻。

她将药帖递给双眼红肿的小丫鬟,柔声道。「麻烦帮我送到厨房好吗?」

小丫鬟忙不迭地点头,「是、是!」

见那小丫鬟跑远,他不禁叹气,「苏大夫,你心肠未免太软了。你可知方才那了头将你传得多不堪,我本想重罚她,你却来替她解围。」

「与我有关?」她状似好奇的问。「是什麽样的传言呢?」

「咦?原来你没听到……」尹湛青有些懊恼,连忙改口,「没什麽,下人不懂规矩,乱嚼舌根罢了,苏大夫千万别在意。」

「二庄主,你我也算相交一场,什麽话传到你这里我都不担心,但是清妙什麽事都被蒙在鼓里也不好受呢。」

她这麽一说,倒让他不好意思起来,「真的没什麽,就是一些误会而已,只不过事关苏大夫名节,下人信口开河,实在是……」不好出口啊。

「那我更要知道,」她沉下脸,「二庄主但说无妨,清妙也好反省一下自己哪里错了,才引人这样议论。」

想了想,尹湛青觉得她的话也有道理,於是吞吞吐吐道:「其实是……唉,竟然有人说,近来夜里看见西厢房有男子出没。」

西厢房乃晓剑山庄留宿客人之地,如今只有苏大夫一人居住,这样的滚言一旦传开,教苏大夫一个姑娘家的颜面往哪里摆?

苏清妙表情有一瞬间僵硬。

「苏大夫,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此事我一定禀明大哥严正处理,你是晓剑山庄的贵客,没人可以这般诋毁你的名节!」尹湛青想起来还义愤填膺。

「对对,」她擦擦额上不合时宜的冷汗,「一定要严正处理,要还我清白,这种事可不能乱说。二庄主,你一定要向庄主禀明,一定要禀、明、啊。」最後几个字咬得格外用力。

尹湛青以为她担忧的是心上人误会自己的品行,他理解地点头,「苏大夫放心吧,我大哥最讨厌那些造谣生事的小人,至於西厢房你可以放心居住,我们一定多调些人手保护你的安全。」

嗄?苏清妙笑容微僵。还要调啊?

别了吧,调再多也是装饰而已,那个「采花大盗」要来的话,谁拦得住。

不过想到某人听到这个消息的表情,她突然忍不住想笑。

「苏大夫,你笑什麽?」

啊,她竟然真的笑出来了?

「没,」她赶忙恢复正色,「我只是松口气而已。」

「苏大夫,此事你就放心吧,我和我大哥一定会给你个交代的。」尹湛青满眼都写着坚决。

「好啊……嗯,」她认真地点点头,「我等着。」

事实证明,人不能乱说话,因为很容易成真。

二更天,苏清妙梳洗完毕回到内室准备就寝,却在解腰带的同时僵住。

「听说你在等我?」

低沉而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床铺那边传来。

苏清妙在黑暗中朝那个方向白了一眼,然後压低了声音道:「才二更天,你疯啦?现在外面可是四处在『通缉』你。」

男子将她拦腰抱起,口气中不无怨慰,「问你啊?三更天后我还进得来吗?」

外面可是他亲自安排的人马,还因态度漫不经心被正义感十足的二弟指责他,「忘恩负义、挟私报复、让人失望透顶!」

真是搞笑,他为什麽要布下重重兵马来对付自己啊!

