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时近中午,欧阳震东问着送午膳进房的婢女,以得知梅宇瑟此时的情况。
小婢唤了梅二爷好几声,他都没有回答,跟梅二爷说话他也不理会,只是一直坐在床边,小婢只好将饭菜放在桌上。不过早上送去的饭菜,梅二爷连动都没有动,一直摆在桌上。
我明白了,你去忙吧!
是!小婢告退。
欧阳震东忖着,看样子这药剂似乎不够重。
回到书房,他找来府中管事,交代一些事情。
一个时辰后,管事带了几位婢女进到燕天□里,站在床边。
二爷,请回房休息吧!老爷交代要厚葬燕总教头,她们要替燕总教头梳洗一番并换上寿衣,好让死者走得干净、安心,请梅二爷先行离开,否则您坐在这里会让她们不好做事!
梅宇瑟愣愣的抬起头,望着婢女手中的水盆、毛巾、寿衣、寿鞋许久,才站起身对管事说:你们都下去吧!这些我来做就可以了!
管事惶恐的道:二爷,这怎么行呢?让老爷知道会责罚我的……
我都说了!出去!梅宇瑟冷冷的瞪着管事。
管事心中一惊,一向平易近人的梅二爷怎么会有如此令人害怕的神情?
待所有人都出去之后,目光又变得空洞的梅宇瑟伸出手轻抚着燕天行的脸颊,低下头去吻着他冰冷的唇瓣。
以微颤的手替他褪去所有衣衫,露出结实壮硕的肌理,梅宇瑟拧干毛巾,仔细的替燕天行擦拭全身。
换好寿衣,穿上寿鞋,梅宇瑟静静地看着那双再也无法显露狂傲、紧闭着的眼眸。
此时管事又带侍卫进来,对梅宇瑟说:
二爷,灵堂已经在大厅布置好了,法师们正在准备为燕总教头念经超渡,所以小的必须……
管事话未说完,梅宇瑟眼帘半垂,黯然的走出房间。
净完身的梅宇瑟回到房中换上素衣素鞋,缓缓地走往大厅的方向。
未到大厅便已听到法师念经的声音,梅宇瑟看到管事站在厅外,倏然停下脚步,唤了管事过来,交代几句话。
梅宇瑟说的话让管事听得满心疑惑,但他还是点点头退下准备去了。
待管事回到厅外,却看到原本一直面无表情的梅宇瑟此时已是眼眶泛红,或许是受到了大厅里哀痛气氛的影响吧!
二爷,这是您要的东西……但是您确定这是您要穿的吗?
不用多说,给我就是了!
站在大厅里的众人看到梅宇瑟出现在门口时,不禁吓了一跳,不是惊讶他的出现,而是他的打扮。
只见梅宇瑟换上一身素白女装,身上披麻戴孝,不管众人的目光,静静地走到灵堂前跪下,低着头无声的饮泣着。
张大夫轻声问站在身旁的欧阳震东:老爷,咱们会不会玩得太过火了?在家里布置灵堂可是会触了欧阳家的霉头,何况法师念的往生咒,对燕总教头来说并不是件好事……
欧阳震东淡淡地笑着,这戏码已经快结束了!何况我们促成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件好事,怎么会触霉头呢?而且法师来时我已交代过了,所以他们现在念的是平安咒,不是往生咒;张老,你就别想那么多,静观其变吧!
张大夫不解的看着欧阳震东。怎么这已经年过半百的人反而比年轻人玩心更重呢?唉!
