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是谁?怎麽会在我哥家里?」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兄妹真是有得一拼。
「我是——」辰锋一时竟不知道怎麽介绍自己,「张辰锋,你哥哥的……」
美女居然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开门见山地问:「你们住一起多久了?」她毫不客气地跨进门,身後居然还拖著两个行李箱。
辰锋觉得她怪有意思,倒也不打算隐瞒:「不算久吧。」
「那不是等於没说。」她随意地挥挥手,在玄关换上了自己带的拖鞋,「不想说就算了。叫我佳乐好了,客房是哪一间?」
除了蒋冰琴,辰锋没见过这样雷厉风行的女人,於是弱弱地提示:「我就住在客房。」
「那不好意思了,麻烦你把东西搬到我哥的卧室,这间我住了,床单我自己会换。」
「嗯?」
看辰锋一脸啼笑皆非的样子,佳乐有点不爽了:「你跟洪政申不是那种关系吗?否则他怎麽会让你住进来!你是我知道的迄今唯一正式登堂入室的对象,那他完全没理由介意你住他房间吧。谁让他买这麽小的公寓,当初我还当他是想做苦行僧咧,想不到还玩金屋藏娇,真是太离谱了。难怪现在都还不肯赏脸回去一趟。」
听对方劈啪一阵数落,辰锋不禁退到一旁看她俐落地拖行李箱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後走到客厅迳自坐到单人沙发上,架起脚揉揉了脚踝。
「真是累死了,非要我过来逼宫,敬酒不吃吃罚酒。早知道他有软肋,想不到这麽严重。我们兄妹果然是不适合过顺畅日子的人,好像非得跟家里作战到底,不然显不出自己品味有多奇特,挑情人眼光有多恶趣味。」
这个「恶趣味」是指他吗?辰锋耸耸肩有点觉得无厘头了,他合作地收拾了一下衣物和生活用品,打包放到走廊上。
因为屋内气氛著实诡异,辰锋进到政申房间换了身家居衫才重新出来,这时发现佳乐已经坐在客厅修指甲,大小姐还真的半点拘束都没有。
两人各自坐在一头,不出所料,佳乐再次打破沉默,挑起劲爆新话题:「你们分房间是为了掩人耳目,还是自欺欺人?以为这样就可以人格独立互不相干吗?真是幼稚。」
已经领教了佳乐的直白风格,所以辰锋见招拆招:「托你的福,现在我们要过二人世界了。」
「哗,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讽刺我。你是做什麽的?」
「公关。」
佳乐怪叫:「牛郎?!」
「公关。」辰锋一边纠正,一边换到她右侧的长沙发上坐下来。
「反正差不多。」
对大多数人来说,这些跟娱乐界沾边的圈子都是混乱的代名词。
「差很多。」
「好啦好啦,就算是有正当职业好了。」
什麽叫「就算」?辰锋知道在这位小姐眼中,自己绝对不是什麽好人了。
「你喜欢我哥什麽?」佳乐继续低头修指甲。
辰锋原本真的想认真思考一下答案,但却被佳乐再度截下话头:「算了,你怎麽可能告诉我真话。」
她微倾身靠向辰锋,眼中布满锋利的质疑,「不准让洪政申难过,任何时候都不准!否则——」佳乐做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对他的每个情人都这样严厉吗?」
她抱起手靠到沙发背上:「老实说,那些过去式可没有一个重要到被他领进家门的,所以说,你对他来说一定够特别吧?」
辰锋有趣地问:「你看我人怎麽样?」
「别以为我哥看你顺眼,你就能为所欲为。家里在给他施压,我没想到的是,原来他还在交男朋友。」
佳乐刚说到这里,大门的开门声响起,政申几乎是撞进门来的。
他半小时前收到佳乐的一条简讯,内容是——
哈!洪政申,你确定家里那个帅得过分的家伙不是骗你钱的小白脸?你确定?
