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说下去。」
「是。」孙童一个鞠躬,这才继续说道:「先帝还在世时,就是由张太医专门伺候太后,如今张太医也一直在弄霞殿伺候着,多亏他妙手回春,太后的玉体才能至今安康无恙,张太医的医术可是有目共睹的。」
「喔?」
「此外,邱太医也是千挑万选的人才,当年先帝还在位时,四皇子曾随先帝一块儿出宫秋猎,不料却惨遭毒蛇咬伤,幸亏邱太医及时以毒攻毒救回四皇子,否则四皇子恐怕当时就要……」孙童含蓄的没将话说白。「总之,邱太医和张太医皆是难得的人才,由他俩联手诊治,对铃星姑娘绝对是件好事,还请皇上开恩。」
「这麽说来,这两人对找轩辕家似乎都曾有大恩呢!」轩辕禘似笑非笑的看向邱太医。
「皇上言重了,微臣只是格尽医者的本分,绝对谈不上什麽恩情。」邱太医连忙用力摇头,哪敢真的邀功。
轩辕禘轻哼一声,接着转头看床榻上脸色苍白的铃星,沈吟了一会几,才终於作出决定。
「也罢,姑且就让你们两人试试吧,不过你们俩最好尽快找出原因,否则要是让本王的女人再疼着苦着了,本王唯你们是问!」
「是,微臣必定不负皇命。微臣多谢皇上不杀之思,多谢皇上不杀之恩。」话还没说完,邱太医又再次嗑了三个大夫的响头,直到这时才总算松了口气。
「下去候着吧,人醒了之後,本王会让人再传唤你的。」轩辕禘状似不耐烦的挥了挥衣袖。
「是,微臣这就告退。」撑起有些瘫软的双脚,邱太医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退出轩辕禘的寝宫。
直到确定人走远了,孙童才到花厅谨慎的将门板关上,然後再快步回到轩辕禘的身边。
「皇上英明,事情果然不出您所料,那些太医真的有问题嘛!」他压低嗓音激动说道,满脑子已经开始想着该怎麽对付那两人。
谁知轩辕谛却没有理会他,只是静静描摩着铃星秀丽的蛾眉,顺道替她揉开即使在昏睡中也紧蹙的眉头。
太医来是来了,她却必须继续煎熬下去。
而接下来,她还必须更苦、更疼、更痛。
眼看轩辕谛始终沈默不讲,孙童连忙闭上嘴巴,不敢再出声,直到轩辕禘为铃星盖妥衾被离开床畔,他才敢迫着他来到窗边,小心冀冀的再次开口。
「皇上,张太医和邱太医分别是太后和四皇子的人,您想太后和四皇子会不会也和那帮虫子有什麽关联?」
「猜也没用,往後就会知道了。」轩辕禘双手负後,动也不动看着窗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唯有浑身绷紧的肌肉泄露出他的心绪。
忍耐了三个多月,事情总算有了进展,终於有两只虫子走进他设下的瓮中,接下来他们想做什麽完全不难猜,唯一困难的是该怎麽把其他虫子也引到瓮里,将他们一网打尽。
「查出她中的是什麽毒了吗?」他话锋一转,忽然将话题调回铃星身上。
「……回禀皇上,还、还没呢,不过倒是问出了一些眉目。」孙童偷偷觑了轩辕禘一眼,没敢将接下来的话说出。
「说。」轩辕禘命令。
「是。」孙童低下头,这才吞吞吐吐的继续道:「奴才曾派人问过谙毒的大夫,那大夫说……说以铃星姑娘发作的次数间隔来看,那毒性应该是……应该是侵蚀得不浅了,照这情形下去,铃星姑娘铁定撑不过三个月,若是身子骨柔弱,恐怕……恐怕还要更快。」最
後一句话,他几乎是含在嘴里说着,就怕轩辕禘会大发雷霆。
「是吗?」谁知他只是轻应一产,脸上依旧波澜不兴,唯有负在身後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发出惊人的喀啦声响。
孙童吞了吞唾液,屏着气安静了好一会几,才敢又开口:「话说回来,皇上真打算要让那两只虫子为所欲为?天晓得那两只虫子又想对铃星姑娘使出什麽招数,不如派个武功高强的宫女跟在铃星姑娘身边,一来保护铃星姑娘,二来也可以监视那两只虫子。」
「不,不用。」轩辕谛迅速否决。
「啊?」孙童重重一愣,不禁错愕的瞪大眼。「可是……可是……」
