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这时支持大皇子的一位臣子出列道:「皇上龙体何等尊贵,焉能伤害龙体取血!」
另外几位大皇子一派的人也纷纷附和。
沙浪辰冷凛的视线扫过那些人。「皇上龙体确实贵重,但为了大盛王朝的江山,以及厘清是否有人大胆冒充皇室血脉,这一滴血,想来皇上必不会吝惜。」
说完,他向看皇上,躬身一揖,「臣斗胆,恳求皇上以大盛王朝社稷江山为重。」
此时也有数名老臣出列,一起禀道:「皇室血脉不得混淆,请皇上查明此事真伪,以昭天下。」
接着陆陆续续又有数位臣子出列请求。
其他的数位皇子则站在一旁,眼里闪动着不同的思绪,静观其变。
见状,大皇子脸色越来越阴鸷。由于母妃已逝,他无法向她求证此事的真假,因此当初得知谣言后,就连他也不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皇上亲生之子。
最后皇上在众多臣子的请求下,不得不妥协道:「来人,取血。」
内侍重新换上一盆水,沙浪辰不动声色的将手中动了手脚的黑色瓷瓶交给太监,让他将里面的药粉倒入一些融入水中。
内侍太监先将水端至神色阴怒的大皇子面前,让另一名太监拿起利刃在他指头刺了下,将一滴血滴入盆中。
再端至皇帝面前,皇帝伸出手,在太监也取了他一滴血后,他眼睛一眨不眨的仔细观看盆中的情景,但等了片刻,两滴血犹未相融。
他不死心的再等须臾,仍不见两滴血相融在一起,脸色顿时惊疑变幻不定,他抬首斥问,「这是怎么回事?」
沙浪辰上前一看,毫不意外的看见两滴血各据一方,但仍故作冷峻的开口,「皇上方才见过两位将军的血,一滴入其中,便很快相融,这表示他们是亲父子无疑。而眼前皇上与大皇子的血迟迟不相融,即意味着大皇子确不是皇上所出,请皇上圣裁,拔除大皇子的身分,将其从玉牒上除名,另大皇子意图谋害臣爱妾母子的性命,也请皇上一并严惩治罪。」
大皇子不敢置信,抢上前一看,脸色大变。「皇上,这其中定然有诈,您别相信静王安的话,儿臣不可能不是皇上的孩儿……」
此时,五皇子上前禀道:「皇上,有一件事儿臣不知该不该说。」
「你说。」皇上脸色阴沉如墨。
「儿臣先前曾听闻宫中有人传言,当年大皇兄的母妃莲妃诞下大皇兄后,不知因何故,身边的宫婢纷纷因故撤换或是离奇亡故,直到此刻儿臣才明白他们所言是何意。」
五皇子并没有把话说得很明确,却能让皇上一听便明白其意。
大皇子神色惊惶的跪在殿前。「皇上,儿臣……」
「住口!」皇上怒喝,接着下令,「将他拉下去!」
如此宠信器重的儿子竟不是他亲生之子,他此刻的脸色极为难看。
大皇子被两名侍卫拖下去时,仍一路喊冤,「皇上,儿臣是被陷害的,皇上……」
朝堂上的纷乱终于暂时平息下来,皇上面带怒容的抬手对众臣道:「都散了吧。」
群臣躬身行礼,恭送皇帝退朝。
沙浪辰悄然与五皇子交换了个眼神,不久,两人来到宫外某处隐蔽之所,密商须臾,各自离去。
没多久,沙浪辰再次进宫求见。
「让他滚!」
已回到寝宫的皇上不想见他,想到就是此人当着群臣之面,迫他不得不与大皇儿滴血验亲,令他的颜面都丢光了,他原本已无比狰狞的脸色,此刻更是透着一抹恨意。
太监退下,但不久又再进来禀告,「启禀皇上,静安王说他有要事求见,是有关国库之事。」
