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此事只得暂时搁下。
两人的大婚之日很快来到。
应付完了繁琐的仪式以及上门的贺客,新人终于能在喜房安静地共度两人的洞房花烛夜。
橙红的花烛下,卢缌妮的脸庞被火光映得双颊嫣红,一双美目盈盈生波,亮如点漆,欲语还羞。
新人相视而笑,新郎拿起酒壶将酒注入两只杯中,要与新娘一起共饮交杯酒。
端起杯子,卢缌妮留意到手中的杯子散发出莹润的光泽。
「咦,这杯子难道是传说中的夜光杯吗?」她诧异。她不记得完整的诗,但那两句「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是很多人都琅琅上口的诗句。
她吃惊的表情令他有趣地低笑出声,「没错,这是夜光杯。」
她举起杯子仔细端详,「这杯子看起来似乎是玉做的。」
崔颂斯颔首说明,「这杯子是酒泉玉做的,杯体雕琢得十分轻薄,在里面注入酒后,对着光,看起来便近乎透明。」
她浅尝了一口杯中的酒,惊喜地发现,「这是葡萄酒。」
「夜光杯最适宜饮葡萄酒,来,喝完它。」他端着酒杯绕过她的手臂。
「好。」她勾住他的手,笑吟吟地抬眸凝觊着他,与他一起喝下交杯酒。
喝完交杯酒,他们便完成了最后一个仪式,结成了夫妻,接下来就是洞房了。
她来到了一千多年前的世界里,完成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嫁的是自己深爱的人。
这一刻,卢缌妮的胸口胀满了说不出的欢喜,眼前这个俊逸伟岸的男人是她的丈夫,她可以名正言顺地拥有他!
崔颂斯横抱起她,移向床榻,他为她除下身上那身厚重的嫁衣,让她雪白的肌肤呈现在他面前。她虽纤瘦,身子却十分匀称,一身肌肤更细滑如凝脂。
男人眸里跃动着火光条然间狂烈烧灼起来,喉中逸出一声低沉的叹息,似在赞叹着她的美丽。
她含羞带怯地为他宽衣解带,心儿怦怦跳着,对接下来要进行的事又喜又羞又期待。
她想要他,她想让自己彻彻底底地成为他的女人。
她想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气息,向世人宣告,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谁都不能染指。
为他除去衣裳,卢缌妮目不转睛地看着丈夫那身结实健硕的傲人体魄,体内的温度不禁蹭蹭蹭地往上飙高。
她小心翼翼地探手轻抚着他的胸膛,掌心触摸到那精实的肌肉时,她羞得整个脸庞都涨红了,却舍不得把手从他身上移开。
见妻子娇羞地伸手在他身上探索着,崔颂斯索性抓住她的手,引领着她抚摸自己身上的肌肤。
他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在她的身上抚揉着她每一寸细滑的嫩肤。
娇躯在他的爱抚下不住轻颤,他的手热得彷佛烙铁,抚过得每一寸肌肤都像着火般的发烫,却又舒服得让她逸出轻咛,渴求他更多的爱抚。
他抬起她的脸,吻住她的樱唇,放肆地品尝着她口中的甜美蜜津。
她悸动地沉溺在他从温柔逐渐变得狂猛的吻里,双手攀着他的颈子,借此支撑着自己发软的身子。
不够、不够,她还想要更多、更多……
「颂斯,颂斯……」她呢喃着他的名字。
春光旖旎,春色无边,新郎、新娘恣意享受着属于自己的春宵之夜……
【第六章】
成亲三日后,崔颂斯与卢缌妮正是新婚燕尔,崔府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崔颂斯不再府里,自然由身为女主人的卢缌妮来招呼贵客。
但客人气焰嚣张、神态傲慢,打从一进门就用鼻孔在看人,看在客人高贵的身份上,他按捺住心头的不满,始终面带微笑地应付着。
玉成公主身上穿着一袭蓝色半透明的外衣,里面是一件低领镶着荷叶边的衫子,下搭一件长条纹石榴红裙,颈上挂着一串圆润的珍珠,手臂上围着一条粉色的批帛,高高盘起的发髻上簪着步摇、金钗等金光闪闪的发饰。
拥有两层下巴的肥嫩脸庞涂了厚厚的白粉,额心贴着花钿,眉细如柳,唇上摸着大红的胭脂,双颊点着圆形妆靥。
看着浓妆艳抹,头上戴着一堆闪亮亮发饰的公主,撇除她让人看了就不爽的高傲态度,卢缌妮有点想发笑的冲动,她觉得公主这身打扮很像玩偶。
斜睨着眼将卢缌妮从头打量到脚,玉成公主一开口便轻蔑地批评她,「就凭你这种姿色,怎么可能入得了颂斯的眼,你说,你是用了什么狐媚的手段迷惑他?」
