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凤喜一脚踩住他的胸口,喝问,「说,是谁派你来的?」
「……」他被踩得一时踹不过气。
「还不说吗?」她加重力道。
他痛苦的指了指她的脚,再比了比自个儿的喉咙,表示不是他不肯说,而是说不出话来。
凤喜移开踩在他胸口上的脚,冷睨着他。「你再不老实招供,我就废了你。」
知道眼前的人他惹不起,连忙爬起来跪在地上。「是、是今天早晨,有人拿银子给咱们兄弟,让咱们埋伏在这里,说若是见到一个脸上有疤的姑娘过来,就把她痛打一顿。」接着求饶道:「姑娘,你饶了咱们兄弟吧,咱们也是拿钱替人办事。」
他们兄弟俩是孚城的地痞,有人送钱上门,他们也乐得收钱办事,原以为只是要教训一个丫头,没想到对方身手这么了得,没两下就收拾了他们兄弟。
「送钱给你们的是谁?」凤喜质问。
「是个丫头,她没表明身分,咱也不知,不过她模样长得挺秀气的,看起来像是哪个大户人家里的丫鬟。」
凤喜垂眸思忖须臾,才又开口道:「你们走吧,回头若那人向你们问起这件事,你们就说没瞧见我,知道吗?」
「是、是,咱们没瞧见姑娘。」那人迭声应道,赶紧起身扶起还倒地不起的兄弟,连滚带爬的匆匆离开。
望着两人狼狈离去的身影,凤喜眉心微蹙。
对照那人方才所言,她想起表小姐突然说要来赏花,还有幸儿刻意让她来这儿取热水,再思及表小姐不久前曾要少爷别将她带在身边的事,不难猜出这两人是谁找来的。
思量片刻,她走进灶房沏了壶茶后,若无其事的再走回雅阁。
见她好端端的回来,身上没半点受伤的样子,赵楠贞脸上飞快闪过一抹惊讶,狐疑的目光觑向幸儿。
幸儿也很意外,暗暗摇头表示不解。
凤喜没漏看这对主仆的神情,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推测,心里已有了底。
回到赵府,凤喜在一处回廊前拦下赵楠贞。
见状,赵楠贞不悦的斥道:「你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让开?」
「奴婢有话想同表小姐说。」凤喜不卑不亢的开口。
「什么话?」冷淡的嗓音里充满着不耐烦。
「先前表小姐说是您命人把少爷从江里救起来的。」凤喜慢条斯理的出声,目光定定的注视着她。
她那双锐利的眼神恍若刀锋,让赵楠贞心下莫名生起。一丝畏惧。「你究竟想说什么?」
「没做过的事,表小姐硬要说有,不知这是为何?」她前两日已暗中调查过,她没去问幸儿,不过她去盘问了那两个轿夫,他们的说法虽与赵楠贞相同,可从他们心虚的神情和结巴的语气里,她已看出他们在撒谎。
赵楠贞心头顿时一惊,却仍嘴硬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凤喜不疾不徐,只简单说道:「当日客船沉没,江边有不少人都瞧见了,要打听那日的消息并不难。」
听见她的话,赵楠贞想起那日江边确实有不少人伫足观望,其中定然有人瞧见她从岸上扶起澜表哥的事,不由得脸色微变。
「我不懂你在胡说什么!澜表哥确实是我命人所救。给我让开,我不想再听你胡言乱语!」她斥骂了声,蛮横的伸手推开挡路的她。
凤喜对着她的背影幽幽说道:「奴婢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下人,实在不值得表小姐找人来打我,若表小姐不希望少爷知晓事情真相,就别再企图怂恿少爷赶我走。」少爷与表小姐的婚事已定,她不愿拿这件事徒生事端,只要表小姐不再做出不该做的事来,这事她是不会对少爷提起的,免得少爷为难。
赵楠贞背脊一僵,忿恨的咬着唇,但她旋即回头,仰起下颚,仍死咬着不承认,傲然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你能认清自个儿的身分那就最好,若是你敢对澜表哥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我定饶不了你。」说毕,她扭头便走。
跟在她身后的幸儿面露讶色的回头觑了眼凤喜,只见她神色沉静,表情不起一丝波澜。