「国库?」皇上心思一动,莫非他知道朝廷缺钱,想主动献上钱财?他稍敛怒容,改口道:「让他进来。」
「遵旨。宣,静安王觐见。」太监宣召。
沙浪辰走进寝宫。「臣参见皇上。」
「不必多礼,静安王急着求见朕有何事?」皇上直接了当的问。
「臣闻知国库空虚,因此想献上五百万两给朝廷,以解燃眉之急。」
闻言,皇帝面露赞许。「静安王能有此心意,甚好。」
然而沙浪辰却接着说道:「但臣有一个条件。」
皇上旋即不悦的皱起眉。「你有何条件?」
「臣想以这五百万两换取宫中所藏秘药。」沙浪辰徐徐启口。
「静安王,你好大的胆子,竟胆敢觊觎宫中秘药,你不知那是宫里为皇族所准备的续命之物吗?」皇上勃然大怒。
「皇上莫不是忘了,臣亦是沙氏皇族的一员。」沙浪辰冷冷地提醒道。
「你……」
皇上才刚起了个头,沙浪辰便打断道:「国库空虚,若是没有及时挹注,军中将士的粮草若无以为继,届时只怕军心动荡,会引发乱事,皇上不怕朝纲大乱,危及社稷安危吗?」
「放肆!你这是在威胁朕?」皇上怒拍桌几。
「臣不敢,臣只是为皇上剖析其中利弊,以区区一颗秘药能换取五百万两,对皇上来说甚为划算,毕竟那秘药于皇上已无用,何不赠予臣?」沙浪辰注视这皇上,眸光深如寒潭。
「朕瞧你好端端的无伤无病,要那秘药又有何用?」皇上质疑道。
「臣自有用处。」
皇上面沉如水,心绪转了几番。事实上,原本宫里尚有三颗秘药,被他先后服下了两颗,其中一颗是他早年因生了场病而服下,另一颗是两年前服食,他原想藉此来改善逐渐衰弱的身躯,但果如太医所言,那秘药对大限将至之人并无用处,他仍日渐老迈体衰。
最后剩下的这一颗他打算留给下一任皇帝,作为紧急时续命之用。即使他颇为宠爱的四皇子伤重之时,他都没拿出来,此刻又岂舍得就这样交给沙浪辰。
突然想到什么,皇上的眼底闪过一抹阴厉,他开出条件,「你若将二十五座城池献给朝廷,朕就将秘药给你。」
「那二十五座城池是太祖皇帝封赐给臣的先祖,并立下血誓,自太祖皇帝以下历代帝王永世不得剥夺静安王之爵位及其所赐封地,皇上莫非想违背太祖帝留下的血誓吗?」
沙浪辰神色沉凛的接着道:「臣不敢如此不孝,违背太祖与先祖所立下血誓,若皇上坚持不将秘药赠予臣也无妨,请皇上忘了臣方才所言,臣告退。」他以退为进,起身准备离开。
「慢着。」皇上情急之下喊住转身欲走的沙浪辰,提出另一个要求,「一千万两。」
这可是大盛王朝一年税赋所得。
沙浪辰毫不犹豫的颔首同意,「臣答应,请皇上即刻将秘药交给臣。」
老皇帝冷哼,「急什么,待你将一千万两兑现后,朕自会把秘药交给你。」
沙浪辰旋即朝外头扬声吩咐,「平三,将银票送进来。」
沈平三随即在内侍太监的引领下,手捧两只锦盒走进来,他恭敬的将锦盒摆一张桌案上,并掀开锦盒盒盖。
沙浪辰说道:「启禀皇上,这两只锦盒里共装了一百张十万两面额的银票,全是出自国内五大钱庄,见票即兑现,请皇上点收。」
他治下二十五座城池,商贸繁荣、百姓富庶,因税赋无需上缴朝廷,全归静安王府所有,在历任静安王的经营下,王府府库内存有数千万两的钱财,可谓富可敌国,早在他来都城前,便已吩咐总管备妥两千万两,以作为此次与皇帝谈判之川,因此皇上要求的一千万两,他当即便能奉上。
见他竟早已有所准备,皇上面露惊疑之色,立刻命令太监总管清点。
