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太子殿下您身体不好,微臣不放心,还是留下来……」接下来的话,被那双赤红的双眼给吓吞回去了,就一瞬间的事,太子怎么会?眼睛怎么会那么红?
「滚出去,听到了没?你这个奴才听不懂本宫的话吗!?还是说本宫不值得人尊敬了!?」
「严儿!不许对凌爱卿无礼!」还停留在屋子里的冷睿皱著眉呵斥著冷严,这是太子该有的举动吗?太不像话了!只不过是个奴才断指而已,又没要他去死。这也算是最轻的惩罚了,要不是看在严儿的份上,凌晨那奴才……哼!
待心情稍微平复些后,太子说道,「本宫昨晚运动量过大,需要休息了,请父皇和凌御医离开吧。还有,本宫的身体好多了,以后凌御医就不用来照顾本宫了。本宫想换个听话的大夫。既然凌御医那么不甘愿,本宫怎么能勉强别人呢,本宫可不想被人说成是冷面暴君。」太冷静,这不是个感情受创后该有的反应。
凌晨有些不安,有些不知所措。到底该留,还是该走?
他清楚,若是他能伸出手去拥抱他,去说几句中听的。太子就不会那么生气了,会听自己的话的。停——这能想吗?这关系能长久吗?这是种欺骗,所以还是早早了结吧。
默然地看著疲惫的太子,无力地倚靠著床沿,还是让他静静好了,让他看清他们是没有结果的,让他知道自己并不爱他。「微臣告退。」
凌晨退出去了,那皇上自然也不再逗留,目的总是达到了,严儿只是一时的兴起,过些时日等兴趣散了,自然会又回到以前那个……惹人怜的乖孩子的呵。得意地笑了起来,皇帝就要举步离开。
「父皇,请您以后没事不要来我的寝宫,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搅我,任何人!」用著阴鸷地嗓音对著冷睿说道。
身子震了震,严儿讨厌自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看来还是不能接受啊。「我明白了。」
两个人都走了,就只剩一个人了。孤寂的黑洞要把他吞没了。娘,我好空虚,谁来救救我……
曲著腰,把头埋在双腿里,像是回到母体里的婴儿,泪止不住地沿著腿间的空隙滴落到地面。娘,没人爱我,为什么您要把我生下来……
空无的房间里没人来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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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直很内疚,一向很洒脱的他,居然为了那日太子崩溃的身影,而耿耿于怀。托了其他御医问了太子的近况,都说太子很听话没什么大碍,多亏了凌御医先前把太子的身子调好了,如此云云。
还是放心不下,他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怎么就没行动了呢?凌晨不相信太子就能就此放手的。
可是又几日过去了,还是没听到太子的任何传唤。真……放手了?心里怪怪的,看著那断了一指的左手,凌晨五味杂阵。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反正他也不需要自己了。哼,明天就离开这该死的皇宫!
耳边突然冒出个声音:你好自私!
凌晨吓了一跳,立刻反驳:不是,没有,我哪里自私了?!我离开我那逍遥快活的华山来这个讨人厌的皇宫,我哪里自私了?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就是!你就是自私!那可怜的太子需要你的时候,你一副施恩的模样,好像你有多伟大。逼你做那种事的时候,你口口声声说要他放开你,可是你自己那紧紧抱住他的身体算什么?现下他不要你了,你就找借口要离开,不肯正视你被抛弃的现实!
不是不是!没有,你说谎,没有没有。我做御医是为了师父的命令。我拥抱他也是因为他小人手段让我吃了春药。我离开是因为他好了!我还待在这里做什么!你滚开!
哈!真的是这样吗?命令?你会是那种接受命令的人吗?说是命令,你可以用你忘记师父说的话而拒绝啊,你可以装傻啊,你不是有健忘症吗?春药?那玩意儿能困住你?太子那病恹恹的身体,根本没你的力气大,你真要推开他,离去也是很容易的,别说什么不想伤害他的傻话,做那档子事,比起用力甩开他的伤害更加的大。他好了?你确定他真正的根除病原了吗?不会再来个四年又病发?切!
