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他不相信！这一定是在作恶梦，谁快来把他敲醒！
无论事先怎么想像，怎么做心理准备，看到“花心”，仍然让屈彝光呆若木鸡，说不出话来。
坐在花家舒适的沙发上，屈彝光的表情像是被雷打到，眼睛突出，嘴巴大开，看得出来受到严重的惊吓。
看着眼前身高不到一百六，但体重绝对超过一百公斤的胖女孩，他心里的震撼，绝对比核子弹还巨大。
天啊，‘花心’竟然变成一个大胖子，胖到整张脸都变形了，他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圆圆肉球，就是以前可爱的美少女！
“阿光，你还好吧？”花俊男同情地拍拍他的肩。“我知道很难相信，但是她真的是……心心。”花俊男的同情是真的，但是“猩猩”才是他想说的字眼。
昨天心心紧急召开家庭会议，就连出嫁的花朵和花蕾都被找回来开会，目的就是要公布她的整人计划。
当时他举双手双脚反对，他认为阿光遵守诺言回来就够了，但其他四票不同意，于是表决通过这个整人计划，他被迫再度昧着良心说谎，将付钱雇来的女演员当成自己美美的宝贝女儿。
“可是……不、不太像……”他还是处于最重的惊吓状态，说起话来结结巴巴。
在她身上，他找不到任何一丁点似曾相识的影子！
她的皮肤虽然还是很白皙，却让她看起来实在有点像某种吃饱睡、睡饱吃的动物。原本大大的眼睛，深陷在脸上的肉里，鼻子也几乎只剩下鼻头……
她整个人从头到脚，从左到右，都让他无法辨识出她就是那个小美女花心，她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没办法，”花蕾插嘴，眼中闪着恶意的光芒，“自从你到美国之后，她心情不好，但胃口大开，每天不是吃就是睡，结果就变成这样。”
她很气屈彝光丢下花心一丢就是八年，自愿回来助阵，虽然花家老大花朵也很想来参一脚，但是他们坚持不让她来，以免她少根筋的个性一下子就凸槌，被聪明的屈彝光看出破绽。
“我……”他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跟他预期的差太多了。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再度甩了她吗？”花蕾的语气听得出来有幸灾乐祸的味道，她真想为自己的演技拍拍手。
“我……”他惊吓过度，过了好久还是说不出话来，说实话，他真的不知道要拿这个胖妹怎么办才好。
他发觉她不只外表燮了，就连个性都不一样，打从他进来到现在的半个小时，别说是俏皮话了，她连一个字都没说，只会对着他傻笑。
难道她的外表变了，连个性也变了？
“怎么样？还要不要遵守你的承诺？”花蕾继续逼问。
“心心……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在来这里之前，他本来就没想要跟花心怎么样，现在当然更不想，但是过去的情谊让他无法对她置之不理。
“她过得一点都不好，要不然就不会变成这样。”花蕾故意说一些话来加重他的罪恶感。“她不只体重增加，就连个性都变自闭了，这全都是拜你所赐。”
“……心心，我会帮你恢复到从前的模样，好吗？”花心再也不是记忆中的花心，她变成一个陌生人，从里到外都让他觉得陌生。
“你没饭法回到从前，只能活在现在。”花蕾毫不同情地说。“现在，告诉我，你打算拿我的宝贝妹妹怎么办？”
“……减肥。”这是他唯一想得到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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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心，继续跑，加油！”穿着蓝白相同短袖运动上衣和深蓝运动长裤的屈彝光，脸不红气不喘地跟在已经汗流浃背的‘花心’身边，为她加油打气。
“我不行了……”‘花心’气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用胖胖的手掌当扇子，对着红通通的脸猛扇风。“累死我了，什么鬼天气，我不跑了……”
“你……唉……”他很想对她大吼，但是愧疚感让他只能无奈地闭紧嘴巴，对着蓝天翻翻白眼。
他请来营养师拟出减肥食谱，又带她去报名运动课程，每天早晚带她出来跑步三公里。结果减肥餐是他在吃，因为她碰都不碰；运动课程和跑步如果他不去，她也自动缺课。到头来，他减轻三公斤，而她却增加五公斤。
越跟她相处，他越觉得她像一个陌生人，不只是外表，最重要的是她连内心都变成另一个人，一点也不像热情、俏皮、积极的花心。
