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萨武刚紧握双拳。怕自己脸上太过外露的情绪吓到和真,所以他背对着她。
“和真。这一次是我说了算。你没有反对的余地。”他给她下了最后通牒。
“你不要逼我。”她坐起身,曲起双腿,用手臂环抱住自己。
她何尝不想天天看到他、陪着他。听他说话、听他笑!可是她怕…怕好梦由来最易醒。在这里,他其有她一个人,她可以幻想自己是他唯一的女人。
她刻意忽略过往的伤害。只想着他最近对她的好、给她带来的甜蜜,她太怕再次受伤了。更怕回到宫中。那里有太多的眼泪、太多的压抑。她怕痛的心。不愿去面对。
更何况——
和真的眼神深幽。她想起他的后宫三千佳丽,如果回去。她又再重复过去的生括怎么办,她能承受一次。还能再承受第二次吗?
不,和真摇头。
“别逼我。我真的不能回去。”她低声轻喃。
萨武刚却以为她拒绝的原因是自己表现得好像只在乎孩子。于是他缓缓蹲到她身前。看着她。眼神深沉而诚恳。
“和真。这是我们两个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这孩子将会继承大统。我确实爱这个孩子,但我更爱的是你!”
和真的身子一震。猛地抬起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是的。不要怀疑,我爱你!”他看着她。没有丝毫迟疑。琥珀色的双眸再认真不过。
她嘴巴弯起又抿紧。一副既想哭又想笑的表情。心中更是五味杂陈,既不敢相信又喜悦万分。
萨武刚紧紧盯着她的表情。眼见着她由双眸发亮到压抑、最终平静无波。他颓丧地明白。她根本不相信他,或者是不相信他真的已经爱上她。
“对不起……”她怕受伤害的心占了上风,不是不想相信。而是不敢相信啊!“我在这里很好。我的孩子也会很好。我目前只想这样。不想改变。”
萨武刚疲累地将手插进发中。她的固执。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他是不是巳经开始讨厌这样固执的她了?
和真见他这样的反应。心儿一缩。像被什么刺了下。
“你以后可以不用来看我们,我和孩子不会成为你的负担。”她温柔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周身洋溢着母爱的光辉。“我会把所有的爱都给他,让他快乐地成长。我有他就够了,再不求什么了。”
爱一个男人很累。会随着他的心情起起伏伏、患得患失。但爱自己的孩子却不是这样。孩子永远不会背叛娘亲的爱。她毫无保留的付出。必然会得到孩子毫无保留的依赖。
那么。他算什么?萨武刚在心底苦笑。他起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俯身看她。
“你只要你的孩子。我算什么?”他一手抬起她下巴。“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孩子也是我的。你把我们分隔两地。未免太过残忍。”
“对不起。对不起……”她抖着唇,大眼快流出泪来。
“不——”他叹息着抱住她抖如落叶的娇小身躯。“是我对不起你。”
是他给不了她安全感,让她不能全心全意地依靠他、相信他,是他自食恶果。早知有今日,他万分后悔当初的荒唐风流。
两个人。抱着彼此。深深相爱。但心与心之间。却总有着那么一道似有若无的隔阂。他跨不过去。她也不愿意走过来。
苦涩。是此时心底的共同味道。
瓢淡大雨。雨水顺着宝龙殿的兽面琉璃瓦当倾泻而下。在殿前形成了一道天然的水幕。
此时已是丑初。偏殿勤政阁中却是灯火通明。
银海手中拿着一件披风。来到阁前。几个伺候的小太监立刻弯身给他请安。
他挥挥手。“免了。皇上还没歇着吗?”