半晌后,太监总管禀道:「启禀皇上,两只锦盒共计有一千万两银票无误。」
「皇上,秘药可交给臣了吧?」沙浪辰冷黑的眼眸看向他。
在这一瞬间,皇上动了杀念,此刻他人就在自己的寝宫中,命人杀他就如反亨折枝,届时他再随便安个意图弑君的罪名给他……但在觑见沙浪辰朝自己投来的那深黑幽冷的目光时,皇上竟莫名打了个寒颤,旋即打消这样的念头,并命太监总管取来药交给他。
沙浪辰离去之前,不着痕迹的轻扬了下手。
一得到秘药,沙浪辰即刻离宫,准备返回莱玉城。
然而就在这时,沈平三收到邵印行的飞鸽传书,急忙来禀,「王爷,印行飞书来报,说王妃病重命危,拖不过三日了。」
闻讯,沙浪辰满脸惊怒。「本王临走前将王妃交给他保护,为何会如此?」
「王爷息怒,王妃的病就连陆大夫也无能为力。」沈平三替邵印行解释。
「即使此刻不眠不休星夜赶路,至少也要五日以上方可回城,如何来得及将秘药送抵王府。」
他用尽心机才得到的秘药,竟无法及时拿回去救赵如曦的命,沙浪辰再也无法维持冷静,脸上全是恼恨忧急之色。
「王爷,属下愿即刻快马加鞭,将秘药送回王府。」沈平三自动请命。
「你能赶在三日内回到莱玉城吗?」沙浪辰厉声质问。
他千辛万苦的谋算一切才得到秘药,若是来不及……这一切还有何意义?
「属下……」沈平三无法回答,因为这根本是办不到的事,纵使能日行千里,也无法三日内赶回静安王府,最后他只能回道:「只能求王妃能再多等两日。」
沙浪辰急得五内如焚。「万一她没办法再等呢?该死!立即备马。」
即使明知无法在三日内赶回,但此刻也无其他办法,只能全力赶回去。
「是。」沈平三很快准备好马匹,一行人快马加鞭。
快点,再快点啊!沙浪辰拚命挥动马鞭,驱策马儿再跑快一点,这一刻,他恨不得能背插双翼飞回去……
琬琬和芙蓉跪在床榻前,低声啜泣。
三、四日前,王妃突然吐出好多血,接着便昏厥过去,就连大夫为她施针救治,服了数帖药,都没能转醒,气息也越来越弱,仿佛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陆大夫,您快想办法呀,王爷还没有回来,不能让王妃……」邵印行在一旁急得跳脚。
陆大夫沉重的摇头叹气,「邵大人,老夫已尽力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王妃一昏厥过去,他便飞鸽传书给王爷,算算时间,这飞鸽从莱玉城飞抵都城,约莫需要两日,此时王爷应已收到他送去的急信在赶回来
的路上了,可即便是快马加鞭的赶回来,最快最快也要花上五日,但王妃恐怕熬不过今晚了,要是王爷来不及赶回来……他打了个寒栗,不敢想像后果。
就在这时,在床榻上昏迷数日的赵如曦缓缓睁开了眼。「王妃醒了、王妃醒了!」
首先发现的琬琬惊喜道,「陆大夫,王妃醒了,您快瞧瞧!」
邵印行闻声,赶紧拖着陆大夫走到床榻旁。「快,陆大夫。」
陆大夫上前为赵如曦号脉,须臾,他神色凝重的收回手,情况并未改善,王妃撑不过今晚。
赵如曦已知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她微微牵起嘴角,露出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