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他一来到桌边坐下,孟紫霓就将一只空碗交给他,让他自己来,反正都已经坐下了,他不再管丢脸不丢脸的问题,先填饱肚子比较要紧。

他盛了满满一碗杂菜粥,开始埋头吃了起来,杂菜粥吃起来微咸,带着淡淡的各种菜叶香,清爽不油腻,很适合当早膳食用。

趁着吃粥的空档,他终于有机会好好看清这两个救他的人,那姑娘看起来很清秀,笑起来很甜美,年纪应该在十八岁上下,只不过讲话稚气重,还带着些许娃娃音,就像是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在说话一样。

难怪她会被叫做傻妞,虽然外表很正常,但她只要一开口说话,就显露出与她年纪不符的稚气,像是心智永远长不大。

而那名男子大概五十多岁,身子很健实,看起来不像大夫,反倒像江湖中人,或许还会武功也说不一定。

用完早膳后,项尔盟即刻起身,向他们躬身答谢,「感谢两位的救命之恩,在下不好再叨扰麻烦,就此告辞。」

「嗯?你要走了?」孟紫霓讶异的眨了眨眼,「你要去哪儿呢?」

项尔盟的身子微顿一下,抿唇不语,原因很简单,那是因为他根本回答不出她的问题,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他放逐自己已经有好一段日子了,整日如游魂般四处飘荡,走到哪里算哪里,根本没想过这段放逐之旅的终点到底在何处。

天大地大,他却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依身,只好了无生趣的继续流浪、继续颓废下去。

「好好一个人,有手有脚的,当什么废人,真是难看。」温寒看不惯他那要死不活的颓丧模样,不屑的嘲讽。

项尔盟眉头微拧,有些不悦,还是语气平和的回答,「我有我的苦衷。」

「什么狗屁苦衷?你这种人我看得多了,遇到问题不是好好的面对解决,而是替自己找藉口逃避,窝囊至极。」

这一番话像根针一样猛刺入项尔盟心口,引出他更多的情绪,语气也跟着略微激动,「你不懂,就别自以为是的随意批评﹗」

他认贼作父二十年,这种事情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他只要一想到就很痛苦,因为他真的无法将养他二十年的假爹当仇敌看待,更不用说替自己的亲生父母报仇。

所以他只能选择逃避,将所有恩怨情仇全都抛诸脑后,不去碰触。

「哈,恼羞成怒了?」温寒就是故意要激他,「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这样,一点刺激都承受不了,只想着当流浪汉逃避,可笑、可笑。」

「师父……」孟紫霓轻蹙起眉头,不懂师父为何一定要激怒他不可。

「谁是流浪汉了?」他在离京之前可是个名门贵公子,所以非常不能忍受这种称呼,「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一时之间,他竟找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因为他的确在流浪,这是不折不扣的事实。

「不承认?」温寒哼笑了一声,「傻妞,去拿面镜子过来。」

「拿镜子做什么?」孟紫霓不解的眨着眼。

「乖,叫你去拿就去拿。」

「喔。」

孟紫霓听话的离开前厅,没多久就拿了一面铜镜回来,温寒紧接着吩咐她,「把镜子照向他的脸,让他看看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德行。」

「好。」

孟紫霓依言将铜镜正面转向项尔盟,他的面容刚刚好倒映在铜镜中,着实吓了他好大一跳,真不敢相信自己现在竟是如此的邋遢肮脏。

一头凌乱的发不知多久没整理了,乱得像是疯子,胡碴爬满下半边的脸,完全掩盖掉他原本的模样,就连衣裳也早已脏得见不到原样,说他是流浪汉倒还算嘴下留情了,如果要他说,这模样简直跟个乞丐没差多少。

他在离开京城后,失心丧志的,根本不曾注意过自己的外貌到底变得如何,亏他们俩还能面不改色的与他交谈,甚至让他同桌吃饭,而不是避他避得远远的。

顿时之间,一股羞愧之意让他红了脸,只不过完全被此刻的蓬头垢面掩盖掉,只剩瞪大的双眼显示出他对自己的狼狈有多么错愕。

「这下子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温寒得意一笑,「你这样子还不叫流浪汉,那傻妞也真的不傻了。」

