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好呀!没想到张鹤龄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敢勾结佛郎机和海寇袭击朕的船队,看来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六月的天气晴好,各地的灾荒已经过去,朝廷免除了这一年的夏收使各地百姓的存粮可以撑到秋收,日子一天天的好起来紫禁城乾清宫里内阁的四人正承受前面嘉靖皇帝身上散出来的压力。
“皇上请息怒,寿宁侯和建昌伯虽有过错但实难定罪,臣请皇上不如将二人押解回京,将此二人交予刑部详加勘问,以定其罪过?”赵鉴的话嘉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点点头应下来。
“这次事情说明了我大明海疆仍有海盗、海寇出没,对于过往的商船这是一个莫大的威胁,蒋阁老,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皇上,海面不靖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看来移民东番淡水只好停止了。现在海军不过初建,能够战胜三场海战一是因为对手较弱,二是因为海军的吴溟、赵偬强他们指挥得力;
再者朝廷新经大饥元气未复,没有多余钱粮供应,海军战船不过七艘福船、三十八艘哨船,嘉靖二年式火炮仅四十门,另外的小船基本可以不计,海疆万里飘渺,这么点船只不足以掌控我大明海域,新建伯的奏疏里业已讲明此时不宜大举剿寇,应使海员能够熟练的使用火炮、船只,徐徐将驰骋在海面的海寇剿灭才是现下最好的办法。”
对蒋冕明显反对自己意思的说法嘉靖找不出错来,这个老大的国家就在这种进退维谷的地方挣扎着,本来的一团乱麻是必须要解开的,国家要轻装上阵才可以事半功倍,要各种利害纠缠在一起怎么改革法都是白天点灯。
“皇上,圣慈太后在蕉园,说是要和您絮絮话,您看?”顶替赖常继任秉笔太监的秦昌悄声咬耳朵,见皇帝不悦的点点头知趣的退后。
“朕明白爱卿的意思,好吧,让南京的王守仁押太后的弟弟一起进京吧!离京差不多三年了,也改回来述职了。朕还有事,众卿如果没什么事就退下吧!”
蕉园位于西苑中间,就是今天的中海西部。嘉靖已经没法考虑蕉园的名称来历了,因为张太后今天在这里找他实在不是件好事。
蕉园的意境就是芭蕉,引申成为南方独有的景物,对迁徙到北京的帝王来说也是一众几年方式,但它总有幽怨之意,像李清照的“窗前谁种芭蕉树?阴满中庭;阴满中庭,叶叶心心、舒卷有馀情。伤心枕上三更雨,点滴霖霪;点滴霖霪,愁损北人、不惯起来听!”吴文英《唐多令》:"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纵芭蕉,不雨也飕飕。"葛胜冲《点绛唇》:"闲愁几许,梦逐芭蕉雨。"雨打芭蕉本来就够凄怆的,梦魂逐着芭蕉叶上的雨声追寻,更令人觉得凄恻。
诗词都是这种意思,那太后今天专门邀到这里意思不问自明。嘉靖一边措辞一边进入园里,对欣赏着湖色的太后问安。
“皇上来了,坐吧!本宫今天看天气不错,担心皇上操心国事身子吃不消,特意请来一个丫头给咱们欣赏一下她的琴技,让皇上能‘偷得浮生半日闲’,皇上觉得如何?”
左一句皇上又一句皇上的叫着,嘉靖心中们笑的点点头,静下心来听着面前缓步坐下弹奏的《春江花月夜》。
意外的不是‘雨打芭蕉太太还真是费尽心机了。
嘉靖闭上眼睛感受着曲中渗透出来的热闹、繁华、欢笑,这从里到外都显得欢快的曲子让他渐渐从琐碎中解脱出来,沉浸其中。凉风中偶尔吹起的波澜混合树叶的‘哗哗’声一片清净。
“老丈,您这么大年纪了还出来干活,家里的孩子呢?今年这年成还好吧?”王守仁问道。
他虽然奉旨押解张氏兄弟进京,但好歹也是一个总督,虽说他们是候伯贵戚,但身份摆在那任谁都看得出皇上是什么意思,怎可亲自押解?于是就微服在离囚车不远处和周围老人和村民们聊了开来。
“还算可以,去年的时候天下好大的灾,俺们都担心今年的收成。当今的皇上爷好呀,虽然年轻但有那么多能臣贤臣辅佐着,又天生的好心思处处为俺们着想,你看着地里种下的粮食就都是皇上亲自拾到出来的。要说怎么是皇上呢?这能出来的种子和玩意儿都透一股子学问,普通人还能不清呢!