「噗哧!」即使看不到表情也知道他说这话时有多麽郁闷,苏清妙忍俊不禁,「你自己不知收敛,被人抓着把柄,跟我有什麽关系?」

「谁晓得三更半夜还有人在外边闲逛。」他也是一时大意。

「真难得呀,我本来还担心你连自己人也会灭口呢。」没想到他竟然任由流言传开而无动於衷。

「我哪有那麽冷血?」男人委屈抗议着,随即声音里又透出惯有的不怀好意,「喜欢传就去传好了,最好再捉奸在床,我也省得昭告天下了。」到时看她还往哪儿跑。

还说自己不冷血,根本是把别人利用个彻底。苏清妙冷哼。

「呦,你有意见?」

「还『呦』?」她将他的语气学了三分像,「你学三姑六婆倒是满快的嘛,让别人看见,保证你从此威严不存,看你还怎麽服众。」

真是形象破灭,她甚至开始觉得他一板一眼的样子比较好了,因为现在的他,总让她这个自认为不那麽笨的人没辙。

「有什麽关系,你又不是别人,我连小曲都给你唱过。」男人的手又不老实起来。

「你还答应等我今年生辰再给我唱。」她从容地拍掉狼爪。

「我现在就可以唱啊,」狼爪不死心地再去与她的衣带缠斗,「不过我觉得在床上唱比较有意境,要是再配合一些运动来酝酿情感,则更能品出其中韵味啊。」

这男人没一刻正经!

「你先说正事!」她擒住他的手。

「拜托,我哪有什麽正事?真好笑啊你。」

苏清妙瞪他。

於是男人就真的笑了,「清妙,我也只是个普通的男人而已,别把我想得太复杂,偶尔放松一些。」

她面无表情地瞪他。

於是男人开始诱哄,「乖,别费力气了,太黑了,我真的看不到你在瞪我……嘿,你又想掐人了是不是?」

「你招不招?」苏清妙眼一横,大马金刀地坐到「犯人」怀里,大有「再不招就压死你」的意思。

「是,苏大人。」男人声音中有无奈,伸手环住她的纤腰抱怨,「女人太聪明了就是麻烦。」

虽然「偷香窃玉」只是他计画中自我奖励的部份,但也是很重要的动力呀。

「事情有变是不是?」苏清妙一颗心不由得提起来。他会冒险来这里,必是计画出了纰漏。

他之前不敢常来,是为了她的安危,而最近常来,甚至冒着曝光的危险,也只会是因为她的安危。如果她没猜错的话……

「大鱼要入网了?」

「还不是你做的好事,」男人泄愤似的在她耳垂轻咬一下,「文湘芸一醒,对方不动手行吗?」

「你不愿我冒险,我也同样不喜欢你冒险。」她不甘示弱地在他手臂上咬回去,「说好一起行动的,你却偏要一肩担起。」既然如此,他也别怪她不按计划来。

「反正你有你的道埋,我也有我的,我们一人一半,平了。」他早知道她不是一般的女子,不会甘於被保护的角色。

苏清妙依偎进他怀里,享受着格外思念的温暖气息,「明知道他们要动手了,你不去守着你的『挚爱』,跑到我这个『未来妾室』这儿来闹什麽?」哼,她就不信庄里的流言他没听过。

「想你了啊,」男於耍赖地将头埋进她颈窝,汲取着那独有的药香,「俗话说妻不如『妾』嘛……」

他的胸襟猛地被扯起来,苏清妙笑得危险,「俗话还说妾不如『偷』。」

男人正色,「所以说,俗话就是给俗人讲的,为夫我坚信像你我这等『不俗之人』断不会理会这些歪理,娘子你说是吧?」

唉,再聪明的女人也改不了爱钻牛角尖的毛病,明知他的「妻、妾、偷」是三位一体,还吃这个飞醋。

苏清妙哼了一声,突然想到什麽,又沉默起来。

男人体贴地拥她入怀,「没事,别担心。」

「这是老天对我俩最後的考验了吧。」其实这一路走来,他们都很累了,她真怕他们其中一个会坚持不到最後。

「会的,这是最後一次了。」他低头轻吻她的额头。

「我这辈子一颗心只给一个人。」苏清妙似在说给他听,又似在自言自语。

「我亦然。」只有一个妻子,只爱这一个女人。

突然,男人敏感地起身,「有人来了。」

「上床。」苏清妙当机立断地将他推上床,然後拉紧窗幔。

「难得你主动。」男人不忘调笑一句,遭白眼後认命地躲入床帐。大丈夫能屈能伸,当如是。

「苏大夫。」几乎与此同时,敲门声传来。

「二庄主?」苏清妙的声音佣懒如初惊醒,「这麽晚了,有什麽事吗?」

「抱歉苏大夫,文姐姐夜里突然有些不对劲,劳烦你……」听得出尹湛青真的很焦急。

「你等一下,我马上出去。」她朝帐内的人影打了个手势,开门随二庄主而去。

那一瞬间,男人皱眉。

明明一切都很顺利,为什麽心中还是会不安呢?

