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走了大半日,总算走出渔村,来到附近的一座城镇,她买了一匹马,赶往孚城,她隐约记得当时客船沉没之处是在孚城那一带,她送少爷上岸的地方应也在那附近。
她花了一曰的时间才来到孚城。
刚进城,守城的士兵看见她,望向张贴在一旁的画像,问道:「你可是凤喜姑娘?」
「没错。」
「封少爷正在找你呢。」
这张画像是珍珑轩的人拿来张贴的,让他们留意,若是看见她,便知会珍珑轩一声。
珍珑轩私下塞了不少银子给他们,管事还说,只要找到人还有后谢,因此这几日他们几个负责守城的士兵,倒也很认真的帮忙留意。
闻言,她欣喜的急问,「我家少爷现下在何处?」
「他在赵全荣老爷的府上。」
「多谢。」匆促的道了声谢,凤喜策马直奔赵府。
士兵见她走了,马上派人去通知珍珑轩的管事。
仍在赵府养病的封清澜病情并未好转,不仅咳嗽加剧,一日里有大半的时间都在昏睡。
「爹,怎么都这么多日了,澜表哥的病非但没好,还越来越严重?」与父亲一块进来的赵楠贞,看见闭着眼睡着的表哥猛烈的咳了一阵,担心的问道。
赵全荣安抚女儿,「大夫不是说了,他是泡在水里着了寒,才会病情反复,只要放宽心休养、按时服药,几日后便能痊愈。」
这时,望见沉睡的封清澜似乎在喃喃呓语着什么,赵楠贞靠近倾听,隐约从他含糊不清的话里,听出他反反复覆说着两个字——凤喜。
娇容不禁掠过一抹怒气,他竟然这么挂念那奴婢,连昏睡中都叫着她的名字!
他之所以病情反复,怕也是因为前两日非要拖着病体前往珍珑轩,再次着了凉的缘故吧。
那日她陪着他过去,他又亲笔再绘下几幅凤喜的肖像,吩咐底下的人将画像张贴在各处城门,还打发那些下人派往附近各地去寻找,对她的看重可见一斑。
见女儿忽然面露怒色,赵全荣不解的问。「楠贞,怎么了?。」
「没什么。」
这时,一名下人进来禀告,「老爷、小姐,凤喜姑娘来了。」
她竟然没死?赵楠贞顿时眉头紧蹙。「她人呢?」
「就等在外头。」
赵楠贞沉吟了下,吩咐道:「先别让她进来,我去见见她。」
赵全荣不解的问:「清澜这几日不是在找她吗,让她直接进来不就得了?」
「我有事想同她说,爹您先回房吧。」
赵全荣虽然感到疑惑,不晓得女儿究竟想做什么,但又想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行去处理,便依言先出了房门,一看到凤喜,还来不及关心几句,便见女儿走了出来,他只好微微朝凤喜点了个头,率先离去。
赵楠贞看到一脸焦急的凤喜,讶异的朝她左脸上那道伤疤多看了眼。
「表小姐,我能进去探望少爷了吗?」方才她想直接进去,却被一名婢女给拦了下来。
「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要同你说。」
「是少爷出了什么事吗?」凤喜神色一凛,语气急切的追问。
「他病了,现下正睡着,你别进去吵他,跟我来。」赵楠贞冷冷说完,领着她走到园子里。
凤喜跟着她,按捺着忧急的心情询问,「不知表小姐有什么话要同奴婢说?」
「澜表哥前几日已向我求亲。」话里透着几分炫耀的意味,说完,她暗自留意着凤喜的神情。
果不其然,凤喜一脸震愕,还带着伤的身子微微晃了下,眼前有一瞬间黑了黑,缓过来后,她艰涩的出声,「少爷怎么会突然向表小姐求亲?」
瞅见她震惊的表情,赵楠贞心头很是不悦,这奴婢果然对澜表哥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澜表哥本就有此意,那日来访,由于有事要办,才来不及提起此事,这次他搭的船沉了,恰巧被我所救……」
不等她说完,凤喜吃惊的质问,「怎么会是你救了少爷?那日分明是我将少爷送到岸上。」
赵楠贞早已想好了一套应付的说词,慢条斯理的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那日我上香回来,行经朔江边时,瞟见有人在江里快要灭顶了,命人救上岸后,才发现竟是澜表哥。」
凤喜怀疑的望着赵楠贞,她分明就将少爷送到岸上,少爷又怎么可能会沉在江里?