「傻妞本来就不傻!」孟紫霓不平的抗议着。

「是是是,你只是故意装傻。」温寒那语气摆明了就只是在安抚。

「流浪汉就流浪汉!」项尔盟又羞又恼,干脆自暴自弃起来,「反正一切都不关你的事,我也不必再向你解释,就此告辞!」

项尔盟转身要走,但温寒还是不放过他,「谁说你可以走了?只丢一句感谢就拍拍屁股走人,你以为我这里真是什么慈善堂吗?」

项尔盟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没好气的忍着怒火,「就只是吃你两顿饭而已,你就要索取报酬?很抱歉,我只是个流浪汉,什么都没有。」

虽说报答救命恩人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温寒那恶劣的态度真的让项尔盟非常不悦,多么后悔被这种人所救。

「就算只是吃两顿饭,也是救了你的命,谁说你什么都没有,你可以拿你『自己』来还恩情呀。」温寒诡谲一笑。

孟紫霓困惑的瞧着师父,不懂师父要留这个流浪汉下来做什么?

她常听师父一边调配新药,一边喃喃自语,说不知道可以找哪个倒楣鬼来试试药性,难道师父真的要行动了?

项尔盟嘴角微微一抽,这个家伙在觊觎他的「肉体」?「把话说清楚一点,别让人会错意!」

温寒起身来到他面前,摸着下巴,将他上上下下审视了一遍,那眼神之诡异,害他忍不住有种想起鸡皮疙瘩的感觉,更想直接挖掉温寒不怀好意的双眼。

「吃饱了?那咱们就先到外头去打一场再说。」

「什么?」项尔盟傻眼,话题怎会扯到这不着边际的事情上去?

「少罗唆,叫你出来就出来。」

温寒直接将项尔盟给拉出屋,到前院的空地上,扳扳十指,发出喀喀喀的关节声,是真的想打,不是吓唬人的。

孟紫霓担心的赶紧冲到门边,她要不要先准备好药箱在一旁待命呢?要是闹出人命该怎么办?她救人回来不是要让师父拿来练拳头的呀!

被温寒挑衅,项尔盟肚子里的一把火瞬间烧了起来,早已把理智抛在脑后,傲气十足的叫嚣,「别说我没警告过你,我的身手可不同于一般人,当心你这一身老骨头承受不住,没几下就被我打散了!」

「那我还真期待,这辈子我倒还没被人打到骨头都散的地步!」

温寒眸光一锐,率先出手朝项尔盟劈了过去,下手又快又狠,惊得项尔盟猝不及防,只能勉强一闪而过,还闪得狼狈。

「怎么,你只会躲而已吗?快点还手呀,我还等着你把我这一身老骨头给打散呢!」温寒笑得非常得意又欠扁。

「只是让了你一招而已,你少得意!」

项尔盟终于认真起来,举臂挡下第二击,开始与温寒徒手肉搏战,两个男人在前院打得激烈,看得孟紫霓是心惊胆跳,想阻止却找不到好机会。

怎么办?她真的要先去准备药箱吗?

该死,这个家伙是高手!项尔盟一边挡下温寒的袭击,一边忍不住讶异,温寒的身手比他还要好,不说他现在力气没完全恢复,根本打不赢人,就算他是在身子最佳的状况下与温寒对打,也不见得能赢。

「小子,你就这么一点能耐而已?」温寒讥讽的笑道,「唉,真是让我太太太失望了,我一点都打不过瘾呀。」

「你闭嘴!」

「真该闭嘴的人是你!」

「啊——」

温寒抬腿一扫,使出十足的功力,项尔盟试着想挡下,却还是敌不过温寒强劲的内力,在半空中转了一圈,狼狈的趴倒在地,摔得又重又彻底。

紧接着温寒的脚毫不客气踩上他的背,胸中的气都快被踩出来了,他吃痛的闷哼一声,想翻身也翻不了,败得既丢脸又不甘。

「师父,脚下留情、脚下留情,人家不想住凶宅啦!」孟紫霓终于惊呼出声,再不阻止就来不及了。

「怕什么,大不了换个地方再盖一间房不就好了?」

「师——父——」这种玩笑可是开不得的!

「啧,你替这个流浪汉担什么心?为师做事可是非常有分寸,一点都不会超过的。」温寒没好气的轻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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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少情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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