她昨日刚回到长安,便听说了崔颂斯成亲的事,虽然父皇三令五申不准她崔府,她还是瞒着父皇私下过来,想看看崔颂斯究竟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
贵客那散发出浓浓醋味的语气令卢缌妮听得牙都酸了,她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最好她真懂得那什么狐媚的手段。
碍于对方的公主身份,她又不能不理她,只好再摆出呆傻的表情,一脸迷茫地表示,「相公为何看上我,我也不明白,不如请公主直接问相公。」
听见她的回答,玉成公主当她是在敷衍自己,怒斥,「本公主问话,你敢如此不敬?」
被她一骂,卢缌妮连忙摆出惊惶的神色,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没有不敬,我、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没有问过相公为何要娶我,要不,等看见相公,我再问他,然后再禀告公主。」
看见她这副胆小的蠢样,玉成公主越看越气,「颂斯怎么会娶像你这样既没姿色又愚蠢的女人!他是瞎了眼吗?」当初她千方百计想嫁给崔颂斯,他不肯娶她,还给她跑了个无影无踪,结果竟然娶了个这样的女人,要她怎么甘心?
卢缌妮小小声地说:「相公眼睛很好。」那男人可是很以自己的眼光自豪呢!
「本公主说话,你还敢顶嘴!」玉成公主喝骂。
「我不敢。」她立刻装得畏缩地直摇头。
她那副蠢样,玉成公主是越瞧心火越旺,「你说,本公主究竟哪里不如你?」
卢缌妮仍是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
「气死我了!」若是崔颂斯娶的女足比她还好那也就罢了,但他竟然娶了个蠢女人回来,让她怎么可能服气!
「公主别生气,生气对身子不好。」见她气得脸上的肉都在抖动,卢缌妮连忙安抚。
「你傻成这样,难怪崔督兰不肯娶你,而颂斯八成是被什么邪祟迷惑了心智,才会胡里胡涂地娶了你,看来本公主得找个道士来为他驱邪才成。」
玉成公主对卢缌妮已不是轻蔑,而是压根觉得她是一团烂泥,不值一顾,而自个儿竟败给这样的女人,她又恼又怄。
「相公他看起来很好,不像中了邪呀。」卢缌妮偏着头面露疑惑,心里却快笑翻了。情敌的愤怒就是自己的快乐,这句话看来果然不假呀,把一个公主气成这样,她心情大好。
「摆驾回宫。」懒得再跟她多说什么,玉成公主狠瞪她一眼,衣袖一摆,起身离开。
公主前脚刚离开不久,崔颂斯便回来了,从管事哪里得知玉成公主来过,他快步回到寝房,想找妻子,担心她被跋扈的公主欺负,受委屈难过。
结果却见她躺卧在软榻上,脸上带着悠闲的笑意,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看着手里的书册。
「缌妮。」
听见他的声音瞥向她,她放下手里的书,笑吟吟起身,。「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要午后才会回来吗?」
「事情提早办完了。」他在她旁边坐下,「我听说玉成公主来过。」
「嗯。」
「她可有说出什么……伤人的话?」他试探地问,玉成公主的为人他很清楚,她脾气暴躁,说话一向蛮横刻薄。
卢缌妮沉吟了下摇首,「没有。」
「真的?」他狐疑地看着她。
她微笑说:「有些事只要不把它当一回事,那件事就伤不了人。」
「你的意思是,你没把玉成公主当一回事?」听见她的回答,崔颂斯勾唇而笑,眸里流露出一抹赞赏。
卢缌妮为丈夫倒了一杯茶,递给他后解释,「她贵为公主,我不敢对她不敬,但她说得那些话,我没有把它放在心里,所以就不觉得有什么了。」她神色一敛,接着问:「不过相公,为何这玉成公主一来,就像打翻了整缸醋桶,每一句话都酸得呛人,你跟她有什么纠葛吗?」
他轻笑着把娇妻搂进怀里,低头吻了吻她那张柔软的粉唇。
「你相公我丰神俊朗,自然有不少人心生爱慕。」
「那玉成公主也是其中一人?」
「她两年前想招我为驸马,被我拒绝了,之后她嫁给了河东节度使,倒也没再来纠缠,不过她最近休夫回来了……」
「所以她又想来打你的主意?」她警戒之心立刻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