就说咱待着的这归德府地界儿上种下的新种都是偷偷去皇上老家那儿特意学的,从那叫化肥的东西倒播种、除虫等等,有些学问虽然俺这两年也这么做的,可一听他们说道的清清楚楚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想想真是不错。这不随近两天从京城那边吵吵出一个叫环境保护的东西,嚷嚷着要种树,说是皇上免了山东和俺们河南这两年的赋税和徭役,只要每年每户种上五十棵树就行,可这也要劳力不是,你看俺小儿子不就出去种树去了。家里的田只有一个人忙不过来,小老这才出来帮忙。”
王守仁听老丈的絮叨,有些不解的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在附近种呢?皇上的诏书上只说除黄河岸边的县全部种在哪儿,但其余的县并没有指定呀?”
“这小老儿就不知道了,年前县里宣读的诏书,俺们不懂它上面说的是什么,县太爷说什么可不就是什么?不过听说俺这儿还是好的,看你就是大富大贵不知道,旁边的几个县里几个大户都借皇上的圣旨指明地方强抢他们庄院旁住户的田呢!然后在从强到的田里播出一片荒地种上树,那树怎么没有水怎么能活呢!孽呀!!”
“可官府每年都会来检查呀,一查不就都查处了?”
“看你挺聪明的样子怎么这么大白活了,树那儿有不死的?以后随便找什么名目补种上,那也是俺们这些平头百姓的事,如果弄不好还会出官司呢,山西的一个6商在俺家歇过脚,闲聊时他就是这么说的。”
王守仁听后默然,官场是怎么回事他会不知道,官官相护的事是禁不了的,杨一清给他来的信可是一字字的回的,可他怎么说?杀光一批还有一批,前赴后继的,没办法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奇道:
“这茶是什么?您老现在也好这口?”
茶叶可是有钱人的玩意儿,朝廷对茶叶的控制一直严格,王守仁每次喝的茶都占了他年俸三分之一,如此的茶虽说味道不怎么样但好歹也是茶呀。这老汉是不是什么隐士?
“哈哈,客官您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了,朝廷在年初的时候开放了茶禁,说是换富于民之类的,大人们可高兴了,一直说着皇上英明之类的,皇上怎么能不英明呢?俺是不明白他们的意思,不过现在稍微有点儿余钱的都开始喝茶了。”
王守仁老脸一红,端着茶杯虚掩一下后坐了一会就匆匆告辞了,那老丈也拿起靠在木桩上的耙继续干活去。
“大人?”在旁看守的士兵望见总督骑马快步赶来以为有什么事,停下来问道。
“怎么停了?赶快赶路吧,如果候爷出了什么事没你们好受的,走吧!”
“毛大人,明日押解寿宁候他们的囚车就要进京了,您看是将他们关到天牢里还是关到刑部大狱里?这皇上也没个准话。”
“我说赵大人,您是刑部尚书,总理全国刑狱,这事儿不是我们这些人应该过问的吧?再说了寿宁候是钦命要犯,关在哪儿既然皇上没有旨意不就是您作主嘛?”
“可是大人是内阁老臣,辅佐皇上那是老成持重,在下久在南京对京师里面的情形毫不知情,蒋揆让我一起商量寿宁候他们的案子您不能不管呀!”
兄您何必呢,您上道折子请示一下皇上不究解了,问我我那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