可以想像得出政申收到这条简讯时脸色有多难看。虽然辰锋这麽快回公寓的事令他有些紧张,因为不知道白天他的那个来电是想同他决裂还是讲和,现在又被佳乐搅和了一下,他真是要疯了。
不是不知道这个妹妹说话有多带种,他可不想这两个人有什麽误会和冲突。政申第一时间飞车回家。
一进门,劈手就将佳乐从沙发里拉起来:「你过来想做什麽?」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如果你不跟我回家给老头个交代,我就会亲自上门来请你,我是那麽容易敷衍的人吗?老头好不容易松口答应我跟聂风的事,你就狠得下心只顾自己,不顾我?」
佳乐一脸理所应当地摊摊手,「我预备在这里住几天,这小子跟你住一间吧,同居就同居好了,还要学人家『我们要天天见面,但不要同一房间』,这会不会太做作啊!」
政申一听这话,不知道佳乐跟辰锋胡说了什麽,有些著急:「你搞什麽鬼,别墅不住来我这里捣乱。我只说一次,马上走人,不要惹我。」
「是你先惹我的,你不帮我,我不帮你。」佳乐并不怕事,说完这句便宣布休战,直接甩开他回客房去了。
最终,政申都没有战胜倔强的小妹。
经历昨天事件的两名当事人眼下正面临更窘迫的局面,辰锋看政申始终没有看自己,於是主动上前一步道:「我,睡客厅沙发好了。」
政申没有答,转身便自己回卧室去了,五分钟後又走出来。这一次有些郑重地看向他,眼中是修饰过的坦然:「我理出地方了,你先放东西。」
辰锋有些诧异地偏了一下脑袋,以确认自己不是幻听。
他觉得自己像小学生第一次进教室时那样拘谨,今天两人匆忙会面,因为第三者的出现,居然连一点酝酿过渡都没有,就直接合并到一个房间,那进度真是……有够三级跳的。
辰锋不确定洪政申会不会厌恶这样,他觉得一向可以看清众人心理阴暗面的自己,现在居然不愿强力分解洪政申的真实意图。
其实真的觉得对方跟自己有某种联系,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关联,游走於模糊与清晰的中间地带,令他一时很难完全适应和确切定义。
当辰锋走进政申房间,空气波动时掀起一层白玉兰的清香,那是政申放在浴室的香皂味,此刻停留在辰锋发肤上,引起搔痒又尖锐的挑逗,就这样稳稳戳中政申再禁不起考验的灵魂,牵起一片腻腥的刺激。
那惊悸从脚底直窜上额顶,政申对身体近期的这番进化已经不再陌生,只有在面对张辰锋时,他才会有一些非常难堪的生理反应,更不妙的是,他需要时时压抑它。
趁辰锋将衣服挂入他半边衣柜的时候,政申转移了自己著火的视线:「佳乐就是这样,你不用搭理她。我还有事回社里,你……自便。」
「你之前可有警告过我,不许再出入你的房间。」
政申淡淡问:「难道你又想借走什麽?」
「啊,我暂时还没有想到,要是你无意中发现自己少了东西,记得跟我讨回去。」
「我想我不会习惯这种乱七八糟的房客的。」
辰锋有些天真地莞尔一笑:「洪政申,那——就请多关照了。」
这麽轻易就和解了吗?他们的关系是变得更简单还是更复杂了,辰锋觉得自己也讲不清。
晚上八点,政申还是没有回来。有人敲了政申卧室的门,应该说,现在也是辰锋的房门了。
佳乐一脸木然地招呼他:「你,出来吃饭,你不会也学那些健身房的肌肉男光吃生鸡蛋吧。」
辰锋以为对方会视自己如杂草般的存在,想不到还有晚餐待遇,他疑惑地走出来望向餐桌,真是怀疑自己眼花,脚步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冬菇扒蜜豆、凤梨咕噜肉、清蒸鲈鱼、豆腐羹,算是非常豪华的晚餐阵容了。