没人发现不知何时来到的万瑞,两手悠哉的抱着剑,斜倚着回廊转角的柱子,嘴里咬着根剔牙棒,勾着抹玩味的笑。
两日后,封清澜带着凤喜以及他特意召来的万瑞准备动身前往京城。
赵楠贞依依不舍的送行。「澜表哥,春寒料峭,你记得早晚多添点衣裳,别着了凉。」
封清澜颔首道:「贞妹也要保重身子。」说完,他望向站在一旁的表舅和表舅母,「舅父、舅母也多保重,我走了。」
赵全荣交代道:「你从京城回来时再过来坐坐,你奶奶说她已在准备迎娶的三书六礼,待你回来后,咱们再商量商量这婚事要怎么办。」
「好。清澜告辞了。」说完,封清澜坐上马车。
凤喜跟着坐上去,万瑞则跨上一匹马,率先策马离开赵府。
这次他们是走陆路前往京城,翌日便赶在日落前抵达京城。
进了封辰刚位于京城的官邸,封清澜先去见封辰刚,向他告罪没来得及赶上寿辰,两人寒暄了会儿,封辰刚留他住下,由于还有计划要进行,他便借口要处理珍珑轩的一些事务,带着凤喜与万瑞入住珍珑轩位于京城的一处别院。
一进到书房,封清澜便吩咐万瑞,「你去联络莫子容,让他安排我与太子见面之事。」
「我这就去。」知道他这是打算要动手了,万瑞语气异常热烈。
待他离开后,封清澜思量了会,对凤喜道:「我出去会儿,你先留在别院休。」
凤喜不想独自留下,说道:「万瑞去办事了,少爷身边没人保护,奴婢不放心,还是让奴婢跟着吧。」
他早已在这里安排了不少人手,个个武功都不弱,不乏人保护。「我会带着别院的护卫出去,你不用担心。你若想帮上我的忙,就早日将身子调养好。」她的伤势还未完全痊愈,约莫只恢复了七、八成,他有意让她趁着这几日好好休养。
「是。」听见他这么说,凤喜也就不再坚持。
待他离开后,她回到房里,下意识的伸手探进怀里想取出那只装了毛笔的荷包,摸了个空这才想起,那日落水时,荷包被冲走了。
她转而从放在包袱里的一本书册夹页里,取出一张被妥善收藏起来的肖像画,低头看着。
她听木管事说,这是当日为了寻她,他亲笔画下来的,知道这事后,她便将这画给悄悄留了下来。
画上的她五官清丽,嘴角微扬,一双杏眸炯亮有神,简单几笔,便将她的神韵勾勒得栩栩如生。
她无法得知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画着她的肖像,是着急抑或担忧?但对他肯绘下她的画像,四处派人寻找她,她是很感动的。
这意味着,至少在他心中,她多少有些分量,才值得他这么做。
忽地,有人抽走了她手上的画,她一惊回头,看见是万瑞,蹙眉质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少爷不是让你去找莫公子吗?」
「我刚出门不久正好遇见他,便把事情给说了。」他勾着嘴角看了那画一眼,问道:「这倒是画得挺传神的,是谁为你画的?」
「你不需要知道,把画还给我!」
她伸手要抢回来,但他快一步避开,还邪笑着警告她,「你再抢,扯破了可别怪我。」
「你到底想怎样?」她咬牙怒瞪他。
「我问你,这画是谁为你画的?」他斜瞅着她笑问。
她不情愿的回答,「是少爷当日为了寻我所画。」
他露出了然的表情,笑谑道:「原来是少爷呀。怪不得你把它当成宝似的。」
接着又摸着下颚揶揄道:「听说少爷要娶赵家小姐为妻,你怕是心碎了一地,偷偷哭了好几次吧?」
她沉默着不答腔,只用一双透着怒火的眼神嗔瞪着他,若非担心不小心扯破了画,她早已冲上前狠狠教训他一顿了。
「要我帮你吗?」他突问。
「帮什么?」她感到莫名其妙,不知自个儿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
他调笑道:「帮你爬上少爷的床,也许少爷事后满意,能赏你个小妾的身分。」
被他这么挖苦奚落,凤喜忍无可忍,抄起桌上的一只杯子朝他扔过去,趁着他闪避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夺回那张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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