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不必,先拿去我的书房放着就好,我还得赶着出去。”

“是。”就在他转身要离去到书房时,眼角余光瞥见异样,急忙顿住脚步,错愕的开口:“王爷,您的手、您的手呀!”

手?闻人玄羲顺着秦知权的指尖低头,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狠狠的掐着腰间的玉佩,上好的白玉早已在他的掌中碎裂,碎玉上头还沾着点点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秦知权忍不住傻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逼得主子压抑到这种程度,连自己已经将玉佩给捏碎了都浑然无所觉?“这下子不唤大夫也不行了,来人哪——”

“王爷,你的手是怎么了?”

直到用晚膳的时刻,季清音才惊见闻人玄羲的右手被包扎起来,连拿筷子都不方便。

在座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季初兴也在场,季清音一脸担忧的赶紧握住他受伤的右手,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怎会受伤的?伤得严不严重?怎么没告诉我?”

闻人玄羲默默的瞧着她。他多么想问她,她此刻的担忧,到底是真是假,她真的有将他放在心上吗?

她锁住自己的心,不让他明白,他与她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他突然觉得好无力,不知该如何再继续。

他将情爱想得太过简单了,原来单方面的付出是这么的苦,得不到同等的情感回应,再加上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就算他对她的爱再深,也会有感到疲累的时候。

季清音是知道闻人玄羲平时就不多话,但他今日真的是安静得反常,让她感到莫明的不安,“王爷?”

“姑姑,既然姑丈手受伤了,不好拿筷子,那姑姑就喂姑丈吃饭呀。”季初兴笑嘻嘻的提议。

“吃饭就吃饭,出什么鬼主意?”她羞赧的瞪他一眼。

“难道要叫其它丫鬟姐姐喂?还是直接让姑丈饿肚子?”他一脸无辜的反问。

“你这个小鬼头……”季清音真是对他的装无辜感到好气又好笑。

也是,她不来,又有谁能来?况且……她也不想让其它丫鬟做这种事情。

季清音捧起碗,脸颊微红,略带羞意的询问:“你想吃什么菜?”

闻人玄羲心一酸,不顾小家伙也在场,突然将她紧紧的抱入怀里,害她吓了一大跳。

“王爷,怎么了?”

他说不出话来,内心的激动久久难平,就算她此刻对他的好只是表面功夫,他也心甘情愿的被她哄骗,为她折服。

不管了,反正他已经回不了头,注定要栽在她的手里,虽然心痛难以抑制,但也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至少现在她还愿意哄他,而不是直接对他视若无睹。

只要还有一丁点可能,他就绝不放弃,就算这一条路再难走,他也会咬牙走下去,只希望真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日。

季清音将碗搁下,轻轻回抱住他,真的很担心他今日的反常,“王爷,到底怎么了?”

闻人玄羲没有回答她,转而说道:“明日一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瞧瞧吧。”

“什么地方?”

“等到了那里,你就会知道了。”

他不愿说,她也拿他没办法,只能蹙着眉头,柔顺的应道:“嗯。”

当晚季清音根本就睡不好,心里一直有牵挂,然而她牵挂的并不是闻人玄羲想带她去的地方,而是他今日明显反常的态度。

他似乎有心事,如果她能够知道就好了,两人明明同睡一床,她还枕在他的臂弯内,却觉得今晚的他距离她好远,好不习惯。

结果,不只她睡不着,闻人玄羲同样也睡不着,都熬到很晚才勉强睡去。

隔日一早起身,季清音明显的倦意犹浓,精神不是很好。

用完早膳后,闻人玄羲带着她一同坐马车出门去,身旁只带了少数几名随从,并不张扬。

季清音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景色打发时间,本来是没什么感觉的,但看着越来越熟悉的街景,她的心一跳,似乎明白了他到底要带她去哪里。

真的是她所想的那个地方吗?那一个她本来以为自己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马车停在一座大宅前,她记忆中的大宅原本有些陈旧,但现在似乎已经先有人修整过,看起来比起过往新颖不少。

马车停妥后,闻人玄羲才带着季清音走下车,一来到大宅门前,她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心绪难掩激动。

是她曾住过十六年的家,在大哥入狱冤死、大嫂也跟着走后,这栋大宅子就被那恶少侵占、变卖,早已不是季家的了。

他牵着她的手,跨过大门门槛,进到前院,她泪眼婆娑的瞧着没什么改变的宅内景象,从前还住在这里时的种种回忆狂涌而出,更是让她感到酸涩。

景物依旧,人事却面目全非,真的是不胜欷吁……

闻人玄羲从怀中拿出这座宅子的地契,递给她道:“地契已经改成你的名字,从现在开始,它又重新回归到你们季家了。”

他将买回这间宅子、车新整理屋况、过继到她名下等等的事情交给知权办理,昨日知权交给他的东西就是这张已经改成她名字的地契,他本想早点给她这一份礼,最好是在两人成亲之前,只可惜光整理屋子就耗去不少时间,才会拖延到现在才带她过来。

季清音微颤着手,拿过地契,上头的字迹她根本都看不清,因为她的双眼早已被泪水给遮得一片模糊。

“要如何布置这间宅子,就依你的心意尽情去办吧,这里是你的娘家、是你的根,将来初兴要是不跟着咱们住王府,他也可以搬回这里,毕竟寄人篱下的感觉并不好,也许他现在还小不懂,但并不表示他往后不介意。”

他替她设想到的,只要他有能力办到,他就会去办,一个女人没有娘家可回、可靠,就等于在夫家受了委屈也没有地方可去,只能将所有辛酸全都忍下,这其实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他不会让她有任何委屈,但还是希望能给她一个娘家,让她有归属感,将来初兴大了,是该要独立出去,这座宅子正好可以给初兴住,并且由初兴当她娘家的靠山。

季清音紧咬着下唇,内心的感动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眶中的泪水越积越多,随时都有可能奔流而下。

他为她所做的已经太多了,多到她根本无以回报,就算是对他们季家的弥补,也已经够了,真的够了。

她不是铁石心肠,对于他种种的付出她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就算是心肠再硬的人,也总有被软化的一日,更何况是她呢?