夜深人静,素白的灵堂里只有微弱的火光。
梅宇瑟从下午跪到现在,眼睛浮肿且布满了血丝,此时的他正烧着纸钱,口里喃喃自语着。
燕天行……沉默了一会儿梅宇瑟才改口:相公……过去的恩恩怨怨都已经过去了,你就安心的走吧!在你前往黄泉路的这段时间,我……
梅宇瑟闭上了眼,心中难掩激动。
我将以燕帮主……未亡人的身分送你一程,希望你……在天之灵能够安息,也算是回应你临终时对我所说的……那句话……
泪水缓缓地从两颊滑落,他啜泣地继续说:你走后燕帮定是人心浮动、惶惶不安……不过你大可放心,我将以帮主夫人的身分回到燕帮,协助云弟以及……长老们稳定人心,等到帮中事务都安定下来,我将剃发为僧,长伴佛祖……
这怎么可以呢!你是我的结发妻,应该是长伴夫婿,怎么会是长伴佛祖?我可不允许。
灵堂突然传出这么一句话,吓得梅宇瑟脸色发白。
燕天行早在涂有麻药的银针刺入前便已吃下解药,因此只消昏迷一天一夜便会醒来。
躺在棺木里早已醒来的燕天行,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穿着寿衣寿鞋,但他很快便想到这一切定是欧阳震东所策划;他本想爬起来,却听到灵堂前梅宇瑟的声音,于是他便静静地躺着,想听听梅宇瑟说些什么。
梅宇瑟悲凄时所说的话,却听得燕天行心花怒放。
按捺不住心里的波动,燕天行旋即站起来,回了梅宇瑟一句话。
被吓得脸色惨白的梅宇瑟也想要站起来,无奈双脚因为长跪不起而变得麻木无力,他只能坐在地上,用双手撑着自己的身躯不停地往后退。
燕天行从灵堂后走出来,面带微笑的看着花容失色的梅宇瑟。
宇瑟,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你将以帮主夫人的身分回到燕帮,回到我身边?
你……你……梅宇瑟双眸瞠得老大,伸出颤抖的手直指着燕天行,吓得说不出话来。
燕天行走到梅宇瑟身旁握住他的手,让他感觉自己已经回温的体热,我没死,你不高兴吗?
怎、怎么可能?你明明……明明就已经……
我怎么舍得让你独守空闺、夜夜垂泪?为了不让你成为可怜的未亡人,我和阎罗王达成一项交易,所以我便回到阳间来了。
胡扯!看到燕天行一脸邪笑,又听他随口胡诌的这些话,梅宇瑟不禁心里生疑。这一切该不会是你的预谋吧?
呵呵……燕天行笑而不答,此举已经说明一切。
你这卑鄙小人!梅宇瑟不禁怒火中烧,冷不防伸出手打了燕天行一记重重的耳光。
燕天行的笑容顿时僵住。
从没有人敢打他耳光,就连早已去世的老帮主都不曾对他动过手。
看到燕天行气得伸出双手,梅宇瑟闭上眼,心里有被打的准备。他明白,依燕天行的个性,只要违逆他,便会受到加倍的惩罚。
然而出乎意料的,自己的脸颊并没有痛感,感受到的反而是轻柔的抚触,然后是柔软温暖的唇瓣覆上了自己的双唇。
梅宇瑟睁大双眼,难以置信的忘了挣扎。
撬开贝齿,燕天行探入灵舌,寻找着渴望已久的丁香……
唔……嗯……被燕天行强烈索吻,梅宇瑟完全招架不住。
许久后,燕天行不舍地离开梅宇瑟红嫩的朱唇,一条细长的银丝泛着光从两唇间滑落。他柔声地在梅宇瑟耳畔细语:记得昨夜我说过的话吗?
脸颊泛着红晕,双眼显得迷濛,梅宇瑟轻点着头。
那是我的真心话。我爱你……失去你之后我才有深刻的觉悟,在我心里,你的地位永远是无法被取代的。
梅宇瑟吃惊的抬起头望着燕天行深情的眼眸,心里有着些许不安。
这些话,会不会又是另一出戏?
看出梅宇瑟眼里的不信任,燕天行微笑着,记得我在凉亭里曾经问过你,如果你是那位妻子的话,你会怎么做?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