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她静静看着他,感觉温暖的池水将自己拥抱、又放开、再次拥抱,举目望去,周围一片热气蒸腾,白烟袅袅。
这是在梦里吗?感觉好舒服,好令人放松……
他倾身,紧绷唇线贴在她耳边,徐徐吹着令她浑身轻颤不已的热气,吐出情人似的低喃。
「你绝对逃不出我手掌心。」
说完,他低头,狠狠啃咬她嫣红樱唇。
致妃皱紧眉头,双手抵着他结实肩头使劲地推,想要推开他,只是努力了老半天却徒劳无功。
直到她的唇隐隐渗出血丝,他才转战她细腻的脖颈、性感锁骨、双乳之间,沿途一一种下鲜艳印记。
她在他身下轻喘呻/吟,呼吸变得极为短促,全身各处被他点燃熊熊慾火,直到她快要无法呼吸,身体依旧能清楚感受到有强大电流在流窜。
这一夜,致妃没有回自己房里,一直到凌晨,她才从陌生的大床上苏醒。当她看见两人一丝不挂躺在床上时,全身狂冒冷汗,脑中一片空白,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快逃!
一个多小时后,当贝藤熙缓缓睁开双眼时,怀中佳人早已经不知去向。
他赤裸着精壮身体,飞快跳下床,四处寻找,不敢相信她又再次从自己身边溜掉?!
最后他拨通电话,打电话到柜台查询她是否退房?得到的答案居然是--YES.
贝藤熙胸膛剧烈起伏,唇线紧抿,重重「啪」的一声挂上电话,在极致奢靡的总统套房内暴怒狂吼。
「观致妃!」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被人耍得团团转。
致妃坐在位置上劈哩啪啦猛赶稿,冷不防的,被她丢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全神贯注埋入工作的她,被一连串震动无预警打断思绪,浑身猛然一抖,停下键盘上正在飞舞的手指,伸长脖子,垂下眼皮,看眼来电显示。
她用力吞咽一下口水。是他,他又打来了。
平均一天最少一通,没看过比他更有毅力的男人。她一面暗暗佩服,一面感到有些害怕。
来电显示为「被耍了两次不要接」。
完整意思是:这个男人被自己耍了两次。在她模模糊糊的酒醉印象里,自己好像什么都对他招了。所以现在事情的重点在于--她的确耍了他,而且他本人心里也一清二楚,打电话来不会有好事。
说他被耍了两次,其实并不恰当,第一次她的确耍了他没错,第二次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单纯溜掉而已。
好不容易手机停止震动,她的心却键漪不止。
紧急杀回台湾的隔天,她就敲门进康先生办公室,恳求能不能把贝藤熙的深度采访换成别人,就算换成德国总理或是欧巴马都行。
康先生只懒洋洋看她一眼,轻声细语问她一句。「你不想要会下金鸡蛋的杂志社了,为什么?」
致妃听了,知道事情完全没得商量,康先生一旦决定,旁人根本不可能动摇他一丁点。
她想要这间会下金鸡蛋的杂志社,而且是非常想!她深吸口气,又快速眨眨眼睛,好散去眼中突然窜入的热气。
大姐到现在还迟迟不肯跟姐夫举行婚宴,原因就卡在三姐妹以前的约定,她心里很清楚,除非她们梦想中的小木屋落成,否则大姐绝对不会放下她们两个妹妹。就连现在孩子都生了,外甥甚至都快要庆祝三岁生日,他们依然像在谈地下情。
想到大姐为了赚钱,不惜顶着快要临盆的大肚子辛苦拍摄广告片,跟片中男主角接吻,惹得姐夫勃然大怒,她就觉得心疼;又想到姐夫怕伤大姐自尊心,拐弯抹角便宜卖地给她们,大姐知道后,气得差点生不出可爱的饶永胤,她就觉得心里酸酸的。
他们都是她最爱的亲人,她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够赶快赚多点钱,尽快把木屋盖好,了却大姐心头的羁绊,奔向属于自己的幸福。
所以这间会下金鸡蛋的杂志社她要定了,就算得跟「被耍了两次不要接」重新恢复连络,她也会硬着头皮去做。
致妃赶在杂志出刊前,把一篇热腾腾的巴黎世纪婚礼「豪华礼服篇」呈交上去,五分钟后,内线电话响起。
「这份报导不错。」康先生的声音听起来很满意。
「谢谢康先生。」
「你是不是该着手处理采访贝藤熙的事了?别耽误我环游世界的行程。」康先生催促起来。
「我会尽快跟他连络。」想到要跟他连络,致妃觉得肩头上仿佛坐着两位老婆婆,沉重呐?