不是不是不是,没有没有没有!!!我没有——
虚伪的家伙。说完这句话,那个声音也就消失了。
他虚伪?他哪里虚伪了!?他明天就去请辞,这见鬼的鬼地方真是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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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来到了御书房的门口了,只要再参拜下皇上就能走了呵。
只是还没等皇上露面,就看到一太监匆匆忙忙地跑了进去,一瞬间皇上和太监一起走了出来。皇上的脸上是那种恨不得身上长翅膀飞过去的神情。能让皇上这么著急的人,世上只有一个——太子!而且他肯定出事了。
凌晨也不由自主地急了起来,也跟著皇帝他们向太子殿走去。皇上只是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跟上,他也是御医有用的著的地方。
一路上,那太监还在皇帝耳边不断地说著,「皇上,今晨小的进太子殿下的寝宫要为太子殿下梳洗的时候,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是太子一下子吐了好大一口血在脸盆里。小的一下子懵了,所以才来找皇上想办法的。小的从来没见过太子殿下吐过血,就算身体再微弱都没……」之后又拉拉杂杂地说了一大堆,但是都进不了凌晨的耳朵了。他的意识里只有「吐血、吐血、吐血」这几个字。
不会的,他不会的!前些天还从其他大夫那里打听他的消息,明明是说身体转好的,为什么会这样。那么柔弱的人,为什么会吐血?吐血只有在情绪攻心或者身体极度败坏的情况下才会有的啊,无论哪种情况都不乐观……怎么会……
此时的凌晨不能思考,慌乱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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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你如何了?皇上来了——」一进门,凌晨就看到一大群宫女和太监在太子的床榻上围著他,问东问西,老御医也是束手无策的坐在太子旁边。
「你们倒是给我好好解释下,太子怎么了?」冷睿凝著一张脸对著在场的每个人问道。
老御医「扑通」一下跪了下来,颤抖著声音说道:「皇上,太子殿下自从吐过血后,就一直陷入昏迷中,而且时不时地喊什么『他要晨曦的光芒,把晨曦的光芒给他』什么的。老臣怎么叫也叫不醒,试过喂太子殿下喝药,可是太子殿下像是抗拒什么,把药都吐了出来。而且不管喂什么都吐什么,皇上,老臣也无能为力……」
不仅皇帝的脸一下子刷白了,连凌晨的脸也白无血色。晨曦的光芒?晨曦的光芒?记忆中他是不是说过类似的话语?可恶!那该死的健忘症,他从没像此刻一样恨过自己记性不好的病。抱著头,凌晨知道这句话很重要,刚听到老御医说的时候,自己窒息了下。到底他曾对那太子说过什么?
「不论用什么办法,你们一定要把太子给弄醒!不然你们就等著陪葬吧!」皇帝的这句话惊醒了凌晨,对啊,太子还在危险期,要先把他唤醒才是。
走到皇帝跟前,凌晨用著前所未有的认真眼神望著冷睿,「皇上,请让微臣为太子治疗,微臣会用尽所学来唤醒太子,若是太子不幸……那就是微臣的失职,那时请皇上也赐微臣死罪吧!」不管他说这话的动机,是不是为了赎罪,最起码……他现在想救太子的心情是骗不了人的。这是他欠他的。
皇帝回视凌晨,「好,我把太子交给你,你可千万不能让他有闪失。太子若有……你就等著陪葬吧!」
凌晨接著道:「微臣还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请屋子里的人都离开?微臣治疗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观看。」
「可以。来人!都退下。凌爱卿,如果需要什么的话尽管使唤,下人们会在外面守著的。」最后一句是对凌晨说的,然后携著剩下的人出了寝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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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地看著床榻上那面色苍白的男子,你这又是何苦?束缚著每个人,你这是要让宫里的人,都跟著你受累吗?为什么你早不吐血,晚不吐血,偏要在我决心离开的这天吐血?你绑著我,绑著这颗不为你跳动的心又能如何?
坐了下来,握住太子的手,「冷严,你可以醒醒了,我不走了。你也不要这么糟蹋自己,苦了别人也痛著自己。你为什么要这么任性?」
突地,冷严睁开了眼睛,凌晨以为自己终于说动了他,只是没多久他就发现不对劲了。那双眸子里无任何神采,空洞的……让人不寒而栗。
他激动地对著冷严喊道:「太子殿下?冷严?你听到我说话了吗!?」自从与太子接触后,凌晨变得很情绪化,真是害人。
那双无灵魂的眸子对上他,直直地望进他心底。为什么明明是他在无理取闹,却反而感觉是自己不对?太过分了!