她本就对他不舍,只是碍于心中有个结难以解开,所以迟迟无法给予回应,但此时此刻,她终于顿悟了,解不开就算了,她直接拿把剑将那个死结一刀两断,下定决心的利落除去,不就结束了?

什么恩恩怨怨,她都不想再管了,她舍不得再辜负他的情意,她要好好的珍惜他,同样交付出自己的心,不再保留。

试着放下恩怨,给你自己一个重生的机会,也给那个孩子一个完整的幸福吧。

皇后说的很对,她却直到现在才真的领悟,虽然迟了些,但她相信还来得及,只要她从现在就开始改变。

她不要再被过去所牵绊住了,她要好好的与玄羲一起往前走,极尽所能的让他快乐,以此回应他的情意。

“王爷……”她主动扑入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终于泪流而下,“对不起……对不起……”

她知道他肯定等得很苦,她的确该说对不起,要是她早一些醒悟,他就不必受这么久的折磨。

身体上的痛苦好熬,心上的痛苦却难捱呀,她明明知道,却还如此折磨他的心,她真的太惭愧、太不应该了。

这是两人成亲之后,季清音第一次主动表达情意,闻人玄羲开心不已,同样回抱住她,“我多么希望,你并不是唤我王爷。”

王爷这个身份是有隔阂、有距离的,任谁都可以唤他王爷,唯独她,他不希望她也如此唤他,那种感觉像是她只把他当主子,根本没当他是亲密的所爱。

他一点都不想当她的王爷,他是她的夫君呀!

“玄羲,玄羲……”季清音不再犹豫的改口,唤得深情,想要让他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他有多么爱她,她亦复如是。

他为她所付出的感情、包容及耐心,她其实真真切切明明白白,不管得花上一辈子、两辈子的时间,她都绝不再后悔与他白首偕老。

听到这久违的亲密呼唤,闻人玄羲笑得开怀,原本郁愁难解的心也松下了,重新感受到与她心灵靠近的舒畅感,“清音……”

她终于回来了,他等这一刻等得真久,幸好终究还是让他等到了!

只要她能够跨过她心中的那道坎,他相信就再也没任何事情可以阻碍他们俩的情感继续发展,想要长长久久甜蜜相伴也将不再是问题。

他很期待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会非常美好的……

礼王府——

“五弟终于表态,决定要站在太子那一边了?”

“看情况,快了。”

书房里,闻人玄绪轻蹙双眉,非常不乐见情况往这个方向发展。

他与太子之间本来是没什么好坏关系存在,他也没打算抢太子之位,但自从他的王妃因意外而逝,太子也牵连其中后,他与太子之间就变得水火不容,对于太子他更是恨之入骨。

失去心爱之人的痛太痛了,他必须有一个仇恨的对象,好将满腔的怨怒全都发泄出去,要不然他恐怕早就发疯了。

也因为如此,他开始抢太子的位置,太子会意外失踪,全与他有关,真可惜没能在外头顺利解决太子,还让太子安然无恙回到京城来,他的易储大计也就跟着不了了之。

与闻人玄绪同样在书房内的是另一名年轻男子,他正是替闻人玄绪出主意且执行计划的重要左右手,叫做“封无涯”。

“太子已经私底下与静王爷见过多次面,希望静王爷能帮助他,成为他的左右手,静王爷虽然没有立即答应下来,态度却有软化的迹象,我想再过不久,静王爷就会应允了。”

太子对于陷害他的人,是有一些头绪,知道很有可能就是三皇子,但因为没有证据,也只能暂时将这个暗亏给吃下,短时间内还没有任何动作。

只不过太子已经察觉到想要害他的人,身旁定有会使咒术的人才,这对他极为不利,所以才希望拉拢同样会类似术法的五皇子静王爷在身边,好互相抗衡。

而三皇子身旁会使咒的人,正是他封无涯。

“绝不能让五弟与太子在同一阵线。”闻人玄绪的眉又蹙得更紧了,“想办法牵制五弟,让他退出这场战局。”

他恨的人只有太子,他想对付的人也只有太子,并不希望牵连到其它不相关的人,他与五弟并无恩怨,但若五弟真的想插手,他就必须连五弟一并对付。

之前五弟是受父皇的命令才会出京寻找太子,并非出于己愿,这件事他就不论了,但接下来他不想再见到五弟牵扯其中,试图破坏他们的计划,要不然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王爷希望属下怎么做?”

“拿他的弱点牵制他,要他许下承诺别蹚这淌浑水,继续做个哪边都不靠的局外人。”

封无涯顿时明白了闻人玄绪所指的“弱点”是什么,“王爷的意思是……静王爷的那一位小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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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妾满堂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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