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以最快的速度养好身体,然后回归到他那个岗位上去,那替换他的御医一看到他,真是感动地感激流涕啊,自己还真是害苦了那老御医。不过……自己是为了什么挨了板子了?搔搔头,健忘的毛病这时候犯了,真是要命,依稀仿佛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唉,待会见到太子也不知怎么说话了,还是随便打哈哈过去?
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咯,乐观乐观!
进入太子的寝宫,太子冷严正坐在椅子上,让凌晨愣了下。这人不好好养病躺床上,坐在椅子上干吗?数蚂蚁啊?
「太子殿下,请注意您的身体!」口气重了些,没办法,他关心他啊!小草可是要好好呵护的,尽管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赏自己板子,莫非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比如……辣手摧草?!
冷汗,他不是那么饥渴吧……虽然小草很像他心底埋著的那个人……那个不能触碰的人。
冷严沉默著,只是用他那越渐成熟的眼眸盯著凌晨,里面有控诉、有愤怒、有压抑……还有很深的让凌晨看不著的东西,这东西令他感到害怕。
「这几天那几个御医都很称职,不用担心我的身体。你的身体……好些了?」说完,对著凌晨笑了笑,只是笑意达不到眼底,俗称皮笑肉不笑。
凌晨从来都没发觉原来太子也会笑得如此的——深沉。懊恼啊懊恼,他到底在前几天对太子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把一颗好好小草变成了如此看不透的山谷了?
僵硬地点了点头,「微臣的身体好多了,重要的是太子殿下安康,那天如果微臣多有得罪,请太子殿下不要放心里,微臣也当没发生过。」因为他根本就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啊……祈祷太子千万不要刁难他。
「是啊……那种不愉快的事,当然要快些忘记呵,你有你的自由,你喜欢和谁交朋友也是你的事。只不过——」魔魅地笑著。又让凌晨打了个冷颤,抖啊抖,怎么才几天不见太子变的那么多了?师父啊,我能不能回去……好可怕。
「只不过什么?」这个答案肯定不会让人满意的,他有种被某种怨念缠上的凉意。
「只不过——凌御医你最好有一辈子待在皇宫里陪我的觉悟吧。」凉风飕飕……不是吧?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小草变毒花了?
看到凌晨那受打击的模样,太子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盯住凌晨的眼是绝对的认真,仿佛在说他不是在开玩笑一样。伸出右手抚上凌晨的脸,「知道吗?我很需要你,我不会放你走,所以也不会让你完全治好我的病。你想巴结父皇,你厌恶我,你认为我态度不好怎么都行,我都不会放手。是你逼我的,凌御医。」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噩梦啊,能不能昏倒,是不是被打了脑子发昏做起白日梦了……会不会过会儿醒来之后就好了?
「太子殿下,微臣没逼您什么事吧,太子殿下难道不想快些养好身子和其他皇子一起出游吗?难道太子殿下不向往外面的生活吗?就算微臣那天真的做了什么天大的事,也请太子殿下不要恼微臣,不然气坏的还是太子殿下您的身子。皇上也会跟著担心的。」糟!是不是自己又说错什么了?怎么太子的那张脸又阴了几分下去了。我的妈呀,难道该做个哑巴才好?
「父皇……凌御医呀,你是不是有点过头了?你怎么就知道父皇很担心我呢,你真是忠心呵。」冷嘲热讽,凌晨再听不出来就是傻瓜了。难道和皇上有关?
「那恕微臣多嘴,皇上疼爱皇子,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哪有亲爹不爱自己孩子的。」控制不住自己为皇帝说话,凌晨不知为什么听到,太子说皇帝的不好听的话,就想维护皇帝。他可以说自己不好,但决不能说蓝天的不好,决不能!