为什么要这么纠缠著他?他这个太子想要多少女人都不是问题,为什么要缠著也是男儿身的自己?不觉得恶心吗?他都觉得恶心的吐出来了!尽管他心里也爱慕著冷睿,可是没想过要拥抱他。他,只感动于心悸,但是抱一个男人?别开玩笑了!
「晨曦的光芒……温暖……晨曦……」空洞的人儿继续喃喃著老御医说过的话,凌晨的脑子好疼,听一个字就疼一个字,见鬼了,自己到底说过什么?
心不由地揪紧,尤其看到泪顺著那苍白的脸颊流下来后,更痛地无以复加。好想大吼几声来抒发内心的苦闷,他凭什么要受他牵引?他是他的谁啊!?
太子闭上了眼睛,凌晨揪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气。好可怕,他对自己的影响力远远超过自己所想象的,太可怕了。现在首要之极先把他治好吧。
平复内心的骚动,深吸一口气。好了,没事了,取出随身的医疗包袱。拿出几颗药丸放进太子的嘴里,只不过凌晨忘了老御医说过的,太子吃什么吐什么。而那些药也毫无疑问地被吐了出来。
捏紧拳头,难道只有那个办法才能逼他吞下药丸吗?花了好些时候在犹豫上,以前都是他强迫自己与他唇舌交缠,万没想过自己会有主动的一天。罢了,那苍白的脸让自己的怜惜给冒了出来,救人嘛,想那么多做啥?
很干脆地含住药丸慢慢倾向太子,其实近看……这小子还真标致,睫毛长长的脸型很像他老爹,他老爹都很俊了,可想儿子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就是……一个是健健康康的,一个却是面无血色的。渐渐逼近那红唇了,太子的唇不是很性感,两片薄唇也是惨淡的。听说嘴唇薄的人很无情,可是凌晨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太子这人太多情了。不然也不会让自己伤害成这样……
唉,不要想了,贴上那唇用舌头把药丸送进太子的口里,嘴里充斥著苦涩的味道。离开那唇后,那味道也逗留在他的嘴里,迟迟不散。看到太子要吐的动作,赶紧回神压住他,嘴又欺了上去,狠狠地吻住逼他把药丸吞下去。
没多久太子就平静了下来,而凌晨的唇还停在他的唇上。太子祥和的面孔让凌晨有些动容,他不想离开太子的唇,很软,很听话。
太子的脸色好多了,红潮也涌了上来,看来自己平时也不是不学无术嘛,总是有些成就的。小小的鼾声传进了凌晨的耳里,他现在是睡著了吧……凌晨自己也没发现他的嘴角泛起了朵笑花。
熟睡的太子不会吐出让人火大的语言,熟睡的太子不会让自己不知所措,熟睡的太子不会尖锐得让人招架不住,熟睡的太子让他觉得……安宁与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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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摔碎的声音震醒了沉醉在冷严柔软唇瓣上的凌晨,抬头望向门边打算送药膳进来的宫女,凌晨的表情有些尴尬。她准是看到刚才自己吻了太子那一幕了。
而,不巧的是,太子也在这时候睁开了眼睛。有些疑惑凌晨怎么会在自己的床榻上,再看看门口宫女那见到鬼一样惊吓的脸庞。身体的不适感更让他眉头皱起,「出去,没你的事。」这句话是对门口的宫女说的,得到主子的允许宫女飞快地跑走了,像是后面被鬼追著一样。
莫不是把他当鬼了?他这些日子过得似行尸走肉,不去想,不去思考,不去害怕,不想回想那段寂寞的时光。然后今晨自己好像吐血了?之后……就记不得了。
怎么会那么不舒服,不想看到那个人,只是也想了解前因后果,以询问的眼光瞄向凌晨,相信他的智慧,应该会懂得自己的意思,实在不想对他说什么。
「太子殿下今日吐血之后一直陷入昏迷中,是微臣用药救醒太子殿下的。」亏得凌晨很聪明,也明白太子的意思,不急不缓地回答著。
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冷严顺了口气闭上了眼,用身体表示他可以滚了。