「你自己做的?请我一起吃?」辰锋受宠若惊。
「难道是半岛酒店叫的啊,你们这些男人,当自己活在侏儸纪吗?冰箱里连点存货也不备。」佳乐边抱怨边在辰锋对面坐下,「我刚才出去超级市场采购了三天的量,我哥难道从来不回家吃晚饭的吗?」
「呃。」其实辰锋也不大清楚这些事,反正他是没有跟政申在这间公寓里一起吃晚餐过,「他不怎麽回来吃。」
佳乐给了辰锋一记白眼:「要是女人,还可以有口热汤喝,偏偏找个男花瓶,真不实用。」
「喂,讲别人坏话的时候,是不是应该提前请当事人回避一下?」说归说,已经笑咪咪地吃起来,嗯,这女人嘴巴虽然凶,厨艺还真不错,不过应该没几个男人吃得消享受这份豔福。
佳乐一脸坦然:「不好意思,我从来不在别人背後讲是非,所以都是当面说实话比较好,免得有人自我感觉太好,做错事还没有自知之明。」
辰锋却在那里不怕死地说:「这碗羹好像咸了点。」
佳乐作咬牙切齿状:「是啊,我放了毒药,当然咸了。」
「毒药我也当补药吃啊,这可是漂亮的手做出来的呢。」
「你小心点!别把你那套当牛郎的手段用到老娘头上,再厚脸皮跟我打情骂俏,我即刻让洪政申把你轰出去!」
辰锋咂咂嘴,笑得很邪恶:「他才舍不得呢。」
「你!」
当政申再次推开门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妹妹用食指指著一脸坏笑的辰锋,他轻咳了一声。
佳乐收回手指,佯装友好地对辰锋假笑道:「你不应该只顾自己吃吧?」
辰锋嘴上不停,但也随便朝政申扬了扬手:「过来一起吃啊。」
「没心没肺。」佳乐骂了一句,丢下筷子进自己房间去了,临走还说一句,「吃最多的那个人收碗!」
一直吃惯西餐,很少有一次洗那麽多碟子的时候,不过这次在人家的屋檐下,辰锋决定老实地做点贡献。
尽管犹豫过,不过还是套上了那条看起来没被穿过几次的围裙,走到流理台的水龙头前洗碗。当他清洗完所有碗碟时,发现政申悄然走到他身後,很自然地抢过一只盘子,用乾抹布擦净水渍放进橱柜拉篮。
「你晚上都吃什麽?」
没想到辰锋会开口问这种冷僻的问题,政申怔了一下:「公司里吃的。」
「佳乐还看不惯我。」大快朵颐後的辰锋决定说一句公道话,「不过无所谓,她做菜那麽好吃。」
「别被她听见,以为你占她便宜。」
「她那麽厉害,谁敢惹。」辰锋把最後一只盘子递给政申,「你打算向她解释……我们的事吗?」
「我们有什麽事?」政申把盘子往辰锋胸口一推,脸上平静得看不出任何情绪,「我有种预感,你很快就会搬走了。」
辰锋似笑非笑:「看来,我在这里很不受欢迎哪。」
「只是不想干扰到你,我不知道还能怎麽跟你相处才显得自然。」
「你这样说,我会以为你在恭维我。」辰锋夺过他手上的抹布丢开,然後上前半步与对方的鼻尖相对,贴近得只剩一片指甲的距离,逼得政申将视线放低到地板,周遭的气压也顿时低到极致。
「要是为我神魂颠倒的对象是你,我倒是挺满意的。说实话,你是我接触过的最好看的男人了,我是不是应该秉承广宇的精神,抓住机会做点新的人生尝试?如果对象是你,我倒真的不介意试试看。」
「我怕你玩上瘾又玩不起。」政申冷冷总结,然後轻轻撞开他,脚下毫不停滞地返回卧室。
当身後的门一合上,刻意营造的轻松伪装又归整为零,政申就这样背脊硬直地靠坐在柜子上,再也迈不动半步。
用力抹了把脸,试图保持镇定,可是收效甚微,心跳狂飙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彷佛已经习惯了背叛主人。
张辰锋,你是在耍我吗?刚才可是半点状况都没有,你居然还敢跟我调情?!谁他妈告诉我这是几级预警!