男子闭目片刻,随即拔身隐入黑夜。

苏清妙一进文湘芸的屋内,一股刺鼻的味道便袭来,她不由得皱眉。

快步上前,她扶起床上面色惨白的人。

「文姑娘,文姑娘?」

竟是吐得虚脱了,她刚刚苏醒不到三天,身体本就还很虚弱,这样吐下去会要了她的命。见她唇色青紫,似寒毒发作的模样,苏清妙立即取出银针。

「大哥,你怎麽现在才来?」见到门口高大的身影,尹湛青有一瞬间怔忡。怎麽觉得今日的大哥风尘仆仆的,甚至有些狼狈?从大哥所住的院落到这里,没那麽远吧。

「咳!」尹蔚蓝直接来到床边,看看状况不妙的文湘芸,才问:「怎麽回事,白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不知道,晚膳後没多久便开始呕吐不止,下人去找你……可是你不在。」

「我在帐房。」他四两拨千斤。

「她晚上吃了什麽?」苏清妙适时插话。

到底是百密一疏,她虽控制了文湘芸的用药,但毕竟不能完全掌握她的饮食,而对方——竟然一出手就如此歹毒。

「是最普通的白粥,厨房严格遵照苏大夫的指示,不敢胡乱更改。」

「还有剩吗?一会我要看那粥,另外,」她将九枚银针摆好,然後回头正色吩咐,「庄主、二庄主,请你们回避。」

尹湛青应声,正要走,却见兄长呆立于原地不动。

「大哥,我们回避吧,你要相信苏大夫。」他担心兄长在此时重提对苏清妙的偏见。

然而,下一刻,尹蔚蓝竟流露出气愤的神色道:「苏清妙,别忘了你答应我什麽。」

她一怔,随即——

「我记得,」仰头一笑,她眼中满是自信,「放心。」

我答应你,保证自己的安全。

没来由的心慌意乱,尹蔚蓝任弟弟拉着出了屋子,却又守在门口,不肯离开半步。

苏清妙望着门外清晰的轮廊,沉下脸,静心应付接下来的考验。

九针之名,各不同形。一曰鑱针,长一寸六分;二曰员针,长一寸六分;三曰鍉针,长三寸半,四曰锋针,长一寸六分;五曰铍针,长四寸,广二分半;六曰员利针,长一寸六分;七曰毫针,长一寸六分;八曰长针,长七寸;九曰大针,长四寸。

她现在要救人,穴位、用针皆是分毫不能出错,更不宜分心。可是——

几不可闻的声响出现在身後,冰冷的利刀紧贴她雪白的颈项。

「你可以停手了。」

苏清妙并不震惊,神色甚至显得淡然,「你可终於现身了,要不我都不知该如何进行下去。」说话间,手却末停,一寸六分的银针准确地紮入文湘芸背後穴位,与此同时,她自己颈间也出现一条血痕。