凌晨也看懂了,就是有些不是滋味。什么啊!当自己是招之即来、挥之则去的奴才吗?!以前看他怎么没那么干脆的?现在是要断绝关系?无所谓!稀罕啊!气闷地站起来,「既然太子殿下需要休息,那微臣就不打扰了,若是有需要,太子殿下就吩咐外面的宫女好了。太子殿下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也不用微臣操心了!」说完,等著冷严留住自己,命令不准自己离开。可是等了半天,他的眼睛还是闭著的。
甩甩衣袖,凌晨恨恨地大步离开。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有多希望太子把自己留下……
就这样吧,弄得像个娘们一样,为他痴狂为他流泪。现在发现,原来心被伤到一定的程度,就不会再痛了。寂寞那东西算什么?早已渗入自己的血液里,晨曦的光芒不会照到他那阴暗的角落,本想抓住不经意照进来的一抹阳光,可是那阳光不属于他,想想尽办法留下,却反倒本那阳光灼伤。打开门、打开窗。放走那抹阳光。然后再把门和窗紧紧关闭好,紧紧保护好。不让任何东西进来,也……不让他走出去。那里,很安全。
最后一次流泪了,冷严告诉自己,最后一次,不管怎么说他都得成熟些。给人白白看皇室笑话么?呵,当然不,他也有皇族的尊严。
从眼里排泄出来的水分让眼睛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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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考虑了一晚上,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把太子仍下,要是被师父知道了,肯定要被他扒了一层皮的,他这么告诉自己,这是义务!义务!不是有句话叫「帮人帮到底」吗?
自己真伟大,凌晨有些自恋地想著。
对了,要去探病了,若是他心情还是不好的话,劝劝就可以了,他很喜欢自己的不是吗?这段日子就哄哄他好了,自己也对他好些,留个美好回忆也算是有良心的吧?呵呵。
得意还不到一刻钟,凌晨的神色就立刻崩毁。
「你说什么!?太子殿下不见我?我是他的御医,他没理由不见我的!」才要进太子寝宫,就被拦在外面,凌晨简直不敢相信,对著宫女大吼著。
「很抱歉,凌御医,太子殿下是这么说的,除了凌御医外的御医都可以给他看病,他不想见您,不然他就不看病。」宫女一五一十地交代冷严的话。
「不可能的,太子殿下不可能拒绝我的,你再去问问,你是不是搞错了?或者说是御医里也有姓氏和我一样的?其他的凌?」决不可能!太子那么喜欢自己的,怎么可能不见自己?他还记得当他断指的时候,太子那悲痛欲裂的表情,他乞求著自己不要走的表情,他流著泪接受自己的表情。
那宫女同情地望著凌晨,无奈地摇摇头道:「凌御医,就是您没错的,整个皇宫里姓凌的就您一个。而且太子殿下也很明确的指定那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御医。所以,凌御医请回吧……」
怒焰一下子窜上胸口,不顾宫女的阻拦执意创进寝居。而看到坐在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和其他御医聊天的冷严后,一腔怒火终于忍不住地喷了出来。
「太子殿下,你把我拦在门外算什么意思?难道其他御医的医术有我高明吗?你难道不要你的命了吗?」话说的很重他知道,但是也他顾不得了,看到他一派轻松地和别人调笑他,就咽不下这口气!
而太子旁边那个御医受不住凌晨的蔑视,先太子一步开口道:「凌御医,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的医术是高超的,请你别看不起人。皇宫里的御医每个人都是有一手的,不然能配上『御医』这名号吗?」特地加重「御医」两个字。
「哼!你们医术高的话,皇上还会在国内到处张贴告示请有『能力』的人来为太子殿下诊治吗?而且医术高不高明看皇上把太子殿下派给谁就一目了然了。这些日子太子殿下还不是我在照顾的?」越说越不爽,那个人就放心把生命交到能力平平的那些白烂大夫上?