赵楠贞被看得有些心虚,眼神下意识的回避,但下一瞬,她便理直气壮的瞪回去。「怎么,你怀疑我说的话?或许你是曾将他送上岸,但兴许他后来又被冲进江里了。」
当日看见她将澜表哥送上岸的只有幸儿和两名轿夫,她早已嘱咐过他们不可对任何人提及此事。
凤喜隐约看出了赵楠贞特意同她说这些话,一来是在警告她,少爷是她所救,二来是告诉她少爷要娶她的事。
但她不太明白,她只不过是区区一个侍婢,何必劳烦她亲自对她说这些?
可此刻不是探究的时候,她一心挂念着少爷的情况,急着想去见他。「或许事情就如表小姐所言,那奴婢能去看少爷了吗?」
赵楠贞冷冷吩咐了句,「你进去后别吵醒他。」
凤喜没再多言,转身朝封清澜所住的屋里走去。
进了房里,她走近床边,望见躺在床榻上的封清澜,她眼睛眨也不眨的凝睇着他,满腔的思念瞬间倾泄而出。
见他微攒着眉,脸色憔悴苍白,她好心疼。
抬起手想抚摸他的脸,却被跟着进来的赵楠贞喝斥。
「你想做什么?澜表哥是你这贱婢能碰的吗?」
她脸色一白,急忙收回手。
赵楠贞走到她身侧,压低了嗓音警告道:「别忘了你的身分,不要痴心妄想,否则别怪我不留情,让澜表哥撵你走。」
凤喜十指紧掐着手心,克制着愤怒的心绪,转过身面对她,不卑不亢的说道:「表小姐不用担心,奴婢时时刻刻都谨守着本分,不敢有非分之想,方才奴婢只是担心少爷的病,想探探他的额头,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赵楠贞冷瞟她一眼。「最好是如此。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凤喜动也没动,直视着她说道,「奴婢是少爷的贴身侍婢,有责任要照顾少爷。」
「你话说得倒好听,这些日子澜表哥病了,你人在哪里?」赵楠贞质问。
「奴婢被水冲到了别处,昏迷数日,直至前日才醒来。」
她说一句凤喜就顶一句,赵楠贞再也受不了地怒道:「哼,你也不看看你那张脸,还不退下,是想吓着澜表哥吗?」
凤喜下意识的抬手捂住左颊,那日在江里时,她被尖锐之物划伤了脸,伤口沿着眼下一直到腮颊,由于伤处很深,此刻还未结疤。
她忽然想到,日后她的脸上可能会留下疤痕,心头不由得一窒,若是她毁容了,少爷会不会嫌弃她,不让她再留在他身边?
见她无话可答,赵楠贞得意的赶人。
「还不下去?」
「凤喜!」封清澜这时无预警地醒来,睁开眼,乍见找了数日的凤喜就站在床边,他惊喜的坐起了身子,情不自禁的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奴婢刚回来,奴婢离开少爷这么多日,还请少爷恕罪。」他的力道让她的手有些疼,但她一点也不介意,能这样被少爷牢牢的握着手,她心里很欢喜。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蹙凝的眉心终于舒展开来,眼底的忧色也一扫而空,空悬了几日的心,在见到她后,终于能安然落回心口,清俊的面容荡开浓浓的喜悦之色。
瞧见这一幕的赵楠贞,愤怒的目光紧盯着他紧握着凤喜的手上。她压下心头的恼火,上前刻意扶着他说道:「澜表哥病还没好,快躺着。」
「我不要紧了。」封清澜这才发觉自个儿有些失态,连忙收回了手,然而看向她的目光却忽地一凝,「你的脸怎么了?!」横在她脸上的那道伤疤,令他心口宛如被人拿鞭子狠狠抽了一下。
凤喜目光飘移,赶紧抬手遮住受伤的脸颊。
「怎么受伤的?」不等她回答,他紧蹙眉峰追问。
「是那日在江里时,不慎被尖锐之物刺伤的。」她垂首答道。
封清澜看向赵楠贞道:「贞妹,劳你去请大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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