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到了电梯口,香草央求叶维之将自己放下来,她撑着墙努力站好,腿还是很软,脸红心跳,也不知是因为方才的惊吓未褪,还是为了他那个英雄式的公主抱。
这男人,比她想象的……还优上许多啊,简直可口得教人想私藏起来,不让任何人见到。
她抚着胸口,拼命想镇定过分奔腾的心脏,但这颗心却不肯卖她面子,愈跳愈起劲。
「你住几楼?」电梯来了,他问她。
「十二楼。」她连嗓音也娇弱,含羞带怯。
他却像没听出来,按下楼层键,瞥她一眼。「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还头晕?」
「没有,没事。」她急忙否认,撇过头不敢看他。
回到家,她招呼他在客厅的双人沙发坐下。「你想喝什么?茶?还是汽水?」
「给我白开水就好。」
「白开水,好。」她匆匆倒一杯给他,递给他时,因为手发颤,还不小心洒出一些。
「看你还吓成这样。」他误解了她的激颤,押她坐下。「有没有急救箱?我帮你上药。」
「有,在浴室。」
他点头,进浴室翻出急救箱,拧了一条毛巾替她拭净额头的伤口,拿双氧水消毒,接着上药。
「鼻血好像已经不流了。」他低头检视她的鼻子。
她呼吸一停,忽然担心起自己鼻腔里有鼻毛,连忙用手遮住。
「怎么了?」他讶然看她激动的反应。
「没事,我很好,你……别看。」
他蹙眉,显然不懂她突来的少女娇羞。
她自己也觉得怪,在男人面前,她一向落落大方,之前也都是她主动逗他居多,怎么现在,坐在他身旁,她却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为了命令自己分心,她连忙转开话题。「你刚刚拿的那把枪,不是真的吧?」
「当然不是。」他淡淡牵唇。「那是模型。」
她扬眉。「你还随身携带模型枪?」
「不行吗?」他白她一眼,怀疑她话里带着嘲笑意味。
但她不是嘲笑,只是好玩。「你摆在自家欣赏就算了,为什么还要随身带出门?红星手枪有那么珍贵吗?」
他别过眸,似乎有些窘。「这把其实是美国南北战争时代的左轮手枪,我找了好久,前几天好不容易买到手,我想随时把玩。」
呵,不愧是军武狂。她轻声笑。
他面色一凛。
不会是生气了吧?
她善解人意地停住笑声,嫣然扬唇。「谢谢你救了我,叶维之,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真不晓得会有什么后果。」
「你现在知道怕了吧!」叶维之转回头,不豫地盯着她。「不要以为你学过几招三脚猫的防身术就能空手对付一个大男人,像这种时候,你应该马上逃跑呼救才对。」
「我知道。」她苦笑。「可是他动作太快了,我有点措手不及,而且我也有对他喷防狼喷雾器,不算是完全没招架之力啦。」
这辩解听起来软弱无力,他不屑地冷哼。
「才喷个喷雾器你就得意洋洋,以为自己真的能够制伏歹徒了?那后来怎么又会被他压倒在地上?」
「那是因为他拿刀威胁我……」嗓音微弱地顿住,她小心翼翼地望他,眼看他脸色愈发难看。「你……别用这种表情看我,很可怕的。」软声求饶。
他狠狠瞪他。「你需要再教育。」
「啊?」她不解。
「我看你学的那些防身术一点用也没有,下次你到我家来,我教你打沙包,练练拳头。」
他要教她打沙包、练拳头,而且还邀请她到他家?
香草愕然瞠眸,芳心缓缓飞扬。
这个冷酷的宅男居然愿意让她进到自己家里,这是否表示,他对她有那么一点点不同?
「你干么这样看我?」换他觉得不自在了。
她眨眨眼,笑意在眼里闪耀。「我还以为你不想跟我扯上任何关系。」
他一窒,顿时感到狼狈。「你说得对,我是不想跟你扯上关系。」
「啊?」她眼神一黯,才刚飞起的芳心又沉落。
「我本来想还你寿司的。」他解释,语气藏不住懊恼。「不过刚刚为了救你,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她才不管寿司哪里去了,她一点也不在乎,只是焦急地追问:「为什么你要还我?不好吃吗?」
「我没吃。」他淡淡一句。
她懂了,他是不想欠她人情,所以坚决不吃她送的东西。
香草悄悄叹息。这个男人干么像个军人一样冷硬啊?他就不能柔软一点、和善一点、让人好亲近一点?
她无奈地凝视他,水眸氤氲,带着某种哀愁的、嗔恼的、有几分撒娇味道的神气,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猫咪,怨叹着它的主人,想他多疼自己一些些。
她这种眼神,令他不由自主地气血冲脑,全身温度飙高。
「我走了!」他蓦地起身,惊恐得想闪人。
「喂!」她喊住他。「你这样就要走了吗?」
「不然呢?」他强迫自己装一张酷脸。
「你就不能多陪我一会称吗?我……我……」她舍不得他离开,还想多看看他,多跟他说说话,如果可能,她希望能赖在他怀里,就像他方才保护她时那样。「我很怕,你留下来陪我好吗?」
她无辜地眨眼,无辜地求他。
叶维之倒抽口气。「你要我留下来?」
「嗯。」她敛眸,点头。若是装胆小扮娇弱能留下他,那她不介意用点小小的心机。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冷声斥她。「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你把我留在你家里,不怕我变身为大恶狼吗?」
什么?她噗哧一笑。「你才不会。」
「你又知道了?」
「我相信你不会。」她扬起脸,绽开一朵超甜美的笑。
他心跳乍停。
又来了,她又以她变化万千的笑容迷惑他了,不管他如何着恼,她总是能那么赖皮地对他笑。
哼,以为她这样一笑他就会让步吗?
「我不可能留下来!」
【第五章】
OK,他是留下来了。
那又怎样?
只不过是因为他纵然冷漠无情,但毕竟还是个人,勉强有那么一咪咪人性,面对一个刚刚受到暴徒严重惊吓的弱女子百般恳求,说什么也不好丢下她直接走人,所以才勉为其难留下来陪她。
就这样而已。
不代表他从此以后就成了她口中那个滥「好人」,不代表她灿烂无比的笑容就可以吃定他,不代表他把她当邻居,当朋友,当成一个他需要照顾的女人。
不代表他必须关心她,给她好脸色看……
那他现在是干么?
叶维之懊恼地瞪着自己的左手,黝黑厚实的手掌,教一只白皙柔软的小手握着,那小手好似握到了救命稻草,紧紧不放。
他的手什么时候成了女人梦中的救生圈了?
叶维之叹气,坐在床沿,望着香草酣甜的睡颜,不禁漫然回想这奇怪的状态究竟是如何形成的——
首先,他是坐在客厅陪她聊天。
她的问题可多了,从天南问到地北,对他所有的一切都感兴趣,就连他家收藏了哪些模型,都要问个仔细。
她问别的,他都可以装酷,理也不理,偏偏她问到他的最爱,让他不知不觉也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
然后,她又技巧地将话题带到帆帆身上,拼命在他面前夸奖帆帆是一个多贴心多乖巧又多懂事的小孩,只要是有点热血的大人都会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