看到那御医激动到脸红耳赤又要辩驳的时候,太子举起了手阻止了他。转而淡然地对著凌晨说道:「凌御医,本宫说过不准你进来的吧,本宫认为这位御医的医术很好,而且待人亲切本宫和这位御医很谈的来。至于你,凌御医,现在本宫不需要你了,随便你高兴去哪都可以,本宫放心把命交到这位御医的身上。如何?凌御医还满意本宫的回答吧?」
一派话说得冷淡无感情,白痴也听得出太子是说真的。他是真的不要他了……像被雷击中一样,凌晨动弹不得,自己这么闯进来,还真是自取其辱呵。
咽下那涩涩的感觉,凌晨艰难地开口:「太子殿下,微臣无论如何都得留在太子殿下的身边,这既是皇上的命令,也是……微臣的心愿……微臣希望,微臣希望能够让太子健康起来……能够出门看看这个国家……」
「够了!闭嘴!假惺惺,看了就恶心,什么希望本宫健康起来,什么希望留在本宫身边,什么希望本宫能看看这个国家!你说出来都不会被口水噎著吗?这种违背你心意的话也说的出口?本宫一直很敬佩你的,凌御医。请不要再说出让本宫为之鄙视你的话来。」疲惫地闭了闭眼,太子平复下激烈的情绪。随后,手指向门外——
「请你出去吧,凌御医你不要再来骚扰本宫了。」撇过脸,不想再见那抹让他眷恋的阳光,不然他怕,他怕他又会放下自尊求他。
「好!既然太子殿下都说的那么白了,微臣还留著那真是贻笑大方了。微臣现在就走,请太子殿下放心,微臣不会再来『骚扰』太子殿下了!」咬牙把这句话吐了出来,挺直了脊梁转身要走——
「对了,凌御医不要忘了治疗你手指上的伤,本宫不想凌御医为了本宫而残害到你身上任何一处。」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说到底,冷严还是很关心那断指,那么硬生生地扯断一定很痛很痛吧,呵,这种痛为了换取他的自由,冷严自嘲地想,还真用对方法了,很值啊。
僵著身,凌晨没有回头,顿了下,说道:「谢谢太子殿下的关心,凌某很是安慰。等凌某回华山后,凌某相信凌某的手指很快会好起来的。」连自称的微臣也省去了,是啊,既然他不要自己了那还当什么御医?恢复本来的身份不是挺好?
决然地踏出步伐,只是这时——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啊!!」一个太监气喘吁吁地跑进了太子的寝居,脸上布满了慌乱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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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不好了啊——」那太监跌跌撞撞地跑到太子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对于太监乱没分寸的行为感到不悦,冷严皱著眉训斥道:「谁不好了?本宫还好好地站在这里!说话有点分寸!」
太监刷白了脸,赶紧又磕头又讨饶,「太子殿下,恕小的不会说话,太子殿下请先别动怒,小的希望太子殿下听后不要激动,太子殿下的身体要紧……」
「啰嗦,快说,什么事不好了?瞧你有哪点像皇室里的奴才了?莽莽撞撞的给别人看笑话。」最后一句意有所指。
凌晨本想离开,不过听了那话之后,反叛心理似的就这么抱胸停了下来,准备听听到底出什么所谓的「大事」了。
太监稍微喘了口气,面色惨白地宣布,「皇上驾崩了!」
晴天霹雳!不,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点预兆都没?冷严呆住了。
倒是凌晨先反应过来,走近那太监抓住他的肩膀,一字一句地问:「你给我们好好地说,皇上是怎么驾崩的?昨天还好好的啊!这种事乱不能开玩笑的,是要杀头的!」
太监看看在场的三位大人那凝重的表情,颤抖著身子又跪了下去,「小的也不知道,小的今晨给皇上打水准备梳洗上早朝的时候,连叫了好几声皇上都没见回应,小的吓坏了忙叫了御医。后来……后来御医一看皇上就晕过去了,醒过来的时候说皇上已驾崩,呜,太子殿下饶命,小的……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太子一句话也不说,旋风似的推开挡在前面的两个人向御龙殿跑去。虽然那个人是自己讨厌的父皇,虽然自己一直恨著那人,虽然他对自己很好,而自己从未给他过好脸色看,虽然如此,虽然如此……可为什么当他真的消失了之后会那么难过?
