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管是进丛林或是到草原上拍摄是我的工作。」勾雷尚一字一字说得很慢、很坚定。
她越听越不懂,最后终于忍不住出声轻喊,「也是我的啊!」
勾雷尚强势地望着她,徐余摇头,语气坚决地开口——
「你的工作在这里,羽菓,帮我整理设备跟照片,你——」他用不容反驳的冷硬音调下令,「不进丛林。」
【第六章】
她这样到底算哪门子的助理啊?
棠羽菓放下正在保养的相机镜头,颓丧地瘫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已经重复近一个月的相同工作,突然好想叹气。
「我也想进丛林、到草原上感受一下自然的景观,为什么不让我去?臭姓勾的!」她苦丧着脸,无意识嚷嚷出声。
叩、叩——叩!
熟悉的「两轻一重亡敲门声,宣示敲门者是谁。
一发现自己刚才还在咒骂的男人,突然来找自己,棠羽菓吓得马上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谁?」最后还多此一举问了这句话。
站在门外的勾雷尚轻皱眉头,迟疑了一下,才缓缓扬嗓,「你分辨不出这是谁的敲门声?」
好理所当然的可恨语气啊!棠羽菓快步走过去,门一开,立刻看见他锐利的打量视线,把她从头到尾仔细打量一遍。
「你在看什么?」知道他来看白天拍照的结果,她让开,让他进房来。
「说吧。」勾雷尚走到权充工作桌的地方,快速浏览笔电里的照片,在调整几张照片前,他抬眼,深深看她一眼。「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天天只在这附近活动,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亏心事?」她僵了一下,随即不满地嘟囔。
怨气很重喔?看见她可爱的心虚模样,勾雷尚抿住想往上扬的嘴角,目光犀利望着她,慵懒一问:「你刚刚——」他笑睨着她,故意话到舌尖留半句,见她跟着屏住呼吸,霍地展现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问:「骂了我什么?」
吓!棠羽菓猛然倒抽口冷气。
这房间是不是被装了窃听器啊?她不过多嘴问了一句「谁」,他居然也能以此推理出这项结论,而且还、还……被他说中!
天啊——
「你、你在说什么?」她速速远离他身边,拿起相机镜头,假装正要好好保养。「我听不懂!」
勾雷尚在椅子上坐下,双手快速在键盘上敲击起来,迅速将照片正确归类,存档。
「说不懂,就是懂。」尽管手边正飞快进行着工作,他依然有办法以一句不轻不重的话,直接击中她!
再次被击沉,棠羽菓发现自己真是多说多错,最后干脆不发一语。
勾雷尚飞快完成手边工作,见她依然背对自己,低头不晓得在忙些什么,他轻叹口气,站起身,伸手,轻轻握住她于肘,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
「又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他笑着问。
她仰首,看着他,可怜兮兮地要求,「我也想去丛林和草原。」
「这件事没得商量。」勾雷尚沉下脸,慎重地摇摇头。
「勾雷尚!」要不是真的闷坏了,她也不会连名带姓的喊他。「我已经求了快一个月,你不要这么难商量好不好?」
「两者都有它的危险性。」他松开手,双手抱胸,态度坚决。
「我看你都好好的,代表虽然有危险,但其实没有「你想象中」的严重啊。」她几乎已经算是苦苦哀求了。
「你跟我不一样。」他毫不松口,表情又更冷。
「大家都是人,哪里不一样?」棠羽菓放下相机镜头,学他双手抱胸,愤愤地低喊。
「我是男人,万一遇到危险,我可以逃。」
「你可以逃,难道我就会傻傻待在原地吗?」奇怪咧,在他心里,她是没有脚的美人鱼吗?她越说心里越火大。「我也有长脚!」
听见她被逼急了孩子气的争辩,勾雷尚心里只觉好气又好笑。
他伸出手,故意弄乱她的头发,享受被她亲密狠瞪的感觉,从头到尾他没有丝毫不耐。
「野生动物拍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狮子还没捕捉到过,等拍完狮子,之后我会把重心放到这附近传统村落。」他耐着性子劝。
「什么?!」她惊喊,心情像颗小石子被人一脚踢落万丈深渊。不——「你的意思是我人到非洲,却没有机会进入丛林和草原一窥究竟?」她说得激动,感觉眼眶有热液在流转。
她这样到底算什么?求了老半天,结果他之后居然说拍得差不多,不去了?