「我叫你住手!」女子的声音有些低沉,不知是不是怕惊动外面的尹家兄弟,但杀气却是毫不掩藏。

她相信,自己只要紮下这第二针,立刻就会走在文湘芸之前。

「二夫人,你是不是误会什麽了?」这一次,苏清妙依言停手了,因为她得保命——保住所有人的命。

姚凤娇一怔,「你怎麽知道是我?」

难道这一切都是陷阱,难道尹蔚蓝早就知道她的企图?若如此,她更是非杀了苏清妙不可。

「二夫人,容我提醒,你仔细看看她的背。」

握剑的力道未减,她目光顺着苏清妙的颈项移到文湘芸美丽无瑕的背部,突然她双眸睁大,「她、她不是……」

无视颈上的利刀,苏清妙轻轻地回过头,「你再看看我呢?」

姚凤娇几乎说不出话来。

苏清妙轻解罗衫,优美的背部曲线展露无遗,只是肩胛处一个巴掌大的图腾诡异而突兀。

「认出来了吗?」她轻笑,「你们个个费尽心机,要的不就是这个!二夫人,你说,你还能杀我吗?」

这是特殊药水绘制的图腾,身体主人一死,就立刻会消失。

「原来一切都是你们设计好的,这女人根本就是个幌子,」姚凤娇眸中闪过阴狠,一字一句的道:「你才是真正的文、湘、芸!」

她早该想到,文湘芸失踪多年,怎麽会突然出现又身重剧毒?她上当了!

「是啊,我才是那个人,」苏清妙很不愿意提起那个名字,包括不愿意见她曾经住过的屋子,也不愿意想起任何关於那个名字的回忆。「一别多年,久违了,二娘。」在过去,她就是跟着大哥这麽唤她的。

「的确久违,」姚凤娇素净的脸上闪过杀机,「既然你承认了,那麽该死的就是你了!」说着,手上的长剑又加了力道。

「你真舍得我死?」苏清妙冷笑,「在看到我背上的确有藏宝图之後?」若是她能放下,今日便不会出手。

「我根本不在乎什麽宝藏,既然你是文湘芸,那麽老爷的死,定然也与你有关了?」当时尹俊病危,只有她这名「苏大夫」能够接近,杀他简直易如反掌。

苏清妙冷哼,「与我无关。」

「你以为我会信?谁不知道你恨尹俊入骨!」

当年尹俊正是为了这张藏宝图,才劫了年幼的文湘芸回晓剑山庄,明着收为义女,暗里却企图从这孩子口中套出藏宝图的下落。直到文湘芸十二岁,尹俊终於得知那张图是刺在她背上,便誊走副本。而文湘芸则被追捕她的人一掌震碎心脉,坠落悬崖,生死未卜。

想不到她不仅没死,还成为天机派掌门无尘子的座下弟子,学得一手好医术。

「你想不到的事可多了,我恨尹俊入骨没错,但是一个垂死之人,根本不值得我弄脏双手。」

「你又为何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要你收手。」身前的「文湘芸」一阵咳嗽,苏清妙手法快准地又落下一针。

「她是谁?」为何文湘芸不顾自己也得救她?

「一个外人,别以为人人都眼你们一样冷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我能力所及的范围,我只想救人。」无辜的生命不该被牵扯进这可悲的杀戮。

姚凤娇冷哼,「你倒变了很多。」

以前的她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

「有人拿自己的性命威胁我,说若我有胆子就此愤世嫉俗走上邪路,就死给我看。」苏清妙说这话时,眼中闪烁着光彩,只是语气中又显得颇为无奈。「我孬,屈服了,从此面向阳光,誓做好人。」不过对她说这话的人,到如今还是没救的自我至极、虚伪成精,嘴上说她头头是道,自己做来却我行我案。

说着,她又紮下一针。

第一针封住毒不蔓延,所以可以停歇,但第二针到第九针就没这麽轻松了,必须连续而精准地施针才行。而她这一手功夫,就是毒手钟离春也不得不佩服。

接连七针,如行云流水,准确而平稳。

她的手法似乎又有进步了呢。苏清妙有些自我陶醉地想。

「文湘芸,你到底想做什麽?」

「我想做什麽?我若想做什麽,今日你断不会有机会在这里拿剑指着我了。二娘,我叫你一声『二娘』,你还不明白吗?」自始至终,她面色舒缓,安之若泰。

姚凤娇神色复杂,看得出内心十分挣扎。

於是,苏清妙声音放柔,「为二庄主想想吧,就当为你唯一的儿于制造一个假像也好。若他知道父母十多年的婚姻只是一场骗局,你嫁进晓剑山庄为的是一张可笑的地图,他心里会怎麽想?何况,你的心里恐怕早已没有什麽宝藏了吧。」