他承认她暴肿的外表让他一时难以接受，但看久也就习惯了，不算大问题。最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她的态度和个性，她变得消极、尖酸刻薄又懒散，跟她相处，让他有度日如年的感觉，这半个月，绝对是他人生最难捱的日子，就算在成功岭新兵受训，都比跟她在一起好过。
这个时候，他就忍不住想起甜美的叶芯。她道个星期到国外出差，没办法给他最实质的安慰，他只能藉由回忆心中甜美的影像，让自己度过这艰难的时刻。
“还要再跑一公里。”他绝不让‘花心’继续消沉下去，如果她是他的责任，他会扛起，如果外貌改变让她的个性也变了，那他就负责让她的外貌恢复原状。
“我不要！累死我了……我饿了，我要回家补充热量！”她蹒跚地起身，往花家方向走。
“不行，继续跑。”他抓住她的手，毫不妥协。她最不需要的就是补充热量，因为她身上的热量已经超载。
“我不要！要跑你去跑！我要回家！”她当街大吼大叫，惹来路人频频回首，但她不管，用力甩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喂，回来……”他跟上，跟她玩起他最痛恨的拉锯战。这个情况，每天都会上演好几次，他快被逼疯了。
“阿光？”此时，路旁停下一部车，穿着合身粉色印花洋装的花心优雅地走下车。“你在做什么？”
看他被‘花心’恶整了半个月，她心中的怨怼已经消失大半，开始觉得这个玩笑有点过火。况且她也快忍不住相思之苦，于是决定跟他说出真相，带他离开‘地狱’。
“芯！你终于回来啦！”他惊喜地迎上，开心地抱住她，饥渴地吻上她的红唇。“我好想你……”
这半个月，他没有一秒不想起她，她娇俏的身影几乎在他的脑里生根，尤其在备受‘花心’摧残的日子，更是甜美得不像真的。
“我刚好开车经过，看到你在玩拔河游戏，需要我帮忙吗？”看到他被‘花心’恶整的惨状，她差点笑场。
这半个月，她暂时住在二姊家，每天不时跟临时演员保持密切聊辂，了解屈彝光被恶整后的反应，有时挨不住相思之苦，就会躲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他无奈又强忍的表情，看得她都不忍心了。
原以为雇用的临时演员会吓跑他，让她意外的是他不但没跑，还耐着性子跟这个难搞的临时演员相处，让她累积多年的怨怼慢慢消失。
临时演员不只一次跟她说，屈彝光迷死人了，不只长得好看，风度翩翩，脾气超好，还很有耐性，面对她的故意找碴，都很有风度地一一化解，是个打探照灯也找不到的好男人。
她当然知道他是个好男人，要不然她不会爱了他这么多年，而现在，这个男人是她的了。
只要跟他坦承她才是正牌花心，一切就会回归正常，她可以继续享受他的怀抱，不需要再远远地偷看着他。
“你也看到了，我正忙着帮‘花心’减肥。”
“喂，你是谁？他是我的男人，你别对他纠缠不清。”这时，‘花心’很配合地演出，占有欲十足地描在屈彝光面前，妒火冲天地大吼。
“心心，不可以这么没礼貌，她是我朋友。”他头痛地推开‘花心’，跟叶芯道歉。“对不起，她被迫运动，心情不好。”
以前心心的嫉妒心也很强，但是不会像现在这么粗俗，最让他感到怪异的是，她连声音都变得尖锐刺耳，不像以前清脆好听。
现在的‘花心’，简直就是恐怖版的黛咪·辛普森。
“她就是心心？”花心意味深远地看着他。“跟你形容的……不太一样，你的品味满特别的。”
“说来话长。”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他怎么能跟她说，他的‘品味’没有问题，是‘人’出了问题，一个很大的问题。
“你运动够了吗？有时间一起吃晚饭吗？”她决定‘整人游戏’到此为止，等一下吃饭就跟他坦白。
这半个月他所受的苦，足够消她心中的怨气了，她可不想让‘整人游戏’继续剥夺他们两人相处的时间。
“当然好啊。”他转过头，对‘花心’道：“心心，那今天让你休息，你先回家去吧！”
说完，他没等‘花心’的反应，便满心喜悦地拥着心爱的‘叶芯’，快步往她车子的方向走。
他这个星期可真的受够了，一定要好好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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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我的天使……”屈彝光瘫坐在车子座椅上，满脸疲惫地闭目养神。
如果那个惹得他心烦的女人不是花心，他早就甩头走人，用不着让自己陷入今天的局面，但她是花心，他只能继续忍，直到受不了为止。
