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徐捷安,你怎么了?”她焦急的望向他。

他轻轻摇头,吐出一口气后,右手撑着地,有些吃力的站起身,走过去扶起她,让她靠在车边。

他眸光上下检视着她,“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有……你的手怎么了?”看见他左手不自然的垂下,她伸手想去碰。

他惊了一下,连忙开口,“不要碰!”

“你的手受伤了?”

“骨头可能断了。”他轻描淡写的说,额头却不断渗出冷汗。

“是不是刚才被姜源生打断的?可恶!我去帮你把他的手打回来!”她气愤的想朝姜源生走过去,但是浑身仍软绵无力,才走了一步就差点跌倒。

他及时搂住她的腰,“紫文,不用管他了,他现在绝对比我还痛苦。”刚才重踹他的那一下,可能会让他以后再也无法好色了。

她膘了眼还倒在地上、按着下体不断哀嚎的姜源生,他的情况看起来确实比徐捷安还惨。

下一秒。她瞥见另外那两人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其中一人捡起了姜源生的铁棍,脸色狠戾的朝他们走来。

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徐捷安的手受伤了,而她现在全身没力,现在的他们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怎么办?

徐捷安也看见他们了,神色一凛的将她护到身后。

看着愈来愈接近的两人,她不假思索的拉了拉他的衣服,低声说:“徐捷安,你不用管我。你先走,再报警救我。”她全身没力不可能逃得掉,而他虽然手受伤了,但他的脚没事,一定能跑得掉。

他一动也不动,坚定的站在她前面,“我不可能丢下你自己离开。你不用担心,对付这种角色,就算我手断了一只,也可以解决他们。”

见他不肯走,她急得伸手推他,“你先走,我不会怪你的,快走呀!”没必要把两个人都拖在这里等死。

“想走?来不及了!”那两人来到他们面前,脸色狞恶的抄起铁棍就朝他们挥去。

就在穆紫文骇然的屏住气息时,蓦然间,一辆银色跑车朝那两人冲了过去。

拿着铁棍的两名手下见状,知道徐捷安他们的援兵到了,于是急忙跑走,做鸟兽散。

跑车驶至受伤的徐捷安身旁停下,一名男人连忙下车走向他。

“捷安,你没事吧?”

“没事……阿提,帮我保护紫文……”看到姚提赶到,徐捷安两眼一闭,放心的晕了过去。

穆紫文吓得惊呼一声,“徐捷安!”

姚提及时扶住他倒下的身子。

“徐妈妈,对不起,徐捷安是为了救我,所以才会弄成这样。”站在病床前,看着刚做完手术还没清醒过来的徐捷安,穆紫文歉疚的说。

“你没事就好,捷安伤得不算重,过一阵子就会复原了,你不要放在心上。”颜玉竹微笑地拍拍她的手安慰她。

“当初如果我不去采访姜源生,就不会惹出这些事了。”虽然徐妈妈没有责怪她,穆紫文还是很自责,这一连串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她。

“紫文,这件事真的不怪你。如果你还是觉得过意不去……不然这样好了,他现在断了一只手,日常起居多少会有些不方便,不如这段时间你来帮忙照顾他好不好?”

穆紫文立刻点头,“那当然,他是为了我受伤,我一定会照顾他到复原。”

颜玉竹慈爱的笑容里透着一丝欣慰,再看了儿子一眼,她拎起包包说:“那捷安就麻烦你了,我先回公司。”

“好,徐妈妈慢走。”

送颜玉竹离开后,穆紫文走回病房,忽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虽然自己承诺说会照顾徐捷安,可是徐妈妈会不会也太放心了点?毕竟是她的儿子,她就这样把他丢给外人来照顾真的可以吗?

以前还一直觉得徐妈妈跟徐捷安感情很好,该不会都是伪装出来的假象吧?

要不然,怎么会徐捷安喝醉酒,徐妈妈竟丢下他跑去打牌,现在连他受伤了她也不管?

穆紫文睇向病床上的人,见他那两道修长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来,似乎连在梦里都还感觉到疼痛,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抚平他眉心的皱摺。

他赶来救她,还为她伤成这样,她不可能不感动,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她心头的震撼便一直激荡着,久久无法平息。

她没有想到为了救她,他会拼成那样,完全不顾自身安危。

那时她刚到殡仪馆,停好车才走下车子,就突然有人从背后用手帕捂住她的口鼻,她整个人顿时软绵绵的使不出一点力气,好像还晕过去了一会,一醒来,就从车窗看见徐捷安被姜源生他们三个人包围,他们手里各拿着棍棒,还有一把开山刀。

她心里又急又慌,想下去帮忙,偏偏全身都使不上力,好不容易拉开车门,却脚一跨出去就摔了个狗吃屎。

连站起来都没办法做到,她只好一步步慢慢爬过去,等爬到车头时,看见姜源生拿着铁棍要朝徐捷安打下去,她惊怒交加,当时也不知是哪生出来的力气,便朝姜源生扑了过去,双手死命的抱住他的脚拖住他。

还好她帮上了点忙,徐捷安才没受到太大的伤害,要不然她一定会自责到死。

她注视着他,红着眼眶轻声道:“徐捷安,以前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都一笔勾销了,我们重新当好朋友,你快点好起来。”

她承认,以前曾经因为气他而诅咒过他好几次,但现在看见他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她却心疼得要死。