“奴才们不敢打扰皇上。三个时辰前,繁将军出来时。叮嘱奴才们不要进去打扰。”
点点头。他探头看了看,还是有点放心不下。于是他轻步走进去,在帘后看了一眼,发现皇上不知何时已累得趴睡在案几上。
银海也没空怪罪这群胆小怕事的奴才。赶紧拿着手中的披风。蹑手蹑脚走到皇上的身前。用最轻的动作将披风披在了他身上。
可是。萨武刚却一个机灵。立刻直起身来。
他全身肌肉绷紧。眼神锐利地瞪向来者,见是银海。他警惕的眼神稍稍收敛。
“皇上。您还是回房歇息吧。”虽然他已经习惯了皇上的警觉。但还是有些被吓到。
“什幺时辰了?”萨武刚随口一问。
他根本没有回房的意思。随手将因为趴睡而卷起的滚动条重新展开。
“已经丑初了。”银海恭敬答道。
萨武刚置若罔闻,提起朱笔。眉心微皱,思索片刻后。飞速批阅着奏折。
银海也不敢多言。只能退到一边。
看着皇上忙碌的背影。他晓得除了皇后娘娘,再也不舍有人让皇上如此心烦意乱。只能借着忙碌来逃避思念。
大殿中再没别的声音,只有殿外潺潺的雨声。和毛笔摩擦纸张的抄沙声。
半个时辰后。繁森突然十万火急地在门外求见。
“怎么了?”萨武刚立刻放下狼毫,晓得他寅夜入宫。必非吉事。
“皇上。探子刚刚带来了惊天的消息。”繁森连斗笠都没来得及脱下,雨水在他脚下形成了一圈水渍。
“快说!”他猛然起身,双拳握紧平放在案几两侧。
“羌澜国三王亚山设下鸿门宴。毒杀太子和皇子共一十二人。接着他带着大军直奔皇宫。逼宫不成。最后弑父。并即刻宣布自己为羌澜国的新王。”
“好大的胆子!”萨武刚一拍案几。紫檀木制成的厚重桌面竟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他的火气让银海和繁森惊惧。两人垂首低头,不敢多言。
双手负在背后。他神色冷峻严厉。来目踱步。
“羌澜国历任新王。无不是西苍国所封。联尚未昭告天下他亚山为新王。谁给他的熊心豹子胆敢自行封王?”
“皇上,亚山是要造反吗?”繁森斗胆问了句。
“不可能!”萨武刚冷声道:“除非他蠢到人神共愤。他现在的实力不及西苍国的十之一二。他根本没那个胆正面跟朕斗。”
“皇上,臣还有事要报。”
“说。”看来是坏事连双。
繁森将一块玉牌献上。“臣遵照娘娘的建议沿着河流搜寻。找到了这个。”
萨武刚看了一眼。那玉牌穿着有些泛白的红线看得出来已配戴多时。镂刻着精致的金猊造型。他只觉得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臣调查过了。这是岑丹公主的男奴阳泰的玉牌。
“他不是一直跟在芩丹的身边吗?玉牌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他皱紧眉心。
“阳泰只听芩丹公主的话。如果这毒果真是阳泰所下。苓丹公主…………,”繁森小心地不敢再接下去。
萨武刚想起芩丹上次说的话。再加上亚山叛乱的事,让他有了不好的联想。不由得心生疑窦。
他冷哼一声。“看来芩丹也难逃关系。繁森给朕好好查一下芩丹和亚山的书信往来。”
“是。”
“芩丹公主虽只是羌谰国不受重视的公主,但却是侍奉神的大祭司。皇上做任何决定。还需三思。”银海适时提醒。
萨武刚想到芩丹大祭司的身份。微一沉吟。计上心头。“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我们将计就计。看看这兄妹俩究竟要搞什么鬼?”
他将繁森、银海招到身前。
“蛇捕实猎物时。会先用毒液麻痹敌人,然后看准时机,一口吞下。”萨武刚拉出羌澜国的地图。平铺在案几上。“羌澜国的地形易守难攻。且他们的士兵凶悍残忍。若要出兵攻打虽然最终必能得胜。但仍需费时费力、劳民伤财。朕要用最小的损失得到最大的利益。”
他眼神深远,眸底一片阴冷。心中已有计谋。
繁森和银海互看了一眼。很庆幸自己并不是此时让他预置之死地的敌人。
“你这是做什么?”和真看着眼前的情况。瞪圆了眼眸。
萨武刚面无表情地说:“你看见了。带你回去。”
他指挥手下搬着东西。繁森和莫多也亲自动手。铃兰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想要阻止又有些畏惧。只能无助地来回看着主子和皇上。
“你们给我住手!”她是真的生气了。突地夺走萨武刚手上的马鞭。在地上空甩一鞭。“谁再多动一下。下一记鞭子就甩在他身上!”
和真直直看着萨武刚。眸中尽是挑衅。
繁森、莫多和侍卫们立时顿住,纷纷看向不发一言、面色铁青的皇上。
“若我亲自动手。你也不会给我留一点情面?”他全身绷紧。琥珀色的眼眸静静燃烧着火焰。
和真昂起下巴。“是!”
她知道自己不该意气用事。可他们之间还横亘着好多问题没有解决,不能就选样逃避一切。只因为怀了孩子。就跟他回去皇宫。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之前得知她有了孩子不愿回宫。他虽不高兴。却也没有强迫她。她还以为他懂得了她的心。没想到不过短短几天,他又开始故态复萌。
“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能尊重我?”她忍不住怒道。
萨武刚脸色更差。
“你们都下去。”他低沉隐忍的噪音预示着风雨欲来的危险。
众人默默退下。
“娘娘--”只有铃兰还是担忧主子,怯怯地看向她。
“下去!”萨武刚一声暴吼。
钤兰一个哆嗦,但还是迟迟不肯移动脚步。
他的拳头握紧,真的有杀人的冲动了。真是什么样的磨人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磨人奴才!