时间可以将一个人的棱角磨平,甚至一点点腐蚀人的性格。

二娘当初虽然是为了藏宝图而接近尹俊,然而十几年的夫妻情份却不见得全是假的。至少当年她救治尹俊时,二娘的眼泪是滚烫的,那时候的她,不是江湖人,只是一个妻子、一个母亲。

所以她赌,赌这件事可以圆满的解决,赌二娘会放弃曾经坚执的信念。

「不,你们不会这麽轻易放过我的,我过去待你并不好。」姚凤娇虽然仍有疑虑,但面色已和缓许多。兴许是她多年来礼佛的缘故,即使并不那麽虔诚,可耳濡目染下,心灵多少受到一些洗涤。

这一刻,她真的觉得累了。

「二娘,待我不好的人我一个也没有忘记,我并未对你隐瞒半丝恨意,你们对我所做的一切我都记得,我只是懒得追究了。」因为还有待她很好的人,护着她一路走来。

「你的条件是什麽?」她的心彻底动摇了。

「忘了那个名字、忘了地图,从此安心做你的二夫人。」

姚凤娇摇头,「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他们更不会放过的是我,」苏清妙淡笑,眼中没有一点畏惧,「或者说,从来没人想过给我一条生路,可我还在,不是吗?」

手中的剑缓缓放下,素净的脸庞布满哀愁,「我这一生到底是为了什麽?」

就如她所料,二娘的执念并不深,做为一个江湖人,她拼搏了一生,做为一个女人,她失去太多。

「我只问你最後一个问题。既然藏宝图是真的,那麽宝藏呢?真的有宝藏?」

苏清妙望向她,没有说话。

「哈!」姚凤娇竟是失心般地狂笑,然後弃剑而去。

她这一生当真是可笑!

与此同时,门猛地被击开,如风般的身影瞬间将苏清妙拥入怀中。

尹蔚蓝在约定的时间没有听到她的暗号,就知道她又私自篡改了计画。然而他恨得咬牙切齿却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个冲动反倒害了她。在听到兵器落地声的刹那,他惊得头脑一片空白,想也不想便冲了进去。

「清妙!」

尹湛青功力不及兄长,并不清楚屋内发生什麽事,却是一进门就看见震撼性的一幕。他揉揉眼——

大哥居然死死地抱着苏大夫不放?

他瞟向旁边。文姐姐已被安置在被褥中,睡得很平稳,面色也多了一丝红润。

只是……再看看一直没有松手之意的兄长,以及苏大夫身上的血迹。谁来告诉他,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没事。」苏清妙安抚着浑身紧绷的男人,却在被碰到颈上的伤口时,倒抽了口冷气。

「你答应过我,保证自己安全的!」紧紧逼视她,眸中有火焰跳跃。

「我做到了,我全身而退,什麽事也没有。」笑得有些虚弱,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也流血不少。二娘方才情绪激动,虽然不致命,但剑上用了不少力道。

尹蔚蓝看着她颈上已经凝固的血迹,以及半边被血浸透的肩膀,他语气更加低沉,「早知道你这个小骗子不会信守承诺。」

「哪有,只是你我对承诺的定义有所区别罢了。」她索性也不挣扎,就这样垂眸靠向他怀里,任由血迹染上他的袍衫。

能力所及的事,她总希望尽量多为他分担。就算二娘为大哥所擒,他心中必定也会因为愧对湛青而不好过,所以她才试着用另一种方法解决问题。

「以後不许再跟我玩文字游戏!」

「好,」苏清妙顺从地点点头,「我累了。」要在全神贯注下针的同时应付一个情绪不稳的女人,她真的累坏了。

「我扶你去休息。」语毕,尹蔚蓝扶着她,回头交代,「湛青,这边交由你善後。」

「呃……是,大哥。」

尹湛青委实佩服自己还能发出声音,一边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兄长亲密无比地揽着苏清妙离去。

真的、真的不是他的眼睛有问题吗?

大哥不是很讨厌苏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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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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