可能是他一直把自己保护的好好的,皇室里的帝位相争,从没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可能是他让自己任性从不发火,纵容著自己的孩子气;也可能是……每当自己寂寞的时候,他都会来看看自己;更可能是……他是自己的父皇,这份浓稠的血缘关系是切不断的……
他为什么要死!?在自己失去了,那个自己最爱的人之后,难道他也要丢下自己不管了吗?他们都不要自己了?该死该死,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明明有病的是自己啊!父皇,父皇他身子一向都很好的啊!对子民好,对自己好。尽管不想承认,可是他是好君王,若冷凝国少了他会变什么样子!?为什么啊,老天你好狠。是惩罚我的心口不一吗?是惩罚我曾偷偷诅咒过父皇去死吗?是吗?是吗?若是如此,若是如此,您可以把我的命给拿去啊,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对我,我情愿死情愿死啊……
一个人活著,没了关心自己的人,没了包容自己的人,还活著做什么?为什么不让自己死了。
这么想著,一个踉跄太子跌倒了。呵,难道连跑步也不行了吗?这残破的身体,还要用来做什么?趴在地上,冷严自暴自弃了,就这样吧,让他多尝尝痛苦的滋味,这是他应得的。脸上被地上的石子滑破了,膝盖上也疼疼的,大概也擦出了个口子。
他这一生就跌倒过两次:一次是小时候学步,还记得那时候父皇和母后陪著自己,好想冲到母后怀里但是太心急,跌痛了一跤哇哇大哭著,父皇……父皇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抱起他拍著他的肩哄啊哄啊,好温暖……好温暖……呵呵,没想到自己还笑得出来,现在周围都没人,也不会有人把他扶起来罢,不哭,都这么大的人了,再没人会帮你拭泪,再没人会下功夫哄你,争皇位还来不及了。
对了,皇位!父皇走了后,那位置……打了个颤,自古换帝都躲不过血腥。不要,他不要让父皇辛苦开创的国家染上血腥。振作起来!原谅父皇了,因为迟了,因为没亲口在他有生之年说出口,因为有遗憾。所以现在更不能让自己后悔了,这个国家还需要自己去保护。
努力使劲撑起自己,可是已经没好好保养的身体再加上受到这么一摔,什么力道都使不出来了,汗流了下来。一双脚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缓缓地往上看,是他!?还没走吗?还是准备看自己笑话来的?可恶!为什么要让他看到那么悲惨狼狈的自己?不服输地再撑一次,快成功了!还差一点点……加油……
眼神复杂地看著太子,为什么不肯把手伸向他,让他扶他起来呢?那么拼命、那么费力,不觉得是徒劳无功么?看不下去了,把手伸给太子,却被他一手拍开,「啪!」这声音仿佛是打在他的心里,痛觉一下子,集中在心口上。直到现在,凌晨才真正意识到太子是彻底地拒绝他了。
讪讪地放下手,「你……起的来吗?还是我扶你起来吧。」
不甘心加怒气在心上翻涌,一用力!反倒是起来了,给谁看好戏都行,就是不能让那人看戏,他不是菟丝花,没必要攀著那人生长。拍拍身上的灰尘,随后看也不看他一眼,继续跑向御龙殿,希望还没出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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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太子无视地留在原地的凌晨渐渐感到失落……
当听到太监说冷睿逝世的时候,他没感觉任何的揪心,爱慕的人死亡了,他这反应是属不正常的吧?或许皇上本身就很高高在上,他从来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所以才在皇帝回归蓝天的时候,还冷静如常?因为蓝天不是凡人能玷污的吗?自嘲一笑。
反倒是,他为了太子那么急得跑出去而有些担心,担心他会接受不了现实,担心他能否在皇帝逝世后,在宫廷斗争中生存下来。他……不能再激动了。
然后他跟了出来,没有趁机掉头离开皇宫,而是寻著御龙殿的路去找太子。那想为他做些什么的心情,是那么强烈,不容忽视呵。不想理清那意味著什么,随它去吧,忠于自己的心情,这是自愿的。
苦笑一声,不管太子还会不会接受他的帮助,他是执意辅佐他坐上帝位的。
而且,他发誓,他要保护太子,不让任何人伤到他一根毫毛,他不要太子成为宫廷争位的牺牲品。决不容许!眯起虎眸,凌晨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