「缝隙意大,那帮虫子才会意快钻进陷阱里,总之先查出她体内的毒,然後尽速将解药带回宫内,最好将熟悉那毒药的大夫也找来。」轩辕禘眯起眼,不容置喙的说道。
「是。」孙童心神一定,立刻点头。
「还有,派人日夜监视那两只虫子,顺道调查这儿个月来他们私底下去过了哪里、和谁见了面、做过什麽事,意详细意好,而且要快!」
「奴才知道了。」
「另外派人盯住梅妃,不许她再靠近铃星,再坏了本王的计画。」
「是,奴才这就去办。」孙童一个鞠躬,随即转身办事去。
直到门扉被人关上,轩辕禘才转身走到一方檀木柜前,自里头拿出一瓶药膏,到床榻边替铃星上药。
粗糙的指腹沾了些许膏药,用最轻柔的力道抹上被她咬伤的下唇,每抹一次,浓眉就会纠结得更紧。
这场仗还没打完,接下来才是关键,同时也是她最危险的时刻,然而这一切却必须布她自己去面对。
以她的智慧胆识,他相信她一定可以想出办法解决,他只担心日子拖得太久。
那帮虫子狡猾奸诈,倘若错过这次机会,不知又会如何的藏头藏尾,私底下又要干出什麽坏事,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趁这次机会彻底的斩草除根。
只是光要引出那两只虫子就花了三个多月,接下来不知还要再忍耐多久才能捉到其他虫子。
这样下去,她的身子只会意来意斑弱……
上药的乎掌蓦地一僵,他看着她苍白虚弱的小脸,忽然浮出一抹自嘲的笑。
这不知是她第几次头疼,从头到尾她叫都没叫上一声,而他不过才看过一次她毒发的模样,竞然就动摇了起来?
在他不惜诱兄弑父,谋朝篡位,杀了成千上万的人命後,竞然会为了她而惊慌失措?
可笑……可笑……简直可笑!
不过才三个多月,这小女人竟然就如此影响他,轻而易举的让他失去冷静,他对她。究竟迷恋得有多深嘟?
铃星又再一次的在轩辕禘的怀抱中苏醒。
当她睁开眼,就发现四周一片阅照,连窗外也只有淡淡的月光,没有任何一盏灯火照明,显示出她这一晕,竟然晕了整整一日。
「头还疼吗?」
黑暗中忽然传来轩辕禘的嗓音,原来在她睁眼的刹那,他也清醒了。
香郁的身子微地一僵,她缓级抬起头,对上他在黑暗中也显得炯亮的黑眸。
三个月来即使他吃尽她豆启,不知抱着她度过多少个夜晚,她就是不习惯他那充满占有的姿态。
他霸道邪佞,全身上下都充满着危险,总让她有种被侵略的忐忑,却也有一股自相矛盾的安全感。
他或许吃尽她的豆腐,但从来没有趁人之危在她睡梦中对她不轨,反倒还大方出借手臂和胸膛。夜夜让她睡得安稳香甜。
就是这股隐约细微、不着痕迹的温柔,让她感到安心。
但也因为这股温柔,让她敏锐的察觉到某种更柔软、更珍贵、更动人的真心,除了演戏,他对她不全然尽是虚假,因此当她知道他将她当作棋子,不顾她的死活利用着她时,才会那麽的愤怒。
不知不觉间,她竟对他有了不该有的期待……
「怎麽不说话?莫非头还在疼?」得不到回答,轩辕禘只好又问一遍,同时伸出大掌抚上她的太阳穴,理所当然的打算为她缓减疼痛。
「好多了。」谁知她却迅速转过头,挣开他的怀抱坐了起来,语气不如以往恭敬,反倒多了一股冷淡。
他挑眉,即使在然暗中也能精准捕捉到她眼里的怒火。
「本王倒是不晓得你有下床气。」他似笑非笑,只好也缓缓的坐起身。
「我并没有下床气,只是中了一种慢性毒。」她平铺直叙的说逍,首次没在他的面前自称奴婢。也是首次一语道破彼此之间的阴谋。
轩辕禘的眸光一闪,盯着她不再柔顺的小脸。
而她也笔直盯着他炯亮的黑眸,目光无畏无俱。
沈默在彼此间蔓延,接着他勾起嘴角,缓缓撩起她一琳充满馨香的发。
「为何这麽说?」
「因为我终於想通你独宠於我的理由。」她抢回自己的长发,不再容许他胡作非为。「因为只有我,能让某些人松懈心防。」
他再次挑眉,嘴边的笑惫却是更深。
「你什麽时候想通的?」
「你又是什麽时候发现锥桩阴谋的?」她不答反问。
「自前任宫女跌断腿的那日起。」他如她所愿的替她解答。
他果然从头到尾都在占她便宜!