那单凤眼眯了起来,「很好,凌御医,你还是学不来乖,只是这次我不会动用行刑了。你受苦我也会不好受呵。」最后那句说的尤其的暧昧啊……
也不给凌晨回神的机会,冷严已回到床榻,「好了,本宫累了,记得去煎药,不要忘了你的本职,凌御医下去吧。」
凌晨很想敲开太子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就那么几天而已啊……他的称呼什么时候变成「凌御医」了?还有……「本宫」?公公啊!?有点不是滋味,就算两人的身份确实悬殊,也不需要这么强调吧,以前他们的关系不是挺好的?他还记得四年前那嫩嫩的脸喊著自己「大夫,你会永远陪著我吧?」时的情景。
偷偷地撇了撇嘴,稀罕了,既然要显示他的什么皇室威风,就让他去,自己又不羡慕,这皇宫……肮脏的要死。
「那微臣退下了。」看太子那无所谓的翻身背对著他,一股恼火袭上心头,有什么了不起!甩了下衣袖,踩著重重的步子离开了太子寝居。
待凌晨离开了房间,冷严回过头,幽深的眸子里是说不出的悲哀。大夫,你不会知道你伤我有多深……
感觉眼眶又酸涩了起来,伸手遮住眼,这也只是自欺欺人的行为,因为两条银丝还是从指缝里滑了下来。没有人会陪著自己,没有人——
****
虽然嘴巴上说不在意,心里对于太子那疏远的行为,还是存在著疙瘩。好歹太子也是他在皇宫里惟二所记住的脸,还有一张当然是蓝天了……
等等,收回前言!凌晨看到了那个人……是啊,还有一个人,即使想忘也忘不了。
那个人,那个人。凌晨的眸色渐渐转深,既然都已进了这脏窝,那么他也不介意为蓝天和小草清扫这皇宫。反正自己也没把握能出这牢笼,那还不如把这牢笼弄得干净些,省得自己碍眼。冷笑一声,凌晨向那人走去——
****
也不是没想过会碰到他,只是来的太快,刚刚的不好的记忆,再加上冤家路乍……
「华大人,近来可好?」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还是没变,这几年他过的到是非常好,吃香的喝辣的。呵。
「你是?」华平——吏部尚书,今年应有四十多岁了吧,不过岁月仿佛没在他脸上刻划出任何痕迹,依旧是风流倜傥的外表,依旧是勾魂摄魄的眼神。他与他的区别在于,他不认识他,因为他长大了。
「华大人,你贵人多忘事啊,我是太子殿下的专属御医凌晨。」对于他,不需用敬语!
「啊……原来是凌御医,凌御医找下官有什么事吗?下官还有事要禀报皇上呢。」轻佻的语气,轻佻的双眼。
「也没事,只是看华大人脸色不大好,想请华大人保重身体。」无害地笑了笑,仿佛真的是医者父母心的模样,只有他心里清楚,他要打什么主意。
「承蒙凌御医关心,下官会紧记在心,时候不早了,下官还赶著办事,凌御医可一定要把太子给治好呵。下官先告退了。」不动声色地越过凌晨,华平本身就是个很狡猾的人,凌晨又主动上前和他搭话,而且一副话里有话的样子,他有什么目的?华平在记忆里,搜索是否认识这个人,可惜搜索到的是一片空白,那……看来也只好提防凌大御医了。走了会儿,华平停下脚步若有所思了下。又提步向御书房走去……
直到华平从视线里消失了,凌晨才露出了个冷笑,猜疑吧,不安吧,心惊胆战吧。现在的他不会出手,不会。
****
「凌御医,太子殿下有请。」一个宫女向凌晨行了个礼道出了来意。
刚刚不是已经去见过他了吗?怎么又要见?凌晨觉得很心慌,自从那日之后,冷严就会时不时地找自己,有病召他,没病也要召他。
每当太子病发的时候,让凌晨有回到四年前的错觉,生病的太子让凌晨能掌握,因为那时的他就似青草,气息是那样的干净,让他心里踏实。
而当太子没病的时候,他不会说一句话,只会用那饱含深意的眸子盯住他,看入他的内心,那时的他就似座山谷,望不见底,让凌晨心里打突。
而从现在宫女召唤自己的态度来看,太子是没发病了。叹口气,又要去受精神虐待了。
尾随宫女进了太子寝居,待凌晨入了内,里边的人都退了出来,顺手关上了门。
该说的话总要先说,开场白是少不了的了……凌晨低头跪了下来,「微臣参见太子殿下,请问太子殿下又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了吗?」明知道是废话……还是不得不说,真像个笨蛋!
等了会得不到回应,索性也直接抬头看他又要玩什么花样了,相看两相厌的情节,应该换下了吧,他不腻,他都腻!