「你到底在想什麽……」政申有些懊丧地顺手将脚边的一个装饰画框发泄似地摔入墙角,画框啪一声裂开。
在门外的辰锋干完活,正独自摊开手臂坐在客厅沙发上,开了电视看探索频道,啜了一口自制的咖啡,觉得远没有洪政申煮得好。
目光偶尔会瞟向卧室的方向,但都立即收回了。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很有点反常,甚至有些神经质。
过去,只有在极度紧绷的氛围中,这种紧张感才会被激发,比如与卡米塔组织周旋时险些暴露,或是要从臭名昭著的连环杀手手下抢夺人质。
日常释放过无数烟幕弹只是为了让别人以为自己过得很上轨道,那现在呢?因为一个中意自己的男人随便的示意,就开始乱了阵脚,还糊里糊涂地来不及启用防御机制,最终还认为可以避免误伤自己。呵,真是可笑。
此时的辰锋对於电视里持续了十几分钟的非洲狮镜头浑然不觉,他的视线集中在萤幕上,但眼神却是空的,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现在的确满脑子的色情,满脑子都是洪政申在他身下流汗激喘的影像。
就在刚刚,洪政申靠近自己的时候,自己就轰地热了,这次可不是因为药,或是欲求不满,而是因为他读到了洪政申眼中的欲望,那麽赤裸煽情,无缘无故地击溃了他。
不知怎麽的,随後对方高潮时面色潮红、馀韵未消时的性感倦怠神情,就这样反覆闪现,完全不能控制。
身为心理专家的辰锋当然知道这意味著什麽。就像初尝禁果的少年,除了吃和睡,便只想著性,原本以为自己应该会离开这公寓,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去,但却身不由己地开始痴迷於这段镜花水月般的关系,他开始对洪政申产生了不一般的情结。
昨晚的占有更像是一种验证与宣示,测试他是否能成为自己的秘密情人,就算只是众多床伴中的一个,辰锋也自私地以为现下的洪政申就该是他独享的,至少在这段交往中,他还是有绝对的占有权。
即便这种激情只是出於新鲜和试探,作为短暂迷恋的假设,这些心理变革都显得无可厚非,就像过去特别喜欢的薇薇安、玲达一样,辰锋自认为这种性吸引的本质是一样的。
所以,从现在起,他需要习惯他也可以接受一个男人的事实,且这个男人必须是属於他的,直到自己甘愿走出这座公寓,真正回归广宇,才算是为此段际遇作一个完美终结。
幻想中的定势令辰锋觉得安全,亦是他对陌生情愫发生失控时的一种保全式的自我慰藉,这类果断的意念只用於非常时期。
眼下,要跟洪政申同处一室,就是非常时期。
这是第二次进到那个卧室过夜,只是这一次是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
虽然床足够大,可要叫两个大男人清心寡欲倒也是件难事,所以当辰锋准备走进政申房间时,夜已经深了,政申丝毫没有装困的意思,只是安静地坐在床上翻看上午刚寄到家的金融杂志。
床头灯只开了一边,色调有些昏暗,当气流被外来者无意间搅乱,就显得有些躁热起来。政申稍稍抬头,与那刚跨进卧室的男人的目光撞个正著,看来今夜横竖是要再度失眠了。
辰锋每走近一步,政申心底沉甸甸的感觉就越发明显,胸口渐渐透不过气来。可能是瞬间凝神的紧绷状态太过用力,这番情绪直接蔓延到了对方身上,辰锋凝神注视他的表情,突然开口说:「抱歉,我不准备睡沙发了。」