他对眼前这个小女人是又爱又恨。尽管咬牙切齿、怒火中烧。可还是止不住满心爱怜。
“铃兰,你听话,下去吧。我不会有事的。”和真狠狠瞪了萨武刚一眼。接着转身温柔地劝她忠心的丫环退下。
既然主子都这么说了。铃兰只能带着满心的忧虑退出去。
“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不会跟你回去的。”她先发制人说道。
萨武刚的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他强力克制自己的冲动怒火。忍耐着对和真说:“你已经怀了龙种。不跟我回宫,难道要在这个地方生下皇子,你不要孩子继承我的大统吗?”
“孩子长大了以后。要不要继承你的天下。是他自己的事,但现在他在我肚子里。我有权利决定他的去留。”
“和真。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这不但是为你好。也是为孩子好!”他已经忍到极限了。怒气让他的浓眉紧拧。那种有理说不通的气闷。让他狂躁不已。
看她还要再辩,萨武刚已对她摇摇指头。
他冷硬说道:“不要再跟我多说一个字,今天就算是强迫你。我也会把你带走的。”
之前对他曾有的一点点歉意全部消失。此刻他的冷硬。让她再次想到七年来他的错待。这不啻于火上浇油。让她不再抱着任何希望。
“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既然这么在意这个孩子。我愿意跟你回宫,只是等生下孩子之后。你就要放我离开。”
“你!”她再次把他逼得说不出话来。
她究竟还要什么?究竟要他怎么做。才能让她明白他的感情?如果只有孩子没有她,他要孩子做什么?
“和真,你是不是故意折磨我?以报复我七年来对你的错待?是不是?”他双手用力抓住她的肩膀摇晃她。恨不得将地摇醒。
“是!我就是故意的!”她不顾一切地大嘁出声。“我恨你,恨你,恨你!恨你在我面前抱着其他女人。恨你对别的女人笑。恨你从来都不在意我的存在。恨你逼迫我。恨你为什么不能让我一个人好好待着!”
她喊完之后。突地愣住了。
萨武刚也怔住。表情由心痛转为心灰意冷。
“原来。这就是你的真心话。无论我再怎么努力,都弥补不了我曾经对你的错侍?”
“是。”伤害已然形成,再多弥补,也无法真正得以圆满。
“好。既然这是你的想法。那随便你!”他愤怒地转身离开。
泪水顿时模糊了她的双眼。
“皇上。快来捉奴婢呀!”
“皇上。奴婢在这里。快来呀……”
“啊,皇上好坏呀。”软软的女声带着撒娇。
对着萨武刚调笑,“皇上好讨厌呀。怎么可以捏奴婢的屁股。”
“皇上不要。”另一个更加娇腻的女声咯咯直笑道:“皇上脸上的胡碴好扎人呀!瞧。人家细嫩的皮肤都红了”
各部大臣接获紧急军情。看到的却是这副淫秽不堪、帝颜尽失的场面。
只见偌大的宝龙殷内。二十多个穿着透明的羽纱艳装。裸着粉肩的女人。正赤着脚在大厅内跟萨武刚玩着捉迷藏。
而他们那位伟大的皇上。更是一副浪荡不羁的模样。黑缎金线纹龙长袍随意披在身上。裸露出整个结实壮硕的胸膛。缎袍下什么也没穿。使得他在行走移动闻。胯下若隐若现。性感勾人得惹得大殿内的女人个个笑得花枝乱颤,恨不得立刻就跟他在地上打起滚来。
“荒唐!”性子刚烈的左大臣一甩抽,脸色煞是难看。
萨武刚怀中尚抱着两个女人。听到有人进了大殿。他撤掉绑缚在眼上的黑巾。
他的细眸扫向聚在殿前的六个老家伙身上。薄唇扯出一抹岭魅的笑。
他拍拍两个女人的屁股。两人知趣地退到一边。
萨武刚随手抛开黑巾。转身走到龙榻前。他半侧身躺在上面。右臂撑在耳下,随意招了招手。一个穿着黑纱、艳丽丰满的女人立刻爬到他身前。他一把将她搂人怀中,伸出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女人的头发。垂眸收敛眼底精光。
“众位卿家齐来宝龙殿。是有何事要报?”