凌晨想立刻晕倒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那太子小祖宗居然找女人!?居然有个女人挂在了那个病恹恹的太子身上!?而且还是副八爪章鱼的样子!?
怒气不知打哪儿来的,看到太子那似笑非笑的样子,仿佛在嘲笑著自己的大惊小怪,也不等冷严开口,凌晨「腾」的一声站了起来,走到太子面前把两个人给拉了开来。
「请太子殿下保重身体,在还未康复之前不要做过于激烈的运动。」冷眼冷言,太不像话了!如此干净的人儿不能被污染,尽管知道太子迟早会开荤,但是不是现在!不是在他的眼前!
那人无视于凌晨的劝告,一意扯过女人吻了上去,吻的还很——煽情,仿佛故意是给凌晨看一样。凌晨已感到脑袋上有青筋在跳了,这死小孩!干吗啊,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还是说他喜欢做春宫秀给别人看?
忍无可忍,去他爷爷的!哦,对不起,不该说去他爷爷的,他爷爷还是皇亲呢。回神回神!
再一次拉开两人,转头对那娇媚女子说道:「太子殿下现在有病在身,如果因你而把病情加重,皇上那里会不好交代吧!」加重语气,谁不知道整个皇宫里,就皇上最疼太子了?
果然见那女子脸色刷白,抖抖地望向太子,冷严没理会女子,只是凝视著凌晨。凌晨也被他看的脸发红,又来了又来了,又是这种眼神,我的妈呀……感觉过了一世纪,冷严终于调头对女子说,「你可以下去了。」只见那女子像得到特赦令一样,以最快的速度走出了寝居。
而现在,房间里就只有凌晨和冷严了。
还是自己开口吧,「请太子殿下不要拿健康当儿戏。」真是八十岁老头儿会说的唠叨话,这个御医还真难当。为什么这个人就不肯好好地配合下呢?只要他好了,他也可以自由了啊……华山……
那个金尊到也开了金口了,「凌御医认为本宫很儿戏吗?」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请太子为自己著想,更为皇上著想。自从微臣当御医以来,皇上一直三不五时地向微臣打探太子的病情,微臣很受感动,请太子不要任性了……」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打断。
「够了!又是皇上!你哪天嘴里出来的不是皇上,那真的是奇迹了!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想变成女人让他去宠幸了!他是你的天?」
「请太子殿下放尊重些,微臣根本不想那种那么……那么……」
「那么恶心?还是那么幸福的事?」冷哼一声,明摆著对凌晨的不屑。
怒了,凌晨的好脾气也到此为止了。「你以为你是太子怎么了?就可以侮辱人了?告诉你,我就是认为他是我的天怎么了?他本来就是天,因为他是皇上,而且他的气质也是像天,那样广阔。我崇拜他怎么样?他关心你难道也有错?从没见过你这么任性的人,你有不幸吗?皇上那么偏爱你,连瞎子都看得出来,谁会欺负你?
你生病他比谁都著急,还威胁我说你没命我,也跟著陪葬!怎么著?听了不舒服,就下令再打我板子好了!还是说你想砍我的头?无所谓,反正与其和你这种人关在这肮脏的皇宫里,还不如死了算了。这条命,谁稀罕!?」好激动啊……凌晨发现自己居然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还是大逆不道的话。唉,这条命真要丢了吧……
「肮脏?是啊,肮脏!你以为你喜欢的那个天,又有多干净了?他比谁都肮脏!」讥诮的表情说著他的父亲,说著凌晨的蓝天。
「你!」
「怎么?看你那样子是不是又要甩我耳巴子了?打啊,你打吧……」绽露出哀凄的笑容,冷严闭上眼。
又!?他……什么意思?自己先前有打过他吗?自己是文明人吧……怎么会做这种事?他可是四年前藏在心里那怜爱的小草呵。怎么回事?对了!是不是自己挨了板子的那天?只有那天自己的健忘症冒了出来。
凌晨镇静了下来,思索起来。若真是这样的话,自己动手打了太子,那就是自己的不好,无论什么借口。就算他如此侮辱皇上也不该随便打人的。自己挨板子也是应该的,而看太子这些天阴阳怪气怕也是被自己伤害的吧。