过去那些事一下子都变得不重要了,现在,她只希望他快点康复,就算要像以前那样老爱设计她也没关系,只要他平安活着就好。

“水。”徐捷安张开薄唇,轻吐了一个字。

立刻有人将水杯端至唇边喂他。

喝完水,他接着说:“我想吃葡萄。”

不久,一颗颗剥好皮的葡萄便送到他嘴边。

“柿子。”悠哉的靠坐在病床上,他恣意行使着病人的权利使唤某人。

须臾,削好的柿子又一块块的喂到他嘴边。

吃饱喝足,他动了动左脚,再说:“我脚痒。”

“自己抓!”穆紫文忍无可忍的瞪向他。连这个都要她做,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

他一脸无辜的看着她,“我左手断了,右边肩膀的骨头裂了,医生叫我尽量不要动。”

“……哪一脚?”她咬牙忍住开骂的冲动,拼命告诉自己他是病人,不要跟他计较,而且他之所以会受这些伤都是为了救她,她绝对不能生气。

“左脚。”

她认命的走过去替他抓痒。

“上面一点,左边……再下面一点……对,就是那里。”徐捷安舒服的半眯起眼。

瞅见她绷着一张脸,隐忍着想要发怒的情绪,他黑瞳隐隐掠过笑意。

他故意徐徐出声,“紫文,虽然我身上的伤是为了救你而来,但这是我自愿的,如果你觉得照顾我太麻烦,不需要勉强,我不会怪你的。”

哼!说得这么好听。什么叫她不要勉强?实际上,他根本就是想提醒她,他受的那些伤全都是为了她,她如果丢下他不管,就太没义气了。

她皮笑肉不笑的抬眸瞅着他,“你的伤怎么说都是为了我受的,就算再麻烦,我也有责任照顾你。”

“可是我觉得你好像不太情愿。”

“没有那回事。”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真的吗?我不希望你勉强。”他说得一脸真诚。

“我、一、点、都、不、勉、强。”她已经气得快内伤了,他就是想听她这么说吧?

如果他像其他的病人那样安安分分也就算了,但是从他恢复精神后,简直就像把她当成他的专属佣人一样,不停的使唤她做这做那,害她很想再把他打昏。

“那就好。对了,我想洗头。”

“等一下我带你到地下街的美发院去洗。”

“你不想帮我洗吗?”他语气里流露出浓浓的失望。

他居然还要她帮他洗头?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穆紫文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缓。“我没帮人洗过头,还是去美发院洗比较好。”

他幽幽的看着她,“算了,没关系,等一下我自己洗好了,我不习惯给陌生人洗。”

他故意的,绝对是。他一只手打着石膏,要怎么自己洗?分明就是要逼她帮他洗。

她没好气的问:“等一下洗完头,是不是也要我顺便帮你洗澡?”

“咦?你要帮我洗澡吗?”他露出一丝惊喜的表情。

“那你上厕所是不是也要我帮你擦屁股?”她恼得脱口而出。

他被她的反应惹得轻笑出声,“澡我会自己洗,你只要帮我洗头就好了。”说着,他掀开被子要下床。

见状她连忙上前,小心的搀着他另一边的手臂,扶他走进盥洗室后,再搬了一张椅子让他坐下。

“啊,我跟你说,我是真的不会帮人家洗头,等一下万一水跑进你的眼睛和耳朵,你可不要怪我。”她事先声明。

“我不会怪你。”他点点头,嘴角轻轻弯起一弧笑意。

“闭上眼睛。”既然他不怕,她也没什么好怕的,洗就洗。

见他很配合的把眼睛合上,她拿起莲蓬头,先将他的头发淋湿,再抹上洗发精,搓揉出泡沫后,她的手指在他柔软的短发间穿梭着。

“紫文。”他轻声开口。

“弄到你眼睛了吗?”她拿起毛巾,帮他把流到脸上的泡沫小心擦干净。

“不是。我是想告诉你,你没有欠我什么,不用对我的伤觉得内疚。”

“我才没有内疚……”她形容不出自己心里的感觉,对他的伤,她除了觉得过意不去外,也有心疼和感动,以及另外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在胸口缠绕着。

“那就好,等一下洗好头你就回去吧,不用留在这里照顾我了,我会请医院帮我找个看护。”他语气和缓的说。

闻言,她脸色微沉,“我说过会照顾你就会照顾你,你是不相信我,还是觉得我笨手笨脚,没有把你侍候好?”

“我是担心会耽误到你的工作。”

“我跟杂志社请了几天假,至少会照顾你到出院为止,你不用担心。”

听见她的承诺,他微微睁开眼睛,嘴角荡开了一抹狡点的笑。

“那你的采访要怎么办?”

“我想好了,刚好趁这段照顾你的时间,你可以把殡葬这一行的情况详细告诉我,包括收费的黑幕啦、相关的禁忌、还有面对亲人往生时,家属应该怎么应对之类的。”这样一来,她就可以一边照顾他一边写采访稿,不用浪费时间。

他低笑,“你问我就问对人了,这一行我家三代祖传,从我爷爷到我爸爸再到我手中,只要有关殡葬业的问题,没有我不了解的,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详细的告诉你。”

沉吟了下,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惑,“徐捷安,你那时候赶来救我,看到姜源生他们三个手里都拿着武器时,你为什么还要跟他们打?你不怕吗?”

他深情的望着她,低柔的嗓音轻轻响起,“我那时只怕来不及救你,其他什么都没有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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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机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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