左大臣正要对刚刚所见的荒淫之事提出劝谏却被右大臣拦住。
“臣等有要事禀报皇上。事情颇为紧急。若是没有皇上定夺。臣等不敢随意做主。”
这老家伙还真会说话。没有一个字怪他连日不早朝怠慢了朝政。反倒把他抬到高处好像没了他这个皇上。朝廷就不能正常运转了似的。
萨武刚眉毛一挑。答得甚是随意。“朕今日心情大好。你们有话就快说,说完了就退下。别耽误了朕享乐。”
他捏了捏身前美人的嫩颊。笑得邪肆放浪。
那美人儿立刻搔首弄姿地用双臂夹起丰满的胸部。恬不知耻地勾引着他。
左大臣看到萨武刚这副不知收敛的荒淫模样。气得吹胡子瞪眼,再也没法控制自己。
“皇上!”他语气刚硬,“羌澜国亚山于日前私目封王。置我西苍的颜面于何地?况且羌澜旧王和众皇子死得不明不白。属国发生如此大事,我们于情于理都不能坐视不管呀!”
众位大臣原本以为,向来重视国家天下的皇上。这次肯定会气得拍案而起,立刻发出军令。令大军西征,但他们没想到的是。皇上却只是——
“哼!你们这群没脑袋的老家伙。联痛恨羌澜老王已有多时。亚山杀了他,等于是帮了朕的忙。让朕不花一点心思就除了眼中钉、心头剌。联要赏赐亚山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去怪罪他?”
萨武刚没心思再继续谈下去。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好了好了。若连这点小事都要来烦朕,那要你们这群酒囊饭袋有何用?”他不耐地挥挥手,“去吧。联有些乏了。”
“皇上!”这下连右大臣也忍不住了。“亚山正因为皇上的纵容雨有恃无恐,竟然放任羌澜国内的强盗打劫我西苍商队。我们的商队损失忙重……”
他脸上的表情已由不耐转为薄怒。几个大臣都有些心惊肉跳,但他们得对天下百姓负责。所以哪怕是顶着杀头的危险。他们也万死不辞。
“不要给朕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怎么?你们现在能耐大了。就想指着朕的鼻子说朕的不是,朕为这个国家牺牲得还不够吗?现在想休息一段时日玩几个女人都不成吗?”
“皇上。臣等绝无冒犯皇上的意思。”
“没有?”萨武刚一挑眉。暴戾凶色溢满眼眸。“你们都给我滚!今日起。立刻诏令天下。谁再敢说朕一个不是。杀无赦!”
六部大臣脸色苍自。额上落下冷汗。
“把他们撵出去。以后没朕的传召。谁也不准擅自入宫,违者斩!”在萨武刚冷酷的下令声中。六部大臣被禁卫军给撵出宫门。
“这可怎么办?皇上是不是疯了”六位大臣眼见皇上从原本的勤政爱民变成了现在这样不问朝政。急得六神无主。
“糊涂!昏庸!”左大臣气不打一处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皇上再如此昏聩下去。天下必将大乱!”
“是呀。亚山见皇上没什么反应,以为皇上怕了他。说什幺抢了我们的商队、骚扰边境的部落百姓是盗贼所为。其实根本就是他们的官兵伪装成盗贼做的。”
几位大臣七嘴八舌全都是对皇上忽然性情大变的怨言。
“唉!若是皇后娘娘在的话。肯定不会让皇上如此胡作非为的!”不知是谁叹了一句。
大家闻言。陷入沉默之中。
是呀。全天下。也只有皇后娘娘敢与皇上挺身相对了。而娘娘也绝对是位知书达礼、为天下黎民百姓着想的贤德之人。
若是娘娘能回宫就好了。
几人的心中都转着相同的心思。但他们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毕竟皇上会变成这样就是因为娘娘不愿回宫,据说那日原本欢欢喜喜准备去接娘娘回宫的皇上。最后怒气冲冲地独自一人回来,之后脾气越发孽躁。接连几日均不上朝。只说有事就找大祭司,便开始饮酒作乐、夜夜笙歌。
很好。事情发展得很顺利!躲在暗处的苓丹将一切都看在眼中。这几日,她试图接近萨武刚。他的态度比以往热烈许多。这让地心中暗喜,即使知道他只是想利用她去应付那些烦人的六部大臣。她仍是兴奋不已,因为虽然原本大祭司就可参与政事但是直到萨武刚不上朝后。她才得到机会掌权,如果她再加把劲趁此机台壮大自己的势力。真正地掌控朝政大权。他就该是她的囊中物了?
欲望在芩丹的心里无限膨胀。让她开始不满足于当初与亚山所做的约定。
亚山算什么?
她若能掌控天下的话。萨武刚就永远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