看著闭上眼睛,身边环绕著伤心气氛的太子,凌晨感觉心的一角也扭疼了下,忍不住地伸出了手揉了揉他的发。
****
感觉自己的发被人碰触了,冷严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凌晨温柔的笑容,一下子呆掉了。「你……你不是要打我吗?」想到了那天,想到了那火辣辣的痛,冷严一下子拂开凌晨的手。
「要你假惺惺!谁要你的同情,本宫是什么人?你敢这么对本宫!」刚刚吵架的时候忘了用敬语,现在冷静下来了,冷严又开始了他的自我保护状态。
「太子殿下是皇上的宝贝,微臣不敢对太子殿下如何。微臣只是不想太子殿下胡乱地伤害自己,同时也伤害其他为你著想的人。」话说得重了些,但是做人也要有分寸,太子太过于自私了,也应该长大了。
「凌御医的意思是说——本宫找女人发泄下多余的精力是伤害自己?难道……凌御医想让本宫憋著难受吗?」邪邪地看了自己的胯下一眼,意思表达地很清楚。
凌晨有点头痛,太子这是什么意思?存心给自己难堪吗?就算……就算真的很难过,也可以用手解决的啊。真做这种太过激烈的事,对太子长年缺乏锻炼的身体来说,是很不好的。
不过……这也是要解决的问题。将来太子继承了皇位,迟早也是要为皇室生下子嗣的,其他几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皇室成员,也有好几个子嗣了。低头沉吟了下……
看来还是要把那化了脓的痂,给戳破让那脓流出来,才能把伤口彻底治愈呵,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太子殿下,如果太子殿下执意要做这种事,咳咳,那也只能等身体好了。而如果太子殿下想尽快把身体养好,能否,能否告诉微臣太子殿下到底在怕些什么?或者……躲在自己的壳里就会安全吗?」明知接下来会撕破脸皮,但是,再怎么说,也不能为著以前的某件恐怖的事,而让自己停留在那瞬间啊,他也遇到过很残忍的事,可是……可是他也不是挺过来了吗?
「出去。」凌晨听到比往常更加冷酷的声音,是结了冰的那种。刺疼了他的心,冻结了他的感情。只不过,这也比他想象中好多了,他本以为太子会反抗会发怒。现在也只是——冷漠……而已。
「太子殿下,微臣想,您也是聪明人,不用微臣提醒太子殿下,也该知道拖著对谁都没好处,太子殿下如果想清楚了,随时都可以来找微臣,微臣保证不乱说话。而且偷偷告诉太子殿下,微臣有个老毛病呢,就是记不住东西,所以太子殿下不用担心微臣会告密,微臣先行告退。」一套漂亮的官腔,听的人皱眉,说的人也不习惯。两人同时对上眼……在对方眼里都看到了怀念,怀念过去吗?不过,过去之所以称为过去也只是因为……挽回不了、保留不住。
「大夫,如果我痊愈了之后,你是不是就要离开皇宫了?」
「这是当然的,皇宫这里不适合我,太复杂了,我喜欢安宁……」仿佛回到了四年前,他们还是少年的那段时光,谁都没变。听到太子卸下了保护的壳,凌晨也很自然地用平常人的对话。
「大夫,皇宫里有我,也不能留你吗?」像是变了张脸,刚才的那阴沈的太子消失了般,干净气息的太子又回来了。
「傻瓜,没有人会永远地陪著另一个人,除非是夫妻关系。只是有时夫妻,也会因某些原因分开,所以请太子也学会独立。」说著说著,又语重心长了起来,在心里苦笑一下,他感觉他是来做太子的夫子,而不是御医的。
「知道了,凌御医你下去吧。」不是吧?刚刚才恢复又变脸了?这小子,那么喜欢给人看脸色!
去,走就走。
泄愤似的大力甩上寝居的门,反正已挨过板子了,再来一次又怎样?可恶!
****
刚踏出寝居,凌晨就看到冷睿向自己走过来,身后还跟著华平。对了,那么多日不见,到是把华大人的事给忘了。算了,现在还是想太子的事比较好。
还没开口向皇上行礼,就听到了他的问话,「听说严儿召了个女人进他的寝宫?」
「是,不过微臣已经劝过太子殿下了,微臣想太子殿下会收敛的。」
「今天,我去看过严儿了,可能他心情不好吧……」原来还是因为皇上?太子就那么讨厌皇上吗?讨厌到让两个人都不好过?