「尽快是多快?」老板不放松的再问。
「现在。」她知道怎么说话,康先生会满意的直点头。
「我就欣赏你这点。」
宾果!
致妃灵魂像被切成两半,一半因康先生的赞赏而飞上天,一半想到要跟「他」连络而无比沉重。
她看了眼电脑萤幕上的时间,晚上十一点。
现在他在做什么?反正不可能在睡觉,经过这阵子对采访对象的初步了解,他今晚应该会出席冷气机大厂胡老板的寿宴,说不定此刻他正跟胡丹云打得火热,在巴黎时他们互动亲密,据闻,他们也是彼此家长相中的准媳妇与准女婿人选。
想到他都已经有妻子人选,还跟自己发生一夜情,致妃轻咬着下唇,心里头仿佛打翻数十种调味罐,五味杂陈。
正当她拿起手机,深深吸入一口气,要按下拨出键时,手机又开始震动起来,来电显示仍为「被耍了两次不要接」。
她全身立刻进入备战状态,再狠狠深吸口气,才按下接听键。
「终于肯接我电话了,观致妃,这可真不容易啊!」
听着饱含怒气的嗓音,她突然觉得采访他道件事,前途堪虑。「我有事情要跟你当面谈。」
「很好,我也是这样想的。」他的声择听起来有几分讽剌。
「你什么时候有空?」乖胜追击是王道。
「明天,晚上七点,我家。」贝藤熙果决下判断,他要尽快见到她。「等一下我把地址传给你。」
「不行去你家。」致妃想起两人在巴黎的「失误」,直觉想避开,况且这次碰面是为了公事,约在他家并不适合。
电话那端,他缓缓眯细双眼,嗓音多了几分危险、几分挑衅。「你在怕什么?」
「怕重蹈覆辙。」她也不隐瞒,直接坦言。
「重蹈覆辙?」他沉吟了一下,发出一声冷笑。「在我们曾经「深度交流」之后,你告诉我,你怕重蹈覆辙?」
拒接电话是他的专利,不是别人的,除了她,在人际交往的天秤上,他一直处于绝对优势,直到她出现。
在长达这么多天的憋闷后,她最好别期待他能有好口气。
「我接电话不是为了跟你讨论这个。」她实在无法把「深度交流」四个字说出口。
「你总是让我惊讶连连啊,致妃。」还有摸不着头绪。但后面这一项他打死也不会在她面前亲口承认。
「你想跟我讨论什么?」
「我约你见面,主要是想跟你谈采访的事。」
什么鬼采访?他皱眉,把所有事情在脑子快速统整一遍,终于恍然大悟,同时勃然大怒。
「你在飞机上做的那一套不是想钓我,而是为了工作!」他气得扬声怒吼。一想到她是为了工作而不是他,他心里更怒,却也更想要她。
这个女人还真是拥有一身好本领,不接他电话,他气:接了之后,他更气,好样的。
「对。」致妃诚实到一个不行。
「对?!」他不可思议的又吼出口。
她到底还想不想采访他,这时候一般人不是应该好声好气说话,她到底凭什么这么理所当然?
那声怒吼后,他再也没有出声过,没办法,她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我知道你从未接受过采访。」
「一个有做功课的记者,听起来真叫人放心。」他怒火中烧,再次出言讽剌。
「你说话一定要这么夹枪带棍吗?」连续熬夜工作,让她脑袋突然一阵抽痛,她一手压着额头,努力熬过这波抽痛。
「总比一夜激/情后就把人抛下、自己溜回台湾的人好吧?」想到她「用过即丢」的处理方式,他满腔怒火烧得更烈,「你甚至不敢接我电话!」
她不是不敢,只是他已经有公认的准未婚妻,她何必跟他纠缠在一起?现在她最需要的是钱,而不是男人。
钱,才是女人最需要的爱情。
「为了出刊,我已经两天没睡觉,明天约在餐厅碰面,或者是你希望我乾脆直接放弃,不要再骚扰你?」致妃知道怎么说话,能够拿到自己想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