棠羽菓抬起一手,挥开他放在自己头上的大掌,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或是干脆把他请出房门,自己好好躲起来痛哭一场。
这不是她想象中的非洲之行!
「剩下这个月,你可以跟我到附近传统村落走走看看。」他极力想安慰她。
「可是问题不是这个!」她看着他低喊。
「羽菓……」他叹息。
「没关系,这次我是你助理,我听你的。」棠羽菓直勾勾盯着他看,他没有天真到以为这就是她的结论,冷凝着俊颜,听她把话说完。「反正我一定会自己再来,到时候我爱进丛林、爱待在草原上多久是我个人的自由!」
「棠羽菓。」勾雷尚连名带姓叫她。
「干么?」
「我有没有跟你提过,你给我的最初印象是什么?」
他干么忽然天外飞来一笔?她感觉诡异地看他一眼。
「是什么?」傻傻掉入陷阱。
「还记得那时候我发烧的事吗?」
她点点头,表示记得。
那时候他病得很惨,还坚持要把工作百分之百完成……慢着!这家伙好端端的突然提发烧干么?
该不会是她眯细眼睛看向他。
「你居然说我是病毒?」棠羽菓这次是真的当着他的面,双手握拳,朝他用力吼出来。
她怎么会这么可怜?丛林梦碎就算了,还被他说自己是病毒……
「我没这样说。」勾雷尚牵起她握成拳头的小手,移高,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
「但你在暗示这个可能性更可恶!」她不满怒斥。
勾雷尚扯唇一笑,他原本不是要说她是病毒,而是她用心照顾自己的事。不过,目前就让她这样以为也好,免得已经够难掌控的她,变得更加难以保护。
「从明天起,你可以跟在我身边。」他终于恩准。
「包括进入丛林?」棠羽菓惊喜地轻喊。
他点点头。「但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反正,接下来进丛林或到草原上和野生动物接触的次数屈指可数。
「你说。」她喜孜孜地问。
只要可以走进她肖想了一个月的丛林,要她答应什么都可以!
「打消你刚刚脑袋里的那个念头。」他开口要求。
「哪个念头?」她眼神飘向天花板,努力想装傻带过。
见状,勾雷尚伸手,轻轻捏了她鼻子一下。
「反正我一定会自己再来,到时候我爱进丛林多久是我个人的自由。」他一字不漏背给她听。
「你威胁我?」棠羽菓抬起一手,捂着自己可怜的鼻子,怒问。
这个勾雷尚自从来了非洲后,动不动就摸她头发、捏她鼻子,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些动作在男女之间是很暧昧的啊?
「非也,我是让你自己做选择。」他单掌随意搭在她肩上,直接用动作引领她往一房门外移动。
每天拍完照回来,把相机丢给她处理后,他会先回房梳洗整理,然后再过来带她一起到外面用餐。
连当地人餐厅老板都以为他们是一对,只有她老是露出似懂非懂的模样,他明白她心里有察觉也有疑惑,但他现在想先暂时按兵不动。
只有回到台湾,他才能心无旁鹜的让她成为他的!
「好!但你要保证不能再把我抛在身后。」棠羽菓想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答应他。
「我从来没有成功把你抛在身后过,不管是现实,或是在心里……」替她将房门关好,两人走向街道时,他突然以不大不小的音量,沉声倾诉。「如果你想跟,就一起来吧。」
棠羽菓听着他无奈的语调,第一时间还自责自己是不是提出太过无理的要求,但……
……我从来没有成功把你抛在身后过,不管是现实,或是在心里……
脑中自动重复拨放这句话,让她心脏瞬间暂停、浑身宛如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