接著,就半跪上床亲近政申,然後顺手抽掉他面前的障碍物——杂志,一把丢开,眼中燃烧的热度逼得政申收回了目光,又只剩下一公分的间距,政申屏住了呼吸,却没有再躲闪。
不知忍了多久,政申才低声问:「你知道你在干什麽吗……」
恍惚之间对方已经凑过来堵住了他的嘴唇,吞没了接下来的话语。
那熟悉炽烈的男性味道充斥口腔,唤醒了内心动盪的热望,被这个男人在身下百般痴缠的记忆重新涌上脑海,身体的应激效应可比自己本人的意志诚实得多。
……
渐渐的,汗水在两人腹部融合,战况逐步激烈,辰锋开始加大力道略粗暴地进出,政申招架不住,有意後退,却被暴风似的性爱直接带入了高潮。
「真想一直这麽上你,啊!啊——」
辰锋断续说著淫邪的令人兴奋的辞汇,而政申却觉得那些声音慢慢远离耳膜,他快要听不见也看不见了,大幅度的撞击令他腰间痉挛神智浑沌,并伴有间歇性的失神,当後仰著倒入床单,辰锋轻颤的下体仍留在他体内……
政申下床时,辰锋假寐著没有动,十五分钟後,他看到政申洗完澡从卧室的淋浴房出来,只著一条白色内裤。
他背著床换衬衫,优雅地系上钮扣,从辰锋的角度可以看到他漂亮的肌理覆於微微凹陷的脊椎线条一直延伸至股沟。
水气与深色的皮肤相互映衬,晨光透射过窗帘,描绘了结实的手臂、紧实的臀、修长的腿、柔韧的腰,强健而狂野的气韵浑然天成,整体的基调也演变成豔丽华贵。
辰锋当时真觉得自己有点错乱了,居然觉得一个男人性感到令人流鼻血,对方既不是纤纤美少年也不是清新男偶像,而是真正够man够劲的成熟男子,而他这个自认为性取向明朗的人,竟能对著这样的对象随时随地发情,是怎麽就松懈了的?
政申穿衣时伸展胳膊,上臂拢起的优美轮廓引人遐想,辰锋很清楚现在这种纯肉欲的吸引很有些危机四伏的意味,就算自己再大胆、阅人无数,也没有比向往一个男人的身体对他来说更具颠覆性的事了。
像这样,只隔著两、三米的距离,辰锋就能接收到来自洪政申的气味,偶尔升起的近乎激烈疯癫的执迷,融合了一些连自己都害怕的攻击性,捂熟了一贯孤独的灵魂,令人不由地甜蜜而疼痛。
偶尔,这种不平静会令辰锋觉得不能承受,可一旦绮念经由尚温热的身体横穿而过,他就遗忘了一切可以用理性修复的步骤。
政申似乎已经感觉到来自身後那道炙烤般的视线,动作微微一滞,随後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打领带,今天上午要见一批文化署要员,不得不著正装出席。
直到要准备走出卧室时,政申还是扭头看了身後一眼,谁知正好与辰锋的视线对上,而对方的神情似极一只慵懒餍足的大猫,正舒展著身体,用一种观赏猎物般的眼神看著他。
政申蓦地感到一阵失力般的无可奈何,他掩下嘴边的苦笑,掩下微热的面孔迅速离开。
关门的一瞬间,他听见床上的大型动物朝他说了句:「明天假期,广宇要面试新人,你陪我去吧。」
政申本来想回一句「关我屁事」,但还是文明地抛过去一句:「我有事了。」
等辰锋还未消化这个冰冷的答案,房门已经在他面前砰地合上。
「洪政申……」辰锋用手肘撑起赤裸的上身,若有所思地喃喃念了下这个名字,嘴边浮起一个暧昧的势在必得的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