「微臣想,太子殿下他再怎么心情不好,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请皇上不要担心,太子殿下是个好孩子。」蓝天他有点瘦了,他们的关系有那么僵吗?自己该不该插手管。唉,他是那么一个怕麻烦的人啊……
「爱卿辛苦了,今晚爱卿来御龙殿用晚膳吧,这些天都要靠爱卿陪著严儿了。」淡淡的蓝,淡淡的忧郁,凌晨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心跳的好快,尤其看到冷睿那难得一见的微笑,更加不得了,不受控制般,凌晨点了点头。
「那好,我有事要处理,爱卿先去忙吧。」示意后头的华平跟上。
在越过凌晨时,华平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给凌晨。
不理会华平挑衅的眼光,凌晨的眼一直逗留在冷睿的身上,今天晚上能和蓝天一起用膳了?有点激动啊……
****
整理了超过三遍以上的行头,看看哪里有皱了,抚抚平。硬是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对自己的服饰点点头表示满意,这可是第一次和皇上用膳,不慎重是不行的!
蓝天也是可以触碰到的嘛,嘿嘿。
等觉得差不多了,而时辰也差不多了,那也差不多该去御龙殿了。
远远就看到御龙殿那方向非常热闹,已经开始了吗?而且还有放礼花!?太夸张了吧?只是招待自己……有那么必要隆重吗?凌晨觉得脸有点烫。
不过心里那甜甜的滋味是骗不了人的,直到进入了大殿,一颗心才冷却了下来,因为——
「太子殿下也来了?」很奇怪啊,平时他不是很讨厌蓝天的吗?怎么会出席?脸上的笑容立即敛了起来,心思一转,也立刻明白了。这么说……这么热闹的场面,也是为太子而安排的了。
「呵呵,是啊,本宫今天心情不错,所以来凑个热闹,怎么?凌御医不欢迎本宫吗?」话是对著凌晨说,可是面却是朝著冷睿。
「怎么会呢?严儿,凌御医一定会很高兴你能出太子殿的,是吧?爱卿。」回答的却是冷睿。
凌晨撑起一个勉强叫做笑容的表情来,「当然了,太子殿下能和皇上陛下一起用膳,微臣看了也打心底高兴啊。一家子多热闹,今天一定要不醉不归啊!」
皇帝听了这话很受用,而且今天听到太子,也要来用膳也十分吃惊,严儿向来看到他就厌恶,这次能主动来他的殿,让冷睿真是又惊又喜,也没了平时那飘渺的神态,让人感觉亲近了许多。
「好了好了,大家也别客套了,快快入座,我们开始了。」拍拍手,示意旁边的宫女为我添膳。这时舞娘的翩翩风姿,也出现在了每个人的视线里。
只是,看著蓝天频频对太子纵容的那笑意,再艳丽的舞娘也入不了凌晨的眼了。总觉得自己插不进那父子两个人的世界里,他只是他们的调剂品?还是他们关系的粘合物?有点不甘心,愤愤地拎起酒杯一杯,接著一杯不停地豪饮著。
太子也一直注视著凌晨,受刺激了?吃醋了?呵,他只不过出席了下,他和父皇的晚宴而已就这样了。看来他放的感情比自己想象中的多呢,若是当时问他会不会留下的是父皇的话……那说不定——
想到这里,眸色暗了暗,手里的酒杯也被大力地捏住,越来越紧越来越紧,直到「啪!」地一声,鲜血喷出,陶瓷的小碎片也有少许渗入了掌心里。音乐什么都停了下来,众人的眼齐刷刷地一致望向太子。
冷睿也不顾皇帝的身份,从高座上跑了下来握住冷严的手,「严儿,你没事吧?怎么那么不小心的!御医人呢?叫御医过来!」
而凌晨也被那声惊醒了过来,一看到那冒血的手,仿佛呆住了般,然后立刻冲到太子身边,「太子殿下,你没事吧?这我来处理吧。」
转头对著冷睿,「皇上,请容微臣帮太子殿下疗伤,今天的晚宴微臣很遗憾会变成这样。请皇上不要担心,微臣可是王御医的徒弟,这些难不倒微臣的。皇上去歇息吧,微臣会带太子回太子殿的。」
焦虑的皇帝看著那自信满满充满著镇定的眼眸,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好,就让爱卿处理吧,需要什么人手尽管提。」
「不用了,太子殿那里的人手够了,微臣退下了。」得到皇帝的许可后,凌晨扶著冷严离去。
一路上冷严没说一句话,只是安安静静地盯著那只手看,仿佛不懂为什么他会受伤了,而且很痛。很痛啊,但是痛觉又不像是手上传出来的,倒像是从身体的左边传出来的。为什么那么痛?