小嘴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她却冷静的继续问:「为了什麽目的?」
「为了捉出一些小虫子,好让南朝的未来能更加昌盛。」他答得理所当然。
「所以你就故意将计就计,反过来利用我,好让那些虫子松懈心防,甚至露出马脚?」她瞪起丽眸,总算将所有的前因後果给弄明白。
「这是唯一,也是最有效的办法。」透过黑暗,他看着她虽然还有些苍白,但总算是恢复精神的小脸蛋,这才终於松了口气。
才熬过一场灾难,她的脸上却找不出丝毫的余悸犹存,更找不出丝毫的恐惧阴霾,反倒一苏醒,使开门见山的找他算帐,真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呵。
「结果呢?」她又问。
「托你的福,今日总算是逮到了两只虫子。」他勾起笑容。大方回答她所有的疑问。
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同床共枕,他却只能和她盖间一条盆被,接受她的盘问,实在让人沮丧,然而看着她不再被头疼折磨的模样,他却己心满意足。
她哒起眼,敛眉沈吟了一会几,接着说出自己的推断。
「是太医?」
他微地一愣,也不管门外早已是夜深人静,忽然仰头大笑。
没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她差点就要伸乎捂住他的嘴巴。
「都大半夜了,你安静点行不行?」她立刻乐低嗓音,甚至扭头看了眼透着月光的窗扇,就怕外头守卫的人会胡思乱想。
他却还是笑,甚至得寸进尺的拉她入怀里,将她抱个满怀。「这是本王的寝宫,本王爱如何就如何,你也是本王的女人,本王爱对你如何——」
「放手!」她没有挣紮,只是迅速截断他的话。
他当然不可能照做,反倒还抱得更紧了。
「胆敢命令本王的,你是第一个。」他邪气十足的低笑,再次撩起她的长发凑到鼻前。
她抽口气,再次快手抢回自己的长发,对他不时「毛手毛脚」的恶习面临忍耐的极限。
先前她为求自保,所以才忍着没有反抗,如今既然把话说开,她自然不可能再放任他为所欲为。只是这男人竟然到这个时候,还敢理所当然的吃她豆腐,简直就是——就是
简直就是不要脸?
「胆敢如此不怕死靠近我这个煞星的,你也是第一个。」回嘴的同时,她也用力推着他的胸膛,想试着挣开他的怀抱。
「你是不是煞星自个几心里有数,不过你若真是个煞星,本王也不怕。」谁知他却是不动如山,环在她服上的手臂力道章捏得极好,既没让她感觉到疼,但也让她挣不开。
她挣紮了一会几,便开始轻轻的咱气。
在毒性的侵蚀下,她的身子一日比一日还要虚弱,而他却是身强体健,彼此气力相差悬殊,他若执意不放手,她也莫可奈何,何况与其浪费气力与他玩角力,不如先将正事办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