他想，他已经到极限了。他决定晚上就带着叶芯去花家，让事情到此为止。
“你看起来很累。”她心疼地看着他的黑眼圈和嘴角的细纹，看得出来他这半个月被‘花心’整惨了。
“是满累的，我宁可跟你连续工作一个月，也不要跟她相处一天。”他觉得拖着牛跳舞都比跟‘花心”在一起强。
“你竟然拿我跟她比！”她故意娇嗔。
“对不起，我被她搞得脑袋不太正常……”他伸手拉住她的右手，放到嘴上亲吻。
“呃……有一件事我必须跟你说……”她深呼吸一口气，决定现在是最佳的坦白时机。
“你要跟我分手？”他一听，立刻全身紧绷地看着她，把她的手握得好紧。
“不是啦，你想到哪里去了？”他紧强又害怕的反应让她的心满满的，看样子他爱惨她了。
“呼……那就好，你差点吓死我了。”他虚脱地瘫在椅上。“我们先吃点东西，再边吃边说吧，我现在没有能耐承受任何消息。”
也好，反正不急在这一刻，晚说个几分钟也不会有影响。她想像得到，当他听到她的话后，一定会兴奋地大叫大笑吧？
“我们去吃日本料理，好不好？我知道有家餐厅不错。”她知道他一向喜欢吃清淡的日本料理。
“好啊，我喜欢日本料理。”
他们很快来到花心介绍的餐厅，由她负责点餐，点的当然都是他爱吃的食物。
“嗯，这家餐厅的料理做得不错，真的很好吃。”这绝对是他这星期以来吃最好的一餐，不只是食物美味，陪吃的人更好。
跟‘花心’一比，叶芯简直就是天使，他最爱的天使。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打从几年前第一次吃到这家日本料理店的美味，她就一直想带他来这间餐馆试试。
只要看到好看的或是好玩的，她都记在心里并计划着，只要阿光哥哥回到台湾，她就要一一带他来走走看看，这就是她八年来的习惯。
“你刚刚说要跟我说什么？”酒足饭饱之后，他的精神完全恢复。“请不要告诉我坏消息，我这半个月过得不好，承受压力的能力不高。”
“放心，对你来说，应该是好消息。”她自信地笑着。“我要跟你说的是，其实我才是正牌的花——”
“阿光，好久不见，你最近在忙什么？”邓莉萨一道来就看到他们，马上踏着性感的步伐，不以为意地打断他们的谈话，并立刻摇出职业笑容，对花心说道：“花心小姐，你好，我们最近又进了一批新的秋装，欢迎你有空过来看看。”
那天她问了熊大凯阴于花心的身分，回公司后特别查了花心的客户资料，发现花心是公司的‘大咖’，得罪不起，反正屈彝光的心不可能放在自己身上，不如好好利用花心这条线，多拉一些生意。
“花心？”屈彝光瞪着花心，紧绷地问：“她为什么叫你花心？”
“我……”她被突然其来的变化惊得说不出话来。怎么他的反应一点都不高兴，还反而一副想宰人的模样？
天哪！这个邓莉萨陷对是她的命中灾星，她发誓，她再也不买‘外双C’的东西了！
“拜托，阿光，她不就是你那个宝贝得要命的青梅竹马，花心小姐吗？我还知道她是‘花氏建设’的小老板呢！”邓莉萨自以为幽默地说：“你干么装做不认识她？喔，我知道了，你放心~~知道她是我们公司的大客户后，我哪敢跟她抢人啊？我还想保住我的工作呢！掰啦~~”
邓莉萨像阵龙卷风一样地来了又走，没留下任何痕迹，只除了她带来的灾难。
“原来你才是花心？！”他的感觉先是错愕，解脱，然后是震怒——他气炸了。
“为什么要找人整我？你觉得很好玩？”
屈彝光的表情僵硬得像岩石，想到自己这半个月来的煎熬，全是她一手安排的，他胸口的怒火越烧越旺。
原以为‘叶芯’是他寻觅已久的‘完美另一半’，甚至决定跟她定下来，谁知道‘叶芯’竟然是她创造出来的人物，他完全被要得团团转，真是太过分了！
“阿光哥哥，我可以解释……”她惊吓地看着他超乎预期震怒的脸，差点说不出话来。
他从来没有对她动怒过，就算以前她的恶作积赶走他的女友们，他也只是宽容地露出无奈的笑容，从来没有生过她的气，她现在才知道他的怒火有多可怕。
“有什么好解释的！”他当众大吼，生平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他根本不在乎有多少观众。“看我被你整得生不如死，你是不是很享受？我一直知道你喜欢恶作剧，只要无伤大雅，我都会容忍，但你这次实在太过分了！”
“我……对不起……”她没想到这个‘整人游戏’会伤害到他，看到他怨恨的表情，她的心揪成一圈。
他指控地瞪着她。“我不但要忍受你安排胖花心的摧残，还要面对心中的愧疚，你知道我这半个月是怎么过的吗？”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开开玩笑……”
“开玩笑？你拿我的感情开玩笑？！”他怒不可抑地打断她的解释。你创造出来一倜莫须有的人物来骗取我的感情，你觉得是开玩笑？你让我爱上一个不存在的人！”