奇怪地看了冷严一眼,怎么没出声?一看到他皱著眉,好像忍著什么知觉,就认为是手上的伤很厉害,富家子弟怕是没受过那种伤,疼成那样也是有道理的。
「疼吗?等会就好了,请太子殿下忍忍,微臣会让太子殿下手上的伤痕消失的。」试著安慰冷严,看能不能转移他的注意力。
终于,太子的视线移到了凌晨的身上,「凌御医多虑了,本宫岂会为了一点小伤大哭大闹?只是那只杯子太脆弱不禁捏而已。还有就是,本宫会自己走,不需凌御医多事扶,本宫可不是残废!」知道话说重了,可是也不想收回。看到凌晨尴尬的神情,隐隐觉得有些快意,露出了晚宴以来第一个笑容。
放开凌晨的手,冷严不急不缓地走在前头。还真潇洒。
****
回到太子殿,凌晨遣了几个宫女准备热水,自己则回房取了几副药。
在帮太子清理伤口的时候,冷不防地太子问了句话,「在你心里,父皇是天对吗?」
愣了愣,现在的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吗?可是太子的表情,告诉他不是在开玩笑,而且还很严肃。「皇帝是天子,当然也是天下百姓的天啊。」
「我只问你,父皇是不是你心里最重要的天?」太子那仿佛耐著性子说话的样子,让凌晨很是恼火,就算他是太子,也管不著平民心里,谁是他的天!
「对,没错,皇上就是我的天,能和皇上亲近我感到无与伦比的荣幸。」包扎著太子的手是热热的,心里却是冷冷的。搞不懂太子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自己与蓝天的相处,已经很难得蓝天会邀请自己用膳,那既然太子来了。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看到皇上那温和的脸庞,想吐出的话又咽了下去。
只不过,为什么太子还要弄伤自己?把这个可以成为美好的一个晚上,却演变成兵荒马乱,谁也不开心。太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今天我去晚宴,你是不是很不开心?不想见到我吗?还是说我破坏了你什么事?」太子的话越来越尖锐,让凌晨越来越心烦。烦死了。
「没有的事,微臣说过了,皇上太子一家人难得一起吃饭的。微臣为什么会不开心呢?」对啊,他为什么会不开心?他有什么理由会不开心?
「那,如果那日问你会不会留下的是我父皇,你会因他而留下吗?」凌晨从太子的眼里看到一抹蓝,一抹浅浅的蓝,是要把他吸进去了,灵魂仿佛触到了太子的最深处。太子也会有哀伤至泛蓝的灵魂吗?
凌晨默然了,自己会留下吗?他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凌晨的回答。太子的眸子还是黯了,因为尽管他没回答要留下来,却也没立刻拒绝,他……在思考吧?只要有迟疑,只要犹豫了,就说明了父皇和他在他心里的地位,他还是比不过父皇。父皇呵,那个男人对他竟然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无法容忍下去,一把推开正在为他敷药的凌晨,受伤的兽需要独自舔抚他的痛。「凌御医下去吧,接下来本宫自会处理。」
讶然地望著太子,「这是微臣的职责,请太子殿下让微臣治疗您的伤口,不然长久下去要感染的。」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凌晨觉得太子有点无理取闹。也有些恼了。
「我说了让你下去就下去!你还当我是太子吗!你以为你是什么?你只是个奴才而已,下去!」用愤怒来掩饰狼狈,既已被刺伤,为什么不能反击?好想让他尝尝心被狠狠撕裂的滋味,或者……他更想直接剖开他的心,看看是不是黑色的。凌晨不是个迟钝的人,为什么会看不出自己的心意?!
「你还不走?」凌晨那坚持留下的态度惹毛了冷严,很好很好!该死的!既然你要留下就留个够本吧!不要怪他没赶过他。
一把扯过凌晨,低头就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