“叶芯没有不存在，我就是叶芯！”他痛苦的指控让她惊恐地发觉，自己似乎正在慢慢失去他。
“你不是叶芯！”他生气地指控。“根本就没有叶芯这号人物，她是你创造出来整我的角色，不是你！”
“是，她是我！”
“不，你绝不是叶芯，叶芯是个成熟的女人，她不会搞这种无聊又伤人的整人游戏。”他的表情冷硬无情，向来温醇的声音刚硬似刀。
“我不是存心伤你，而且我一直想跟你说出实情……”
“是吗？什么时候？”他完全不相信她的话。“打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之后，你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可以告诉我，但是你没有，反而花时间安排一出出整人的闹剧！”
“我刚刚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
“然后呢？”他不以为然地反驳。“你以为说完后就没事了？我甚至还会高兴地感谢你拯救我脱离苦海，是不是？”
“我……”她刚刚是真的这么想的，现在看来，这想法太过天真了。
她创造‘叶芯’的用意，只是单纯地想探知他的感觉，后来找人假扮花心，也只是想出一口多年等待的怨气，她真的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大的祸端。
“你是什么时候打算演出这出闹剧的？”
“在……王永富的生日宴会上，我确定你没认出我后，我才想出‘叶芯’这号人物。”
“那个胖花心呢？你又是什么时候计划的？”
“我……”她知道如果老实说出计划成型的时间，一定又会惹来他的暴怒。
“说！”看到她一脸迟疑，他知道一定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但他不要再受骗。“我不想再听到谎言。”
“就在……你跟我求婚的时候。”她畏缩地说出实情。
“你是变态吗？”他除了生气，更觉得受伤。“当我将整颗心奉献给你的时候，你竟然在心里想计谋暗算我，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我只是……”
“别说了，算我认清你的为人。”他无礼地打断她的话，倏地站起身，从皮夹抽出几千元丢在桌上，随即往外走。
“光！你要去哪里？”
“一个没有你的地方。”
“心心，你跟阿光到底是怎么回事？道几天怎么没兄到他？他去哪了？”花俊男看着神情憔悴的女儿，人生历练丰富的他已经大概猜出情况。“他是不是发现你故意整他？”
“嗯……”花心照精打采地应着。
这几天她每天到他住的地方等他，但他都没回去，他父母也不知道他的行踪，几天的精神折磨，让她吃不好睡不着，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上还多了两个显而易见的黑眼圈。
想到他那天的怒气，她还是心有余悸，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好好先生的他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她知道这全是自己的错，面对他的怒气，她只能默默承受。原以为他发过脾气就没事了，没想到他竟然搞失综，一走就是一个星期。
她这些天不只焦急地等待他的归来，还要不时担忧他的安危，有好几次若不是父母拦着，她几乎要报警。
每天晚上想起在他怀里的那一夜，揪心的思念让她无法入睡，夜夜睁眼到天明，她担心害怕，只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他。
“你……”他摇摇头，一脸‘早就跟你说过’的表情。
“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她已经够自厌又沮丧，不需要老爸再多说。
“知道就好，我也不想像老头一样罗嗦。”
“你本来就是老头了。”
“小鬼！”他惩罚地捏捏她的鼻子。“别忘了我是你爸爸。”
“你几乎每天都在提醒我，我怎么忘得了？”她没大没小地跟她老爸斗嘴。
“心心，”花俊男正色道：“我要告诉你，你是我们家的宝贝，如果屈彝光那小子不要你，那是他没眼光，不值得你爱。”癞痢头的儿子是自己的好，更何况花心长得像天使，虽然个性有点小魔鬼，但整体来说仍是个人见人爱的大美人。
“谢谢你，老爸。”她正需要强力的支持和鼓励。几天下来，她不只是体力，就连向来引以为豪的自信心也慢慢消失。
她至今仍然无法相信，在共度最美的夜晚之后，他会因为一个恶作剧而气得‘离家出走’，她知道自己过分了一点，但他如果有一丝丝爱她，难道连最基本的原谅都做不到吗？
除非，他不是真爱她！